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月亮

　　“啊…哈…啊…啊，黃色的月亮是我甜蜜的故鄉(xiāng)，
　　啊…哈…啊…啊，黃色的月亮下我沒有什麼事好悲傷�！�
　　出自蘇慧倫的《黃色月亮》。

　　夜已深。
　　於輝拖著疲憊的腳步往家走去。
　　夜空晴朗，點點星光，一絲風(fēng)都沒有，很是舒適。於輝不經(jīng)意的抬頭看向天空。
　　好美的月亮�。∮謭A又亮！月圓……啊，我都忘了，今天已經(jīng)是八月十六了。八月十五，唉，一個人的話，中秋節(jié)也沒有什麼意義啊。
　　於輝仿若受到迷惑一般的，癡癡的看著明亮柔和的月亮，半晌………
　　真美啊！怪不得人家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呢，果然是有道理的。
　　一聲尖銳刺耳的車鳴聲倏的響起，於輝這才收斂了心思，繼續(xù)著回家的路。

　　回到家，已近午夜時分。
　　於輝是一家小公司的會計師，大學(xué)畢業(yè)開始工作不過才一年。公司真的很小，老板加上員工還不到二十人，主要是做一些國外產(chǎn)品的代理經(jīng)銷。於輝是最晚進(jìn)公司的一個，因此作為後輩，時常被前輩吩咐使喚之類的，他雖然心里有些不滿，但嘴上卻是應(yīng)允著。
　　人一旦成年，步入社會，就必須學(xué)會成人間的游戲規(guī)則，學(xué)會社會里混的花招手段，什麼逢迎、拍馬等的十八般武藝，必須樣樣精通才行。否則社會競爭殘酷，一不留神就會粉身碎骨，死無全尸。所以有人曾說，如果一輩子都不用長大才是最好，孩童時代簡單純真，而成人世界則是處處虛偽。
　　於輝常常加班，該他做的不該他做的吩咐了就統(tǒng)統(tǒng)要做。沒辦法，誰讓他最小呢，前輩、上司、老板，哪個也得罪不得。再加上公司地處旺角，而於輝住在銅鑼灣，每天通勤要坐車過海，也算得上是一段不近的路程。於是乎每天回到家都是深更半夜，若是哪天進(jìn)門一看表9點、10點，那簡直就是奇跡了。
　　前輩安慰：忍耐忍耐，哪個新來的不是這樣？就當(dāng)是生活的磨練好了。等干的時間長了，總會有你的出頭之日的。
　　唉，能怎麼樣呢，忍吧………
　　於輝坐在沙發(fā)里，雖然疲累卻不覺困倦。透過窗子，又看到了美麗的圓月，頓時心情舒爽了起來。
　　昨天是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公司的前輩們一下班就紛紛跑路了，將剩下的工作都丟給了於輝，結(jié)果又搞到半夜才做完。於輝不禁懷疑，他家人全都移民英國只剩他一人留港的事在公司是否盡人皆知，否則中秋佳節(jié)為何還丟給他一大堆工作，不讓他回家團圓。
　　嗯，這件事，真的很奇怪………
　　甩開煩惱不想，看著美麗的夜空，略一遲疑，於輝起身出門。

