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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西門吹雪近日覺得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來不對在哪里。
他無端的想起了葉孤城,但是這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自紫禁之巔過后,他常常會想起那一戰(zhàn),恥辱與仇恨,欣賞與遺憾,讓他無法判斷葉孤城到底在他心里占據(jù)了怎樣的位置。
想不通,便不去想。
他和以前終究是有了一些變化。
以前的不在乎,是不懂,如今的無所謂,是不愿。
但是他最不愿的是什么呢?
是妻子的離開,是摯友的離別,還是獨自一人的孤獨。
亦或是,多年前,那一戰(zhàn)的永訣。
他的劍法越高,他的性格越冷,他的寂寞便越深。
神壇上之刻著他的名,放著他的劍,一個時代的光輝仿佛都凝聚在那身勝雪白衣上。
但是他依然不是神,再出神入化的劍術,再冷若冰霜的性格,都無法打破凡人的界限。
西門吹雪劍鋒輕點,枝頭早開的第一朵臘梅輕輕落下所有花瓣,枝頭卻不見絲毫顫動,就連花心頂端都不曾落下一點金粉。
他看了看劍,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今年的梅花似乎比往常開的要早些!
萬梅山莊的管家笑著說了一句。
西門吹雪淡淡的恩了一聲,眉宇間卻似乎有一絲疑竇未平。
“莊主,可有何處不妥?”
“無事!
西門吹雪搖了搖頭,提著劍轉身回了臥房。
他把手中那把從來不離身的烏鞘長劍放在桌上,神色卻極是肅然。
他不明白,一貫劍走偏鋒利落果決的自己何時有了那般輕靈渺然的劍招。
點花擊雨,乘風化勢,不僅輕易,而且熟悉。
這是葉孤城的劍招。
他怎么會?
閉目沉思良久,西門吹雪有了決定。
他徑直走到后山的一座孤墳前,輕輕抽出墳頭插著的一把寶劍,劍光森寒,一如當年。
西門吹雪食指滑過他的劍身,熟悉之感越來越重,他握劍起勢,隨意而舞,一招一式,竟然都是當年葉孤城的劍法。
西門吹雪停下步伐,深深皺起了眉。
他一年只出四次莊,但是偶爾也有例外,上一次是為了赴葉孤城的戰(zhàn)約,這一次又與葉孤城有著瓜葛,著實令人覺得奇妙。
白云城離萬梅山莊很遠,花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才來到飛仙島的所在,但是白云城卻已經不見了,自從葉孤城死了,這座昔日聲名遠播的城池便漸漸銷聲匿跡。
西門吹雪想了想,便來到島上的一座客棧,取出了一枚有著白云紋樣的玉符,店主看他的模樣頓時一驚,然后裝作不經意的看了眼樓上。
西門吹雪在房間里等了一會兒,就看見有一個身穿藍衣的青年男子進了來。
他抱了抱拳,然后道:“西門莊主來此地,是有何貴干?”
西門吹雪的目光在他的臉上掃了掃,猶如實質般寒意的氣勢讓他忍不住有些緊張,卻強撐著不肯示弱。
“我來找葉孤城!
葉知遠看著西門吹雪緩緩道:“城主的墓地就在昔日的白云城舊址!
西門吹雪搖了搖頭:“他還活著。”
“西門莊主是在說笑嗎?城主的遺體是當年你親自送過來的,一劍穿心這樣的致命傷也是你確認了的!
白衣劍客沒有理會對方話語里的微嘲,而是取出了腰間的一把劍,放在了桌面上。
“你...”
葉知遠沉默的望著它,那是一把品質絕佳的寶劍,用海外精鐵鍛造百煉才得以出爐,寒光奕奕,觸手生寒。
一時無語。
西門吹雪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他還需要去驗證一個猜測。
白云城的舊址并沒有人敢占據(jù),但是幾年的時光已經足夠把這里變得荒涼一片。
西門吹雪站在葉孤城墳前,不說話,不動作,就這樣毫無反應的站著。
從午后站到了日落,黑暗吞噬了最后一點夕陽。
他還在這里靜靜的站著。
夜風陣陣,夾帶著綿綿的細雨。
這里的雨季總是很長,下雨下的極為頻繁,路上行人都撐著油紙傘,匆匆而過。
西門吹雪依舊站著,任由雨水濕透了衣衫,不知何時,他的手握住了劍柄,指尖用力到泛白,卻始終沒有拔出。
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盡管令人難以置信,但是他意外的感到慶幸,仿佛冰冷了許久的血液再次火熱起來。
西門吹雪若有所思的看著手里的邀請函,落款處的名字是葉孤舟。
如今的白云城城主已經不再是葉孤城,西門吹雪見到的人穿著一身紫色的華裳,容貌卻與前者有幾分相似。
葉孤舟微笑的坐在主位上,看著西門吹雪的眼神倒是意外的平靜。
西門吹雪只看著自己的劍。
他的目中無人并不會比他的劍法差了多少。
“莊主遠道而來,在下有失遠臨,不周之處還望海涵!
