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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荆荆
這個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就是人際網。
陳晨是一位老師,他有個弟弟叫高等,高等喜歡過一個叫姜錦的女軍醫(yī),姜錦有一個很要好的同事叫厲瀟。
陳晨是一位老師,他有個弟弟叫高等,高等有一個兄弟叫張曉菲,張曉菲的戀人叫楚男,楚男,楚男有一個同學叫厲瀟。
陳晨是一位老師,他有個弟弟叫高等,高等最愛的是他死去的師傅林峰,林峰最尊敬的是他的老隊長令狐耀南,令狐耀南唯一的兒子叫胡一南,胡一南有個發(fā)小叫厲瀟。
陳晨是一位老師,他有一個未婚妻叫厲瀟。
這世界真奇妙,不是么?
。荆荆
厲瀟是那種男人喜歡女人不討厭的女子。面容秀麗,溫和平靜,和溫柔的陳晨很相配。唯一不認同這件事的就是高等,但是每當他想說點什么的時候,都會收到來著四面八方的白眼。
陳晨約厲瀟去看電影的那天正好在電影院門口遇見了高等和胡一南。那天高等黑著一張臉,看著陳晨溫柔的把爆米花遞給厲瀟,看著厲瀟親昵的挽住陳晨的手臂,看著黑暗中厲瀟輕輕把頭靠在陳晨肩上,看著陳晨輕輕用溫厚的手掌包住厲瀟攥緊的拳頭。胡一南不止一次伸手去揉高等的眉心,“你擺這副黑面煞神的樣子打算給誰看?”
電影結尾,那個沙啞而溫柔的聲音顫抖的唱著“風吹亮雪花,吹白我們的頭發(fā)”,在一片唏噓聲中高等突然記起,比起郭敬明,厲瀟似乎是更偏愛笛安的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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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年下了,高等請了假回國陪陳晨過年。
準備年夜飯的那天下午只有兄弟兩個在家,那是高等第一次看到陳晨穿紅色的衣服,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屬于男子奢靡的媚態(tài)。那種紅很深,像戀人的心臟,像鴿子的腳,像祭臺上熊熊的烈火,像夜半盛開在荒蕪的路邊的玫瑰。
陳晨告訴高等開春了就要和厲瀟結婚,高等點點頭,沒說什么。
午夜的鐘聲敲響,高等在一片喧鬧聲中湊到陳晨耳邊:“哥,你還記得狼山在哪里么?”陳晨眼里的溫柔像一碗熬化了的糖漿,“那是哪里?”
。荆荆
陳晨的記憶里有一大段空白,所有人都覺得這段空白一直存在下去就很好了。
那段時間高等一直在醫(yī)院陪著陳晨,他告訴他他是他的親哥哥,他叫陳晨,他是一個喜歡孩子的小學體育老師,他有很多朋友,他曾經比這個世界還要溫柔。
單調,枯燥,高等卻不厭其煩的一天一天重復。他要讓陳晨記住,他要讓陳晨相信。
每到夜深人靜陳晨睡著的時候,高等都會走到陽臺上撥一通電話給胡一南,“少爺怎么辦,我編不下去了…”“編不下去也得編…”胡一南聲音淡淡的,卻充滿了羨慕與酸楚,“他能忘了,比你忘不了強。”
危月寒涼,任誰心里都有一道傷。
。荆荆
陳晨衣柜里有一件黑色的西裝上衣,是高等放進去的。
拍結婚照的前一天傍晚,高等約厲瀟吃了個飯。那天晚上,厲瀟把那件外套找了出來,洗干凈,熨整齊,小心翼翼像在做一場虔誠的禱告。“你在做什么?”陳晨一聲不響地走過來從背后抱住厲瀟,“沒什么,來試試,看好不好看。”厲瀟的眉眼彎成一道橋,把還帶著余溫的衣服遞到陳晨的手里。出院以后的陳晨一直無理由的消瘦,衣服對陳晨的體型來說太過寬松,幾乎是要把他整個人包起來!霸趺礃?”“好看,特別好看,明天就穿這個拍照片好不好!薄昂茫銢Q定就好。”
第二天的那套照片里有好多陳晨和厲瀟各自的獨照,厲瀟讓影樓的人洗了兩份,沒告訴陳晨。
一個星期以后的一個傍晚厲瀟約了高等,哦對了那天胡一南陪高等一起去了。厲瀟把一個白色的信封交給高等的時候說,“你幫我轉告他,我會替他陪陳晨走完沒有他的后半生!备叩日f:“謝謝你。”
那天胡一南一個字也沒有說。厲瀟離開的背影很好看,高等一直看著他,末了起身握住了胡一南僅剩的右手暖在手心,“少爺,我是不是也得走出來了!焙荒闲Φ靡荒樤频L清,“隨時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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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高等給厲瀟講了一個故事。
從前,掃雷大隊,哦不,應該叫飛鷹大隊有一位永遠桀驁不馴地笑著的大隊長。他有一個捧在手心里寶貝的同性戀人,他的戀人比這個世界還要溫柔。有一天,他的戀人被他的仇人綁上了狼山,他一言不發(fā)的工作,訓練,開會,同樣是一個傍晚,他在電話里平靜的告訴劫匪說“你們放了他,我親自去換!