　　走上了天臺，於輝發(fā)現(xiàn)有人比自己先來一步。
　　一個年輕的身影，穿著白色襯衣，坐在天臺邊上，沖著外面，看來十分的危險。
　　“喂，你……”
　　聽到於輝的喊聲，對方回過頭來，并稍微轉(zhuǎn)過了半個身子。一張年輕富有朝氣的臉，長相雖不算出眾，卻有著一雙鮮活的眼睛，此刻閃著幾分好笑幾分頑皮。看見他襯衣上的�；�，於輝模模糊糊的記起對方好像是住在8層或9層的，自己早晨上班時似乎在電梯里遇到過幾次。對這張臉於輝實在沒什麼印象，倒是對這個�；沼浀煤芮宄�，因為那是屬於灣仔一所明星高中的──於輝自己在學(xué)生時代也很是向往的學(xué)校。
　　人，就是這般的勢利，這般的實際。
　　“喂，你緊張什麼？”男孩聲音清亮。
　　“我剛剛……”於輝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解釋，只是茫然的走近男孩。
　　“你是不是以為我坐在這里要跳樓啊。哈哈……”男孩笑的前仰後合。
　　“……是你坐的太危險嘛。小心……”被一語道破，於輝的臉紅了紅。
　　“你也住在這棟樓吧，我好像見過你耶�！�
　　於輝點點頭道：“我住15層。”
　　“我住9層。我們是鄰居耶�！�
　　“你還是高中生吧？怎麼晚了，還不回家�！�
　　“你說話的口氣好像老頭子一樣！放心啦，我不是偷跑，只是上來看看月亮而已，很漂亮啊，不是嗎？咦？那你又為什麼三更半夜跑到這里來？有何企圖？”男孩故作嚴(yán)肅狀。
　　於輝不禁笑出了聲：“我？跟你一樣啊，來看月亮的。真的是很漂亮��！”
　　好長一段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一起靜靜的看著天空，陶醉在這片謐靜而神秘的夜色里。
　　月亮散發(fā)著柔和的淡黃色，不是太陽刺眼的金色，不是森林溫暖的綠色，不是海洋遼闊的藍(lán)色，不是宇宙寂寥的墨黑，而是平和輕柔的淡淡黃色，似是能夠安撫人心一般的。星星散落在月亮四周，一閃一閃的，耀眼奪目，仿佛不甘寂寞似的，不肯讓圓月專美於人前。難得的美景！
　　這時候，於輝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首歌的歌詞：
　　“啊…哈…啊…啊，黃色的月亮是我甜蜜的故鄉(xiāng)，
　　啊…哈…啊…啊，黃色的月亮下我沒有什麼事好悲傷�！�
　　仿佛是多年前聽過的一首老歌了。當(dāng)時只覺得旋律優(yōu)美，輕快動聽，歌詞簡潔，朗朗上口，并沒有去追究過歌詞的含義。這是年輕人的通病。
　　但是此時此刻，沐浴在月亮圣潔柔和的淡黃色光輝下，於輝似乎一下子明白了。的確，在這樣的月色下，只覺得心情飛揚，飄飄然的，薰薰然的，只有幸福感四溢，哪來的悲傷呢。
　　突然的──
　　“你知道嗎，我見過比這個更美的月色�！蹦泻⑼蝗徽f，靈動的眼睛里有帶著神往的懷念和掩飾不住的得意。
　　“真的嗎？我不信。還能有比今天比現(xiàn)在更美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我沒騙你。紅色的月亮，你見過嗎？”
　　“紅色的？怎麼可能？月亮怎麼會是紅色的？”
　　“真的真的！紅色的月亮，美極了！”
　　“你什麼時候見的？”
　　“昨天，昨天晚上�！�
　　昨天？中秋節(jié)？於輝拼命回憶，卻對昨晚的月亮沒有絲毫印象，他的中秋節(jié)只得工作工作再工作。
　　疑惑著：“不可能啊，如果昨晚出現(xiàn)奇景的話，會有報道的�！�
　　“我說的是真的啊。你不相信？”男孩因為受到質(zhì)疑，氣鼓鼓的。
　　“你看到的……會不會是燈光或是什麼產(chǎn)生的效果呢？現(xiàn)在這方面不是滿神奇的？”
　　“不是不是不是！我看到的，親眼看到的，旁邊并沒有特殊的燈，月亮就是紅色的�！蹦泻⒓拥慕腥缕饋怼�
　　於輝見狀，雖然心存疑慮，還是急忙安撫：“是是是，我信我信。紅色的月亮，那是什麼樣的呢？我沒見過啊。一定很美吧。”
　　“嗯。該怎麼說呢……就好像……就像一團火焰似的。不過不是太陽那種灼人的，而是……柔和的火焰�！�
　　“柔和的火焰？”於輝聽到這個新鮮的說法，不禁失笑。
　　“嗯，就是那樣的�！蹦泻⒅刂氐狞c了點頭。
　　“我想象不出啊�！彼^烈火，火焰必是熱烈的，怎會是柔和呢？
　　“你真是孺子不可教�！蹦泻⑼敌�。
　　“喂！”於輝無奈。
　　現(xiàn)在這一代年輕人，比他們當(dāng)年更加的狂狷難馴。抽煙喝酒泡吧已是成長必修課，無論男女。直接坦白自己的思想言論，不在乎有人說是偏激。對於老一代的傳統(tǒng)不屑一顧，你若是責(zé)備只會換來一雙冷眼和一句“代溝！”。於是，有人說是頹廢的一代，有人說是革新的一代。成長，始終都是一個難解的謎題。
　　“好吧，那就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行了吧？”男孩笑意未減。
　　“你真是……唉，算了。不過，我想，一定很美。”
　　“那當(dāng)然！”
　　“真想看看啊！”
　　“說不定哪天你也會看到的�！�
　　“希望如此�！�
　　“嗯�！蹦泻⒂洲D(zhuǎn)回頭，繼續(xù)欣賞著月景。
　　“喂，很晚了。你差不多也該回去了吧。你明天應(yīng)該還要上課的。而且，別讓父母擔(dān)心�！�
　　“哈，老頭子再現(xiàn)！好啦好啦，真怕了你的婆媽，走啦走啦。”男孩跳下來，撣了撣褲子上的土，頑皮的朝於輝擠了下眼睛，向樓梯走去。
　　於輝和他一起走下天臺的樓梯，乘電梯下樓。到了15層，於輝下了電梯，對男孩說了聲“拜拜”。電梯門合上，帶著男孩繼續(xù)下行。

