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
　　故事發(fā)生在民國時期，具體年代已無從考究。
　　北平城，一名為“解語花”的戲子不知什么時候開始被人們提上了日常聊天的話題。
　　同年，北平城，一隊將士駐扎在了郊區(qū)，為首的是一個帶著墨鏡，扎著短短的小辮兒的，笑得很痞的人，人稱:“黑爺黑瞎子。”只有少數(shù)人知道他姓齊，但具體名字是什么無人知曉。

　　零一
　　黑瞎子的駐扎地是在北平郊區(qū)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傳統(tǒng)的中國風建筑，微微翹起的飛檐上蹲著九只小獸，排列的整整齊齊地瓦片屋頂，紅木漆的頂梁柱，同是紅木漆的窗棱門框，加上擦拭的明亮的玻璃，儼然是特意重整過的宅子。
　　“報告！”門外的人揚聲喊道。
　　“進來~”門內(nèi)的人鼻梁上架著墨鏡，翹著二郎腿靠在紅木貴妃椅上，一手撐著下巴，另一手有規(guī)律地敲擊著椅子把手，聽見門外的報告聲才緩緩開口。
　　“是！”門慢慢推開，走進一個頭戴軍帽的年輕人，身著軍綠色制服，腳蹬高筒皮鞋，手里拿著一打子文件，筆直地站在辦公桌邊。
　　黑瞎子嘆口氣，揮了揮手，道:“放下吧，順便幫忙倒杯茶�！�
　　“是！”年輕人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一邊的茶壺，將黑瞎子手邊的白瓷茶杯倒?jié)M，然后放下茶壺，靜靜地站在一邊。
　　黑瞎子隨手拿起一份文件，快速掃了兩眼便簽了字。說是簽字，不過是龍飛鳳舞地畫一個“黑”字，再無其他痕跡而已，問道為什么只寫個“黑”，只回答說要是寫全名我豈不是天天簽文件到累死~？所以說黑爺您到底叫啥名兒�。坎肯聜冎缓米约耗X補一下。
　　“放輕松~別這么正經(jīng)~”黑瞎子灌了一口茶，把手中的文件扔到桌上，向后一靠，摸出一支煙塞進嘴里，劃根火柴點燃，“蘇萬，說說看這北平城里哪里比較有趣，瞎子我天天待在這個不長毛的地方都快憋過氣去了~”
　　“是，黑爺，聽說這些日子北平城中心那個紅苑茶樓換了個戲子，很受歡迎。黑爺你是不是……”蘇萬揚起嘴角，聲音輕了下來。
　　黑瞎子“呵呵”一笑:“別說的瞎子我好像很不正經(jīng)一樣。蘇萬，去，給爺我定個座兒~”所以黑爺你是真的不正經(jīng)吧！蘇萬臉上有那么一瞬間扭曲了。
　　黑瞎子顯然是看到了那一瞬間的扭曲的面部，心情很好似的把那一疊文件遞給蘇萬:“喏，我都簽好了，送去吧。還有，你臉抽筋了么�！薄笆恰瓕Σ黄稹碧K萬接過文件，逃一般小跑著出了門。
　　依舊翹著二郎腿靠在紅木貴妃椅上，黑瞎子慢悠悠地吐著眼圈，推推墨鏡，喃喃道:“這世道，又要不太平了啊……”

　　零二
　　北平城中心地段有一家茶樓，名為“紅苑”。雖說是茶樓，但是內(nèi)里卻裝飾得像個小劇院，每天定點也會有戲子表演。
　　紅苑的第一任主人是個叫二月紅的花旦。只要此人在臺上，那一身嫵媚和一腔柔音就可以把觀眾的心牢牢鎖住。只是這人身份背景太過干凈，近乎空白，不免令人生疑，不過開個小茶樓，也還不算太大的問題。
　　說這紅苑第二任主人，便是二月紅的徒兒，解家嫡長子解雨辰，藝名解語花。解語花也生得一副好皮囊，面龐清秀，右眼角下一顆淚痣講整個人襯托的華麗妖嬈。他是幾個月前才接了這個茶樓以及整個戲班子的，而接手二月紅的原因，不過是因二月紅和那個張大佛爺看對了眼，帶著媳婦兒跟著人家跑了。
　　總之，舊事是不必再談的。
　　紅苑在解語花手上也算是發(fā)展到極高的程度了，慕名而來的人絡繹不絕，有的提前一旬就定了座兒，只為一賞解語花的風姿。只是并不是每次都能聽得解語花的唱腔，這得看運氣。
　　話說這一日，解語花帶著戲班子在茶樓的地下室排練。正吊著嗓子，突然有伙計來說，駐扎在郊區(qū)的黑大將軍在紅苑定了座兒，為的也是解小九爺?shù)囊粓鰬颉?br>　　“黑大將軍？可是那黑爺黑瞎子？”解語花鳳眼微轉(zhuǎn)，不經(jīng)意間瀉出一道流光。黑瞎子其人，解語花是聽說過的，是從張大佛爺那里聽來的，說是和張家長子下一任張起靈是熟識，從小玩到大的，年紀輕輕就已經(jīng)憑著一身本事當上了將軍。
　　“是的，是那個黑爺�！被镉孅c頭答話。
　　解語花抬手點點淚痣，沉默半晌，轉(zhuǎn)向一幫停下來看向自己的人，有些慍怒，柔柔地嗔道:“還等什么呢你們，還不快去排練，晚上貴客到了你們可莫丟臉。”
　　“是！”該干嘛干嘛，互不沖突。
　　嘖，黑瞎子啊，真有點期待呢。解語花轉(zhuǎn)身走向休息室，嘴角微微勾起。

