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見，出差就把腿摔斷……
　　豈可修！
　　這是李死狗寒假結(jié)束回到學(xué)校浮現(xiàn)在腦海的第一句話。
　　作為一條大四狗，而且還是一條考研狗，他老早就買好1月7號的火車票，考完研第二天就火燒屁股一樣滾回了老家。
　　1月7號下午2:30.
　　班長發(fā)來短信：考研的親們你們好！我是你們活潑可愛溫柔帥氣的班長大人哦！好久沒有賣萌了！總覺得有辣么一些蛋蛋的寂寞！么么噠！班長跟你們說哦！我們馬上就要寫畢業(yè)論文了呢！沒有聯(lián)系導(dǎo)師的親一定要在回家之前聯(lián)系好導(dǎo)師哦！(╯3╰)
　　臥槽，光看見那個(╯3╰)就覺得整張臉都麻了……李紅月收起手機，望著窗外飛馳的平原沉默不語。
　　其實他的內(nèi)心里正有一大群死庫水奔馳而過：呵呵！找導(dǎo)師不早說！哥都上火車了！哥都走老遠了！還能讓哥回去不成！
　　然后他就釋懷了：╮(╯▽╰)╭有錢沒錢回家過年啊，管那么多干毛，反正最后導(dǎo)師得有哥一個。
　　李死狗在同學(xué)聚會家庭聚會各種聚會吃飯唱K打麻將聊家常中度過了一個悠長假期。
　　2月23號，李死狗坐上火車趕赴學(xué)校。
　　……馬勒戈壁剛回去就出分了！讓不讓人過日子！
　　結(jié)果他考得還不低。
　　……
　　開玩笑要是讓男主這么容易就回老家結(jié)婚攻君還出不出場了！這還是不是一個歡快的小耽美文！
　　2月24號上午10：30.
　　班長短信：你們這幫刁民！還有誰沒去找導(dǎo)師！咱們導(dǎo)師還富裕一個！
　　李死狗這才想起來還有畢業(yè)這么檔子事。他跑到班長宿舍去問還剩哪個導(dǎo)師。
　　班長斜靠著門框招手：哎呦大爺您來了！
　　班長其人，熱愛賣萌的硬漢一頭，臉上坑坑洼洼好像月球表面，還隨時隨地散發(fā)著一股“不要因為我是嬌花而憐惜我”的風(fēng)騷氣度……
　　嬌花界的一朵奇葩……自從有了你，整個蠢貨界這輩子都值了！
　　他娘的，看見他就想起那個(╯3╰)�。∧樁悸榱�！
　　……
　　李死狗當(dāng)天下午就去找了導(dǎo)師。導(dǎo)師給了他一個研二師兄的電話，然后就把他打發(fā)走了。
　　李死狗于是又過了兩天醉生夢死的日子，每天游戲游泳打各種球，玩得嗨翻天。
　　第三天，有個電話打到了他手機上。當(dāng)時李死狗正氣喘吁吁地跟室友打羽毛球，接電話的時候呼吸還是一頓一頓的，聽起來就像——你們懂。
　　更別說后頭還有好基友在喊：你他媽干什么去了，快給我滾回來！又是哪個狐貍精！把老子一個人撇在床上!
　　媽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李死狗欲哭無淚地捂住話筒，只聽那頭在不停地“喂，喂”……等到豬一樣的隊友喊得沒力氣了，他才慢慢放開話筒。
　　那頭的聲音有一點想笑：“我是不是打攪你了？”
　　李死狗瞬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但是不管他怎么想，李死狗還是要去見師兄。
　　他到的時候師兄正在看他的任務(wù)說明書，結(jié)果李死狗就看到了一個坐在窗口低著頭的斯文的白凈的少年！
　　然后李死狗就上去問了一句：“不好意思啊同學(xué)，我問一下陳帆學(xué)長在不在��？”
　　小白少年瞬間齜開一口白牙：“我就是，你是李紅月吧？”
　　臥槽！這是李死狗這一刻的心理活動。
　　說好的禿頂呢？
　　誰跟你說好了�。�
　　李死狗眼睜睜地看著小白少年站起來，在窗前的地上投下一大片陰影：“你可算來了，等了你好幾天�！�
　　你可真高啊，你可真白啊，你可真瘦啊，你特么這么顯年輕你爸媽知道嗎？
　　李死狗在師兄身高的壓迫下默默地腹誹著。
　　師兄笑瞇瞇的給他拷了好幾篇論文和一篇任務(wù)說明書，然后帶著李死狗圍著他要研究的轉(zhuǎn)臺看了一圈。
　　李死狗不會承認(rèn)他完全迷失在師兄春風(fēng)化雨的聲音里結(jié)果，什么都沒記住的。
　　在實驗室里晃蕩了一個下午，跟師兄依依不舍地告別了，李死狗把U盤一扔，繼續(xù)醉生夢死。
　　又過了兩天，師兄給他打電話：“月月，開題報告寫得怎么樣了？”
　　媽蛋自從上高中就再也沒人叫哥月月了好嗎！學(xué)長你自重啊!
