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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里的風(fēng)
當(dāng)我安安靜靜地走在明天里,有不后悔,美麗的心情。
——《美麗心情》
某一年的夏天,天氣多變,像女人陰晴不定的臉。我來到一個小鎮(zhèn),提著大大舊舊,很笨重的皮箱。習(xí)慣了一個人旅行,習(xí)慣了自己一個人提皮箱。從來沒有奢望過有雙手會來幫我,拿起我的皮箱,給我一個安定的生活,把我從流浪漂泊中解救出來。
那個小鎮(zhèn)很小,花一個下午的時間就走遍了所有的地方。小鎮(zhèn)東面有片沙灘,細(xì)細(xì)軟軟的沙,藍(lán)得透明的天空,和一片深邃的海藍(lán)在地平線擁抱。鎮(zhèn)上有幾間雜貨店,供給這里的基本需求。這里的長輩們靠打漁為生,還稍微發(fā)展了一下旅游業(yè)。這里有我要的一種純粹的感覺,不枉費我費那么大力氣來到這里。
我找到住處,是民宿,房間還算不錯。透過窗,可以看到海。
“你在這里安心住下吧,房租不貴。關(guān)于飲食,如果不嫌棄,每天都下樓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好了。”這個家的女主人笑得很親切。
“謝謝。”我把皮箱放在房間一角。
那女主人笑了笑就退出了房間,這戶人家姓李。李太太告訴我,還有一個跟我類似的人住在這里,是個男的。
我打開筆記本電腦,沒有插上無線網(wǎng)卡,直接寫起了雜志社催的稿子。聽到窗外有嬉吵的聲音,是兩個孩子赤腳奔跑在沙灘上。我站在窗前,怔怔得望著那片藍(lán)得深邃的海。
忽然傳來敲門聲,我打開房門。一個和我年紀(jì)相仿的男子,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說:
“你是梁小姐吧,李太太叫你下去吃晚飯!
我點點頭說:“哦,我一會就下去。”
“那我先下去了!彼f著,走下了樓。
我把電腦里的文檔保存了一下,關(guān)掉電腦,就下了樓。李太太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餐,都是家常菜,有很多是海貨。一桌一共五個人,李太太、李先生,和他們十歲的兒子,我還有那個叫我來吃飯的人。那個男子就是另一個房客吧,他是標(biāo)準(zhǔn)的美男子,很標(biāo)準(zhǔn)的那種,所以也不是特別特別的好看。好看的男子我見過了,大部分都是沒有內(nèi)涵的,只有個外殼。
李家人很親切,一桌人說說笑笑,吃完了飯。我走到海邊,穿一雙人字拖,有沙子鉆進(jìn)鞋子里。海風(fēng)是咸澀的,傍晚的海水有點涼。夏天的海邊很涼爽,頭頂?shù)奶炜眨强煜掠甑哪。我沒有走,看著海,海水輕撫我的雙腳。
下雨了,我發(fā)呆發(fā)了一會才發(fā)現(xiàn)的。我沒有動,很久沒淋雨了,難得享受下這感覺。可是該死的,有把雨傘出現(xiàn)在我的頭頂。
“不要淋感冒了,你該淋夠了吧!彼χ鴮ξ艺f,眼眸是清澈的琥珀色。
我有點生氣,說:“我淋雨,和你無關(guān)吧!
他說:“我只是好心。”
我說:“謝謝,不用!
“那好吧!彼f著,把傘收了,陪我淋雨。
我看著他,他無所謂得笑了笑。雨很大,我們的頭發(fā)已經(jīng)淋濕了,雨水從劉海淌下,流進(jìn)我嘴里。我抿了抿嘴,看了他一眼,朝民宿走去。什么都不管不顧,走進(jìn)了自己房間。一分鐘后,我聽到腳步聲,和關(guān)門的聲音。他的房間就在我的對面,他也回來了。
他是做什么的?他幾歲了?他來自哪里?這些問題忽然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我這是怎么了?
“梁小姐,你需要洗澡嗎?”李太太敲了敲門,問我。
我開門,嘆了口氣,說:“需要!
她說她帶我去浴室,順便給我準(zhǔn)備毛巾。我說謝謝,我喜歡她這樣的女子,溫柔,親切,細(xì)心。只是,她已經(jīng)有些老了,并且,她不美麗。也許,上天真的是公平的。
我躺在浴缸里,熱水溫和得擁抱我。浴室很簡單,但很干凈。有一面很大的鏡子,我看著鏡中的自己。因為漂泊和寂寞,我的臉上有些許滄桑的神情。我已經(jīng)學(xué)不會像孩子一樣天真的笑,長期的寂寞,讓我變得過于堅強(qiáng)。我是只刺猬,無人靠近。
洗好澡,去小鎮(zhèn)的類似集市的地方看了看,那里是雜貨店聚集的地方。小鎮(zhèn)雖小,但東西都還不錯。看中一瓶迷迭香味道的沐浴露,瓶子是透明的塑膠,簡單地繪著一朵迷迭香。是喜歡這種味道,亦或者喜歡這個瓶子,我買下了它。逛了大半圈,還買了雙白色的人字拖,一雙黑色草編涼鞋。都是穿壞了就扔掉的鞋子,便宜,實用。
“姑娘是來這旅游的嗎?”一家雜貨店的店主問我,他是一個有些蒼老的男子。
我撥弄了下頭發(fā)說:“是的。”
“過幾天會有煙火游行,有興趣就去看看吧。”他笑著說。
我點點頭說:“嗯,我會去看的,謝謝!
