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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直覺得音樂是世上最奇妙的事物。
古書《禮記》上的樂篇里有這么一句話,說“樂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作者將自己感觸溶入音樂,觸動演奏家或是歌者的心,再由他們將歌曲演繹出來,觸動聽眾的心。這種感動超越了作者當時的感觸,更超越了國界,超越了時代,超越著一切,成為每個人情緒最私密的出口。一首動人的歌里往往凝固了無數(shù)蕩氣回腸的故事,一段段的節(jié)拍不但反映著人的感觸,還反映著民族風情,反映著一段又一段的華麗……
。ㄒ唬
“女兵女兵女兵,普通一名又不普通,集合在軍旗下,象無數(shù)顆閃亮的星星……”
軍校四年,這首輕快的歌是我的最愛。我是一名女軍人,普通又不普通,平凡的橄欖綠素裹著萬中無一的獨特!
經(jīng)歷過軍旅生涯的人都知道,歌聲和口號聲是回蕩在軍營里永遠的背景音樂。集合時,聚會時,行軍時,總有歌聲從我們心里飛出,此起彼伏如同交響樂!
唱著這些歌,我們收起脾氣,從此在部隊這條路上“留血留汗不留淚,掉皮掉肉不掉隊”,從肆意妄為的青澀少年成長為共和國堅強的鋼鐵衛(wèi)士;唱著這些歌,無數(shù)革命前輩穿越歷史的風雨與我們神交,給予我們繼承與發(fā)揚那些光榮與夢想的力量;唱著這些歌,我們抵制種種誘惑,信仰如星空中永不殞滅的恒星,任紅塵旖旎,我們的眼神在這歌聲中變得愈加澄明!
建軍以來,無數(shù)層出不窮的優(yōu)秀軍旅歌曲伴隨我們走過史詩般的過去,走著自尊自強的現(xiàn)在,走向波瀾壯闊的將來。它激勵著同志們的斗志,無論昨天、今天、明天,都是軍人最好的精神食糧!我們在歌聲里知道了那一段段血與火的歷史,也把屬于我們自己那些不可磨滅的回憶,伴隨軍歌一起珍藏。
最難忘在學院的日子,每天早晨都唱著軍歌踢著正步走向教室。春天的晨曦下,我們是最耀眼的綠芽,蓬勃欲發(fā)。
。ǘ
夏日傍晚,明狀元楊慎(字升庵)的故居,今天的人民公園——桂湖。
楊慎的平生功名已盡成風煙褪去,他留給后人的除了《三國演義》書首的“浪淘仙”外,可能就只有這處避暑佳地了。
空氣里充滿愜意的因子,老人們在湖邊喝茶聊天,孩童互相嬉戲追逐,情侶來來往往細語膩軟。陣陣清風掠過,我看著這太平喜樂世界,徜徉湖畔,思古幽今,不覺心旌神往:也許當詩人夤夜狂歌他的那首千古絕唱時,他美麗而博學的夫人黃蛾也曾循著音樂的足跡,一路分花拂柳的來到愛人窗前,輕柔應和。
正當我沉浸在眼前這美景,一個渾厚、飽滿、激情四溢的聲音水漂般踏過湖面,劃過這寧靜擊中我:是現(xiàn)代歌者在古老的桂湖邊練聲,唱的是歌劇《Carmen》第一幕中Carmen所唱的哈巴涅拉《愛情就象一只不馴服的鳥》。不由得想起了那個熱情、爽直的女子,那個因愛而生,因愛而死的女人。Carmen她說:“我愛過你,但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愛你了,而且我為我愛過你而恨我自己!
明明是悲劇人物卻該死的魅力誘人的女子,就象只不羈的鳥,盤旋在西班牙晴朗的天空。
那天,在晚霞暉映中荷花一別往日的清麗,宛然一番妖嬈的風情。
滾滾長江東逝水!