　　進(jìn)到屋里，一陣?yán)б庖u來。
　　於輝趕緊沖進(jìn)浴室洗了個澡，就睡下了。
　　一夜無夢，睡得極香甜，真正舒爽。

　　第二天早上起來，神采奕奕，精神十足。一路上頓覺空氣清新，陽光燦爛。
　　到了公司，看看表時間尚早，於輝便看起早報。早報是公司訂的，每天上班時間之前便會送到。
　　沒有什麼新鮮的，千篇一律。無非是香港經(jīng)濟穩(wěn)步增長形勢大好啦，政府又出臺某項政策啦，又有國外某大財團來港投資啦，某個明星出席某某晚會啦，某個老板捐助某某學(xué)校啦，有新唱片發(fā)行啦，有新電影上映啦，某處出車禍啦，某地著火啦，各種廣告啦……
　　再翻過一版，於輝剛想放下報紙，忽然看到“銅鑼灣某街前晚發(fā)生搶劫殺人案，警方請當(dāng)?shù)鼐用裢砩匣丶乙⌒摹钡臉?biāo)題，不由停下手。
　　咦？這條街，不就在離我家隔兩個街區(qū)的地方嗎？搶劫殺人，天哪，什麼世道！
　　於輝細(xì)細(xì)的讀著報道。報道很短，并不深入。大略就是中秋節(jié)當(dāng)晚在銅鑼灣某街發(fā)生搶劫殺人案，被害人為男性，歹徒在搶走被害人身上全部財物後，將其殺害，當(dāng)局警方接到報案後立即展開偵察，并提醒周圍地區(qū)居民晚上出門要小心，盡量少出門。
　　真是過分！搶了錢就算了，居然還把人殺了，沒人性的家夥！
　　於輝忿忿的丟下報紙。
　　但是畢竟事不關(guān)己，開始工作後不久，於輝已經(jīng)把這件事拋到腦後了。
　　一整天都是忙忙碌碌的。