　　李死狗特別坦蕩地說：“不好意思啊師兄，我還沒動筆呢�！�
　　師兄被他厚臉皮的程度震得笑了一下：“好誠實，那我不問了，你抓緊寫吧，有什么問題就打我電話或者到實驗室找我，要是周末實驗室不開門，可以到我宿舍來問�！�
　　說完就掛了，李死狗咂咂嘴，這個師兄真熱情。
　　然后他就又把這事忘在腦后了。
　　直到開題報告提交的四天前。
　　李死狗大早晨起來就守在實驗室等師兄來，他蹲在門口等的都快睡著了，突然感覺陽光被遮住了一大片，本來被曬得暖洋洋的李死狗瞬間冷得抖了一下。
　　而他面前的那片陰影也沒有要移開的意思。終于李死狗撐不住了，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陳帆站在前面，低頭看著他，笑得眼睛彎彎的。
　　李死狗嗷的一聲抱住師兄大腿根部：“師兄求幫寫開題報告！”
　　陳帆還沉浸在被抱大腿的詫異中沒回過神，就又被李死狗提出的無恥要求逗笑了。
　　他把李死狗拉起來：“其實作為你的監(jiān)督老師我不能這么做，但是作為你的師兄還是可以幫你一把的。”
　　……
　　李死狗攤在椅子上，翻著大白眼珠子看著師兄。
　　陳帆看著他的這個無賴的小師弟，少有的有點兒想哭。
　　李死狗也發(fā)現(xiàn)，自從師兄見到他，就經(jīng)常露出這種哭笑不得的表情。
　　這就對了，他自豪地想，哥就是靠著臉皮在江湖上混的。
　　……可是不管臉皮怎么厚，開題報告還是要寫，李死狗跟著師兄在實驗室里呆了一整天，然后回宿舍繼續(xù)寫。
　　寫完，給師兄發(fā)過去。
　　師兄下午回信，批得密密麻麻。
　　李兒丑繼續(xù)改，改完給師兄發(fā)過去。
　　師兄又批得密密麻麻。
　　三番兩次的，李死狗煩得不行，干脆給師兄打了個電話，想把他約到實驗室當(dāng)面改，結(jié)果被告知實驗室周末不開門。
　　李死狗只好到師兄的宿舍找他。
　　他進去的時候，宿舍里只有師兄一個人，李死狗看了一眼空著的被窩，用眼神詢問了一下。
　　陳帆笑了笑：“這是我表弟的床，他跟別人換的宿舍，今天他去女朋友家，你不用顧忌�！�
　　聽完李死狗就攤在表弟師兄的凳子上了。
　　陳帆無奈地掃了他一眼：“你怎么總是坐不直？”
　　李死狗把腰稍微直起來一點。
　　陳帆被他不情不愿的蠢樣兒逗笑了，上手胡嚕了一把李死狗的卷毛。
　　李死狗還是一副躺平任調(diào)戲的德行，陳帆心里想，要是真給他一張床，他肯定馬上就躺平了。
　　……
　　師兄各種調(diào)*教下，李死狗的開題報告終于通過了。
　　結(jié)果開題報告答辯的時候……
　　對你沒看錯！開題報告得答辯！開題報告也特！么！要！答！辯！
　　李死狗頹在師兄面前死都不肯做PPT，陳帆又笑了：“這也就是碰上我了，要是別的師兄非得扒掉你一層皮。”
　　師兄給李死狗做了PPT，又把他的答辯排在了最后。李死狗答辯的時候正是吃午飯的點兒，考察的老師就剩下陳帆一個人了。
　　后來李死狗開始準(zhǔn)備復(fù)試，每天和師兄一起窩在實驗室里做實驗，偷懶的時候就看著師兄一圈一圈的調(diào)轉(zhuǎn)臺，記參數(shù)，再調(diào)，再記。
　　李死狗看得眼暈，終于忍不住了：“師兄，你為什么不把參數(shù)先算好再調(diào)�。俊�
　　師兄抬頭笑瞇瞇地盯著他看：“說的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呢。這樣吧，我明天要去出差，你把參數(shù)算出來給我�。俊�
　　李死狗立馬嬌羞得化成一灘：“我就是開個玩笑么，你還真信了。師兄你真逗�！�
　　師兄默默看著他把臉埋進胳膊里：“我明天真的要去出差，你自己在實驗室里呆著吧。我不在這兒，你不要碰轉(zhuǎn)臺啊�！�
