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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回憶
另一個回憶
“淇,我們是朋友嗎?”
“是,當然!”
“那么,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流一滴眼淚嗎?”
“為……為什么要這么問?芮,你沒事吧?”
“會不會?”
“真的,你干嘛問得那么嚇人?!”
“會不會?”
“我……我不知道……”
“。∵@樣,我知道了。”
“喂……不要緊吧?你……不會……死的吧?”
“我怎么會死呢?在沒有……”
“那就好!
“我會再問你的,在我實現(xiàn)計劃的之前。”
“。渴裁?”
我叫淇,就像大多人那樣,高中后我念了大學,畢業(yè)后沒有再深造就直接工作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工作2年了。
高中畢業(yè)后,和芮沒念一所大學,所以也有6年沒見面了,也不知道他過的好不好。
在外資企業(yè)工作的每天都是繁忙而充實,哪怕到現(xiàn)在為止都是單身漢,也沒想過要談戀愛。
在每天的工作時間,也就是看老板的臉色做人;每一句話、每一個笑容,有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于是,在這精神極度空虛的一天之后,我常常會想起芮——那個給了我真實和虛假感覺的男生;以及和芮的那段沒有什么聲音的友情。
在寂靜的夜里,我偶爾也會做夢,夢見我和芮的那段對話——那唯一一次真正的對話——在我們的高中畢業(yè)典禮上的對話。做著做著,我會很恐慌地從夢中驚醒,芮現(xiàn)在怎么樣了呢?他不會還在想他的報仇吧?
但是,每當早上的陽光喚醒我的時候,我就再次變得麻木起來,投入那毫無生氣的工作。
一個極其平常的清早,我匆匆吃了早點下樓去開車。
很偶然的,我向不可能有東西的信箱望了望,一個素色的信封靜靜地躺在那沒有上鎖的信箱里。
沒有多余的思考,我拿出信封塞進口袋,很快把它忘記了,直到下了班才再次想起它的存在。
我看了看信封,沒有字——甚至沒有收件人或是寄件人的地址和名字——是親手送來的吧?!會是誰呢?
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里面有一張小小的MD,就只有這一張MD;我用力倒了倒信封,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我拿出MD機,把那張漂亮的MD塞進去,PLAY……
熟悉的聲音低低地響起來,“淇,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流一滴眼淚嗎?”STOP。。
MD機就此停了下來,REPLAY……
“淇,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流一滴眼淚嗎?”STOP。!
REPLAY……
“淇,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流一滴眼淚嗎?”STOP。。
是芮!真的,是芮的聲音!
我捂住臉,有種想哭的沖動,但是最終是沒有哭出來;我讓MD機不停反復著這05\'長的聲音,很快沉入回憶……
高中的時候,在所有人印象中,我和芮是朋友——的確是這樣;因為他的不善言辭或是他的冷漠無情,所以我是他唯一的朋友,也是好朋友。
和所有人看到的一樣,我們的座位是前后相鄰的,所以我經(jīng)常繞到他旁邊和他說話。他從來不加入話題,只是聽我嘮嘮叨叨地說些有的沒的的事情,極偶然的他會點頭認可,但大多數(shù)情況他只是默默地聽著,不說話但很認真。
就是這樣,班上的同學也開始佩服我了,因為芮是個難以溝通的人,就像一作石像一樣連必要的時候也不說話。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知道他聲音是什么樣的。
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是在他那豪華的家門口和他母親的對話——那兩個人優(yōu)美但毫無人情味的聲線,“芮回來了!薄笆堑,母親。”
和那漂亮的母親一樣,芮長得很清秀甚至可以說是美,但隱隱約約地我覺得他有點怪異——白得沒有血色病態(tài)得皮膚、淺褐色的頭發(fā)以及那雙美麗但是鬼魅的橘子色眼睛。就因為那雙眼睛,不知招來多少好奇的目光。
我知道他很討厭別人盯著他的眼睛,但是我還是很自然地會偷瞄他那雙倍受矚目的眼睛——因為好奇。
芮并不像外表那樣薄弱、沒有用,他四肢不算健壯但很有力;而且,除了體育和勞動技術(shù),他是全年級排名第一的超級優(yōu)等生?墒牵院糜训纳矸菸覐睦蠋熌抢锏弥呛車乐氐牟“Y——血小板含量偏少——我知道那是類似于血友病的那種一出血就很難止住的癥狀。
和芮對待所有人一樣,他和他父母的關系極為冷漠;他們甚至懶得與他說話,他也一樣。
主持過兩次家長會議的我很清楚地記得他的那對精明能干的父母,和他們褐色的頭發(fā)眼睛、黃色的皮膚,以及他們對所有人包括我都十分熱情的性格;我真的不理解為什么他們不愛芮?!哪怕芮不是他們的孩子!