　　難得早下班，於輝到電影院去看期待已久的新片，一個人自得其樂。
　　回到家，什麼都沒做，洗了澡就躺在床上看電視，結(jié)果不知不覺睡著了。
　　隔天早上醒來，是被電視聲吵醒的，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昨晚連電視都沒有關(guān)就迷迷糊糊的睡了。
　　依舊是最早一個到公司的，於輝習(xí)慣性的翻開早報。
　　翻到社會版時，看到有銅鑼灣命案的繼續(xù)報道。報道上稱，被害人是一名17歲少年，被害當(dāng)天下了學(xué)校的晚自習(xí)回家，在途中遇到歹徒，遭搶劫後被殺害，警方正在積極調(diào)查此案。報道旁邊附了一張小小的相片。於輝仔細(xì)一看，不禁大吃一驚，頓時感到背後涼颼颼的，汗毛直立，冷汗順著額角淌下，拿著報紙的手微微顫抖著，心臟幾乎都要停止跳動了。
　　這張臉……這笑容……是他！怎麼可能！不可能��！
　　報紙上相片里那張年輕朝氣的臉，竟然是於輝在十六號夜里在天臺上見到的那個男孩。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那麼……他在15號就已經(jīng)死了……可是……16號和我在天臺聊天的人又是誰呢？難道說……
　　想著想著，於輝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雖然電影或是小說里經(jīng)常會有那樣的情節(jié)，但是，這是現(xiàn)實，而在現(xiàn)實中竟然也出現(xiàn)了。
　　太可怕了！
　　之後於輝一直都有點恍恍惚惚的，精神集中不起來，總是顯得心不在焉的。自然的，被上司訓(xùn)斥的次數(shù)也比平日多得多。
　　好心的前輩關(guān)心他：於輝，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生病了？
　　嗯，可能是昨晚著涼了，有點不舒服。
　　同仁紛紛說：怪不得你今天精神不佳，頻頻挨罵�？梢欢ㄒ⒁馍眢w啊，否則談何工作。
　　於輝點頭稱是。但是心事不是說放就能放的。
　　當(dāng)天晚上回到家，於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一閉上眼睛，男孩的笑臉就會浮現(xiàn)在眼前，還有他清爽的笑聲，調(diào)皮的眼神。於輝始終放不下這樁心事。
　　終於，按捺不住既好奇卻又害怕夾雜著緊張的心情，於輝起身，披了件外衣，再一次走上天臺。
　　但是，并沒有男孩的身影。
　　於輝站在天臺邊上，仰望著寧靜的夜空，心里卻不得平靜。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難道那天晚上全是我疲勞過度產(chǎn)生的幻覺？你既然死了，為什麼還要回來呢？誰能夠解釋這一切呢？還有，你所說的紅色的月亮，是什麼意思？只是隨便說說的？還是意有所指呢？你想要干什麼？是想告訴我什麼嗎？是想指點我什麼嗎？或者，只是想嚇嚇我？那麼，如你所愿的，我確實被嚇到了。唉……紅色的月亮……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持續(xù)近一個月，於輝總是惦記著這件事情。
　　每天一早，便匆匆趕到公司，第一件事必定是讀早報，看看案情有何進(jìn)展�？上В脚闪舜罅咳肆φ{(diào)查分析，卻一直沒有抓到那個兇手。報紙上不僅登了警方的偵察進(jìn)度，還有不少熱心人士的文章，什麼批評當(dāng)今社會風(fēng)氣的啦，惋惜少年早逝的啦，痛罵兇手殘忍的啦等等。
　　全都只會嘴上叫囂的兇，也提不出什麼有建設(shè)性的意見。
　　偶爾在午休時，同事們也會談?wù)撔⿵膱蠹埳峡磥淼脑掝}，一次談到了這樁命案──
　　“唉，真的很慘耶！才17歲就……”
　　“沒辦法，這就叫命，該著他倒霉啊�！�
　　“我都不敢讓我的孩子上晚自習(xí)了，每天看到他平安回家我才松口氣�！�
　　“你家又不用過海，離銅鑼灣遠(yuǎn)著呢�！�
　　“什嘛！萬一那個兇手過海到這邊作案呢！苯！”
　　“不過，警察也真是沒用，都快一個月了，還抓不到兇手�！�
　　“就是的，平常還說的那麼神氣，就會浪費我們納稅人的錢！”
　　於輝聽著，急急插嘴道：“那個兇手會再作案嗎？他既然都已經(jīng)搶到錢了，為什麼還要殺人呢？兇手是怎麼殺人的？用的什麼兇器？真的就一個目擊者也沒有嗎？”
　　“喂，於輝，你怎麼那麼緊張啊？”
　　“你忘了，於輝不就住在銅鑼灣嘛，好像離案發(fā)地點不遠(yuǎn)的�！�
　　“於輝，你可要小心點哦�！�
　　“是啊是啊，晚上早點回家，別四處游蕩。”
　　“我們公司還有誰住在銅鑼灣��？”
　　“吉祥！是不是？”
　　“嗯，我是，不過我住的離那條街區(qū)比較遠(yuǎn)。”被提到的人叫王吉，三十四五歲年紀(jì)，在公司干了7年了，當(dāng)然是於輝的前輩了。大家都叫他吉祥，因為既好聽又有好彩頭。
　　“那也要小心，誰知道兇手流竄到哪里去了�！�
　　“是是是�！�
　　一陣笑鬧過後，誰也沒有當(dāng)成一回事。
　　唯一覺得掛心的只有於輝。紅色月亮，他始終覺得這一定有什麼含義，可是卻參不透。