　　李死狗囧：“你真去啊？那我一個人來實驗室做什么？你什么時候回來？”
　　師兄又胡嚕一把李死狗的卷毛：“過兩天就回了，不會耽誤你復(fù)試的。”
　　“……請問你回不回來和我復(fù)試有什么關(guān)系？”
　　師兄溫柔地看著這個一上午問了他二十多個問題的小師弟。
　　“……”
　　李死狗再次把腦袋埋進了胳膊里。
　　一起吃了個午飯，師兄要回去收拾行李。李死狗歡天喜地跑回宿舍，準(zhǔn)備上手LOL。
　　……然后電話就響了。
　　是他人生若只如初見的導(dǎo)師：“李紅月，本來要跟陳帆出差的本科生把腿摔斷了，你明天跟著跑一趟吧。”
　　摔斷腿……
　　我嘞個大擦擦……
　　……
　　李死狗第二天早上六點半趕到學(xué)院樓前找?guī)熜�，看著師兄帶的大行李箱欲哭無淚。
　　哥只帶了錢包手機筆記本和內(nèi)褲！請問這是怎么一回事！師兄我要求你給我一個解釋！
　　陳凡看著斜挎耐克單肩包的李死狗，表情很無奈。
　　不過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自從導(dǎo)師把李死狗交給他，他每天的表情都很無奈。
　　馬上就得趕去機場了，沒時間再回去收拾衣服。陳帆只好暫時騙一騙炸毛的小師弟：“不礙事，帶了你的衣服。”
　　李死狗就這么被哄上了飛機。
　　上午十點，到達目的地。
　　十點到下午五點，穿梭在展會現(xiàn)場。
　　下午五點四十分，到達賓館，李死狗躺在床上，不管師兄怎么拽就是不起來。
　　晚上七點多，李死狗睡醒，跟師兄出去吃飯。
　　晚上九點多，李死狗要去洗澡，跟師兄要衣服。
　　師兄很尷尬，拉開行李箱找了半天。
　　李死狗：“= =，說好的衣服呢！”
　　師兄遞給他一身睡衣……
　　李死狗：= =
　　等到師兄洗完澡，李死狗穿著師兄的睡衣站在洗手池前洗內(nèi)褲。
　　師兄比李死狗大出一塊，李死狗穿他的睡衣都得把袖子和褲腿卷起來。
　　陳帆看了一眼穿著巨大睡衣所以顯得好小只的師弟，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
　　他們兩個這幾天的任務(wù)就是帶著自己學(xué)校的本科小孩子們參加比賽，基本上起帶隊老師的作用。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迎來了一大幫熱情洋溢的�。『�！紙！
　　每個小男生都比李死狗高好多。
　　……
　　李死狗你到底有多矮？
　　臥槽你問誰？！
　　總之他們熱情洋溢的一天開始了。
　　比賽是決賽，只有一天，今天比完賽，安排小孩子們住一天，第二天帶著他們參觀展會。
　　第三天大家一起回學(xué)校，這就是他們?nèi)啃谐獭?br>　　前兩天都安然無恙地過去了。
　　第三天，李死狗剛要從學(xué)校派去機場接人的大巴上下來，看見身后一個可憐的小女生一個人扛著一個巨大的行李包。
　　李死狗出于帶隊老師的責(zé)任感轉(zhuǎn)身接過她的大包包。
　　小女生剛剛把自己肩上的包傳給李死狗，就驚訝地看著他一個沒站穩(wěn)從汽車臺階上摔下去了。
　　小女生：“……唉呀媽呀出人命了！”
　　……
　　李死狗被師兄背到醫(yī)院，借了個輪椅推著往樓上走。
　　李死狗問跟在后頭的小女生：“你包里裝的到底是什么��？”
　　小女生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副呆呆的表情：“啊……那是我們車上所有人拿的宣傳冊……”
　　禽獸�。∧敲炊鄸|西讓一個女孩子拿！
　　師兄忍不住問：“拿那么多宣傳冊做什么？”
　　“賣錢�！�
　　�。�！
　　禽獸�。�
　　……
