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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田銀時并不漫長的一生里,做過許多個選擇。
大到攘夷時期的軍事決策,哪種路線哪種布局,隨隨便便決定的就是幾千人的生死。小到萬事屋的委托,某家丟失的貓兒從歌舞伎町的哪個巷子開始找起,每天的草莓牛奶是喝一瓶還是兩瓶。
而大多數(shù)的選擇,在多少年之后也依舊沒有辦法判斷出對錯。
就像,當(dāng)初,和少年在一起這件事。
這件事暴露了之后,首先提出反對意見的是神樂,在她看來,自家的中二哥哥完全配不上銀醬,她大吵大鬧又拉著新八定春揚言要去毀了春雨第七軍團,最后跟神威打了一架,在神威的放水中精疲力盡地睡著。
神威走后,坂田銀時剛剛把萬事屋的門拉上,就被身后的人緊緊地抱住了腰:“……銀醬!
聽出了神樂聲音里的不安和顫抖,坂田銀時微微怔住。
“銀醬!鄙駱钒炎约旱哪樕钌盥裨谀腥说囊路,用自己最認真的語氣說道,“神威太危險了,銀醬,我不想你死!
坂田銀時很想回頭對少女說一句,他不會死的,可話到嘴邊又被咽了回去。他做很多事情都不計較未來,和神威在一起也是一樣,就算明天就被厭倦了,被殺掉了,坂田銀時也覺得自己沒有什么好后悔的,可這種事情,他沒有辦法對身后的少女開口。
他并不是不惜命,并不是做好了隨時去死的準(zhǔn)備,而是足夠成熟,成熟到能夠為自己做出的每個選擇,承擔(dān)所有的后果。
“……但是,銀醬,你大概是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吧。”神樂輕輕放開了抱住他的手,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爸比跟我說過,他很放心把我留在你這里,因為明明你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會告訴我和新八唧,只會在把問題解決之后,告訴我們結(jié)果,今天、今天也是一樣,既然選擇讓我們知道,那你一定是做好了所有準(zhǔn)備的,對嗎?”
說的好像他很陰謀論一樣,不過,是事實就是了,無論神樂和新八唧成長了多少,在坂田銀時看來,也始終是不成熟的小孩,一旦威脅出現(xiàn)在眼前,哪怕知道他們能夠安全應(yīng)對,坂田銀時還是習(xí)慣性地,老媽子一樣地擔(dān)心。
“神威那家伙、那家伙性格非常惡劣,他也喜歡吃大米飯,他面對爸比和同伴都能夠毫無顧忌地下手,只要是強者就能挑起他的興奮,他喜歡黑色的衣服,他、他……”神樂死死低著頭,近乎混亂地回憶著關(guān)于神威的一切,“他、他好像不喜歡太陽……”
坂田銀時在心底嘆了口氣,低下身把聲音近乎哽咽的少女重新抱在懷里。
上一次見到神樂露出這種不安到近乎惶恐的表情,還是在劇場版里他失蹤的時候。而現(xiàn)在的神樂,口不擇言地一字一句交代著神威的喜好,簡直像是在怕他下一秒鐘就被神威殺掉一樣。
最后,少女有些破碎的哭聲慢慢從胸腔里傳出來:“銀醬,我會變強的,我會變得很強的,我會變得很強很強很強,比神威還要強的,我會每天都去鍛煉,我會學(xué)習(xí)夜兔族的體術(shù),我會跟爸比去宇宙里做任務(wù)……”
“所以、所以……所以,在那之前,你不要死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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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哄著神樂睡著后,坂田銀時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神樂說的話,總讓他有種馬上就要被殺掉的錯覺。
這種感覺,說實話有點微妙,明明是被人小心翼翼地關(guān)心著,坂田銀時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神威的黑歷史有點多,跟神樂的關(guān)系更是復(fù)雜,甚至讓他去打包票說神威以后都不會殺掉他什么的,坂田銀時都做不到。
說到底他自己也沒法保證彼此的未來,也就更做不出對神樂的承諾。
坂田銀時早就過了相信永遠的年紀(jì),相信愛與和平,相信攜手就能夠跨越一切阻礙,F(xiàn)實遠遠比小說和電影里來得殘酷,所有的“我以為”“我相信”都不堪一擊,隨隨便便就能崩潰,他能夠握緊的,只有始終在他身邊的少年的手而已。
如果對方松手了,那他就努力握緊,只是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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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志村家道場,坂田銀時一點兒也不意外新八問出了這句話。
“銀桑,你能告訴我,為什么是神威嗎?”說完這句話,新八有些尷尬地擺擺手,“呃,我并不是要質(zhì)疑什么,我只是……”
不等坂田銀時開口,新八接著說道:“我對神威的了解不多,但是聽神樂醬說過,神威是個連父親和妹妹都能下手的……混、嗯,咳咳,而且在吉原,神威做的很多事情也讓我印象深刻,所以……”
剩下新八沒說完的話,坂田銀時猜也能猜到。
他忍不住挑眉,然后伸出手去揉亂對方整齊的黑發(fā):“所以,你很擔(dān)心我,是嗎?”