芮有女朋友這是所有人都不會相信的事,但那是我親眼看見的。那個女孩叫橘,住在離芮那富有的家很遠的平民區(qū),是個有著茶色波浪頭發(fā)的細瘦女孩;她大概是個盲人,因為她的眼睛被用雪白的緞帶扎了起來,雖然這樣,還是可以看出緞帶下面那張漂亮的臉。
芮看上去很在乎橘,他經(jīng)常會去橘家里,喂她吃東西、陪她說話——溫柔得像是變了個人,直到很晚他才吻過橘才告別離開。
那很長得一段時間,我都莫名其妙地嫉妒橘,羨慕著和她在一起時的芮。
雖然芮外表柔弱,但一直以來,他都是以冷漠、優(yōu)秀、堅強的形象豎立在我心里的,但那件事改變了我的看法——
某個毫無意義的早上,我們一起穿過小學部去拿東西,自然地又是我沒完沒了地說,他也自然地是沒有表情地聽著。
經(jīng)過一個教室,里面的小學生哇啦哇啦地大聲叫嚷著前一天放的一部恐怖片,我不由得放輕了聲音……
“那個怪物很嚇人的!”“知道嗎?那怪物的眼睛是橘子色的!橘子色的噢!”“噎?!那不是很惡心的嗎?!”“是啊~”“那是怪獸?”“就是啊~~”“橘子色的眼睛啊,真是怪~~”
沒有意識到什么,我轉(zhuǎn)過頭看芮;而他卻正用他橘子色的眼睛望著我。
我看著他,開了個玩笑,“這么說來,你也是怪物了,呵呵……”
他繼續(xù)盯著我的眸子里閃現(xiàn)了極度的恐懼——那像一個剛剛認識恐懼的孩童體會到恐懼時的表情——但是很快恐懼消失了,他合攏了眼睛癱倒在我身上,失去了意識。
我抱著芮纖細的肩頭和消瘦的身軀,那一瞬間里我覺察到了他的心靈的脆弱和寂寞。過了幾秒鐘,我才慌張地抄起他送到衛(wèi)生室,幸好他沒有受傷。
衛(wèi)生室沒有老師,我就坐在他身邊等他醒過來。
“不……我不是的……不是的……”芮抽泣著夢囈,長長的睫毛上沾著些晶瑩的東西。
我知道他大概是指“怪物”那件事,我拍拍他的背,輕輕地應,“我知道的,你不是的,絕對不是的。
他的聲音漸漸輕下去了,睡夢里他伸手抱住我——像個女生一樣;我沒有猶豫地抱住了他——緊緊地。
我不知道,但我猜想,芮一定因為眼睛地顏色被罵成是怪物過,而且為此他傷得很深。
“對了,你會考什么專業(yè)?”在快畢業(yè)的那段日子,我經(jīng)常會問芮,“我大約是考個計算機吧!”
就和以前的每次一樣,他沒有回答過,只是看我在那里自問自答,“你啊,應該去考文科,你的文章真是太棒了!”同樣是在理科班的芮文科驚人的好。
“生物化學!币膊恢朗俏覇柫硕嗌俦橐院,他有一次回答了我。
“為什么?為什么考生物化學?!”那專業(yè)雖然很有潛力,但是難得要命;而且芮的生物一直不是最好。
“報復,報復那些用異樣眼光看我的人……”那一刻,他橘子色的眼睛像是狼的眼睛一樣,但很快又緩和了下來,“除了你和橘……”
我沒敢問他,這和選生物化學有什么關系,只是憂心地希望他只是在開玩笑,雖然這是沒有可能的。
“淇,我們是朋友嗎?”在高中畢業(yè)典禮上,芮竟然主動問我。
我有點受寵若驚,“是,當然!”
“那么,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流一滴眼淚嗎?”
我努力地在他眼睛里找尋“幽默”這兩個字,可是那里全是“認真”,“為……為什么要這么問?芮,你沒事吧?”
