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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你要問我,是不是后悔娶你,我說我不悔。我只后悔,沒有早點娶你。
內(nèi)容標(biāo)簽: 悲劇
 
主角 視角
陵越
互動
百里屠蘇
配角
紫胤
芙蕖

其它:古劍奇譚電視劇同人

一句話簡介:愿為西南風(fēng),長逝入君懷。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2676   總書評數(shù):2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9 文章積分:253,936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純愛-古色古香-東方衍生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8931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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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蘇]無物結(jié)同心

作者:岸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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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胤辭去執(zhí)劍長老后,云游七年,才又聽到徒兒陵越和百里屠蘇的消息。
      芙蕖說中秋之夜,屠蘇回來了,掌門師兄二話沒說,天不亮就帶他下了山,一去數(shù)日不歸。
      天墉城掌門擅離職守,百年來這是頭一回,長老們已生怨言,再過幾日,只怕有人另議掌門之位。
      天墉城,恍如隔世。紫胤闔眸靜息,仿若未聞。許久才抬眼。
      “芙蕖,屠蘇回來,可是你親眼所見?”
      “那人,像極了屠蘇?伤羰峭捞K,這七年間為何不回來?他若不是屠蘇,那掌門師兄豈不是……”
      豈不是遭人算計了。這半句,終究未能說出口。這世間有誰,竟忍心借了屠蘇的名姓和樣貌,再來傷掌門師兄的心?
      芙蕖隔簾立在階下,沉如一泓秋水,只一言及故人舊事,卻掩不住紅了眼圈。
      紫胤覆手步出簾外,遠目輕嘆。
      “不會,若不是屠蘇,陵越必認得出!
      “掌門師兄一向顧全大局,這一回也不知怎么了,為今,也只有仙尊能勸住他。”
      芙蕖不明白,既回來了,千萬把他留在山上就是,何苦定要下山。
      紫胤笑了笑,撫住芙蕖肩頭。一時山風(fēng)吹雨,木葉紛下。
      “當(dāng)年勸不住的,如今,又怎么勸得住!

      師徒如父子,陵越對屠蘇的心,紫胤是明白的。
      下了昆侖山,沿山上融雪匯成的河,南行六十余里,有個桃源鎮(zhèn)。昔年天墉城一位長者曾在鎮(zhèn)上修行,是為大隱于市。
      陵越少年時,受掌教真人所托,每月往那長者居處侍奉一日,攜回他所著經(jīng)卷,存于藏經(jīng)閣上。
      待長者仙逝,那宅子也荒了,算來已有十年之久。
      念陵越與屠蘇下山,也不過嘗一回平凡人家日子;蛟S兩人落腳于此。
      紫胤在鎮(zhèn)上的茶寮坐了半天光景,即聽見有茶客閑談。
      “知道么,北巷盡里頭那間空宅子,有人住了!
      “真的,先前還以為是間鬼屋!
      “別胡說,那可是昆侖山的神仙住的。”
      “不對,我聽巷里人說,住的是一對新婚夫妻!
      “他們來鎮(zhèn)上那天,有人在街上見著了,那可真是——”
      “怎么著?”
      “天上有一對,地下無一雙,比畫上下來的還好看!