　　小女生被趕回了學(xué)校，只剩師兄把李死狗推到醫(yī)生面前，醫(yī)生讓他們?nèi)ヅ腦光。
　　醫(yī)生拿著片子看了一會兒：“嗯，小腿骨折了�！�
　　麻痹啊真的能摔斷腿啊！
　　醫(yī)生又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像你小腦這種發(fā)育程度，活到現(xiàn)在居然只是斷了小腿，也算運氣了。”
　　……
　　這又不是我的錯！請怪站在我身邊的渾身散發(fā)著“誰跟我一起出差誰骨折”詛咒的人！
　　師兄不知道李死狗在暗暗腹誹他，推著輪椅一邊走一邊笑。
　　李死狗：“笑什么！”
　　“噗。”
　　啊啊啊啊啊啊��！
　　……
　　李死狗不管說什么都不住院，師兄只好把他又運回學(xué)校。
　　但是李死狗回不了宿舍。
　　因為他的宿舍在7樓。
　　沒有電梯。
　　師兄只能把他暫時收留在自己位于一樓的宿舍里，讓他睡在自己的床上。
　　李死狗從床上探頭問：“為什么不讓我睡表弟師兄的床？”
　　師兄說：“他潔癖�！�
　　“那你睡他的床沒問題嗎？”
　　“打一打就好了�！�
　　師兄真英雄！仗著自己個高欺負(fù)無辜的小表弟！
　　李死狗在心里為小表弟掬了一把辛酸淚。
　　結(jié)果他下午就發(fā)現(xiàn)自己掬淚掬的毫無道理。
　　師兄去找導(dǎo)師匯報工作，宿舍里就剩李死狗一個人，這時候，表弟師兄回來了。
　　李死狗看著一個陌生男孩鬼鬼祟祟走近了他：“表弟師兄好！”
　　“唉呀媽呀你醒著��！”
　　“臥槽難道你是賊？”
　　“咳，我是你師兄，師兄�！�
　　表弟師兄長得一表人才，賤賤地湊過來：“我說，你到底是不是我哥的男盆友？”
　　新世界的大門在我面前打開了！
　　你不要亂說！這是關(guān)乎師兄清白的大事！
　　李死狗完全不知道自己思維跑偏了，還一個勁地想澄清自己和師兄不是情侶關(guān)系。
　　表弟師兄恍然大悟：“難道你也是gay？”
　　“不是啊！你為什么這么想！”
　　“那你第一反應(yīng)不應(yīng)該是‘什么？師兄居然是gay？’這樣嗎？”
　　“……”
　　李死狗抹了一把臉：“你想多了。我不是gay，我和師兄也不是那種關(guān)系�！�
　　“可是你已經(jīng)上了他的床！他肯定是喜歡你！”
　　我去了！什么叫“上了他的床”！
　　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親！
　　表弟師兄指了指師兄的床：“他有潔癖，從來不讓外人上他的床�！�
　　“……可是還有誰來睡師兄的床��！”
　　“我啊�！北淼軒熜种钢约�，可憐兮兮的“上次我去曬被子忘了拿回來，想跟他擠一擠的�！�
　　“然后呢？
　　“然后他就拽著被子把我從床上甩出去了�！�
　　“……”
　　總覺得我身上也不是很干凈哎……李死狗抬起胳膊聞了聞。
　　正好被回來的師兄看到了。
　　師兄站在門口笑瞇瞇地注視著他的小表弟。
　　表弟師兄：“囧，我回來拿本書，這就走，這就走。”
　　李死狗眼睜睜看著他隨手抄起一本書就跑出去了。
　　師兄這才走過來給李死狗蓋上被子：“他剛才是不是對你說了奇怪的話？”
　　李死狗怔怔地點了點頭。
　　“他說什么了？”
　　“他說你有潔癖，從不讓別人上你的床，還說他上次睡你的床被你趕下去了�！�
　　“所以呢？”
　　“所以我就聞聞身上有沒有餿味�！�
　　師兄給他掖了掖被角：“不會把你扔下去的�！闭f完就去拿起水壺去打熱水“你可是我親師弟啊�！�
　　師兄打了水，讓他洗臉?biāo)⒀溃缓蟀阉堑弥皇Ｒ粭l內(nèi)褲，給他套上自己的T恤，又把他塞回被窩里。
　　李死狗躺在床上看著師兄各種忙碌，不知不覺睡著了。
　　……
　　李死狗半夜被尿憋醒了，坐在床沿不知所措，唯一的感覺是為什么要把雙拐放在那么遠的地方。
