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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這個本丸里最兇惡的鬼啊,會在沒有風也沒有月的那個晚上出現(xiàn)哦——當轉(zhuǎn)過拐角、正要邁步卻發(fā)現(xiàn)已有人獨自而安靜地坐在走廊邊時,被嚇了一跳的小狐丸腦海中蹦出的,是青江所講的這一句話鬼故事。
當時他怎么就沒幫著一期一振怒揍嚇唬短刀的壞蛋呢,小狐丸心中飄過了遲來的些許后悔。
但思索這些亦是無用,帶著這種想法,小狐丸將目光投向了前方不遠處那似乎對他的出現(xiàn)毫無覺察的人身上。
那是入夜后仍舊身著出陣服裝、擁有少年體型、白發(fā)的付喪神。本丸雖是盛夏,然而就小狐丸所見,走廊外那悠然的蟬鳴卻彷如躲避他一般,沒有任何一片聲音落在這處有依稀月光散落的走廊上。
難以描述卻帶有幾分熟悉的靜謐氛圍吶,小狐丸想。盡管有些可惜,但他必須要成為打破這種靜寂的人吧——得出如是結(jié)論,在他正要開口的剎那,小狐丸注意到,眼前的付喪神并非孤獨一人:從他的角度,的確能夠看到對方的手正在撫摸著什么。
會是什么呢……這個疑慮剛誕生,便獲得了結(jié)局:那個“什么”仿如對他的視線有所覺察似的,拒絕了手的撫摸,跳上了那不知名的付喪神的肩頭后,與它的主人一同,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是狐貍啊。在確認“什么”的實體的瞬間幾乎了悟眼前付喪神身份的小狐丸卻再一次地被搶走了先機,狐貍幾乎稱得上是高亢的聲音驅(qū)散了走廊上這月與蟬的奇妙寂靜。
“噢噢,這不是,小狐丸大人嘛。吾與鳴狐久聞您的大名,未曾想到竟會在今日今時于此相遇,實在令人欣喜!”
然而那雙不曾仰望他的眼睛——即便被夜色阻隔,小狐丸也能清楚地看到,狐貍的主人、被本丸主人所喜愛的刀之一、幾乎不曾與人以原本聲音交流的付喪神那不曾仰望他的金色眼眸里,沒有任何的欣喜之情。
原來本丸的夜晚對作為太刀的付喪神的視力并無削弱作用啊,一面在內(nèi)心感嘆,一面回想他曾所聞的訊息,小狐丸不由對著他所見到的猶如月色的平靜雙目微微一笑。
“正是小狐,我對二位也是聞名久矣。”
是啊,自從他來這個本丸起,就聽說過這個名字了。
02
小狐丸來到本丸時,是春意盎然的某日。三日后,時令毫無先兆地由春入秋,令人十分詫異。
“啊,那是主上對新刀的歡迎期已過的緣故。”時任近侍的加州清光看到遠征歸來的他很是驚奇的模樣,替鮮少露面的主上解釋了一句。原來如此,小狐丸點頭致謝,銘記于心。與此同時,他感嘆,清光不愧是本丸中深受主上所喜愛、信任的刀之一,不僅等級與出陣數(shù)在整個本丸里遙遙領(lǐng)先,對主上的了解也遠非現(xiàn)在才來到此處的他可及。
“可即便是這樣的我呀,也不完全是主上的最愛啊。”
隨后依照安排將小狐丸拉去做內(nèi)番的清光有些懶散地對他如此“抱怨”道。及至此時,小狐丸才了解到,原來本丸中還有一名同樣擁有“狐”之一字的付喪神。
——就是眼前安靜凝視他的這位呢。小狐丸的微笑不曾散去,他坦然回望。
名為,鳴狐。所受的喜愛、所擁有的出陣數(shù)、所體現(xiàn)的等級,亦是本丸翹楚。
小狐丸幾乎沒有與鳴狐有過任何交流,他所擁有的對鳴狐的印象也僅止于偶爾會在遠征歸來時看到一個與栗田口的短刀們一同迎接他的隊友、他們的兄長一期一振的不熟悉的白發(fā)付喪神而已。從不開口說話的付喪神的面具與總是在講話的狐貍是令他有興趣,但從未被編入一隊出陣、偶爾相遇也絕無交流的境況卻令他的興趣一直僅止于興趣。
想必現(xiàn)在,是個機會。
代言的狐貍之聲敲打著夜色:“哦哦,那可真是鳴狐與吾之榮幸!不過敢問小狐丸大人光臨此地有何要事?莫不是為賞月——而來?”
