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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吳邪從不知道,向來沉穩(wěn)安靜的長白山,有一日竟會喧囂至此
現(xiàn)在的時間是2015/8/17.本該是吳邪一人的登場,卻成了千萬人的追憶.
他在前一天到達(dá)了早就預(yù)訂好的旅社,早上也是早早起來,乘大巴去往長白山.前座的兩個姑娘嘰嘰喳喳個不停,吳邪依稀聽得出內(nèi)容.
“雖然知道可能會失望,但來看看總不會錯.”
“說不定真有那么個人,會從青銅門里走出來呢?”
吳邪麻木地看向窗外,無意識地抿起唇.
悶油瓶,不管結(jié)局如何,你總不能辜負(fù)他們的期望吧.
下車的時候,眼前壯景是吳邪始料未及的.
他不由笑出聲:這哪是接人阿,別到時候把人給嚇了回去.
吳邪跟著人潮上山,期間不知被人踩了多少腳,被手肘捅了多少下.最后大部隊到達(dá)天池停止行進(jìn),所有人停止了談話,一時間場面靜得可怕.
吳邪本來插著耳機(jī)聽著歌,雙手放在口袋里,真真正正一幅旅游者的閑適樣.可眼前的場景卻讓他不由得站直些,他拿下耳機(jī),垂眼打量眾人.
第一聲哽咽不曉得是從哪兒傳出,它就像一聲訊號,讓所有人的情緒到了臨界點,壓抑的哭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吳邪觸目所及,是故作冷靜地紅了眼眶,是悄悄擦去眼角的水跡,又或是干脆不管不顧地蹲下來嚎啕大哭.
看多了生死離別,吳邪對這樣的情況有些不適應(yīng).他覺得自己表現(xiàn)得如此無所謂可能會顯得不合群,他尷尬地左右望望,發(fā)現(xiàn)身旁站著的一個男孩兒看起來或許和自己一樣不怎么傷懷.
他湊近,帶著笑意說:“你說她們都哭什么,這有什么好哭的.”
男孩兒反應(yīng)過來吳邪在和他說話,連忙吸了下鼻子,嘲道:“就是,哭魂阿哭.”
聲音里,是難以抑制的顫抖.
吳邪一愣,忙不再說話.他退后一步,眼睜睜看著一個一米八的小伙子從鎮(zhèn)定淡然到哭得瀕臨崩潰,只因自己一句“她們哭什么”.
吳邪覺得這世界亂了,他想告訴她們,悶油瓶沒有死,他今天就可以出來,你們的十年沒有白等...
他動動嘴唇卻發(fā)不出半點聲音,他想,他連自己都騙不了.
吳邪想逃離這里,他經(jīng)歷了這么多,卻終究輸給了一幫涉世未深的孩子.
他無助地低下頭,終于屈服地合群,任那淚水流下,融入這片困了張起靈十年的土地
他自暴自棄地想,自己又成為了十年前那個什么都抵抗不了的窩囊廢.
下山的路上,吳邪拐進(jìn)一條小道.身后的沉重漸漸離他遠(yuǎn)去,他擦干臉,跌跌撞撞地依著記憶里的路前行.
他終于走到一個山洞里,又再次地面對著那扇壓在他心頭千斤重的青銅門.
他的面部表情出現(xiàn)一絲難以形容的扭曲,像是憤怒、悲傷,卻又帶著期待.
“我在想,你十年前撒的謊,到底是在騙誰?”
“明知是騙局,可我們都信了,不是嗎?”
“不厚道阿悶油瓶,你這樣做,真不厚道.”
吳邪盤腿坐下來,像個苦行僧般地,面對著青銅門.
沉默蔓延.吳邪想不明白,就算是張起靈坐在了他的身邊,他也是說不了半句話的,可那個氛圍,卻從不讓他覺得這么如坐針氈.
平淡與壓抑,往往取決于陪伴者.
吳邪不知道自己在等著什么,他只知道,他必須等.
一直等到黃昏時候,對面也無半點動靜,吳邪笑著搖搖頭,站起來時麻了的腿支撐不住他的身體.他微一踉蹌,人直挺挺跪了下去.他沉下頭,將頭埋入手掌.
這樣的姿勢維持了整整十分鐘.
他用這十分鐘,來對這十年悼念.
最后,吳邪走到山洞口,他背對著門,側(cè)頭道:“對了,你讓很多人難過了.”
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仿佛帶著再無牽掛的灑脫.
“但沒人會責(zé)備你的,我們心甘情愿被你騙十年.只因為你是張起靈.”
這時下山的人少了很多,吳邪一個人晃蕩地到了山腳下,不期然看到三道人影.
“天真同志!”胖子笑著向他敬了個禮,“有沒有完成組織交給你的任務(wù)?”
吳邪像模像樣地回禮,苦惱地笑笑,“任務(wù)未完成,張起靈同志犧牲于長白山.”
小花嘆口氣,走上來拍拍吳邪的肩.黑瞎子朝著山的方向,不發(fā)一語.
其實這樣的結(jié)局,誰都曾預(yù)料到,只是誰都未曾點破.
