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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
陽春二三月的午后,李唐的宮城內(nèi)依舊是一片繁茂的景象,到處透露著即將步入夏季的喜悅。庭院里的池塘邊,靜靜地站著一排楊柳,柔順的枝條雖然已經(jīng)沒有了綠色,但垂著、飄著的白中泛著黃的楊花很是好看,在繁盛的春色中反倒透露出一股清雅的意境。
當朝皇上的三皇子李玦剛剛午休更衣完畢,在一群宦官、隨從的簇擁下來到園子里慢悠悠地賞春景。春天的空氣是很清爽的,溶解著淡淡的花香,李玦的心情很好,也就在園子多呆了半個時辰。忽然,他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楊柳樹邊孤零零地立著一名宮女,低著頭好像在擺弄著什么。李玦又是奇怪又是喜愛,便揮手支開了跟隨的眾人,一個人信步向?qū)m女走了過去。那宮女猛一抬頭瞅見皇子,驚慌失措地將手背在身后,藏起了一直玩弄的物件,不安地哆嗦地站著。李玦走近身咳嗽了兩聲,仔細端詳起眼前這個妙齡女子來。新月般的眉毛,櫻桃般的小口,簡單卻不散亂的發(fā)髻,淡粉色的襦裙,十分使人憐愛。
李玦正了正衣冠,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你手里藏著的是什么,快交出來!”
宮女嚇得直哆嗦,吱吱嗚嗚了半天才不情愿地把雙手展開在李玦面前。李玦低頭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塊絲質(zhì)的手絹,就笑了起來:“一塊小手帕有什么好藏的,你要的話我那兒有用不完的絹子!闭f完就伸手去拿,沒料宮女居然把手又縮了回去,甚至嚇得退后了幾步。
李玦也被驚得不輕,喊道:“放肆!我現(xiàn)在命令你把絹子交出來,否則立刻把你交給宮女總管處置!”說完直接從宮女手里扯出了手絹。
拿到手的那一刻,李玦放佛感到渾身一震,整個心思都混亂了起來,腦海里翻滾著小時候的瑣事和夢里發(fā)生的一些奇奇怪怪怪的事情,渾身頓時沒有了力氣,額頭上滲出了冷汗。宮女見了連忙呼喊著將李玦手里的手絹奪下,扶著李玦坐到池塘邊的石凳上。李玦驚魂未定,一手緊握著宮女的手不放,另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喘著粗氣:“你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巫術(shù)!”宮女哆哆嗦嗦地幫李玦擦著額頭的汗,半天說不出話來。
李玦再仔細一看,手絹上繡著一棵俊俏的楊柳,樹上垂著精美的楊花,樹左側(cè)的空白處繡著一句奇怪的詩:“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詩的最末處卻毫無道理地繡著一個火紅的“楓”字。手絹的質(zhì)地很好,像是皇家的東西,但是手絹上的內(nèi)容卻有點讓人費解。李玦心里納悶著:在手絹上繡詩的人本來就少,自己也是飽讀詩詞歌賦,這一句話就怎么從來都沒有見過呢?難道是宮女自己寫的繡上去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定了定神,李玦伸手把宮女拉到跟前,喝道:“快說出你這個絹子的來歷,害得本王如此狼狽!”宮女抽泣著道:“是我祖母死之前留給我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嗚嗚!
李玦自己擦了擦額頭的汗,低頭仔細端詳起宮女來,頓時被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女子迷住了。烏黑的頭發(fā)因為驚慌散落了下來,被汗水粘在了脖子上,近聞似乎還能聽到宮女若有若無地喘息聲。宮女抬頭,面前是一位英俊的皇子,鼻正口方,兩眼炯炯有神,骨子里透露出一股儒雅的書生氣和掩蓋不了的英雄氣。李玦挽了挽袖口,柔聲問:“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個人在這個園子里發(fā)呆?”宮女輕聲答道:“我叫玉淑,我就是一個人偷偷跑出來玩,求殿下饒賤婢死罪!