　　又到了陰歷十五號。
　　下了班，於輝走在回家的路上。
　　天上的月亮正圓，一點也不受世間悲喜的影響，柔和的淡黃色光澤，美麗依舊。所謂的物是人非，怕就是如此這般了。
　　或許是因為夜深的關(guān)系，街上的行人很少，路燈孤獨的照著自己的影子，光明與黑暗，只有一線相連。
　　於輝抬頭一看，已經(jīng)可以看到自己住的那棟樓了。
　　真累啊！馬上就到家了。
　　這時──
　　突然有人悄無聲息的從背後伸出一只手勒住於輝的脖子，然後一個堅硬物抵住他的腰部，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匕首。
　　一個沙啞的男聲：“喂！不要亂動！把錢掏出來！扔在地上！”
　　於輝的腦子“嗡”的一聲。
　　難道，這就是那個兇手？
　　“快點！老子可沒那麼多耐性！”
　　歹徒的手緊了緊，於輝感到呼吸困難。他只好將口袋里的錢掏出來，扔在一旁。
　　他會不會也殺了我？
　　“還有手表！所有值錢的東西！快！”
　　於輝照做了。
　　他會放過我嗎？
　　“嗯�！贝跬剿坪鹾軡M意於輝的合作，勒住他喉嚨的手松了松。
　　正當(dāng)於輝以為沒事了，歹徒卻把本來抵在他腰上的匕首貼在他的喉嚨上。
　　難道……
　　於輝用力的掙扎著，卻掙不脫，歹徒力氣很大。
　　歹徒冷笑幾聲：“放心吧，結(jié)束了�！闭f完，手一用勁，匕首割斷了於輝的喉嚨。
　　鮮血四溢。
　　從喉嚨噴出的血，濺到了於輝的眼睛里，瞬時間，一切都變成了紅色的，大街，路燈，房屋，樹木，天空，月亮……月亮！
　　在最後一點意識里，於輝想到的是“紅色月亮”。
　　原來……這……就是……紅……色的……月……亮……
　　被鮮血染紅的月亮。
　　月亮目睹了罪行，卻是不能對人言的。
　　於輝倒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漸漸擴大的瞳孔中，隱約的映出了一張笑容燦爛的年輕面孔。
　　喂，現(xiàn)在你知道紅色的月亮是什麼樣的了吧？
　　是啊，我終於看到了，確實美極了。只是，這代價太大了。
　　哈，在這世上想要得到任何東西都必須付出代價的，這是規(guī)則。
　　是啊，這就是規(guī)則，殘酷的規(guī)則………

　　第二天的早報社會版上，醒目的標(biāo)題：
　　銅鑼灣搶劫殺人狂再現(xiàn)，又一個無辜受害者喪命！

　　“啊…哈…啊…啊，紅色的月亮是我甜蜜的故鄉(xiāng)，
　　啊…哈…啊…啊，紅色的月亮下我沒有什麼事好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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