吐字如雷的提問在最末有著明顯的停頓——那是狐貍的期許,還是其主默認的感情流露?小狐丸不動聲色,平靜作答:“小狐只是路過此地,多有打擾。”
“呀,那不知小狐丸大人是否愿與鳴狐共賞此夏日皓月?畢竟同為狐之——啊呀,”狐貍抬頭,仰望站了起來的主人,“——鳴狐?”
毫無特異的名字宛如不可捕捉的斬擊,瞬間斬斷了這片狹小空間存在的所有靜謐之感——在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地之前,無言注視著白發(fā)付喪神如何起身、佇立,承受對方從未中斷的凝視,小狐丸的耳邊有那一剎那,傳來了猶如炎夏正午般的巨大蟬鳴聲。他的心中掠過了那個他并不在意、沒有想過的問題的答案。
冬日的色澤,與秋日豐收的稻穗般的金色。這就是原因吧,很有意思呢。
鳴狐沒有作聲,他輕輕拍了拍小狐貍的頭部,對站在原地的小狐丸略略低頭,算是招呼。小狐丸對此不感意外,他亦頷首,算作回禮。而后,面對鳴狐邁出了腳步的背影,小狐丸開了口。
“恕小狐冒昧——”
身材高大的三條太刀付喪神對向他投來的視線、金色雙眸所在的安靜側(cè)顏,微笑提問。
“——鳴狐大人,不知厚樫山的戰(zhàn)場,如何?”
“哎,小狐丸大人是何意?鳴狐——”
狐貍響亮的回答被簡短而清晰的詞句蓋過,小狐丸知道,他所聽見的回答是今夜最響亮的珠玉。
“——非常、有趣!
凝視著提問者輕輕吐出答案的付喪神終于收回了他的目光。小狐丸平靜地目送鳴狐帶著十分驚奇、叫著“鳴狐!竟能聽得鳴狐以本音與小狐丸大人——!”的狐貍離去。
非常有趣啊……小狐丸轉(zhuǎn)過頭,夜空明月遙不可及又仿佛觸手可得。
想必是吧,戰(zhàn)場、敵軍以及本丸的友軍、他與他的付喪神,俱是如此。
小狐丸點了點頭,他有一個疑惑未曾出口,卻無需再問:那種裝扮,或許夏日不感炎熱,卻會令人莫名躁動啊。
的確,非常有趣。
03
夏日夜晚竟有蟬鳴,主上靈力,令人敬佩——小狐丸面對眼前茫茫冬日雪景,默默修正了自己的看法:夏夜蟬鳴、轉(zhuǎn)瞬入冬,主上心意,實難揣測。
因此,前日并未獲得出陣通知的自己今日將被派往的地方是何處呢,遠征嗎,或者——
“小狐丸大人,今天輪到你內(nèi)番唷。嗚啊,”拿著通知找上門來的清光對著小狐丸的衣飾嘟囔了一句,“不冷嗎?感覺好冷……”
“感謝知會。小狐對時節(jié)變化并無感覺,不感寒冷!毙『枵f著,接過了通知。內(nèi)番啊,具體是……“……手合?”
并且這對手……小狐丸有些困惑地看向清光:“為何會是鳴狐大人?”絕對無法獲勝吧?如此安排的深意何在?
清光的回答很干脆:“不知道。主上沒有說理由哦,而且我最近也總是在與本丸里等級相差很大的刀比試呢。哎,搞不好主上就是這意思?”
小狐丸頷首,這不失為令人能夠接受的解釋:“那就讓小狐前去領(lǐng)會一番吧!
他緩步走向手合場。
能夠接受,卻不代表能夠理解。身為付喪神他們所無法戰(zhàn)勝的事物的確存在,很少,卻足夠殘酷——那是被人稱為歷史的無法逆轉(zhuǎn)的時間,以及短短二字里隱藏的一切真相。關(guān)于不是付喪神時的他們的真相,關(guān)于不可碰觸的遠去時光的真相,關(guān)于存于此處、這場真實幻夢的真相。因此,這種安排真的有其意義嗎?假若存在,又在何處呢?