      北巷盡頭那所宅子,是有幾許不同。
      深秋了,那處卻透出早春之意。是了,屠蘇當(dāng)年孤身下山,正是一個早春。
      宅門半掩,一庭冷紅靜綠,不知院落深向幾許。
      紫胤在門口立了片時,舉步而入,過空階,穿回廊,行未幾,遇一小筑。只見竹簾半卷,有一人席坐簾中,低眸刻一支竹簡。
      紅衣,素領(lǐng),烏發(fā)上一條紅綾淺淺挽著,又從頰邊垂落。
      他側(cè)向著竹簾,眉目看不真切,只專心于簡上字句,半晌才忽有所覺。抬頭,轉(zhuǎn)眸一望,倒也并未驚詫,但起身,挽上竹簾,待紫胤步入堂中,他斂衽而拜,行昔日之禮。
      “百里屠蘇見過師尊!
      春山淡鎖一記朱砂,仍是舊時眉目。
      那一刻紫胤便知,他就是屠蘇,那顧盼間了無心機,卻清明篤定的神采,是騙不了人的。
      怪不得陵越這般執(zhí)意。也怪不得芙蕖那般起疑。
      屠蘇初入紫胤門下,師兄陵越大他七八歲,如今陵越正當(dāng)而立之年,而這個屠蘇,卻還似十七八歲模樣,那正是他下山時的年紀(jì)。
      紫胤俯身,抬手,幾乎撫在屠蘇頰上,終是停了停,又收回來。
      “你……”
      你可知你師兄陵越,如今是一門之掌,何故如此任性,縱他下山,荒廢修行,行這等荒唐之事。
      這句話到了唇邊,紫胤卻未說出口。
      “你可曾安好?”
      “一切安好。只是,不能侍奉師尊左右!
      “罷了!
      紫胤轉(zhuǎn)身,揚頭看了看天色,大約是傷懷。
      “你從何處回來,以后,可還走么?”
      寂靜良久。
      “師尊放心,今日,已是第三日了,至多不過五日,我就把師兄還給天墉城,從今以往,再不任性妄為!
      紫胤聽得此言,心中已有七八分明白。膝下兩個徒兒,他最清楚不過,這牽絆已非一日兩日,只怕此生難解,許不得這一世,這一時,姑且由他們?nèi)チT。
      紫胤念此,緩向廊外行去,行了幾步又停下來。
      “此一去便是八荒永劫,你好生……”
      終于,連一句珍重都無從說起。
      屠蘇未答言,只伏下一禮,直至紫胤步聲漸遠,出了宅子,才直起身來。

      紫胤尚不知那一日相見,恰是屠蘇與陵越新婚燕爾。
      經(jīng)年以后,竟覺虧欠。想起這兩個孩子俱是幼年失怙,為人師者,于此等終身大事,卻是一字應(yīng)許之言也未有。

      屠蘇兀自怔了一會,走出小筑,至廊下,憑欄向門外望去。
      下山那天師兄不曾御劍,從東方初白,牽在他手上沿河一路走下來,只當(dāng)看風(fēng)景,到了桃源鎮(zhèn),天光已盡。
      宅子不大,只是十分曲折,又蒙塵已久,二人打掃一番,待屋舍院落收拾停當(dāng),已是深夜。
      小憩了一二時辰,待廊外天色漸白,巷里炊煙初起,兩人就往街市上去了。
      行盡大街小巷,只為尋兩支鳳凰描金紅燭。
      這鎮(zhèn)子偏僻,少有人見過此等金貴物事,還是花樓里有個姑娘送了他們一對。說是一位恩客從遠方寄來的,當(dāng)時直道生死相許,卻至今未有音信。
      “也不知壓在箱底多少年了,你們只莫要嫌棄!
      陵越千萬謝過,回去路上,又買了一小壇酒,并一段紅綾。
      月上中天時,便把一對紅燭一人一支親手點上,陵越以紅綾為屠蘇挽了頭發(fā),對月飲了合巹酒,算是禮成。
      于是,也有了一夕倉皇無措的溫存。
      憶起來,兒時案邊枕上,少說也相擁過千百回,卻都不及這夜,這樣的稱心,這樣的好。
      可是當(dāng)時,只覺一寸一寸舍不得,一息一息始料未及的疼,有了一丁點歡喜,卻又不敢聲張,生怕一不小心,就驚破了這隱秘難言的片刻時光。
      一夜宛轉(zhuǎn)無聲。只記得最末的時候,陵越輕喚了一句蘇蘇,也不知是疼,還是傷心,屠蘇落下一滴淚,還未及成哭,就被吻去了。
      一大早陵越出門時,屠蘇還未醒,他吻他眉心,吻他鼻尖唇角,和他說早,問他可還疼,心里可還難過。
      屠蘇一半是倦一半是喜歡,只因磨不開面子,半掩了被角敷衍幾句,終不肯抬眼看他一回。
      陵越直道這一娶娶回了小時候的屠蘇,比未嫁時還不懂事了,也沒奈何,在枕邊留了字,說是去去就回。
      去去就是一整天,暮光將盡了也未歸。
      屠蘇倚在廊下,等得心里冷一陣熱一陣,忽聽巷里足音輕響,是師兄回來了,也不知怎的,他不去門口迎他,卻一轉(zhuǎn)身,急匆匆朝院落深處跑去。