“會不會?”他機械地重復。
“真的,你干嘛問得那么嚇人?!”
絲毫沒有改變語氣,“會不會?”
“我……我不知道……”
他看上去很失望,“!這樣,我知道了!
“喂……不要緊吧?你……不會……死的吧?”
“我怎么會死呢?在沒有……”
“那就好!
“我會再問你的,在我實現(xiàn)計劃的之前!彼酒饋黼x開了。
“。渴裁?”
那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他離開時蒼白的背影我現(xiàn)在還很清晰地記得。
“淇,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流一滴眼淚嗎?”MD機反復播放著這05\'長的聲音。
我坐在家里的地上,人愣愣的。
“丁冬——”門鈴響了,我下意識地跳起來去開門。
但門外不是芮,而是個女人——茶色長發(fā)和茶色眼睛的漂亮女人——很熟悉但陌生。
“我是橘,還記得嗎?”陌生的聲音,“我想,芮的MD你已經(jīng)收到了!
我一下子想了起來,是橘——芮的女朋友!
“。≡缟鲜盏搅!蔽掖箝_了門讓橘進來,心里正在奇怪她怎么會認識我,還有看著她的臉總是覺得怪怪的。
“你正在奇怪我為什么會知道你,對吧?”她從口袋里摸出一個信封——和我剛才那個一樣的素色信封——遞給我,“芮常常和我提起你;還有這個……”
我接過信封打開,那里面只有一張紙,紙上是芮漂亮的字體,“請收留橘,謝謝!
當我從紙上抬起目光看橘的時候,她已經(jīng)坐在地板上了,她也抬頭看我,“于是,我就像棄貓一樣被拋棄了,”笑了笑說,“不過,如果不方便的話,我也可以……”
“沒事!我可以睡廳里的沙發(fā),如果你不介意睡我的床的話!贝蟾攀菫榱耸捌饘堑幕貞洠泊蟾攀菫榱烁私廛,更有可能是無法拒絕芮的請求,我決定收留橘。
“那么謝謝啦!遍儆譅N爛地笑了笑,茶色的眼睛快活地閃著。
“!”我終于想起來為什么會一下子認不出她來了,“你的眼睛是……”因為她以前一直蒙著眼睛的。
“我其實不是瞎子的,”橘繞著手指,“不過,是色盲!
“啊,這樣啊……”
“就像那個天,”她指指窗外,“應該是淡青色的吧?!在我看來那是和芮橘子色眼睛一樣顏色的。”我望望窗外,那明明是灰色的天。
突然想起來,“那你怎么知道芮的眼睛是橘子色的?!”芮是不太可能自己說的。
“我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看到他眼睛顏色的人,”橘在自己眼前展開手指,“再后來我才變成色盲的。”
“為什么?”
“我是他妹妹,雖然一點點血緣關系都沒有……”橘莫名其妙地說。
“那是……”
“芮家很有錢,是上層階級的吧!我是他們家從孤兒院領養(yǎng)的,我當時是3歲,芮是5歲。他父母待我很好,就像對待親生子女一樣……”
“那芮也不是親生的?”
“沒有。寇鞘撬麄冋嬲膬鹤樱!”橘皺眉,“我到他家里的時候,他是個‘瞎子’呢!雖然視覺神經(jīng)檢查說是沒有問題,但是他就是睜不開眼睛。有一次,我們一家去參加一個舞會,他爸爸媽媽都穿得很漂亮,我是雪白的洋裝,芮是黑色的西裝。本來,開開心心地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就是我不好。大人在樓下開PARTY我們小孩在樓梯上玩,由于芮看不見,所以沒人和他玩,他看上去很沒勁。我拍拍他,他轉(zhuǎn)過頭用橘子色的眼睛看著我。第一次看見他的眼睛,我很驚訝地贊美‘好漂亮!’,當時他真的很高興。然后后來玩的時候,我從樓梯上摔了下來,頓時昏了過去。芮跑下樓梯去找爸媽來救我,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橘子色的眼睛,我想他們都用像看見鬼一樣的眼神看著他。當時,爸爸急急地問他我怎么了之后,就來找我;而媽媽——我聽見的,她說,“你這怪物滾開!”我不知道為什么說芮是怪物,只是覺得眼前好黑,像是誰把燈關了一樣。他們?nèi)齻送我上了救護車,到了醫(yī)院,但是,真的,當時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見,很怕很怕的。后來,我以暫時性失明出了院,到了家里,卻常常聽見爺爺奶奶和外公罵芮是怪物是異類的叫聲——不僅因為他眼睛的顏色而且因為他眼睛不祥顏色出現(xiàn)在我失明的時候;雖然看不見但我想當時什么也不懂的芮一定很委屈和失落。剛開始,爸爸媽媽還帶芮四處求醫(yī),但見了無數(shù)異樣的眼光后,他們也放棄了——因為面子和別人的壓力而放棄了再去愛芮的信心。我很清楚地知道芮現(xiàn)在這樣的性格完全就是因為他的家人對他的態(tài)度,使他失去了愛人的本性,對一切用異樣眼光看他的人都無比憎恨;其實他是害怕——害怕再次受到傷害!