思考之間,小狐丸已來到了目的地。他微微一笑。原本以為會是那只小狐貍更為醒目,沒想到卻是其主的服飾讓他發(fā)覺無需凝神注目便能尋得手合對象。與昨夜相比,可算是最大的不同。而最大的相同之處——
“喔——小狐丸大人,”眼尖的小狐貍用提問迎接小狐丸的到來,“莫非您便是鳴狐今日手合之對手?”
——是融入周遭環(huán)境卻不會喪失存在感。與代言狐貍所不同的存在感。假如沒有那只狐貍,眼前這位付喪神也不會在本丸中失去蹤影,仍會有人記得他的存在。不知為何,小狐丸對此十分確信。他面對鳴狐的注視,微微頷首:“正是小狐!
“吾前幾日才在與鳴狐探討,雖不知主上何意,但以近期內(nèi)番之趨勢,或許會有與意料外人物相會之可能性喏。呀,鳴狐,”小狐丸看到鳴狐似乎將視線從他身上轉(zhuǎn)向了小狐貍,那甚是敏銳的動物立刻改變了話題,“是吾多言了。小狐丸大人,還請您不吝指教!”
隨著代言話音落地,鳴狐緩慢地拔出了他作為本體的那把打刀。刀尖所指,正是小狐丸。
與冬日雪景相稱的太過寧靜的動作,毫無猶豫、筆直準確的刀刃——小狐丸沒有微笑,沒有回答。他想起未曾被他遺忘的猜測。不曾面對,但不代表并不存在——所謂壓迫感。及至此時,小狐丸才真切理解主上安排的實意。
那不曾散去的戰(zhàn)場硝煙、那強敵來襲帶來的緊張興奮、他們刀劍相擊的金屬回蕩之聲,猶如利箭,擦過臉側(cè)。——是啊,厚樫山的戰(zhàn)場如何呢?
他亦拔出了自己的武器:“還請鳴狐大人賜教。”
小狐丸沒有微笑。他也明白,不遠處的對手也必定如此。那雙遠超他視力范圍的金色雙眼里此刻存在的,想必是同樣的情緒。
不被理解的無法戰(zhàn)勝之物毫無意義。戰(zhàn)場、敵人、友軍、自己,皆是如此。
非常有趣。
04
的確如此,與有趣對象手合一事令此次原以為毫無意義的內(nèi)番變得十分、甚至是相當有趣了——次日,被派往遠征、即將完成任務回歸本丸的小狐丸遠眺已算是近在眼前的本陣,想到即將再度感受到與所處戰(zhàn)場完全不同的時令風情,不由心生感慨。
昨日內(nèi)番,盡管也曾出現(xiàn)他以力破巧、擊破對手兵裝、幾乎能對其本體造成實際威脅的局面,然而整個手合過程以及大部分的結(jié)局與小狐丸最初的判斷完全一致——他并非勝者。
這是絕對的等級差距所致的、能夠預見的理所當然,因此小狐丸毫無不甘、十分平靜地接受這早已既定的事實,甚至猶有幾分欣喜:能在生死邊緣游走而不必切實付諸生死,是難能可貴、可遇而不可求的體驗。
很有趣,亦很有益。
只是,說來奇妙,比起對主上安排的理解、對手合對象的感謝,占據(jù)小狐丸心中情緒的,更多的,是莫名的在意。
僅僅是在意。
仔細想來,小狐丸幾乎是第一次遇見如此筆直而專注的凝視。自相遇之時起便不曾有所改變的目光,那目光的主人、那金色雙眼的擁有者一直注視著他;自相遇之時起便保持的沉默態(tài)度,縱然有狐貍為其代言,小狐丸卻不記得那動物所言的任何一字,但他并不認為他是全然不知的。
那沉默、卻絕非沉默的態(tài)度,那注視卻并非僅止于注視的目光,它們本身就是一種傾述、一種語言吧。啊,所以那時的蟬鳴才無法為他加上多余的注釋嗎……
可這樣獨特的氛圍卻帶有某種奇異的似曾相識感,小狐丸陷入不解,他是何時何地與這感覺的源頭相遇的呢……
思考之中,小狐丸目光從遠處本丸飄了開來,隨即定住。啊,是這里啊。
他上前兩步。
“一期一振大人,"小狐丸向領(lǐng)隊開口,“小狐有一事相詢,不知可否?"
