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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萬事小心!睍o靜地為將軍穿戴好鐵甲,沉默了半晌,終是說道。
“我……”將軍伸手緊緊握住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書生的手,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開不了口。
“你又想讓我離開你么?”書生靜默了片刻,淡淡地笑了,輕聲問道。
將軍偏了偏頭,沒有回答。
“我是不會離開的!睍鷩@了口氣,挑起了將軍的一縷青絲,然后任憑它緩緩地從指尖散落,再俯下身,將將軍的頭按入了自己懷中。
將軍埋在書生懷里良久,最后卻是不得不抬頭道:“我必須得走了。”
書生怔了怔,不由自主地伸出食指撫上了將軍俊朗的臉,然后頹然地垂下了手,轉(zhuǎn)過身走到一旁,不再看將軍一眼。
將軍閉了閉眼,提起了一旁放著的長槍,然后使勁地握了握長槍光滑的槍桿,轉(zhuǎn)身走出帳幕。
在將軍撩起帳幕的那個瞬間,書生猛然回頭,眼中帶著晶瑩,死死地盯著將軍慢慢被掩去的背影,仿佛要深深地印在心中,永世不忘。
“眾位將士!敵國侵我邊境,擾我百姓,屠我子民,亂我社稷蒼生,我輩當(dāng)如何!”將軍站在點將臺上,高高舉起手中的長槍,高聲大喝道。
“殺!”臺下無盡將士盡皆舉起手中刀槍,異口同聲地吼道。
“殺!”將軍氣勢磅礴地再吼了一聲,然后跳下點將臺翻身躍上戰(zhàn)馬,長槍一指,策馬當(dāng)先疾馳而去。
眾將士緊隨其后,向邊境趕赴而去。
“陛下!那將軍目無王法,拒絕聽從監(jiān)軍的指令,請皇上下令!”
“愛卿,朕……”
“陛下!監(jiān)軍不識實物妄斷時局,只識紙上談兵。若聽其號令,不知會白死多少將士。更何況將軍所為并不出格,還為我朝迎來一場大勝,何以為罪!”
“夠了!莫書生!誰不知道你和將軍關(guān)系密切,出入皆同行!你這樣胡言亂語豈是妄圖擾亂朝廷社稷!”
“何尚書。我知道那監(jiān)軍是你的人,陛下也知道你與將軍不和。不錯,我是與將軍交好,可是我所說之言可有半點虛言?”
“你!你……”
“夠了!愛卿們,聽我一言。此事待班師回朝再行議論,退朝!”
“你可要趕快回來呀。”書生溫柔地撫摸著手中已經(jīng)被摸得光滑無比的木刻,呢喃道,“我已經(jīng)快壓制不住那何尚書了。陛下也對你生疑了……”
“我……也有些想念你了……”
“大人!”一個小廝猛然撞開木門,焦急地大喊道,“大人!前線局勢危急!將軍生死不知!”
“什么!”書生猛然抬頭,目光炯炯地盯住了面色驚慌的小廝,沒有作聲。
“大人。 毙P猛地跪在地上,涕泗橫流,“大人啊!將軍此次九死一生,不知……還能否回來!
書生手中的木刻猛然滑落,跌在桌上。他卻無暇再顧忌,而是慘白著臉,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仰靠在椅背上。
“大人……”小廝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抹了抹眼淚,細聲叫道。
“叫陸仁甲包惠儀肖炳義逡眾仃前來議事!”書生突然想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坐直了身子,厲聲喝道。
“是!”小廝起身迅速向外跑去,消失在了夜幕中。
“你……”書生再次仰靠在椅背上,用手捏了捏睛明穴,眼角靜悄悄地滑落了一粒晶瑩。
“大人!”陸仁甲有些躊躇地說,“節(jié)哀!
“無事!睍鷵]了揮手,“還沒確定死訊!