“銀桑!請你務(wù)必認真一點!”新八毫不意外地跳腳了。
“好,好,好!臂嗵镢y時隨意地應(yīng)著,在新八有些崩潰的目光里微微笑了笑,“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有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釋!
“我知道了!毙掳颂痤^,“但是,銀桑,請你照顧好自己。”
對方投過來的眼神太過清澈,清澈到坂田銀時忍不住下意識避開。
“我當(dāng)然會……照顧好我自己!弊詈笏袷怯行┎淮_定地加重了語氣,“當(dāng)然,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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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神樂的眼淚和新八的擔(dān)憂,更讓坂田銀時覺得無力應(yīng)對的,大概是假發(fā)毫不回避的注視。
曾經(jīng)被稱作狂亂貴公子的桂小太郎,如果掀開那層犯二和天然呆的外殼,其實擁有一雙冷靜敏銳的、能直指人內(nèi)心深處的眼眸。
作為合作了多年的同伴,坂田銀時再明白不過這個眼神的含義,就像當(dāng)初那個犧牲少數(shù)人,趁機將攘夷志士大本營轉(zhuǎn)移的戰(zhàn)術(shù)被提出來之后,桂小太郎就是用這樣的眼神,注視著那個提出戰(zhàn)術(shù)的人。
簡單來說就是三個字,不贊同。
坂田銀時也直直地回望過去,良久,直到對方有些煩躁地轉(zhuǎn)開了視線。
“我什么都不想說了,反正我才是最沒有資格說你什么的人!弊詈蟮墓鹦√缮踔劣行┳员┳詶壍剡@么開口說道,“銀時,當(dāng)初……那時候我們說什么也沒有改變你的決定,現(xiàn)在也是一樣!
坂田銀時笑的有些無奈:“假發(fā),你也以為我會馬上被殺掉嗎?”
“當(dāng)然不是!惫鹦√芍匦麓髌鸲敷,站起身準(zhǔn)備離開,“我只是在關(guān)心你,銀時。神威已經(jīng)是春雨的提督了,你明明清楚,跟他在一起的后果。”
“你和高杉決定在一起之后,也會考慮這么多問題么?”坂田銀時瞥了對方一眼。
桂小太郎一怔,隨即有些嘆息地微笑起來:“所以,我才是最沒有資格說你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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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天色都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坂田銀時才有些疲倦地拉開了萬事屋的門。
忙碌地在外面跑了一天,回到家卻看見某個櫻色頭發(fā)的少年端著盆米飯,悠閑又毫無形象地蹲在沙發(fā)邊看著電視,坂田銀時幾乎在瞬間怒氣值就激增到爆表。
“啊啊啊你個混蛋!”他想也沒想地就朝對方撲了過去,那邊的神威憑借著良好的反射神經(jīng)飛快地把米飯?zhí)叩揭贿,然后伸手把銀發(fā)的男人抱了個滿懷。
少年的懷抱他一如既往的熟悉,但是好像有點不一樣,哪里不一樣呢?是對方的力氣稍微重了些?還是環(huán)在他身后的手掌大了點?或者,是懷抱比以前更結(jié)實讓人安心?
“……神威,我怎么覺得你好像長大了點?”坂田銀時后知后覺地側(cè)過臉,望向少年依舊清澈的眼睛,“不過銀魂的設(shè)定不是永遠不會長大么。”
“這是作者的設(shè)定,武士先生不用在意這些細節(jié)!
坂田銀時發(fā)誓,他從少年的語氣里聽出了不加掩飾的愉悅。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少年就一個翻身把他壓在身下,呆毛順勢微微一動:“武士先生,難得你投懷送抱一次,今晚我們就在沙發(fā)上好不好?”
坂田銀時想開口說點什么,剛剛開口就被對方熱情的吻堵了回去,然后自己的衣服被熟練地解開,雙手的掙扎也被輕易地壓下。
所以,我的意見,你會聽嗎?坂田銀時默默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第二天坂田銀時起床的時候,是在自己的塌塌米上,身邊有人睡過的痕跡,但是摸過去已經(jīng)是涼涼的,神威好像走了很久了。
早就習(xí)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坂田銀時拖著有些酸疼的身體穿好衣服,來到餐桌上,把神威買好的面包和牛奶加熱,然后一點一點解決著早餐。
唔,怎么好像有點老夫老妻的相處模式?