他和藹地笑了笑,這個小鎮(zhèn)民風(fēng)淳樸好客,是冷漠的都市不能比擬的。
煙火游行?這個是讓我在這里多留幾天的原因,原本只想在這里停留2、3天。而對于對門的那個人,我選擇視而不見,但他卻每次見面都沖我笑笑。那種笑很純粹,沒有任何雜質(zhì),笑入我的眼中。
又一次坐在海邊,吹海風(fēng)。一點都不奇怪他會出現(xiàn)在我右邊,坐下來,一點招呼都不用打。這叫默契嗎?
“你很喜歡笑嗎?”我問,不帶任何個人感情色彩。
他笑了,說:“的確喜歡,多笑笑,可以開心一點。你缺少笑容!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你是作家?”他問。
我說:“不知道算不算作家,就為雜志寫些文章而已!
“我看到你在房里用筆記本寫文章,寫得很認(rèn)真的樣子!
我皺了下眉,問:“你什么時候看見的?”
“叫你吃飯的時候。”他說。
“你是做什么的?”隨口問了句。
他說:“我是攝影的。”
“沒看見過你拍照!蔽艺f。
他笑著說:“你有看過我嗎?”
我的確沒有觀察過他,甚至對他視而不見。
“你幾歲了!彼麊栁。
我想了想,我竟然都快忘了自己活了幾年了,我說:“今年五月剛過了二十歲生日。”
“呵呵,你還真年輕!彼χZ氣中似乎帶點滄桑。
我看著他,問:“那你的意思是你比我老很多咯?”
他說:“今年十月份過二十二歲生日!
“你比我才大多少啊!蔽冶凰驍。
“聽說過兩天有煙火游行?”他提起煙火游行。
我點點頭說:“我想留下來看!
“我想留下來拍照,一起去看好嗎?”他問。
我不知道答應(yīng)他好,還是拒絕他好,大概是寂寞太久,有個人陪就難以拒絕,我答應(yīng)了他。
之后我們的關(guān)系比之前好了很多,我看了很多他拍的照片。原來他不光有個外殼,他還很有才華。他拍的照片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寂寞,從照片上應(yīng)該是看不出這些的,大概是同病相憐的關(guān)系我從他的作品中看出他潛在的寂寞。他也會在黑夜中,對著月光,被寂寞清冷吞噬嗎?
有的時候,我會看著他清澈的琥珀色眼眸怔怔出神。他會用手在我的眼前揮幾下,問我怎么了?我笑了笑,為了掩飾慌張我問他:“你的眼眸為什么是琥珀色的?”
“天生就這樣,怎么了?”他問。
我說:“沒什么,我在觀察你有沒有戴有色隱形眼鏡!
“你最近比以前笑得多了?”他說,表情中帶點我看不懂的東西,后來我明白那叫憐愛。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道了聲別,回房間寫文章。后來我看到他拍照時候的樣子,很認(rèn)真,對著要拍的景物,定拍攝的位置。在這個過程中,他的眉頭微鎖。我曾經(jīng)想要描寫過他,可是,最終還是不知道怎么下筆。
煙火游行在我來到這里四天后的晚上到來,小鎮(zhèn)的夜晚很難得得如此熱鬧。我和他肩并肩站在某個地方,看煙火。他的手上是相機(jī),那個架陪了他五年的相機(jī)。他一直一個人到處旅行,拍攝他喜歡的,也會寄給雜志社,賺取生活費。
“煙火落下的樣子和它綻放的樣子一樣美麗!彼f。
我點點頭,贊同。
他看著我,說:“我給你拍一張吧。”
“?”我搖搖頭說,“算了吧。”
“不行,我要拍!彼悬c孩子氣地說。
我笑了笑,說:“好吧!
依照他說的話,我站在某個位置,然后他說:“就這樣,不要動。”然后拍下了那個時候的我,和我身后綻放得綺麗的煙火。那天的我,穿一條白色底,綴著碎花的連衣裙。
煙火游行結(jié)束后,他和我不約而同走到海邊。沙子還是細(xì)細(xì)軟軟的,海很平靜。他拿著相機(jī)的一只手,忽然抓住我的手。我愣愣地看著他,他笑著看我。
沒有別的意外情況發(fā)生,我們手牽手默默走回了民宿。道一聲晚安,各自回房。我沒睡著,我在思考著,究竟是安定下來,還是繼續(xù)漂泊。
第二天早上他一定會非常驚訝,我不在房里用筆記本寫文章等著他來叫我吃早飯。而是我又在某個機(jī)場等一班飛機(jī),去下一個地方。我想我還是習(xí)慣漂泊,曾經(jīng)有過一個男子說過給我天長地久,但他在沒有兌現(xiàn)這個承諾前飛去了新西蘭。在那個四周環(huán)海的國家過著另一種生活,他有完美的容顏,他寫得文章比我的更好。我想我無法接受那個在小鎮(zhèn)上遇到的攝影師,我想我還是適合漂泊到老。原來深愛過,會另一個人沒有勇氣再接受另一份愛。
后來在某本雜志上看到他拍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子穿白底綴碎花的連衣裙。她身后的夜空沒有星星,煙火綻放地綺麗。這個照片的名字是煙火女子,他自己注釋的意思是這個女子在他的生命中如煙火般短暫卻絢麗。
我也會記得有這么一個男子曾出現(xiàn)過,想帶我走出漂泊流浪。他不僅有好看的笑容,也有才華。他的名字是風(fēng),自由的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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