      很多年后,陵越仍記得那一眼,他立在這一世,唯一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那回廊轉(zhuǎn)角,火一樣紅的衣裾一曳,屠蘇回眸向他顧了一顧,就望不見了。
      他喚了一聲屠蘇,沿廊下,大步追過去。
      追至小筑,挑簾一入,見屠蘇正把一支竹簡,草草覆在一卷經(jīng)書下,知他看見了,又怕他問,起身一迎,孩子似的撲在他懷里,一雙手臂把他的腰摟得緊緊的。
      陵越也不提竹簡之事,只把懷中人細細看了一回。也不知是誰家少年,竟這樣的好看。
      “屠蘇,我回來了!
      屠蘇不答,也不應(yīng)他的目光,只伏在他肩上,闔眸,唇角揚了揚。
      “你不問我去了哪里?”
      屠蘇搖頭。
      “我去見花樓的姑娘了!
      懷里的身子一僵。屠蘇提了一口氣,又屏住了。
      “那位姑娘,把珍存多年的紅燭送與你我,本當(dāng)好生謝過!
      屠蘇還有幾分不信,抬頭盯住陵越,心里好不是滋味,卻又說不出什么道理。
      陵越與屠蘇目光相對,見他又驚又疑,眼里都是等待中長出來的委屈,心有不忍,遂不再誆他。
      “騙你的!
      怎知此言一出,屠蘇眉間蹙了蹙,竟抬手向他肩上打來,給他眼疾手快,一把擒在腕上。
      這一打,屠蘇自己也嚇了一跳,從小到大,待師兄何曾有過如此放肆之舉。
      記得小時候,師兄若是盡日未歸,屠蘇在后山待得悶了,也不過悄悄跑到前殿,跑到劍閣,遠遠望一回,看師兄一眼,便覺安心,一日之內(nèi),跑去二三回也是有的。
      更小的時候,天色晚了,他不敢獨自回后山,就坐在階下等師兄,涼夜里等上一二時辰,也是有的。
      如今只等了一個白天,心中竟生出小小的怨恨,也不知是更喜歡師兄了,還是不如從前那樣喜歡。
      衣袖拂落在肘上,露出一段小臂,青白如藕,上有一抹沉紅,似是昨夜留下的吻痕。
      陵越一見心疼不已,俯身過去,輕吻在屠蘇唇上。屠蘇心事未平,竟向后退了一步。
      陵越只當(dāng)他是真生了氣,擁上去,額頭輕抵著他的額頭。
      “你回來那夜,不是說,要把這平凡人家的日常小事,都嘗一遍么?那,吃醋,自然也是要嘗的!
      他挨得近,說出的話,一字一字點水落在屠蘇唇上。
      師兄說這叫吃醋,早知道,就不嘗了。屠蘇沒說話,只極輕,極小心地,在陵越唇上咬了一口,算是和好。
      終究是個孩子,行事如此的沒輕沒重。陵越在屠蘇唇上啄了一下,抱起他,定了定神,穩(wěn)穩(wěn)轉(zhuǎn)過竹屏,朝內(nèi)室走去。