坂田銀時抽了抽嘴角,把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從腦子里甩出去。
不過生活本來就應(yīng)該是這樣,平平淡淡。雖然他也好,神威也好,身份和能力擺在那里,早就注定了他們和平靜的生活無緣,不過那又怎么樣呢?當(dāng)神威卸下披風(fēng),從春雨那邊風(fēng)塵仆仆地趕回地球后,當(dāng)他的洞爺湖也蒙上了一層灰,頂著死魚眼去買了Jump后,他們就變成了最普通的生活在歌舞伎町的兩個人。
沒有白夜叉,沒有春雨總督,沒有染血的武士刀,也沒有裝著機關(guān)槍的雨傘。
坂田銀時忍不住低頭輕輕笑了笑。
就像當(dāng)時在戰(zhàn)場上,他抱著懷里的劍,望向身側(cè)大片大片的尸體和盤旋在天空的烏鴉,未來會怎樣完全看不清楚,就連明天能不能活下去也不知道,唯一能夠給他救贖的,就是不顧他滿身鮮血,對他伸出手的松陽老師。
現(xiàn)在,他的身后有了擔(dān)憂地期待他的兩個小鬼,有一直冷靜地望向他的友人,有很多很多吵吵鬧鬧傻兮兮的朋友,還有始終能握在手心里的,越來越有力的手。
夠了啊,有這么多東西,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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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么吵吵鬧鬧的,安安穩(wěn)穩(wěn)地,一天一天地過去了。
神樂和新八始終是萬事屋的一部分,而神樂時不時地就會朝神威動手,然后兩個人一起被坂田銀時掃到大街上沒人的地方,新八依舊一臉賢惠地打掃著廚房,手扶了扶眼鏡不斷地吐槽。
假發(fā)和伊麗莎白總是跑來溜一圈,然后真選組幾個人闖進來找人,小猿從天花板上掉下來,興奮地尖叫著被狠狠踹出去,阿妙偷偷拿了根繩子把近藤綁在小猿身上,兩個人一起消失在街角盡頭,登勢帶著凱瑟琳和小玉跑上來收房租,一堆人擠在小小的客廳,搞得人仰馬翻,亂七八糟。
晚上,坂田銀時慢慢爬上床,然后半夜迷迷糊糊地被身側(cè)的動靜鬧醒,習(xí)慣性地抱住那個鉆進被窩里的人,嗅著熟悉的氣息漸漸地又睡著了。
這樣的日子過了太久,久到坂田銀時都覺得,自己身體里那個叫白夜叉的男人,都快變成上一世的模糊夢境了。
然后某一天,他打開電視,習(xí)慣性地調(diào)到結(jié)野小姐的天氣頻道,卻忽然被插播的新聞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最大宇宙海賊團伙提督,夜兔族神威已經(jīng)被幕府擒獲,死于獄中!
沉寂許久的鮮血像是投入了水滴的油鍋,瞬間就沸騰了起來。坂田銀時默默垂下眼睛,手下意識摩挲著腰側(cè)的洞爺湖,嘴唇緊緊地抿起。
騙子。
坂田銀時毫不猶豫地在心里罵了一句那個中二的少年,腦子里空白了很久,依舊有些遲鈍地想不起自己下一句想說的話。
他就直直地站在屋子里,身體像是雕塑一樣僵硬著——這樣的畫面,讓剛剛從窗子里有些狼狽地跳進來的神威一下子忍不住噴笑出聲。
等到神威看清了電視上的新聞后,他慢慢收斂了嘴角的弧度,在坂田銀時恍然大悟然后近乎惱羞成怒的拔刀后,飛快地兩步上前握住銀發(fā)男人的手。
“武士先生,你知道我多想跟你打一架的,別對我露出這么認真的殺氣。”
“打就打啊你個混蛋!”坂田銀時忍不住把聲音提高了一倍。
神威習(xí)慣性舔了舔嘴唇,壓低了聲音在男人耳邊輕聲說:“你也知道,你這種殺氣會讓我想做什么,嗯?”
對方語氣里的暗示實在太明顯,坂田銀時努力壓下自己滿腦子的混亂,這過分遲來的驚喜,襯著他最初的悲傷無措就像個笑話,坂田銀時忍了又忍,最后還是沒忍住,狠狠把神威掀翻壓在地上。
“你突然假死做什么?”
正式的語氣把剛剛的旖旎沖的一干二凈,神威撇撇嘴:“那邊很無聊。”
“找強者打架呢?”
“以后我們?nèi)ビ钪媛眯,一樣的!?br>
“春雨呢?”
“阿伏兔!
簡單幾句話,清楚明了,坂田銀時忽然沒了問下去的興致,總歸無論春雨怎么樣,他們的日子也不會有太多改變,還是這樣平平靜靜地過下去。
就像最初的最初,他們決定在一起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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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事情,做出選擇后,哪怕很多年后也看不出對錯。
就像坂田銀時當(dāng)初離開攘夷的戰(zhàn)場,就像他開了萬事屋養(yǎng)了兩個小鬼,就像他一邊工作一邊認識了吵吵鬧鬧的一堆人,就像他來到吉原接受委托,就像他最終選擇和少年在一起,就像現(xiàn)在,少年無趣地扔開了春雨。
但是,已經(jīng)無所謂了不是嗎。
一切讓時間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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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想要完結(jié)的系列文,到底拖到了今年,沒救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