回旅館的路上,有穿著志愿者衣服的妹子招呼他們往專為小哥設(shè)的墻上簽名.四人面面相覷,最后還是胖子率先拿起筆,龍飛鳳舞地寫上“王胖子”仨大字.
小花端端正正寫上“解雨臣”,然后問黑瞎子:“你自己來還是我?guī)湍悖俊?br> 黑瞎子沒說話,只是伸出手,小花了然,把筆給他,引領(lǐng)著他來到墻邊.
黑瞎子把名字簽在了小花的旁邊.
輪到吳邪,他想了想,找了個小角落,很平常不過地寫上“吳邪”二字.
志愿者妹子訝然地看著他們,吳邪笑了笑,道:“我們是coser,我今天cos吳邪.”
妹子忍不住笑出聲,四人也一同笑起來.
世人的想象里,吳邪清秀,胖子逗趣,小花美貌,黑瞎子桀驁.
可那只是十年前,現(xiàn)在的他們,早已成了大叔吳邪,大叔胖子,大叔小花和大叔黑瞎子.
風(fēng)華不復(fù),故人不歸.
歸途火車上,吳邪翻看微博,看到了凌晨更新的結(jié)局.
一分鐘的時間里,他匆匆瀏覽完畢,便將手機(jī)扔到床上,卻只覺得如夢未醒.
結(jié)局很美好,那個小村莊像是世外桃源,而自己卻被困在現(xiàn)實牢籠里萬劫不復(fù).
直到終于睡去,恍惚間他覺得有點寒意,緊接著身上被蓋上一層衣物.他滿足地翻個身,昏沉中他喚道:“悶油瓶.”
“嗯?”是有人這么回應(yīng)嗎,“吳邪.”
煙雨江南,錦緞杭州.曲調(diào)幽囀,美人如花.
那三人已在這白吃白住了一個月,吳邪有點想攆人.
一日,黑瞎子提議:“今天我們?nèi)ヂ爲(wèi),怎么樣??br> 小花面無表情道:“不怎么樣.”
吳邪胖子舉雙手贊成.
于是四個人浩浩蕩蕩去了戲樓.好戲開場,叫嚷著要來的三人很快昏昏欲睡,小花卻越聽越精神,興濃時甚至小聲哼著腔調(diào),尾音都帶上了旖旎風(fēng)情.
吳邪在差一點真的睡著后,起身借上廁所的理由出去透氣.
戲樓可以看戲,也可觀景.吳邪在花園里繞來繞去,把自己繞暈了索性走至水中小亭歇息.
十年前十年后的吳邪以那一日做了分別,現(xiàn)在的他雖然還是少年的樣子,卻是實實在在地即將步入不惑之年.他沒想過結(jié)婚,只期盼著將自家生意做好,安穩(wěn)了余生.
昨日生死歷劫已如風(fēng)散,吳邪不是走不出來的人.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胖子打電話來催,他才回過神來.
吳邪把手機(jī)收回兜里,朝那波光闌珊中清淺一笑,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時,卻發(fā)現(xiàn)亭柱邊倚著個人.
藍(lán)色連帽衫,黑金古刀.男人面容冷峻,或許只有江南的溫水融得了這冰.
吳邪:“哈哈哈,哥們兒你在cos悶油瓶嗎?”
男人沉默地盯著他.
吳邪斂起神色,垂眸平靜問:“你還記得我嗎?”
“恩.”張起靈面色稍緩,頓了頓,他向前走一步,晦澀開口,“吳邪,帶我回家.”
吳邪笑意止不住,他柔聲道:“張起靈,歡迎回家.”
兩人之間暖意流淌,來尋吳邪的小花和黑瞎子傻懵逼地遠(yuǎn)遠(yuǎn)呆在原地.張起靈有所察覺,微微側(cè)身去望.
小花兩人沿著長廊走到庭中,黑瞎子喜形于色,他問:“啞巴,舍得回來了?”
張起靈不看他倆了,轉(zhuǎn)過身漠然望著亭外風(fēng)景.
另三人:“…”
“呦嚯,看看這是誰!”胖子聲如洪鐘,他拖著自己笨重的身體靈活跑過來:“嘖,這不張家小哥嗎!”
四人默契地沒有理他.
“…”胖子自顧自笑起來,“小哥兒,我胖爺歡迎你回來!”
三人被胖子的自嗨逗樂,張起靈唇角也勾起弧度.
五人站一排倚著欄桿集體悶油瓶式裝逼地看風(fēng)景,胖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胖爺我今兒個實在高興!”
黑瞎子:“不如雨臣來給我們唱支曲兒.”
小花:“別給我瞎逼逼.”
吳邪沉吟會兒,道:“故事要結(jié)束了嗎?”
張起靈:“不會.”
四人齊齊望向他,他面無表情道:“永遠(yuǎn)不會結(jié)束.”
“哈哈哈…”幾人一同笑起來.
是阿,沒有完結(jié)得了的故事,沒有能散去的人.
故事的新開始,沉淀于杭州,沉淀于每個人的心中.世間所有的苦痛折磨,在這幫人眼中,都不值一提.
八月長白起靈歸.
八月杭州,故人已緩緩歸.
2015/8/17.張起靈.歡迎回家.
你們的故事,沒有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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