陸仁甲看著書生慘白的臉色,欲言又止,卻只是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
“何尚書已經(jīng)開始聯(lián)合人選參您的本了!毙けx匯報道。
“讓我們平時布下的線全部準(zhǔn)備好!睍挠行┪⒓t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臉上充滿了狠厲。
“可是……”包惠儀還來不及說完便被書生打斷了。
“沒有可是。這是我們最關(guān)鍵的時刻。一旦輸了,滿盤皆輸。既然如此,暗棋也就沒必要繼續(xù)掩藏下去了。陛下可是一直等著我們斗出個高下呢!
“接下來我們怎么做?”逡眾仃看了一眼肖炳義離去的背影,問道。
“按兵不動!睍罅四笫种械募埳龋氨鴣韺跛畞硗裂!
“陛下!將軍此次大敗,定是因勝利沖昏了頭腦剛愎自用,方才陷了敵人的詭計。必須治了他的罪方能安息此次犧牲的將士的亡魂!”
“何尚書。你就那么急著要弄垮我們么?”
“莫大人此言何意?微臣不過是為我朝江山社稷著想罷了。”
“哦?為江山社稷著想?”書生瞥了何尚書一眼,向著皇帝朗聲說道,“陛下!戰(zhàn)爭尚未結(jié)束,何尚書便起本參奏領(lǐng)軍大將,企圖亂我軍心毀我朝社稷,此等奸佞豈能容忍!”
何尚書登時有些慌了手腳,忙向著皇帝跪下大聲辯解道:“微臣不過是為我朝著想!從未有過什么私人恩怨非分之想!望陛下明察!”
“……朕信你!被实鄢聊似,方才緩緩說道。
“謝陛下!”何尚書松了口氣,站了起來,狠狠地瞪了一眼垂頭不語的書生。
書生仿佛察覺到了什么,偏了偏頭冷笑著看著何尚書,嘴角挑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何尚書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感覺,仿佛大限將至般心口悶痛難以呼吸。
“稟陛下!微臣參奏何尚書……”
“稟陛下!微臣有事相稟!何尚書……”
“陛下!何尚書……”
何尚書聽著耳畔不斷傳來的彈劾自己的聲音,頓時覺得有些天旋地轉(zhuǎn),跌坐在地上,花白的胡子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皇帝沉凝良久,才說道:“何愛卿有何話可說?”
何尚書知道自己的罪基本上已經(jīng)定了下來,只是等著皇帝的最后通判了。他只是充滿恨意地盯著書生說道:“臣……無話!
“好!被实壅玖似饋恚皞麟拗剂!何尚書貪贓枉法亂我社稷!打入天牢,秋后問斬!并抄其家,所得盡充國庫!可有異議?”
“陛下圣明!”書生手下的人盡皆長聲說道,只留何尚書的追隨者臉色慘白神色凄惶。
“稟陛下!”朝外突然沖進了一個身披銀甲的將士,“前線快報!”
“說!被噬险苏泵械。
“前線大捷!敵軍全線退軍,并許諾月內(nèi)將派使者與我國商談議和之事!可……”將士張了張嘴,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皇帝皺了皺眉頭,看了看正眉頭緊鎖的書生,說道:“繼續(xù)說!
“……將軍……戰(zhàn)死沙場!”
書生一怔愣,登時感覺仿佛天都塌了下來,撫了撫腦袋,身旁的肖炳義趕忙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書生。
“哈哈哈哈!莫書生!你扳倒了老夫又如何?哈哈哈!快哉!快哉!”何尚書瘋狂地大笑道,然后被衛(wèi)士拖了出去,狂笑卻是沒有停歇。
皇帝再深深地看了臉色慘白仿佛下一刻就要撒手人寰的書生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快意。
“退朝!”
“曾有人對屈子說過……”書生穿著一襲白衫坐在河邊,癡癡地摸著手中將軍模樣的木刻,柔柔地笑著,“‘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墒恰羰潜臼乔宄旱臏胬酥荒愕孽r血浸透了又如何呢?”
“滄浪濁兮,汝血清兮。濁兮清兮,何可辯之?既濁既清,何以為之?汝清其濁……我愿……同之!
滄浪之水漸漸漫過了書生的白鞋,褲襪,衣衫,發(fā)冠。
滄浪之水兮,我愿同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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