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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紀(jì)的滄海桑田
1962,那年他20歲。
好像,不太遙遠(yuǎn),只要翻過一座山。你永遠(yuǎn)散亂長發(fā)的臉,冷冷的石頭,凜凜的冰川,永遠(yuǎn)訴說著苦難。
你可曾看見,我飄零的長發(fā),凄艾的淚眼,有過太陽光輝的延展,也有過長歌當(dāng)哭的夢魘。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磨難,任秋水望穿,你依舊立于西涼國土之上,守望你千年的心愿,我愿摘你藍(lán)天一片,里面有蒼海桑田的變遷。
仿佛隔了很久很久,久到連日日夜夜做了幾個夢境都數(shù)不清,轉(zhuǎn)而又仿佛我剎一回頭,時光不老,我們依舊。
那年冬天尤其冷,骨髓都可以凍結(jié)漫天的鵝毛大雪仿若只是冬日里的一道常景。離別作的尤為絕烈,因?yàn)樗浪,他該走,他必須消失在她的界限里她才能活的更好?br> 心若一軟,腳步若一拖那他的抉擇又該從頭了。
舊時代的感情荼毒地像落地積厚的雪,一個腳印踏上陷落,接著第二個腳印,第三個……慢慢的,沒有打滑摔傷的人,只剩一灘融化的冰水。
中國始終如一地講究門當(dāng)戶對,這一破沉封閉的條約框禁了多少鴛鴦。他不想去怪誰。手不夠長碰不到天怨不得他人。是的,她父親做的對,若是自己兀自將她強(qiáng)留身邊,他雙手一攤能給她多大的一個堡壘。初出茅廬的一個青年連自己的飯食都混不好,有什么未來可以值得給她。
南下的火車已經(jīng)緩緩進(jìn)站,他的行李只有一只蛇皮袋和那疊厚重地不能再厚重的書信,那是幾年幾月所有的紅豆相思,全都化在字里行間里。
遠(yuǎn)方?jīng)]有熟悉的背影,他其實(shí)已經(jīng)料到她不會來。
可他不知道的是她有多想來,這一別離是否永不再見了誰都明白,她雖出生繁貴之門,可心就從不束縛在宅子金錢上,他上進(jìn),有抱負(fù)有理想是她為之心動的地方,父親硬是要將她嫁給縣里紡織廠老板的兒子,她奮力反抗最后換來父親冰冷的一句“少癡心妄想!”
雙腿拼了命地想往火車站跑,父親用殘忍的方式將房門鎖起切斷她與他的一切聯(lián)系。
她不會來了。
他踏上前往江南的火車,然后,轟隆轟隆前進(jìn)……
一方大紅的幔布徐徐扯開,繁弦急管奏起。鳳冠霞衣的女子佛袖而出,拉開了故事的篇章。三尺而高的戲臺下隱隱的躁動聲慢慢褪去,來看戲的居多是老者,偶爾有一兩青年之人也大抵是隨同而來。四方四正的木質(zhì)古舊桌子配上兩條長椅便是一桌戲迷。桌上的紫砂壺里是滿滿一壺茶,老者們鐘愛這里的茶,就像刻在骨子里的戲曲情懷般戒不掉。
雖然叫不出這群戲班子的名字,卻也是再熟悉不過了,一個禮拜有三場,幾十年下來,不知已看了多少場戲,又有多少場是看了又看閉眼就能浮出場景的戲,卻遠(yuǎn)遠(yuǎn)看不夠。
這是他許多年來的習(xí)慣。飯后一壺清酒,一斗旱煙在戲臺下坐上幾個小時這一天才算過過。
這是他最鐘愛的一場戲。亦是看了幾遍又幾遍的戲。
你演的不是自己,而我卻投入情緒。弦索胡琴不能免俗的是死別生離。
生旦凈丑粉墨登場,在戲臺上唱念做打,動人心弦最后出演一臺感人肺腑的戲曲,戲末,觀眾散去。
可如果人間拭去了脂粉的艷麗還會不會有動情的演繹。
故事發(fā)生在江南。大戶人家的小姐和窮書生本應(yīng)至死靡它,卻又因身份懸殊實(shí)屬太大,老爺執(zhí)意不同意這樁婚事,硬是逼迫自己女兒嫁給了員外的兒子。一對男女本應(yīng)是雙宿雙飛,書生在進(jìn)京趕考求功成名就途中不幸生病而亡,小姐聽到消息后終日茶飯不思最后懸梁而盡。
戲子的一顰一怒在曲高和寡的音樂下相互成輝,小姐蕩氣回腸的怨哭聲似是高山流水般饒梁在人心頭,使人不由得感嘆時代背景的蒼涼。
老人獨(dú)愛這臺戲的緣由或許是在殘破的愛情里找到了自己的黑影。自己的一壺清酒早已在看戲中不知不覺抿完了,他動作緩而不拖地倒了桌上的一杯茶。
他的斜前方的角落里,落座著大戶人家的小姐,時間的滄海更加沉淀了她的典雅與端莊。而他,也從窮書生一步一步爬到了身價幾億的老板。
七十歲,古稀之年。
而她,早已成為他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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