“不必。”西門吹雪終于抬眼看他,冷淡道!拔襾硪娨粋人,見到了就會離開!
葉孤舟笑了笑,起身來到西門吹雪面前。
“我明白了,請隨我來。”
走在房間下面的密道里,西門吹雪自恃武力,下來的時候自然毫不遲疑,如此走了許久,道路愈發(fā)向下延伸。
他看著在前頭帶路的人,不經意皺了皺眉。
葉孤舟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然后停下,用手里的火把點亮道路兩旁,然后指了指被燭火照亮的石門。
西門吹雪上前兩步,石門上奇異精美的雕刻頓時映入眼簾,他掃了幾眼便不再看。
葉孤舟推開石門,里面竟是別有洞天,大片大片的藍色花朵開在兩旁,嬌艷欲滴。
但是現(xiàn)在已經秋季了。
葉孤舟合上石門,開口對著西門吹雪道:“這是南海特有的異花,喚作衣留申。”
西門吹雪點點頭,盡管他并沒有認出此花的出處。
即將走過花海的時候,西門吹雪停下了腳步。
葉孤舟不解的看著他。
西門吹雪拔出了劍,冷冷道:“已經到了這里,你還不動手嗎?”
葉孤舟的笑容慢慢隱去。
他忽然單膝跪在地上,神色一片肅穆。
“西門莊主以為,起死回生是常人所能辦到的么?”
白衣劍客緩緩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當日莊主親自送我們城主回來,為何如今還敢相信他還活著!
西門吹雪扶了扶腰間的長劍,然后他垂下眼,看著自己的右手,沒有回答。
葉孤舟緩緩起身,他的臉上慢慢流露出一種苦澀,他指了指花海的盡頭,低聲道:“城主還活著,但是......”
他后面的話沒有再說下去,只是低下了頭。
西門吹雪隱隱感覺心中那種奇異的熟悉感是來自前方。
他抓緊了劍,走到了花海的盡頭。
下面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的黑暗。
西門吹雪突然一頓,突如其來的暈眩感讓他沒有注意身后的腳步聲,然后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推了下去。
西門吹雪伸手抓向周圍的石壁,上面到處都是滑溜溜的苔蘚,根本無法攀住,他只能稍借力,暫緩下落的勢頭。
下面是很深的海,黑漆漆的一片里什么都看不見。
西門吹雪突然聽見了一聲響動,很輕,有些遠。
心口的悸吅動卻在此時再次泛起,他沒怎么猶豫就向著那邊游去,
淡朦朦的光亮起,是夜明珠特有的光線。
西門吹雪手肘撐在石壁上,輕易的來到了岸上,他借著光線打量四周,映入眼簾的是一處簡單的石屋,很簡單的擺設也很整潔,看上去似乎有人居住。
但是他并沒有看見任何人。
西門吹雪沉吟了一會兒,先盤膝坐在了地面上,先用內力驅干衣物,然后沿著經脈查探身吅體情況,雖然只是簡單迷吅藥,但是那么大片的聚吅集在一起,效果著實厲害,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對應的解藥,就算是他,也只能暫且壓吅制。
忽然背后襲來一陣冷風,西門吹雪反手豎吅起劍鞘,只聽見金石相撞般的聲音響起,劍鞘脫手而出,他順勢轉身,右手上的劍豁然刺出。
然而這一劍居然刺空了。
西門吹雪暗道不妙,想要迅速離開原位,卻沒能來得及,他只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重重撞擊在他的背部。
他伸手抹去唇角暗紅,背后痛的幾乎麻木,他剛想站起來,手腕就被牢牢抓吅住,然后拖進了水里,昏迷之前只看見一雙眼睛,極美極剔透的瞳色,讓他熟悉而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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