好象是這樣的吧?!我完全不知道,原來芮和他家人之間的冷漠是因為那么長的時間造成的;也不知道,原來芮竟然是那樣地恨自己橘子色的眼睛。我沒有打斷橘聽她繼續(xù)說下去,
“然后,我就以一個瞎子的身份在那個漸漸變得平靜的家里生活。雖然這樣,但是家里8個人——我、芮、爸、媽、奶奶、爺爺、外公、外婆——里面只有,加上他自己也只有3個人不會罵他。外婆是信天主教的,她相信天下人人平等,沒有什么人是怪物或異類的存在;但是她幫不了芮的什么忙。因為不愿看到芮受欺負,又幫不了芮,在我10歲,也就是瑞13歲那年,我們離開了芮家——外婆的借口是要到日子比較苦的地方去體驗生活,而我也是唯一一個跳出來說要和外婆一起去的人——心里的原因是和外婆一樣的,雖然嘴上是說照顧外婆。終于,搬出這個家后的日子好過多了,因為在家里每次聽見他們責備芮那生硬的口氣時,我都會覺得內(nèi)疚——因為我一直都認為我是讓芮睜開了眼睛而背上沉重心理包袱的人——雖然芮沒有說什么,但我知道他恨我,一種不知算不算得上恨的心情!遍俚纳袂楹芫趩实臉幼樱坝幸惶煸谕馄牌矫駞^(qū)的家里,我突然復明了,雖然世界失去了色彩,但這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是我卻更內(nèi)疚了——因為原本在心里,我瞎了可以當作芮被罵的原因——但是現(xiàn)在我我復明了,而大家現(xiàn)在也都因為他眼睛的顏色而鄙視他。于是,我把眼睛蒙上,好象還是瞎的一樣;這雖然解決不了實際問題,而且芮也知道,但至少這可以讓我心里好受些。”
我看著她,橘的眼睛紅紅的,“但是,他還是很喜歡你的不是嗎?”我安慰她。
“爸媽那樣子是因為面子和壓力,其實他們也很愛芮的,只是不敢表達出來。然而芮也是很細膩的,他討厭不敢表達自己真心的人!遍偻蝗挥煤苷J真的目光盯住我,“芮雖然喜歡我,但這只是兄妹之間的親情;他最愛的人應該就是……就是你!”
“我和芮的確是好朋友沒錯,但是怎么會扯到‘愛’這個字上來呢?再說,我們可都是男……”不知為什么,我慌忙地極力否認;很可能就是我真的很喜歡芮,甚至超出了友情!
像是沒有聽到我說話一樣,橘繼續(xù)她的言論,“每天,他來我這里,說的話題少不了你——沒完沒了地說,語氣里還夾雜著一些欣喜。有一天,我問他了,他說是喜歡你但是不敢告訴你,因為怕你拒絕他甚至連朋友都做不成了。想了好長一段日子,他終于決定要告訴你了;后來,他不是問你了嗎?‘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流一滴眼淚嗎?’”
“這是……告白?我說了‘不知道’……他一定很傷心的……”一種極其強烈的愧疚感涌上心頭。
“是啊!那天來我家,他什么都沒說;但我猜對了!遍偕钌畹貒@了一口氣,“你知道芮為什么會喜歡你嗎?”
“?!我不知道……”
“因為你說過他的眼睛顏色很漂亮!”看看我迷茫的眼神,橘補了一句,“你還記得嗎?”