　　師兄被石膏撞在床欄桿上的聲音吵醒：“月月，怎么了？”
　　“……”
　　最后師兄還是攙著他去了廁所，李死狗右腿不能使力，只能在師兄的攙扶參觀下解決問題。等他出來的時候，整張臉都紅得像發(fā)燒一樣。
　　丁丁被別人觀察的感覺真是……
　　哈茲卡西！
　　李死狗的腿好長時間才恢復(fù)原樣，傷筋動骨一百天啊，導(dǎo)致他的復(fù)試答辯和畢業(yè)全都是拄著雙拐度過的。
　　他腿好了以后，去師兄宿舍。師兄還沒放假，每天還是泡在實驗室里。
　　李死狗說：“師兄，我報了咱老師的研究生�！�
　　師兄調(diào)示波器的手抖了一下：“那從今以后你就真是我親師弟了。”
　　……
　　李死狗沒急著回家，陪著師兄在學(xué)校呆了好長時間。本科宿舍不讓呆了，他又開始了和師兄共同生活的日子。李死狗天天在實驗室里到處晃蕩，在師兄師姐面前狂刷好感度。
　　到了七月中旬，李死狗終于回家了。師兄把他送到機場，目送自己的小師弟踏上旅途。
　　……
　　李死狗回學(xué)校的時候，表弟師兄找到了一份工作，早早搬出了宿舍。李死狗開學(xué)找宿舍，赫然發(fā)現(xiàn)又回到了當(dāng)初摔斷腿的時候住的地方。
　　師兄說：“以后咱倆一個實驗室，住在一起方便一點�！�
　　李死狗開始了給師兄打下手的日子，每天除了上課，恨不得一直跟師兄泡在一起。
　　七夕那天，導(dǎo)師給實驗室的姑娘和小伙子都放了一天假。本來說好實驗室一起去聚餐唱歌的，結(jié)果剛剛吃完飯大家就都一對一對地消失了……
　　誰告訴我他們都是什么時候搞上的！李死狗憤憤地想。
　　最后就剩了他們兩個和另外兩個女同學(xué)。李死狗剛剛想上去發(fā)展一下，就看見兩個小姑娘湊在一起嘀咕了一陣，偷偷摸摸笑了幾聲，沖他們揮了揮手，轉(zhuǎn)身逛街去了。
　　大七夕的和同性在一起真的呆膠布？
　　李死狗看了看身邊溫和地看著他的師兄，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
　　最終李死狗和師兄手拉手逛完了一整條街。
　　呵呵，你問為什么手牽著手？
　　因為作者想這么寫啊親。
　　胡說的，因為李死狗有好幾次差一點被人流卷跑了。
　　沒辦法，卷跑了就找不著，誰讓他目標(biāo)太小……
　　晚上李死狗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屬于太累反而睡不著的類型。半夜兩點多他還沒睡著，只能頹然地側(cè)躺在床上。
　　他閉著眼睛，突然覺得有溫?zé)岬谋窍⑤p輕打在臉上。
　　然后是很輕很輕的一個吻。
　　其實只是嘴唇和嘴唇的觸碰，甚至不能算是一個吻。
　　但是李死狗不敢揣測著里面到底有幾分感情。
　　所以他也不敢睜開眼。
　　他突然想起那天表弟師兄說的話，那些話也許每一句都是真的。
　　表弟師兄告訴他師兄可能喜歡他，他還傻乎乎地反駁。
　　一切都有征兆，但他沒有相信。
　　不過這沒什么。
　　李死狗終于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李死狗跟著師兄混得風(fēng)生水起。
　　農(nóng)歷十月中旬，師兄找導(dǎo)師調(diào)了假期，帶著李死狗奔赴南方。
　　十月，橘城的橘子成熟了，一大片一大片壓滿枝頭。
　　師兄帶著李死狗爬到橘山上，對面也是山，山之間是澧水。
　　李死狗看著這一片繁華，震驚得說不出話。
　　師兄說：“這是我的故鄉(xiāng)�！�
　　但他沒有帶李死狗回家。
　　在那的幾天，李死狗天天去山上拍照，清晨霧厚，橘山被露水打得一片朦朧。但他更愛傍晚將夜時，深藍天空和如血殘陽，橘紅墨綠讓人恍惚。