　　零三
　　“黑爺，這邊雅座兒請。”茶樓小二掛著笑臉，看著走來的人。
　　黑瞎子出門的穿著就和普通人不一般，深色的呢制制服，斜綁的皮帶，黑色長披風，腳上蹬著長筒軍靴，頭頂暗色軍帽，手上戴著黑色皮手套。嘴上叼著煙，黑瞎子推推墨鏡，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蘇萬�！靶《�，請帶路�！碧K萬朝小二點點頭，前跨一步接過黑瞎子脫下的披風，依舊跟在瞎子身后。
　　小二將兩人帶至二樓雅座，這個包廂的視角是全場最好的，二月紅還在的時候，這個包廂的專門給張大佛爺留的，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好些日子沒人用過了，只不過解語花派人重新打掃了一番，也還算干凈。
　　黑瞎子在包廂里坐下，習慣性地翹起了二郎腿，叼著煙好不自在。蘇萬抱著披風，嚴肅地站在一邊。
　　黑瞎子的目光四處張望著，然后就在某一處停下了:“喂，蘇萬小同學。”
　　“是？”蘇萬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己上司。
　　“那邊那個包廂，一般是留給誰的？”黑瞎子用下巴朝右前方的那個包廂的方向抬了一下。
　　“黑爺，那邊那個是留給吳家小三爺?shù)�，聽說是解語花的發(fā)小�！碧K萬說話間，一個穿著不俗的清秀男子帶著隨侍進入了那個包廂，“另一個人是吳小三爺?shù)碾S從王盟�！�
　　黑瞎子看著那兩個人，道:“嘖，沒想到蘇萬你還弄得到這么多情報�！彪S后朝著看過來的吳小三爺笑了一下。
　　“黑爺，你不會忘了我是情報局出身的吧？”蘇萬歪頭。
　　黑瞎子咧開痞笑:“怎么會忘呢，小鬼頭，你那個姓黎的哥們兒在吳家做二把手的事我又不是不知道~”
　　說話間，大幕已然拉開，一班戲角呈現(xiàn)在觀眾眼前。首先自然是無趣的小打小鬧，小唱小跳，黑瞎子不由得打了個呵欠，然后，然后他的嘴就微張著合不上了。臺上不知什么時候走出來一個身著粉色大花水袖的花旦，臉上裝飾雖濃郁卻不顯俗套，頭上頂著的頭飾華麗卻不繁雜，右眼角下的那一點淚痣，將原本就精致的人兒點綴的更加迷人。
　　“這就是解語花？”黑瞎子迅速回過神，又咧開笑容，“哎呀，真是個美人兒呢~”
　　解語花自是看到了那間雅座里的黑瞎子，驚嘆于這人雖是一身痞氣，但看上去意外的正直可靠呢。微微抿嘴一笑，剎那間無數(shù)流光轉(zhuǎn)動。開口便是婉轉(zhuǎn)的花腔，引得眾人屏氣凝神。
　　黑瞎子面上雖是痞笑著，內(nèi)心卻已有些飄忽，這樣的美景以后可是很少才能見到了。
　　一曲唱罷，令多少人失了心。