      落了發(fā)帶。幕垂。彼此衣衫紛然褪盡。陵越怕屠蘇不慣,把那一襲紅衣輕掩在他身上,一榻春光,仿若火里綻出一朵青蓮花,遮也遮不住。
      屠蘇像兒時一樣,枕在陵越臂彎里。揚頭迎住他的吻,惴惴的,每一息都很淺,且局促。他的手攥著枕邊,卻并不知覺。
      陵越把那只手救下來,繞在頸上。待屠蘇不安的瞳,漾成春水,眸子終于淺淺闔上,陵越的吻才離了他的唇,從頸側(cè),向鎖骨,一徑蜿蜒而下。
      陵越的手比平常暖,是燙,隔了冰涼的紅緞,漸漸撫住了冷和疼。
      從踝,向膝上,撫至腿間時,屠蘇環(huán)在陵越頸上的雙臂,驀地摟緊了。羽睫一顫,抬眼,見上方,陵越恰對他粲然一笑,他遲疑了一瞬,欠身,以唇碰了碰陵越上揚的唇角。
      僵住的身子有點抗拒,還有一點,小小的難耐。陵越加深了這個吻。
      若時光不老,許他一夜一夜,就這么看著他長大,該有多好。
      那個黃昏,有了初夜不曾嘗到的滋味。
      是傷心,更是喜悅,所有盼望,都從痛楚里綻出來,窒在心口,像一團火,幾乎沖破這名為百里屠蘇的身體,飛到九霄云外。
      他像小時候,給噩夢魘住了,一聲一聲喚著師兄,師兄,他拼命想抱住師兄,卻在拼命把他推開。
      陵越停下,捉住他的手,十指輾轉(zhuǎn)相握,扣在枕邊。
      世界靜了,只聽到兩人交疊的喘息。陵越目不轉(zhuǎn)睛地望定屠蘇,忽然,緩緩笑了,恍如優(yōu)曇花開了又落。
      “你是誰?從哪里來的?”
      仿若初初相見。
      “百里屠蘇。從天墉城來。”
      屠蘇亦看定他,一字一句,像是入了魔。
      相扣的十指又緊了緊。
      “你剛才,叫我什么?”
      屠蘇愣了片時,偏過頭,似有笑意,徐徐念出兩字,輕不可聞。
      他說的是,夫君。
      “什么?”
      “夫君。”
      最末那一字的尾音,因了某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蕩成了輕吟,如蝴蝶破繭,飛出簾外。
      那簾外的遠空,半壁火燒云正烈烈。

