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同人/陸花/上吊（隨筆短篇）

　　陸小鳳和花滿樓是不同的人。
　　他們?yōu)槿颂幨碌氖址ǹ梢苑浅Ｃ黠@地表現(xiàn)出不同來。比如下面這個小故事。
　　上吊

　　陸小鳳和花滿樓一起在樹林里散步，忽然看見有兩個人在綁褲腰帶上吊。
　　兩個年紀不同，方向相反的人。
　　我們來看看陸小鳳和花滿樓是怎么救人的。
　　先來看花滿樓。
　　花滿樓要去救的是一個年紀輕輕，看上去長得還不錯的小子。
　　這小子正踩在塊石頭上，抓著褲腰帶，一副痛哭流涕，好像老婆跟人家跑了的表情，嘴里喃喃道：“死了好，死了好。我還是不活了，我死了算了�！�
　　“好好的，你為什么想死呢？”花滿樓踩著滿地落葉，緩步走來，面對著他。
　　“哪里好了？你沒看見我哭得這么慘嗎？”小子瞪了他一眼。
　　“我沒看見。因為我是個瞎子。”
　　“瞎子？”這小子盯著花滿樓的臉看了好半天，才說：“原來你真的是瞎子啊！還真看不出來。哎，你一個瞎子多管閑事干嘛？我死我的，你走走走�！�
　　“我也不想多管閑事。我以為你也是瞎子呢。”花滿樓淡淡道。
　　“我不是瞎子。”
　　“你要不是瞎子，為什么看不見這里遍地的鮮花？這里的每一顆樹都才剛剛長出綠葉。你后面不遠，還有一方湖迫對不對？”
　　“呀，你怎么知道？”小子瞪大了眼，“你不是瞎子，你是假的！”
　　“我只不過是聞到了江南的水氣而已。世上還有哪里的水氣有江南這么溫柔？”花滿樓微微一笑，“湖泊里是不是有剛發(fā)出來的荷芽？湖邊還開著一片杏花�！�
　　小子兩只眼都瞪圓了：“你肯定不是瞎子，要不你就是神仙了。”
　　“我只是心沒有瞎而已。”花滿樓嘆了口氣，“我真不明白，為什么有人要在這么美麗的地方殺人？”
　　“喂，你話要說清楚啊。我是自殺，不是殺人！”
　　“你自己不是人嗎？”花滿樓面對著他，“無論什么人的命都是同樣重要的。你為什么要殺死你自己？”
　　“因為....因為......”小子忽然哭了起來，“因為我活不下去了！”
　　“你有什么困難？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你�！�
　　“你幫不了我。誰也幫不了我�！边@小子哭道，“還是讓我死了吧。”
　　“你不說出來，怎么知道我?guī)筒涣四悖俊?br>　　小子猶豫著，最后才恨著臉說出來：“因為我老婆爬墻了。她跟別的男人跑了，不要我啦�！�
　　“那可真是......就算這樣，你也用不著要死�。俊�
　　“你懂什么？”小子瞪了他一眼，一副生氣了的樣子。“你又不知道我有多喜歡我老婆。沒了她我怎么活得下去。反正啊，你沒喜歡過人，你是不會明白的�！�
　　“我明白。”
　　“你真的明白？”小子懷疑地看著他。
　　花滿樓點點頭。“我也有喜歡的人，只不過，你比我要幸運。”
　　“我都這樣了，我還比你幸運？”小子瞪起兩只眼，翻了翻。
　　花滿樓道：“你至少已經(jīng)得到過她。她至少曾經(jīng)還是你的老婆。而我�！�
　　他呼出口氣，苦笑了笑，道：“我就算喜歡他，我也一輩子都不能讓他知道�！�
　　“為什么？”這小子看著他，問。
　　“因為不說出來，我們就是好朋友，我可以一直陪在他身邊。這樣我就會很高興了。”花滿樓的臉上露出微笑。
　　“那要是你說出來，會怎么樣？”這小子看來好奇了。
　　“說出來，我們就尷尬了。說不定連朋友都做不成了�！被M樓嘆了一口氣。
　　“那，好像是挺慘的，不過我還是覺得自己更慘一點點�！边@小子搔搔頭，看著花滿樓，又問：“我在奇怪，你不是瞎子嗎？你看見過你喜歡那個人長什么樣子？”
　　花滿樓搖頭。
　　“你看都沒看過他，你就喜歡她了？”小子張大了眼。
　　花滿樓道：“無論他長什么樣子，他在我心里都是最可愛的�！�
　　其實花滿樓還是看見過陸小鳳一次
　　就在他七歲的時候，第一次看見陸小鳳。那時候陸小鳳也不過才七八歲，當然還沒長成四條眉毛。那時候花滿樓就覺得陸小鳳長得挺可愛的�？上В瑳]多久，他的眼睛就瞎了，就再也看不見陸小鳳的臉了。不過，在他的心里，陸小鳳不管長大了是什么樣子，都是一樣可愛的。