。ㄈ
音樂是人們聲化的思想,永遠只有音樂能發(fā)掘更真實的自己!也只有音樂永遠自由,永遠更能接近神詆,沒有什么可以阻擋。
這是我的一段近乎通靈的經(jīng)歷。異地的教堂里,我肅然端坐,唱詩班領唱空靈剔透的嗓音悄悄切入這時空。瞬間,我如中了咒語般失去抵抗能力。歌聲在教堂的尖頂里激蕩,回旋。我的心也隨著那聲音詠嘆,共鳴,低回,嘆息。身心回蕩著一種莫名的感覺,它同時將我的心重重扔下,身體高高拋起!
雄鷹在空中擊打著翅膀,前世今生的我正策馬揚鞭,遠方的風呼嘯經(jīng)過,風行草偃,牧人歌聲在起伏的花海草浪上隨著河流綿延向一汪湛藍明眸。我臨湖勒馬淵立。湖畔,五顏六色的帳篷星星點點,直至天際!
還有另一次的經(jīng)歷,也是多雨的晚秋,我和兩位尊敬的長輩偶遇于重慶數(shù)帆溫泉賓館,早飯后在相約賓館旁的廟宇散步。
廟外細雨紗般飄揚,飛檐下雨水如簾滴答。廟內(nèi)聲聲梵音追逐著繚繞的香煙,輕輕柔柔的彌漫在我們心里?粗鴱R門班駁的石獅子,一陣沉默忽如其來。我心有所感,脫口而出:“歷史真是個奇怪的東西,鑿獅子的石匠早死光光了,這獅子還好好兒的!哪天我們也死光光的時候,不知道它還在不在?”長輩被我的無忌言論逗得哈哈大笑。
四周彌漫著樟樹的香氣,氤氳的溫泉白煙中周總理療養(yǎng)時所住白色小樓隱隱綽綽。山中蛙聲一片,更有無名小鳥輕啼恰恰,山腳車來車往,路邊自在蘭花自在盛開。好一個世外桃源啊!
于是輕輕的笑了。
。ㄋ模
街沿邊,一對父女正在拉著二胡。兩人沐浴在冬日的陽光下,腳打著拍子,全身隨著音樂協(xié)調一致的起伏。父親閉著眼睛,頭微揚,完全沉浸在音樂的意境里。女兒全神貫注的看著樂譜,手上未敢有絲毫懈怠。兩股樂音癡纏著,蜿蜒上升。一生一熟,一老一雛,一張一弛……
我在公車上看著熟悉的街景,靈光轉瞬間即逝的閃現(xiàn)。讓我記起:我曾在某個地方,某個時間,做了某件事情。旋律輕旋著,腦袋暈暈的,竟起記不起那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只知道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些事情。
車窗把畫面支離破碎,二胡嗚咽。曾經(jīng)的歲月和凌亂的思緒化成一幕幕場景,隨著窗外的音樂老電影般掠過窗前,有種溫暖從心里裊裊上升、上升。突然浮現(xiàn)一種熟悉仿如故知的感覺,緬懷心中,激動久久不能自己……
這一刻和千年,原沒有區(qū)別。
公車遠去,音樂漸渺,那兩父女的動作和表情仍恍若眼前,可以用油畫筆細細繪出的那般動人。
有束陽光透過高高的云層,照在我身上,熨貼著我浮躁游離的靈魂。
眼眶不禁濕潤了,突然想起記憶深處的一個人,那些無法忘懷的年少青蔥歲月。曾親密無間如今卻遠在天涯!最愛一起坐在公車上看風景:看街頭巨大的廣告牌,看天上飄動的如絮白云,看窗外面無表情的洶涌人潮,看紅燈時十字路口輛輛耀眼的名車……
畫面好清晰,簡直就像昨天才發(fā)生過的事一樣?墒牵瑸槭裁础谖业挠洃浿,那些日子卻淡的像要逝去了一般……
恍惚中發(fā)現(xiàn):原來那讓人溫暖的節(jié)拍啊,一如既往,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我又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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