“呃?不記得了!庇悬c對不起芮但我說了實話。
橘苦笑笑,“說他眼睛漂亮,這世界上除了我就只有你了!芮其實很好騙的,你只要稍稍給予一點點,他就會很感激的。他說,你很真誠很直爽,沒有假的感覺,喜歡就喜歡討厭就討厭,一點不拘禮節(jié);所以喜歡你。但是,被你模模糊糊拒絕以后,他一定在想你那么好的人都討厭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很討人厭?!”
“沒有討厭他的。≈皇撬幌伦舆@樣問,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那聽我說了那么多以后我再問你,如果芮死了你會為他流一滴眼淚嗎?”
“……”
“看吧!你現(xiàn)在——過了6年,整整6年給你思考,你還是不能回答;其實你很過分的,哪怕你說一句‘我絕對不會的’也好啊!就可以讓芮死心了!”橘有些激動。
“……”
——“見鬼!你這王八蛋!”“我殺了你!”“我愛你!”“殺人啊~~”“你有病。。 薄熬让鼅~”“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再逃,你逃得了嗎!”“我討厭你。 薄獦窍峦蝗蛔兊敏[哄哄的,各種叫罵打殺夾雜著告白的聲音從窗口飛進來。
我走過去關窗,頓時被樓下的景象驚呆了——各式各樣的人手持著刀具、板凳、榔頭或空著手暴怒地瘋狂地互相廝打著——甚至連違法買水果的人都在用水果丟警察。
橘的反應比我平靜多了,她看了看手表,“是外婆死了之后開始的,”拉我過去打開電視。
打開的電視果然是新聞頻道的,屏幕上記者站在充滿了無數(shù)廝打著的人們的綠化廣場。
“這里為您報道,這里是市中心的綠化廣場,從上午9時起這里就充滿了瘋狂的人們,他們互相暴打著,甚至連維持秩序的警察都……”記者氣喘吁吁地說著。
鏡頭轉(zhuǎn)向打斗中的人們,記者的影象從屏幕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場景。
“媽的,拍這里!”記者怒氣沖天的聲音響亮地響起,“咚!”話筒砸到攝象機上。
“你牛個屁,不就是個破記者,怕你。!”攝像師不悅的聲音和形象出現(xiàn)在屏幕上。
記者兇狠的打著攝像師,“你和我過不去是吧!臭扁三!”
“你這個三八,看我打死你!”很快兩人也加入了那群打架的人。
“橘?”我驚恐而不解地看著橘。
橘關上電視,“芮的計劃實現(xiàn)了!
“什么?!”又和芮牽上關系了嗎?
“他考了生物化學,是想研究出了一種可以讓所有人表現(xiàn)真心而且表現(xiàn)很極端的藥劑,我想他是……”橘話沒有說完。
“嘭——”大門被粗魯?shù)卮蜷_了,門外是……
“淇!看到了沒有?!我的計劃成功了!”芮的神色明顯的有些不正常了,他笑著臉有些扭曲。
“看到了!遍偬嫖一卮鹆怂。
“媽媽和爸爸都自殺了呢!他們說對不起我,有什么用。∵有那3個老家伙,想殺我,被我干掉了!哈哈,哈哈……”芮雪白的西服上都是血。
“芮……你殺人了!!”我無法置信地站起來。
芮向我撲過來,沉重地倒在我懷里,我們兩個人一起倒在了地板上。
“但是我犯了個大錯……”芮放開抱我的手,掀起衣服,腰部薄薄的襯衫上被劃了個大口,血不斷地流出來,“那幾個老家伙還挺厲害的……”
“芮……你流血了!”血友病的人流血了這意味著——死!“快點!我們?nèi)メt(yī)院!”我抱起他,想出門。
“沒用的,到了醫(yī)院又有什么用呢?”芮的表情輕松一點了,他淡淡地笑,“反正就是要死了!”
“不會的,不會死的!”我才知道哪怕芮不在身邊也好,我不想親眼看著他死去。
“我又要問你了……”芮笑的很難看,比平時更慘白的臉有些發(fā)青,“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
“會的,會的。我一定會哭得你活過來的……你不會死的……不會的……”看著血從芮的腰部不斷地流出來,我?guī)缀踅^望了,扭過頭看橘。
橘看上去很是平靜,她跪在木紋的地板上,看著芮那幾近黑色的血染紅的地板;她伸手用手指在粘稠的血里調(diào)著,突然抬起手,黑色隨著她手的太高而升了起來;我和芮很快被包圍在黑色中。
“告訴他吧!告訴他你的真正想法吧!不會有任何人聽見的……”橘的聲音漸漸輕了下去。
“芮啊……”我緊緊地抱住芮,“你在聽嗎?”