      入夜?jié)u涼。
      屠蘇櫛沐畢了,換上淺淡衣衫,一條藕帶束了青發(fā),坐在榻旁,向那紅衣紅綾,出了一會神。
      許久不見師兄回來,隔了竹屏,只隱約聽見爐火噼啪,共杯碟輕響。屠蘇心中好奇,一起身,卻是一陣頭昏目眩。
      他在床欄上扶了片刻,見沒什么大礙,就走到屋側(cè),支起小窗,往庭中望去。
      那二三月才有的小花小草,此時枯落了不少,南墻外原是一樹月桂,前幾日,只因墻內(nèi)還是早春,桂花落不到院里,如今,已是一地桂花香了。
      夜風(fēng)乍起,一時只覺寒涼沁骨。
      怕是,時間快到了。
      屠蘇一個人靜了一會,就向竹屏那畔去了。
      陵越守在桌旁,手邊是一只小爐,爐上有一盞清水,水里溫了一碗粥。
      他轉(zhuǎn)頭,見屠蘇倚著竹屏看他,沖他笑了一笑。
      “回去躺著,我一會就來!
      陵越白天在巷口婆婆家里,學(xué)了一道手藝。便是紅豆蓮子羹。
      他先前只當(dāng)把紅豆蓮子熬在一處便是,誰知這手藝恁地考究。
      紅豆須以文火煮上三個時辰,再以煙羅濾作細沙。蓮子須去了蓮心,卻不許剖為兩半。冰糖隔水化了,只取上頭至清的那一層。
      這么一小碗,竟煮了一整天。
      陵越一邊盯緊火候,一邊在心里,把屠蘇念了千百回。
      他不在身邊,也不知他醒了可會難過,白天這樣的長,也不知他在家里,是如何過的。他有心到門外巷口,朝巷子盡頭望一回,又怕誤了時辰。
      兩人一在巷頭,一在巷尾,卻好像隔了一千里、一萬年,不過一日光景,卻教人嘗盡了相思成災(zāi)的滋味。
      屠蘇走到小桌旁,和陵越對坐了,趴在桌上一同看著爐火。陵越摸了摸碗邊,涼熱剛好,把小碗取下來,盛了一匙,喂到屠蘇唇邊。
      屠蘇嘗了一口,只覺唇齒間綿軟清甜,許久不散,也不明所以,嘆了一句,師兄原來這般好手藝,我到今天才知道。
      陵越一邊喂他,一邊講這粥的緣故。
      他說尋常人家嫁了女兒,怕她在夫家受委屈,少成多勞,恩愛不永,須在洞房花燭夜后一早,送一碗紅豆蓮子羹到新人的閨房里,新娘子喝了,可保鶼鰈一世,相共白首!
      “師兄,也算是你的娘家人了!
      屠蘇聽了,低頭一笑,接過一匙粥,遞到陵越面前。
      “那屠蘇,也是師兄的娘家人。”

      屠蘇幼時身子弱,睡得也淺。師兄弟共眠一榻,陵越翻個身他也知道,每每須是偎到懷里,攥住師兄衣袖,才復(fù)得安生。
      陵越打小自律甚嚴(yán),屠蘇未上山時,他四更天起身,向師尊階前練劍誦書,日日不輟。
      后來有了屠蘇,這規(guī)矩就沒了。陵越仍醒得早,卻在枕上不敢輕動,只為讓師弟多將息半個時辰。
      整個少年時候,他每至晨間,就是這樣側(cè)臥半床,看著屠蘇安睡眉目,從天色未明,看到湛露初晞。這一望,竟成了一生的心事,若早上看不見屠蘇睡顏,這一天心里便是空落落的。
      這兩日屠蘇睡得沉。
      陵越撩起床幃,天光已然大亮。他見半敞的小軒窗外,紅沉碧落,一目蒼黃秋景;仡^再看屠蘇,睡中臉上盡是倦容。
      他心知相共不久,卻不知這次,會怎樣分別,是否他就如是,安然長睡下去。
      陵越起身下床,闔上小窗,他想萬一屠蘇醒了,見這一庭蕭瑟,不復(fù)他來時春意,定然是不快的。
      走回床邊,屠蘇并無所覺。陵越緩緩伸出手,指節(jié)輕輕碰了碰他的頰,見他的眼睫微微顫了一顫,他便俯身,吻他的眼睛,低喚他的名。
      屠蘇未睜眼,只淺揚了唇角。
      “起床了。”
      屠蘇不肯醒,臉頰在陵越的手背上蹭了蹭,算是回答。
      陵越心頭一松,把屠蘇連人帶被摟入懷里,吻他更熾了幾分。
      “你是別人的妻了,不許再懶床了!
      一個個吻撲面而來,屠蘇正困得不勝其擾,勉為其難抬起眸子,親了親陵越的臉頰,呢喃了一句師兄教訓(xùn)得是。
      “當(dāng)了妻子,就得早早起床,生火燒水煎茶煮飯,哄小孩!
      屠蘇忍不住笑,仍是倦,人卻清醒了不少。
      “阿翔起得早,怎么不叫阿翔去!
      “我娶的是百里屠蘇,又不是阿翔!
      “師兄可納阿翔為妾!
      這小家伙,昨日叫一聲夫君都怯生生的,今日竟知道什么是納妾了。陵越在屠蘇頸上半吻半咬了一記。
      “你嫁的是窮苦人家,只得娶你一個,沒有什么三妻四妾的!
      屠蘇聽了,心里好不快活,冷不丁翻了個身,壓到陵越懷里。
      “不嫁了。”
      “你怎么始亂終棄?”
      屠蘇這一動,竟覺手足不聽使喚,花了好大氣力,氣息立時不穩(wěn),他倚在陵越肩上皺了一下眉頭,以為陵越不曾看見。
      “那我若是,以后都懶床了,師兄可還愿娶我?”
      “那也沒辦法,已經(jīng)娶你了!
      “可嫌棄我?”
      “不嫌棄。”
      “可還喜歡我?”
      “喜歡。”
      懶床多久,都喜歡你。
      形以神匯,神既將去,形亦難存。他不過是想,再同他多說幾句話,而已。
      屠蘇終于不曾撐著起身,陵越坐在床頭,擁著他好久,等他昏昏沉沉又睡去,即起來,把早上的羹湯煨好,洗臉?biāo)龥銎邿幔律蜡B放枕邊,凡此種種,悉如往日。
      午后起風(fēng)了。
      羹湯已然涼透,陵越端出小筑。竹簾一挑,天光敞亮,一庭落葉如雪,這偌大的院子,也不知哪來那么多枯葉,好像把兩人余生的季候,都在這一時落盡了。
      陵越取了竹帚來掃,他想屠蘇過會醒了,或許還在院子里走走,小坐片刻。
      他掃上一會,就回內(nèi)室,坐在床沿守他一會,想他是不是有什么臨別的話,他怕聽他說,更怕來不及聽他說。
      一個白天過得人心惶惶,屠蘇一直睡不醒,偶爾醒了,向師兄膝頭枕一枕,并沒有什么話。