　　留不住，什么都留不住。
　　李死狗站在山上調(diào)焦，他的雙眼中全是淚水。
　　他的心里瞬間空了，讓它們都跟著澧水走吧，他想。
　　他從此愿意埋在這漫山遍野的荒唐中。
　　師兄有時就站在他身邊，抱著雙臂看著對面的山。只是等到天全黑了，輕輕地叫他回去。就好像母親呼喚晚歸的稚子，平淡而深情。
　　一如他那天晚上，那一個吻。
　　……
　　自從他們倆回去以后，師兄突然變得沉默了。但他還是很溫柔，李死狗插著插著電路，抬頭就能看到師兄望著自己；看見他抬頭，也只是笑笑不說話。
　　師兄這時候已經(jīng)是博士，和半年之前的他簡直就是兩個人。師兄頻繁被派出去出差。李死狗慢慢適應(yīng)了獨守空房的日子。
　　有一次李死狗半夜驚醒，看見師兄就坐在自己床前的地上；師兄看見李死狗睜開了眼。他沒有移開目光。
　　李死狗默默和他對視。
　　他的眼睛在路燈的光下顯得格外黑。
　　可是最終，他們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的關(guān)系似乎并沒有改變，可那怎么可能呢。李死狗只覺得師兄越來越等不及。他已經(jīng)不再試圖隱瞞什么，甚至隱隱期望看到李死狗的反應(yīng)。
　　他還沒有提出問題，卻迫切想要一個答案。
　　師兄開始忙起來，也可能是正在疏遠他。他出差的時候越來越多，回來得越來越晚，
　　李死狗搞不懂他到底想怎么樣，只能隱忍不發(fā)。他其實很想念初見的師兄，但他明白，那對陳帆太過殘忍。
　　有時候，李死狗睡下，半夜會聽見有人在喊月月。
　　他不知道，陳帆是做夢，是醒著，還是真的想要叫醒他。
　　抑或是其實醒著，卻假裝在說夢話。
　　那是很低很低的聲音。
　　誰的呼喚，情深意長。
　　李死狗從來都不敢睜開眼。
　　他突然想問：你是不是知道，那天晚上我沒睡著？
　　但是他最后說出口的卻是：“咱倆認(rèn)識多久了？”
　　陳帆那天少有地和他一起呆在宿舍里。
　　他笑了笑：“其實我認(rèn)識你很久了，只是你一直都不知道�！�
　　他頓了頓：“有好多事情你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沒有關(guān)系，你告訴我啊�！�
　　師兄似乎沒有察覺李死狗淡淡的火氣：“其實你大一剛?cè)雽W(xué)，我就見過你。”
　　然后他就不再往下說。
　　其實他剛剛來學(xué)校，他就見過他。
　　像那天一樣，他見到剛大一的小學(xué)弟。
　　陳帆的導(dǎo)師是李死狗的班主任。
　　有一天李死狗去找班主任，辦公室還沒有開門，他就蹲在門口，手里握著一個KFC早餐袋。
　　李紅月在陽光里頭閉著眼睛，下眼瞼是黑的；陳帆以為那是黑眼圈，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是睫毛打下的影子。
　　那是他一生最初的心悸。
　　陳帆在快睡著的李紅月面前站了好一會兒。
　　李紅月后來醒了，看見一個男孩子站在面前，低著頭看他。
　　那情景就像四年后一模一樣，可是他早就忘了。
　　后來陳帆帶著李紅月進了辦公室，告訴他老師不在。
　　李紅月露出了一個懊惱的表情，把手里的早餐塞給陳帆，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他甚至沒有說再見。
　　陳帆那時大概已經(jīng)明白，他再沒有了回頭的余地。
　　心是騙不了人的。
　　……
　　李死狗不是愿意拿感情刺激師兄的那種人，但是架不住有人趕著往他身上黏。
　　我們李死狗也算白白凈凈一個小男生，特別討小姑娘喜歡。實驗室有一個一米五五的小姑娘，和一米七出頭的李死狗簡直絕配��！