　　他自己也想象過，陸小鳳會長成什么樣子呢？別人都說他有四條眉毛。四條眉毛的陸小鳳又會是什么樣子？會不會很好笑？
　　還有，西門吹雪為什么總是喜歡拔陸小鳳的胡子？難道少了兩條眉毛的陸小鳳樣子很好玩？連西門吹雪都喜歡玩這個？
　　可是女人們?yōu)槭裁淳拖矚g陸小鳳那兩撇小胡子？沒了小胡子連女人都不理陸小鳳了。
　　不過，這些事花滿樓也只能在心里想，是不會說出來的。
　　只是極偶爾的機會，他也想去摸摸陸小鳳那兩撇像眉毛一樣的胡子。
　　“唉�！蹦莻�要吊喉的小子嘆了口氣，“朋友，看來我們都是苦命人啊。來，一起吊�！�
　　花滿樓搖頭：“我雖然很失落，但是我還是活得很好，我為什么要上吊？”
　　“聽你這么一說，我活得好像也沒那么差了，”這小子搔搔后腦勺，“我為什么要上吊？”他居然這么問。
　　“對呀，你為什么要上吊？”花滿樓也問。
　　“不為什么。那我不吊了�！边@小子解下褲腰帶，跳下石頭，轉(zhuǎn)身就走了。
　　走了幾步，又忽然回頭，看著花滿樓：“朋友，多謝了。等我娶新媳婦的時候，請你喝喜酒啊�！�
　　“那我就等你的喜酒了�！被M樓笑道。

　　陸小鳳篇。
　　陸小鳳要去救的人是個中年老男人。穿得就已經(jīng)夠難看了，長得比穿得還難看。
　　“天呀！我沒法活啦！我要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崩夏腥丝薜孟±飮W啦地，系好褲腰帶，就要脖子套上去。
　　忽然看見對面走過來一個穿紅衣服的年輕男人。穿紅衣服的男人從來就很少，但是這個男人不但穿紅的，而且還是大紅色。
　　更奇怪的是他嘴上還長了兩撇又細又長的胡子。就算跟他的眉毛換過來，也一定沒人看得出來。
　　這個男人竟然徑直走到他面前，兩只眼一轉(zhuǎn)不轉(zhuǎn)地盯著他看。
　　他心里正犯嘀咕，這小子就突然一聲鬼叫一樣的尖叫：“天呀�。。。�！”
　　他剛嚇了一跳，這小子就一腳把他給踹了。
　　他剛摔在地上，這小子已經(jīng)踩上那塊石頭，抓著他的褲腰帶，哭起來：“我沒法活啦！我要死了，死了一了百了�！�
　　“喂，你干什么，小子？”老男人爬起來，抓住他的衣服。
　　“干什么？上吊啊�！�
　　“這是我的吊喉繩！”
　　“你憑什么說是你的？你能喊它答應你？”陸小鳳翻了翻眼。
　　“你...你......”老男人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皳寲|西的我見多了，還沒見過搶吊喉繩的！”
　　“就算這褲腰帶是你的吧。我借來上個吊，你也不用這么小氣嘛�！�
　　“不行，這個不能借。你用我的褲腰帶吊死了，官府要是查到我的頭上，我豈不是死了還落個殺人的罪名？我可怎么解釋呀？”老男人一副著急的樣子。“你自己不是也有帶子嗎？要上吊用自己的�！�
　　“有道理。”陸小鳳想了想，解開自己的腰帶，就在這根樹枝上搭過去。
　　“哎，你干嘛跟我吊一起啊？”老男人瞪起眼。
　　“這根樹是你家栽的？你管我吊在哪兒啊。”陸小鳳給了他個大白眼。不過，馬上又是一副哭兮兮的餓樣子�！吧系趵�，上吊拉！我要吊死了�！�
　　老男人心里有氣，嘴上又說不過他，只能干瞪眼。
　　“我看你年紀輕輕的，穿得也像是有錢人。你干嘛要上吊呢？”
　　陸小鳳說：“唉，唉，唉，說起來一言難盡呀。我本來何止有錢，我還有權(quán)。我老子是皇帝的宰相，可是一年前，他兩腿一蹬升了天，剩下幾百萬貪污來的家財。我一年就給他吃喝嫖賭敗光了。我娘心臟有病，叫我給氣死了。我老婆也跟人跑路了，兒子也叫我賣了�，F(xiàn)在我窮得一分錢都沒有，一分錢也賺不到。反正是挨餓餓死，我還不如趁早吊死的好�！�
　　“敗家子！你這是活該！”老男人越聽越來氣，瞪著他，“世上肯定找不出比你還敗的敗家子了�！�
　　他又嘆了口氣，道：“我也不比你好多少，我不該說你的�！�
　　“你又怎么了？也要來上吊？”
　　“我這個人，怎么說呢....我沒別的毛病，就是，嘿嘿，有點好賭。”老男人敦敦地笑道。
　　“有這一條毛病就足夠你上吊了�！标懶▲P冷冷地。