藍發(fā)的被問者帶著一絲不解地看向了他:“小狐丸大人無須如此拘謹,請問是何事?”
“請問鳴狐大人是否與栗田口……”
一期一振仿佛明白他落下的字句,點了點頭:“啊,那是家中長輩!
“原來如此,”小狐丸了然,難怪兩人服飾之間多有相似之處,似曾相識之感源自于此,“感謝告知!
出乎小狐丸意料的,兩人對話并未就此結(jié)束。一期一振主動提問:“小狐丸大人可是昨日手合有感而問?”
小狐丸頷首:“是。”
聽到回答,一期一振微微一笑:“果然如此。難怪昨日我感到叔叔興致頗佳!
小狐丸有幾分不解:“哦?有此事?”
一期一振笑著回答:“是的,雖然叔叔本人仍是不發(fā)一言,但我能感覺到,他很高興。畢竟自從您來到本丸時,叔叔就頗有興趣。昨日的安排,想必也算得上一償心愿了吧。啊,”說到這里,一期一振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臉歉意,“作為小輩,在身后妄議長輩實屬不敬,還望小狐丸大人切勿轉(zhuǎn)告叔叔!
小狐丸不禁微笑:“小狐明白。只是……”
“只是?”
小狐丸將目光移向了前方,他已能隱約看見本丸中迎接他們歸來的付喪神之身影:“只是小狐忽然有些好奇,狐貍?cè)绱吮硎鰰r,鳴狐大人是何表情!
“——不!鄙韨(cè)忽然低沉些許的否定詞打斷了他的眺望,小狐丸帶著幾分詫異回頭,卻剛好與向前邁步的一期一振擦肩而過。
那句回答卻沒被迎接他們的動物之聲蓋過。
“——是叔叔他本人親口所述!
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也完全不在意小狐丸的啞口無言,一期一振轉(zhuǎn)過頭,對小狐丸展顏而笑。
“您看,小狐丸大人——是叔叔他與弟弟們,迎接我們歸來了。”
05
常年遠征隊隊員小狐丸頭一次如此不想回到本丸。
不是說一期一振是本丸短刀們的好哥哥嗎?不是說那是他們栗田口家的長輩嗎?這種把長輩當小輩來關(guān)懷的態(tài)度是怎么回事?這種——小狐丸看著眼前前來迎接他們的栗田口隊伍,聽著狐貍“恭候諸位遠征歸來久矣——!”的歡迎詞,在內(nèi)心嘆了一口氣:也是,那樣的代言者加上那樣的沉默不語,的確很容易與小輩們混淆……
所以看樣子,他還是打個招呼就離開為妙吧……這樣想著,小狐丸將目光從一期一振身上移開,還未開口,便是一愣。
為何他與短刀們一同前來迎接的白發(fā)付喪神,四目相對了?
此時,在小狐丸聽來,仿佛對二人視線相接有所覺察一般,被人抱在懷中的狐貍的聲音恰到好處地變得特別響亮:“那么,一期一振大人,吾尚有要事在身,失禮了——!”
緊接著,那狐貍幾乎就在一期一振的注視下,跳出了主人懷抱,沖著小狐丸跑了過來。
……所以,為什么跑向了自己?大腦完全停止運作的小狐丸下意識地彎腰,給那動物搭了個手,愣愣地任由別人家的狐貍蹦上了自己的肩頭。
……肩膀上有些暖和。這是小狐丸的第一個念頭。
……遠征隊長的視線很刺眼。這是小狐丸的第二個念頭。
……鳴狐大人的……狐貍在他這里。小狐丸清醒了過來。
盡可能地忽略掉一期一振十分刺人的視線與栗田口短刀們的議論聲,小狐丸僵硬地扭頭看著那就在自己右肩的小狐貍:“請問,這是何意?”