      將夜時分,濁氣下沉,清氣上升,屠蘇覺得身子自在了些。陵越扶著他,在回廊下散步一回,累了,就并肩坐在階上。
      月上,比屠蘇回來那夜,已殘了一牙。
      “何時還能見你?”
      屠蘇不答,只把一支竹簡握在師兄手里,卻攔住不讓他端詳。
      “等我走了再看!
      陵越把那支竹簡攏在袖底,攬屠蘇入懷,兩人許久不語。
      “咱們,還有好多事沒做!
      “什么事?”
      “比如,吵架。這世上的夫妻,哪有不吵架的!
      屠蘇有點驚奇,從小到大,他和師兄確乎不曾吵過架。鬧過別扭,也不記得是為了什么,只記得不論是誰的不是,師兄總氣不過一個時辰。
      “為什么吵架?”
      “為了……柴米油鹽。你要氣得離家出走,然后我再跋山涉水去找你。你不能一見我就同我回來,你一定要等我說,以后什么都依你,你再同我回來,你也不能,說什么都不回來,知道么?”
      屠蘇聽了好笑。
      “知道了。還有什么?”
      “還有……生病。我要生一場重病,你去當(dāng)鋪,賣了你最喜歡的那把青銅匕,給我請大夫,然后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等我好了,再去街上賣藝,把你的青銅匕贖回來?珊?”
      “不好,師兄不許生病,更不許在街上賣藝!
      陵越笑了,他在屠蘇額上吻了吻。
      對了,還有變老。師兄會長出白頭發(fā),而屠蘇,一直是十八歲,一直這么好看,每一天,都像是剛嫁過來的樣子。
      你要每天早上給師兄梳頭,悄悄拔掉白發(fā),直到白發(fā)數(shù)不清,師兄的眼睛看不清。
      等到頭發(fā)都變白的時候,我也許會,偶爾羨慕別人家子孫滿堂,你要問我,是不是后悔娶你,我說我不悔。
      那句話終于未能說完,因為屠蘇湊過來,吻住了陵越的唇。
      然后,風(fēng)就停了。
      那夜,街上打更的人,望見北巷盡頭,有上千只青螢紛紜飛入遠空,散為一天星子,再看,卻唯有天心月白,只當(dāng)是眼花。