　　“我昨天賭上癮了，把老婆也輸出去了�！崩夏腥撕鋈挥质翘闇I縱流的樣子，“我老婆可是個好女人那。我這個混賬王八蛋，我怎么對得起她，我只有死了算啦！”
　　“你老婆壓了多少錢？”
　　“五十兩�！�
　　“才五十兩你就把老婆壓啦？”陸小鳳直搖頭，“你老婆也太便宜了吧�！�
　　“我老婆今天五十歲�！�
　　“......”陸小諷心里在嘀咕：他老婆怎么壓得掉的？
　　“我好后悔，如果可以重來，我發(fā)誓這輩子再也不碰色子了。”
　　“沒得重來了�！标懶▲P嘆氣，“看來我們都是不死不足以謝天下的，死在一起也算有緣。一起吊�！�
　　“好。吊。”
　　兩個人一起掛脖子。
　　這根樹枝本來也算是很粗的，隨便吊死兩個人絕對沒問題。只不過，他吊的有一個人是陸小鳳。
　　不過，陸小鳳在這之前，還是先等了一會。等那個老男人吊在樹上，兩只手猴子一樣亂抓，兩只腳絞水一樣地亂踢。
　　就在他連舌頭都快要吐出來，要死了的時候，“嘩”的一聲響，樹枝斷了，兩個人一起摔在地上。
　　陸小鳳就摔在那個中年男人的身上。
　　“呼...啊呀..壓...死了，好重......”陸小鳳簡直重得像塊壓狗石，壓得中年男人要死不活地，連氣都喘不過來。還兩手抓著喉嚨，不停地咳嗽。
　　“你現(xiàn)在還死不死了？我?guī)湍惆�。”陸小鳳笑道。
　　“我不死啦！壓死我了，快下去�！敝心昴腥讼氩煌�，這小子看起來也不肥，怎么這么重？“你至少有三百斤�！�
　　陸小鳳微微一笑，人并沒有站起來，但是中年男人卻覺得他忽然變輕了。輕得連一兩重都沒有了。
　　中年男人瞪大了眼：“難道我撞鬼啦？”
　　陸小鳳站了起來，從衣服里隨便拿出一張銀票，就是一百兩�！澳萌ペH你老婆吧。不過，以后可別再賭了。要是再讓我碰見你輸了老婆要上吊，你不想死，我都要把你壓死。”
　　“是是是。多謝大俠，多謝恩公，多謝大爺......”中年男人跑得比他說話還快，一溜煙就沒影了。好像生怕陸小鳳再后悔，把他捉回去似的。
　　陸小鳳笑了笑，一回頭，就看見了花滿樓。
　　花滿樓立在一顆青松下，看著他，也在笑。
　　“笑什么？”陸小鳳向他走過來。
　　“笑你�！被M樓笑道，“你既然要幫他，干嘛還要先整他一頓�！�
　　“像他這種人，就是應該多修理修理�！标懶▲P一邊把他的腰帶解下來，扎上，一邊往前走。
　　湖泊就在他們眼前，湖水清澈閃亮，就像一面鏡子。鏡子里照出兩個人影。一個紅色的衣服，一個淺綠色的長衫。
　　紅杏花開在湖畔。湖上有杏花，湖里也有杏花。這到底是湖上的杏花映進了湖里，還是湖里的杏花飛上了湖岸？
　　面多著如此的美景，花滿樓幾乎已不想離開這里。
　　陸小鳳陪著他立在一樹淡紅的杏花下。紅花襯出他們的風彩，也如春風。
　　春風吹落殘冬的枯葉，木葉蕭蕭。
　　“不是我想掃你的興，而是我們真的該走了�！币恢膘o靜地過了很久，陸小鳳終于忍不住開口說話。“再不走我的肚子就要餓死了�！�
　　花滿樓笑了笑：“好，我們?nèi)コ燥垺！?br>　　“我們好像有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兩個人一起出來散步了�！辈戎_下柔軟的落葉層，陸小鳳忽然覺得有些感慨�！拔覀冋J識多久了？”
　　“我從七歲就認識你了�！�
　　“這么說，我們認識二十多年了。”
　　“是啊，二十多年�！被M樓也不禁有些感慨。
　　只是一點感慨而已，不是感傷。人為什么要為年歲的流逝而感傷？年歲本來就是流逝的。這是天地法則，自然規(guī)律，是人類絕不可能改變的。
　　“這么久了。”陸小鳳雙手抱在腦袋后，翹起嘴，“我怎么覺得認識你就好像是昨天的事一樣？”
　　花滿樓微微一笑：“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往事如夢吧�！�
　　“管他夢不夢的。我現(xiàn)在肚子餓了�！标懶▲P笑道，“你知道我最喜歡吃的是什么？”
　　“王二麻子的豆腐�！被M樓也笑道。
　　“一起去�！�
　　“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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