“嗯!”芮在我懷中動了動。
再抱緊一點,我把嘴湊在芮耳邊,很輕很輕地說,“這句話我只說一遍啊……”
“嗯……”瑞抬起臉來看我,他白皙的臉比任何時候都真誠、惹人喜歡;眼睛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褐色。
“我愛……你,永遠……”
“如果下輩子還有緣見到你的話,請你早些告訴我……謝謝……”
黑暗襲了上來,意識漸漸失去……
早上的一絲陽光挑逗著我的眼睛,習慣性地跳起來。
我睜開眼睛,芮已經(jīng)不在了;我的襯衫也是干干凈凈的,我有點疑惑地沖到大廳,地板上什么也沒有。
推開窗子,遛鳥的人打著太極拳就和每天一樣;違法擺地攤的人大聲吆喝著;打開電視,昨天和攝像師打架的女記者正在報道新聞……
難道……難道我只是在做夢而已?!
不是的!桌上的MD和芮的字條證明了這一切的真實存在。
我沖出家門,沒有直奔公司,而是直接奔向橘的家。
大街上,人們匆匆忙忙地走著,冷漠的外表藏著真實的內(nèi)心——那有愛有恨的心靈。
橘坐在平民區(qū)的家的門口,眼睛上像以往一樣蒙著白色緞帶。
“橘!”
“?”她站起來轉(zhuǎn)向我。
我拉掉她眼睛上的的緞帶,“橘,看得見嗎?!”
橘用無神的雙眸看著我的方向,“?!看不見!生下來以后就沒有看見過,那么你是誰……”
“我是淇!是芮的好朋友,高中同學!”
“淇?是誰啊?”橘有點緊張,“芮的同學嗎?”
“是!你不認識我嗎?”我握住她的手。
“我不知道,芮從來沒說過……”
“從來沒說過嗎?”我有種莫明地失望,“啊?芮最近有來過嗎?!”
橘一下子抽出手,“你真的是芮的朋友?!他6年以前車禍死了!”
6年以前?!“畢業(yè)的時候?”
“是……”
“你是他妹妹嗎?”
“我以前是他女朋友……”
“……”我不再說什么了,昨晚的一切看來都是假的。
“……”橘沉默了好久,“昨天是芮的忌日,你要不要去看看芮的墓?”
“啊——好………”
昨天一切都是假的,傍晚的綠地廣場上有很多人在玩耍。
芮和他的父母葬在一起,黑色的墓碑上有他小小的照片。我放了一束花在墓前,謝過橘之后,我一個人在綠地廣場右面的教堂晃蕩?匆娪心季瑁途枇它c錢。
一面在教堂門口走著,一面想著該怎么和領導說今天翹班的事;昨天晚上的事仿佛是忘得精光。
一個褐發(fā)的男孩抱著個大箱子從一邊走過,那個背影像極了芮。
“芮!”下意識地我叫了出來。
男孩反應很快地轉(zhuǎn)身,“什么?”
“芮?你也叫芮?”我走近他,他和芮一樣有著白皙的皮膚,但是眼睛是褐色的——就像昨晚的芮的眼睛。
“是‘瑞’。〉谒穆暎!”這個叫瑞的男孩疑惑地看著我,“有和我很像的人叫‘芮’?”
“!是我好朋友,”我吸了吸鼻子,“不過現(xiàn)在不在了……”
“!抱歉~”
“你是幾年級?”
“高二?!問這個干什么?”
“沒什么,你那么晚還不回去嗎?”
“我是孤兒!
“哦,你不怕嗎?我是陌生人。”
“神父說,有憐愛之心的都不是壞人;剛才你有捐錢的嘛!一定不是壞人!”瑞笑笑。
一瞬間我覺得是芮在笑,“。!那我們做個朋友好嗎?”
“沒問題!”
“我朋友的眼睛是橘子色的……”我不知道我說這個干什么。
瑞看看我有點意外,“那不是很好看嗎?”
“……”
真的,真的是芮……
“可以跟你到孤兒院玩嗎?”
“好啊!”
“你說,我收養(yǎng)你好嗎?”
“好呀!”
“那么如果……”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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