      你要問我,是不是后悔娶你,我說我不悔。我只后悔,沒有早點娶你。

      天明了。
      陵越仍坐在階上,望著手中一支竹簡出神。
      簡上,刻了兩個名字。
      陵越 百里屠蘇
      用的是天墉城第一任掌門,從劍法之中參悟出的一種筆體,流云書。
      天墉城以流云書為正體,平常不可隨手寫來,須是陳詞于尊長,或有要事,傳書于別派時才得一見。還有一用,便是在歷任掌門與長老仙逝之后,所鑄的靈牌上,刻下逝者的道號名諱。
      風(fēng)推開門,陵越卻以為是有人。
      他起身,步出宅子,門一闔,這院落,便是永世靜好。
      鎮(zhèn)子雖偏,但逢著集日,也是人喧馬嘶,琳瑯滿市的。
      陵越佇立街頭,紛紛行人向他身邊來了又去,待了五天的小鎮(zhèn),卻比來時陌生。他知有一條小巷,他和人結(jié)過紅彩,煮過紅豆蓮子羹的小巷,只在行人盡處,卻望不見。
      遠目多時,正不知所往,有人把手輕放在他肩上。
      陵越一怔,急忙回身去看。
      是紫胤。
      剎那之間,陵越明白,這世上,真的只余下他一人了。

      天墉城沒有掌門受罰的先例。
      但這一回陵越私涉凡塵,長老之中已頗多微詞,為了服眾,紫胤也不得不請出那一柄上古傳下來的鎮(zhèn)派玉尺。
      陵越跪在昆侖山巔,歷任掌門與長老的供奉之地,身如停云,眸若沉水,玉尺在他頭頂上舉起。遠處,傳來了孩子的哭聲。
      紫胤轉(zhuǎn)眸一望,見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一步一跌從階下奔來,一身的雪,一臉的淚痕,還有一點朱砂,正在眉心。那是紫胤初見玉泱。
      幾個長老上前,竟攔他不下,那孩子困在幾個大人中間,又打又咬,哭得撕心裂肺的,一聲一聲喊著為什么打我?guī)煾浮?br>  陵越聽見身后玉泱的哭聲,眸光亮了一瞬,旋即熄滅了,他闔上眸子。
      “芙蕖,帶他回后山去,不許他再哭了!
      芙蕖領(lǐng)了玉泱,臨行回望一眼,那玉尺執(zhí)在紫胤手中,一千年的嚴(yán)寒,一千年的不堪之重,不由分說地,落在了掌門師兄的身上。

      陵越受了玉尺之寒,當(dāng)夜咳血不止。紫胤為他療過傷,待他睡下,在房中坐了一會,見案頭有一冊手抄的詩卷。
      紫胤多年前,就在徒兒房中見過這種小冊子,那是為了給屠蘇習(xí)字,陵越每每把詩抄在小冊子里,寫一行,隔一行。留出的空行,便是屠蘇學(xué)著師兄的筆跡,一字一句填下來。
      所以這冊頁上,一行端方,一行稚氣,看著也頗為賞心悅目。
      有一頁,中間那行寫了一句愿為西南風(fēng),長逝入君懷。在君和懷那兩字上,似是沾了水跡,字跡烏涂一片。
      許久以后陵越才告訴紫胤,他那日在桃源鎮(zhèn)所見的屠蘇,乃是屠蘇十八歲那年下山前夜,在這句詩上,留下的一滴眼淚。
      這一滴眼淚,便是一記夙愿,只因當(dāng)時年少,心念單純,又執(zhí)著,才得以封在詩里,經(jīng)久不滅。
      陵越也是中秋之夕閱舊物,偶然見了這一句詩,和那一滴淚,有所感懷,也落了一滴淚在紙上,兩人的心向一處,才喚回了當(dāng)時許愿的屠蘇。