那天兩個人都沒有下山來。
所有人在半山腰找到他的戀人的時候都嚇了一跳,夜里山上的低溫讓他的皮膚冰涼,完全感受不到體溫。
索性的是他活著。
萬幸的是他的記憶死了。
不幸的是那個永遠桀驁不馴地笑著的大隊長沒能從山上下來。
那個大隊長叫賀權。他的戀人叫陳晨。他現在葬在狼山,他的戀人即將成為厲瀟的新郎。
。荆荆
其實這個故事還有眾人都不知道的版本。
那天他上山,在綁匪的基地見到了他的戀人,他們擁抱,親吻,抵死纏綿。那是個帶著痛感和血腥味道的吻,妖嬈的一如天邊的霞。他在他的懷抱里罵他傻埋怨他為什么要只身一人過來,他笑得依舊桀驁不馴,“因為你說了不和任何人去任何地方!狈謩e的時候他脫下他的衣服披在他身上,“夜里山上涼,你先回家,我晚點回去。”他乖順的點點頭,任他在自己額頭上印下一吻,告訴自己說去吧,別回頭。
他沒有回頭。
槍聲在二百米的身后。
他也沒回頭。
他的溫度留在衣服上,就像一個擁抱。
然后他就失憶了。
心甘情愿,一廂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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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那天很熱鬧,認識陳晨的人都在場:高等,胡一南,嚴肅,崔鳴,秦雄,盧勇,趙保家,張曉菲,楚男,蘇荷,姜錦,甚至還有不怎么熟的李玉斌…所有人都在由衷的祝賀,發(fā)自內心的認為陳晨的生活本該如此。
那天陳晨笑得很好看,溫暖,明媚,像是把整個生命拆分燃燒為了今天的笑容。厲瀟穿著潔白的婚紗,挽著陳晨的手臂,笑得一如既往的溫潤,像是舞臺上最入戲的演員。
比陳晨更加入戲,比陳晨的演技更加精湛。
姜錦知道,厲瀟是醫(yī)院里最好的心理醫(yī)生。但是她不知道,厲瀟足夠聰明,聰明到能夠拆穿所有人精心編織的偽裝。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我只不過答應了一個人,要為他好好照顧這個人。
。荆荆
念誓詞的神父慈眉善目的就像神話中的克洛索斯。陽光透過教堂斑斕的壁畫灑在所有人身上,一如世間萬物,一如星河山川,一如滄海桑田。
“厲瀟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給陳晨先生為妻,無論貧窮富有,生老病死,都對他不離不棄!
陳晨抬起頭,天上的云一如那個人的微笑。他默默抱緊了雙臂,就像那個人給他的擁抱。
我會好好活著,幸福給你看。
賀權。賀…權…
。荆荆
這座城市,即將在這一瞬間以后,將會變成我的墳墓,我們都將終老于此,我將會用一生的時間,把自己變成墳墓上幾簇鮮艷的野花。
----笛安《南音》,有改動
【伴君如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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