　　小姑娘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李死狗最近簡直不爽透了……
　　食堂。
　　“哎呀好巧啊，你也在四食堂吃飯��！”
　　臥槽我后頭還有一大活人呢，只跟我一個人打招呼你是不是瞎！
　�。ㄟ@是戀愛中的少女眼里只有你么！）
　　辦公室。
　　“哎呀，你也來找張老師啊！”
　　臥槽妹子大半年都過去了你才發(fā)現(xiàn)咱倆是一個老師啊！
　　團委，核對籍貫。
　　“哎呀你是廣X人啊我也是天津人！”
　�。ㄎ也还芊凑揖褪翘旖蛉宋揖褪且痛銈兡馨盐以趺粗。�
　　李死狗：……
　　你是不是傻！
　　廁所洗手池。
　　“哎呀，你也上廁所啊……”
　　李死狗終于找到了報復(fù)時機，回道：“是啊好巧��！”
　　妹子終于聽到李死狗回了句話，正激動得不知道說什么好。
　　李死狗飛快地接了一句：“你也尿手上了？”
　　妹子：……
　　……
　　妹子趁著師兄落單的時候表達了一下她對李死狗的傾慕之情，并委婉地表示自己已經(jīng)被李死狗討厭了求師兄說好話嚶嚶嚶！
　　陳帆笑了笑，淡淡地答應(yīng)了一聲。
　　有時候人笑得多了，就會分不清哪次是真的。
　　……
　　師兄在操場上找到了李死狗，李死狗正在繞著足球場一圈一圈地……走。
　　師兄跑到他身邊跟他并肩，陪他走了一段。
　　然后他笑了一下，就像他以前無數(shù)次對李死狗做過的那樣——他知道他以后還要對他的小師弟笑很多次。
　　卻不知道還能有多少次發(fā)自真心。
　　師兄斟酌著開了口：“恩……小X叫我來問問你是不是討厭她了……她好像是真的喜歡你，其實她是挺好的小姑娘，你要不要認(rèn)真考慮一下？”
　　李死狗沒搭腔，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師兄又笑了一下：“我一路帶大的小師弟也有女孩子追了，我這個做師兄的也該找個女朋友了�！�
　　李死狗還是沒有停：“你要去找女朋友？”
　　“是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你不是喜歡我嗎？”
　　師兄頓時定在了原地。
　　“表弟師兄當(dāng)初說你喜歡我�！�
　　“他就是那種人……他開玩笑的。”
　　“是嗎。”李死狗又露出那種懊惱的表情“我一開始也不信，后來你有天半夜親了我一口。我還以為是真的。”
　　師兄半天沒說話，李死狗轉(zhuǎn)過頭去看他。
　　師兄突然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對，是真的……是真的……”
　　“那你還去不去找女朋友了？”
　　“你聽我說，月月，你聽我說……你和我不一樣，你不能……”
　　李死狗皺著眉頭：“可是我爸媽已經(jīng)同意了�！�
　　陳帆突然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迎接這一切。
　　李死狗抿抿嘴唇，又問了一句：“那天你帶我去橘城，為什么不帶我見你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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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死狗看不見陳帆的臉在劇烈地顫抖。
　　“我是孤兒�！�
　　陳帆放開李死狗，雙手捂臉，慢慢蹲在了紅色的塑膠跑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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