      那是他在多年前封存的禮物,當(dāng)時百般處心積慮,也只等多年后有個人,不經(jīng)意來打開。
      邂逅相遇,適我愿兮。
      今他已不在,隨之而來的一切,蒼茫人世,漫漫流年,都算不了什么。
      —完—

      玉泱長大以后,就不像屠蘇了。
      他比屠蘇愛笑,他一笑,就燦爛了半壁昆侖山,天墉城上下沒人不喜歡。
      這一任掌門和長老在位時日不長,門下弟子一成人,都紛紛辭位遠游。
      天墉城第十三代掌教靈犀,是妙法長老座下大弟子,性子溫厚,心如不采之蘭,繼任時正是雙十年華。
      新掌門接任三十日,就是玉泱的十八歲生辰,也是這一日,玉泱接任天墉城第十三代執(zhí)劍長老之位。
      加冠之禮畢了,新掌門扶起玉泱,把腕上一掛珊瑚念珠,過到玉泱腕上,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生辰快樂。
      珊瑚念珠并不稀罕,卻是妙法長老少女時的心愛之物,從靈犀入她門下,就讓他帶在身邊的。
      玉泱眉心一低,話也不說一句,轉(zhuǎn)身就跑。聽見靈犀在身后喚他,也不回頭。
      他也不知是快活,還是生氣,只是一徑往后山跑去。
      跑到廊下,見師父正扶闌緩緩行來,像遇上救星似的,一下?lián)涞綆煾笐牙铩?br>  玉泱快和陵越一般高了,這一撲,差點把他撲倒。
      陵越扶住玉泱的肩,讓他站好,上下打量一回,新接任的執(zhí)劍長老,白衣如雪,烏發(fā)如檀,風(fēng)華正無雙。
      “十八歲了,還這么沒規(guī)矩!
      “師父也沒說過,十八歲就得有規(guī)矩!
      “你師娘十八歲時,都能獨自下山,斬妖除魔了!
      陵越話一出口,玉泱就是一驚,他立時改了口。
      “是師叔!
      玉泱更是驚為天人,這是第一次,聽師父親口說起師娘,不,師叔。
      小時候只聽芙蕖姑姑偶然念及,師父身邊曾有過那么一個人。師娘,師叔,傻傻分不清楚。玉泱本以為,是兒時記憶太過模糊,沒想到連師父也傻傻分不清楚。
      陵越見玉泱還在發(fā)愣,淡淡一笑,沿廊漸去。
      玉泱似是想起什么,轉(zhuǎn)身追上去,張開雙臂攔在師父跟前。
      “師父能不能別走,玉泱有好多事,還沒為師父做過!
      玉泱知師父有心仗劍遠游,心中不舍,卻因他去意甚篤,平日不敢挽留,乘這十八歲生辰,想來胡攪蠻纏一回,師父也必不怪罪。
      “何事?”
      玉泱想了想,忽然湊上前去,抬手向陵越鬢邊一掠,好像拂去了一片落葉,遞與陵越看了,卻是一根白發(fā),那是方才,他撲住師父的時候瞥見的。
      陵越不動聲色,他看見了徒兒腕上那串念珠,紅得像火,又抬頭看了徒兒一眼,玉泱立時頰上一紅,把手掩到身后。
      “以后人前見了靈犀,須稱他一聲掌門師兄,不許沒大沒小的,人后更要相敬如賓,不許動不動就使性子!
      “謹(jǐn)遵師父教誨!
      陵越向廊外走去,一步不停,玉泱在他身后,寸步不舍。
      “還有什么話?”
      “師父,我?guī)熌,不,師叔,長得好看么?”
      “好看。你師娘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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