　　零四
　　北平人都說，駐扎在郊區(qū)的黑大將軍被紅苑的那個戲子迷住了，而那個戲子解語花，也只有在黑大將軍到紅苑去的時候，才會唱上一場戲。
　　黑瞎子幾乎一周就要去兩次紅苑，聽一場解語花的戲，他才不會去管其他人說些什么閑話呢，自己樂得開心不就好了么。他自是想天天去的，奈何平常事情繁忙，無暇顧及娛樂，也就只有抽出些時間樂呵樂呵。
　　解語花最近不怎么上臺了，他只覺得見到黑瞎子之后，心里總是鬧的慌，既不希望黑瞎子的來訪，又期待于黑瞎子能享受地聽自己唱戲。只不過黑瞎子能來的天數(shù)太少，解語花也就索性只在黑瞎子來的那幾天登臺了。
　　后來，黑瞎子會時不時派人給解語花送來些綢緞脂粉之類的東西，而解語花，則是一樣都不收，全部交還給黑瞎子，順便還奉上一句話:“若是再給我送這些，我紅苑茶樓便不再歡迎你�！焙谙棺勇牭胶笾皇瞧πχ鴵u頭，看似很失望，啊呀呀，瞎子我一片好心你怎么就不接受呢真是好傷心啊好難過。
　　只是之后，黑瞎子便再也沒有派人來送過東西。

　　零五
　　“小九爺！黑大將軍在外面候著呢，說是要找您！”解語花正卸著妝，就聞伙計來報。
　　手上的工作沒停，解語花開口:“讓他在門外稍等片刻，說我一會兒便到�！�
　　黑瞎子聽著伙計的回話，挑了挑眉沒說話。今天黑瞎子難得沒有穿著那一身軍裝，而是穿著最普通的白色長褂，披著黑底金絲馬甲小背心，套著黑色呢褲，踏著黑色布鞋，手執(zhí)一把折扇，活脫脫一個貴族公子哥的樣貌。
　　“讓您久等了，黑爺�！苯庹Z花卸了妝便只是解雨辰，“今日突然來找我，有何事？”
　　“果然是個美人兒呢~卸了妝也還是很漂亮呢~”黑瞎子用折扇輕點著下巴，帶著痞笑湊近。解雨辰暗暗蹙了蹙眉，沒有答話。
　　黑瞎子雖是帶著墨鏡，但是也感覺到了解雨辰的不快，便后退一步，“唰”的一下打開折扇，細細打量著面前的人兒。
　　“黑爺要是沒什么其他的事，就請回吧�！苯庥瓿絼e過頭，不顧內(nèi)心的悸動，下了逐客令。
　　黑瞎子搖著扇子的手一頓，然后什么事兒都沒有一樣，轉(zhuǎn)身離去:“花兒爺，再會�！�

　　零六
　　北平人已經(jīng)很久沒看到黑大將軍光顧紅苑茶樓了，大概是幾個星期，或是幾個月。
　　戲班子還是天天演著，只不過慕名而來的人很少能再看到解語花的出現(xiàn)，漸漸的，紅苑茶樓的生意淡了下去。
　　“小九爺！這樣下去可不行！”戲班子的人都這樣勸著，“黑爺他肯定是有事情才會不來的，再說，小九爺您可是要帶著整個班子的！”
　　“……全員，這些天努力點，過兩天就是最后的戲了……”解語花嘆息，不顧戲班成員驚詫的目光，他轉(zhuǎn)身匆匆離去。
　　茶樓里一片空寂，唯有各樣的角色在臺上唱著跳著。解語花已經(jīng)習慣于在表演的同時看向那間包廂，這最后一次，也無可避免地望了過去。一時間，他仿佛看見了那個略帶痞氣的卻又讓人格外安心的身影，朝自己笑著。再一眨眼，一切歸于虛無。
　　解語花垂眸，圓潤的花腔顫了兩下，戛然而止。
　　“無人聽的戲，不唱也罷�！苯庹Z花甩了水袖，低聲嘆道。

　　零七
　　那些東西是前些日子送到解語花手上的，由同是穿著軍服的張起靈送來的。
　　“解語花解小九爺，是么。”張起靈不帶情緒的眸子漆黑似水，就這樣看著解語花，“瞎子托我?guī)淼臇|西。”伸手把一個小包裹交給解語花，張起靈轉(zhuǎn)身就走了。
　　解語花壓著內(nèi)心的不安，拆開了小布包。
　　……一副墨鏡，一只信封，一張紙條。
　　不安感愈來愈強。展開紙條，雙手開始顫抖。
　　緩緩拆開信封，用兩只細長的手指拈出信紙，那是一張印著墨花的淡雅的信紙。
　　展開，再展開。
　　“啪”，淚滴落，在信紙上浸染開來，成了新的花。
　　清風拂過，帶起了圓桌上的紙條——“黑爺，折在邊境的戰(zhàn)場上了。”
　　信紙從指尖滑落，在空中隨風飄著。
　　——那是一張，印著墨花的，淡雅的，空白一片的信紙。

　　零八、后記
　　渣又來寫后記了！
　　這次用的是大爺提供的民國梗，說實話，我的歷史簡直就是渣到快廢掉了，讓我寫民國梗什么的也是蠻拼的……
　　又是BE求輕噴！
　　謝謝觀看【(￣ε(#￣)☆╰╮o(￣皿￣///)什么鬼喲】【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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