仿佛對自己的奇異舉動所導致的詭異氣氛毫無覺察一般,狐貍看上去相當自在:“呀,小狐丸大人,雖同為付喪神,不為時令流逝之所惑,然假若吾之舉動能令大人倍感冬日之溫暖,豈不妙哉?還請安心,”說到此處,小狐貍很是愜意地湊近幾分,像是對待自己主人那般將尾巴繞在了小狐丸脖子上,這頗為有趣的舉動令小狐丸不由伸出手撫摸了它,“吾絕不會讓小狐丸大人困擾,時機恰當,吾自當離去!”
“困擾”二字令小狐丸恍然大悟,對,就是這個詞。
“您不在鳴狐大人身邊相助于他,而來我處,這樣可好?”
小狐丸被自己提及的名字所提醒,一面說著,一面將視線轉(zhuǎn)了過去。啊,果然在看自己。
假若視線有其形體的話,想必屢屢相接的他與他的視線必定會創(chuàng)造出十分有趣的形態(tài)吧。小狐丸完全不討厭,既不討厭這樣寂靜而專注的凝視,也不討厭注目他的白發(fā)付喪神。
狐貍的回答幾乎就在耳邊:“感謝小狐丸大人關(guān)懷!鳴狐僅是不善言辭罷了,況且——”
小狐丸沒有回首看那狐貍,他看到鳴狐對一期一振點了點頭,再對自己鞠了一躬后,轉(zhuǎn)身離去了。小狐丸對著那安靜背影,又一次愣住了。
狐貍之聲靜靜地響徹耳際:“——吾之行動,確為鳴狐之心意也!
心、意。
不輕不重的兩個字猶如夏日驚雷,徹底驚醒了小狐丸。他轉(zhuǎn)頭看向狐貍,那動物毫無怯意地回望他。
怎樣的、心意?
“……何出此言?”
小狐丸發(fā)問,小狐貍卻以問易問:“小狐丸大人又是緣何關(guān)注于鳴狐?”
小狐丸沒有微笑、沒有出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切中要害,他看著那動物,亦在自問:是啊,緣由何在?
在未遇見那寂靜的月與蟬以前,他的興趣僅止于興趣;而相遇之后,他又獲得了什么?無法抵御的壓迫感,不曾前往卻猶如親臨的戰(zhàn)場般的廝殺:它們宛如山風,挾著記憶,撲面而來,化為夜色,化為冬景,化為安寧無聲、最是醒目的拔刀佇立。
——寥寥片段。
僅僅如此。不僅如此。
小狐丸撫摸期待答案的狐貍,他想,就是如此吧:“或許是與鳴狐大人同樣的理由……”他對狐貍微微一笑,“也未可知?”
“小狐丸大人!您這,這……”也許是回答出乎意料,口齒伶俐的小狐貍找不出應答話語,最后選擇了默默地蹭近了幾分。這既像放棄又不太服輸?shù)膽B(tài)度不禁令小狐丸莞爾。
物似其主……也未可知?但無論如何……
小狐丸對那狐貍輕聲說道:“小狐期望,有朝一日,能與鳴狐大人共赴戰(zhàn)場。如此,非常有趣!
狐貍沒有回答,它抬頭瞧了瞧太刀的付喪神后,又悄然將自己的頭埋在了別人的頸間。
的確十分溫暖,小狐丸想。他撫摸著那狐貍,并未再向鳴狐離去之處投去任何一瞥。
06
……審神者難道能聽見整個本丸里任意一處的任意聲音嗎?
這是次日被安排與鳴狐、一期一振等人一同出陣的小狐丸的疑問。
與他擁有類似困擾的是擔任隊長的一期一振。小狐丸瞧見他對這個安排是一臉的憂心忡忡:“厚樫山不是日戰(zhàn)圖嗎?為什么會派厚和五虎退來呢?而且隊員不足五人……啊啊,無法理解主上的意圖,而且弟弟們的等級差……”
哎呀,小狐丸暗自感嘆,這擔憂弟弟們的哥哥才是等級最低的那個。嗯,至于這個“最低”……
他的目光向自己的左前方飄去。那只看得見背影的打刀付喪神正站在一期一振的左側(cè)處不遠,正與隊長一同望著站得更靠近敵方、對自家哥哥的擔憂一無所知的有些興奮的短刀們,對他的視線毫無覺察。
感覺這次立場正好顛倒,小狐丸想。他重新看回了短刀們:對,這個“最低”,除了一期一振外,就是他自己了。
未待他細看,耳中就依稀傳來了五虎退以慣常的膽怯姿態(tài)向厚詢問兄弟眾多的原因的聲音。而在他有所反應之前,一期一振已是向前邁步,走向了兄弟倆。小狐丸不由啞然。這愛操心的哥哥,這有弟弟沒隊員的隊長,這……
他的目光就在此時,與鳴狐安靜的側(cè)顏相遇了。那雙金色眼眸所關(guān)注的重點、之中唯一的映照,果然是他。
……這被留下的有所關(guān)聯(lián)也毫無關(guān)系的付喪神。x2。
奇妙的寂靜忽然籠罩了這片空間。
或許是知道鳴狐在看的對象是誰,那只平日高聲代言的狐貍此刻一言不發(fā)。不,小狐丸想,或許昨日那不算回答的回答才是狐貍沉默的原因。這種對比真是有趣,也不知昨日它離去后是否有對其主轉(zhuǎn)述什么。只是,歸根結(jié)底……
小狐丸向前走去,視線的主人無言地注視他的舉動。
此刻,他并不關(guān)心。因為,他更有疑問,需求解答。
“鳴狐大人,”帶著微笑,小狐丸對著幾乎就在他視線下方的打刀付喪神開口,他很中意這樣專注的凝視,“同為狐之眷屬,就讓我們好好相處吧。”
那雙金色的眼睛仍舊不曾動搖,在平靜的注視中,小狐丸的耳中有不熟悉的聲音傳入。
“——敵襲、了!
有一剎那,小狐丸愣住了:他真切地看到,自相遇以來宛如湖面般平靜的視線發(fā)生了難以捕捉的微妙變化,那變化……看上去,就仿佛是鳴狐在微笑一般。
然而他沒有感受到氣氛驟變,也未聽到隊長的緊張呼喊——小狐丸不由笑了起來。
真有趣。
“小狐有兩個問題,向您請教!
小狐丸對著那無言卻并未表示否定的雙眼,說了下去。
“其一。小狐毫無疑問會變得更強,有朝一日定會與您相同,或許,還會更強。那,”小狐丸對著鳴狐的雙目微笑,“也無妨?”
似乎對幾乎快被抱住的姿勢毫無察覺一般,鳴狐直直地望著他。小狐丸聽見了他尋求的答案。
“那也、無妨。那樣,最好!
小狐丸笑出了聲。
“其二。小狐以為——”
他伸出手,輕輕抱住了鳴狐;埋下頭,再對第一次睜大雙眼的白發(fā)付喪神微笑。
“——這樣,更溫暖!
栗田口家的長輩看上去是愣住了。他的視線首度離開了小狐丸,然后,又回到了抱住自己的對象身上。再次開口時,鳴狐的聲音已是幾不可聞。
“……小……狐丸大人……一期一振他……”
小狐丸已經(jīng)知道了,小狐丸完全不想抬頭去看,小狐丸不由在內(nèi)心吶喊:一期一振大人,請不要把長輩當做小輩來愛護啊——!
07
“……咦?為什么在沒有檢非的地圖上小狐丸都會受傷?……清光你說是一期一振不由自主就?這么玄幻的事情……算了……清光,幫我轉(zhuǎn)告他們,接下來的一周,一期一振就和鳴狐還有小狐丸一個房間好了。至于栗田口的短刀們嘛……對了,就交給青江吧,‘一周鬼故事大會’聽上去很不錯對吧?”
-END-
插入書簽
主旨只是收個回想而已,不,這回想我已經(jīng)不想收了。八千以內(nèi)完結(jié)我真是謝天謝地謝奸笑爸爸出鳴狐PF,什么也不說了我去預定了。(吶喊:那個腰、那個腿、那個身材!)
不對還是有要說的:不知如何吐槽好,e4,小狐丸帶隊,出陣9次,撈回來3只鳴狐和1只一期一振,我真是……眼前一黑。行啊大哥你=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