李玦微微笑著站起身:“沒事的,你先回去吧,下次想好了再和我講手絹的事情。”宮女整了整衣衫,輕應(yīng)了一聲,偷笑著跑開了。
。ǘ
“李楓!起來回答問題,你睡著了別以為我看不到!”一聲呵斥把李楓從睡夢中驚醒。他掀開了蓋在臉上的庫爾特·馮內(nèi)古特的《時震》,剛準備站起來,班主任已經(jīng)拎著大號的黃色三角板走了過來,劈手奪過了李楓手里的書。
“不好好上課看這種閑書做什么,《時震》?好像還挺高端啊,不過就是一些科學瘋子瞎想而已,沒有人會信的,時空怎么會重置呢?好了,你下次注意,這次就不懲罰你了。”李楓看著班主任走遠了,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這樣的情景已經(jīng)好多次了,“還好老爸是學校的股東,要不這個死教條不知道要整我多少次了!崩顥餍睦镟止局,伸手又打開了《時震》,搗鼓起書中蘊含的那些神奇的理論來。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李楓剛準備起身,卻被班主任的一句話喊住了。
“同學們等一下,我有一件事要說。”全班嘩然,都在抱怨起這個使用時間精明的老頭來,總是占用短短的下課十分鐘。李楓甚至不滿地擂起了桌子,很顯然又引來了班主任的一個瞪眼。“我們班即將加入一名新同學,大家鼓掌歡迎楊婕同學,鼓掌!”
掌聲還沒停下來,一個個子嬌小的女生走了進來,全班男生又是一陣不懷好意地嚎叫。李楓不耐煩地一瞥,這一瞥卻讓他為之一怔:這女孩好像在哪兒見過,好面熟啊。正胡思亂想著,班主任又發(fā)話了:“李楓,她就坐在你旁邊,她學習比較認真,好好給你補補差!”李楓既好奇又無奈地把腿從另外一個空凳子上放了下來,為女孩騰出了位子。那女生慢慢地放下書包,輕輕地坐下來,就掏出一塊手絹擦了擦額頭的汗。李楓不經(jīng)意看了手絹上繡的花樣,一棵樹,旁邊還有一句詞:“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再看居然還有一個“楓”字!這絹子又好像在哪兒見過!女孩看見李楓瞅著自己的手絹發(fā)神,就解釋道:“這是蘇軾的詞《水龍吟》里的一句話,內(nèi)容好像和愛情有一點關(guān)系,是描寫楊花的。哦,對了,你叫什么名字?”李楓捋了捋頭發(fā),用習慣的口吻答道:“李楓,不過好巧,你手絹上怎么也有個‘楓’字!迸⒌椭^,偷偷笑紅了臉,那笑容似乎又在哪兒看過。
李楓抖了抖衣領(lǐng),把手里的書合上,隨口說了一句:“奇怪了,今天真中邪了,什么亂七八糟的!睏铈悸犃诉@句話猛地抬起頭,看了看李楓,又捂著嘴笑了,竟然是幸福的笑容。
。ㄈ
李楓的父親經(jīng)營著一家大的上市公司,同時也是這所私立高中的股東,所以把他的寶貝兒子放在這個學校來上學,他是絕對放心的。其實做這個決定,他老人家有兩個考慮:第一就是可以讓兒子順利地完成中學的學業(yè);第二,自己商業(yè)上的一個好兄弟的女兒也在這個學校,也就是在李楓的班上,兩家在孩子小的時候就定了娃娃親,李楓的父親也是為了兩個孩子的感情考慮。而這個女孩就是李楓班里的班長,叫吳瀟。
吳瀟屬于那種比較強勢的女生,什么事情都喜歡爭強好勝,在班里人緣不是很好。但是因為她父親的關(guān)系和家底,在學校她表面上還是混得不錯的。那天楊婕剛到班,她瞅見楊婕是一個溫柔可愛的美女,又偏偏坐在李楓旁邊,心里就很不痛快。
終于到了放月假的周末,吳瀟約李楓出來逛街,一見面就迫不及待地嘮叨了起來:“李楓,你注意點。那個坐你旁邊的小狐貍精可不是什么好東西,你不要總和她勾三搭四的,你們就只是同桌,你老婆我在這兒呢!”李楓楞了一下,因為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教室里和楊婕坐在一塊兒,居然有點不習慣吳瀟的這種口氣了。于是就應(yīng)付了一句:“嗯,知道了,我自己有分寸!
沒想到吳瀟又爆發(fā)了,立馬撒開了手,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好啊,你還有分寸。我天天上課看到你跟她打情罵俏的,樂得像小夫妻一樣。我看你們就只剩下去開房了,哪兒還有我這個人!”說完就故作傷心地抽泣起來。
李楓當然也是公子氣,平時和楊婕在一塊兒確實兩個人挺樂呵的,也不怎么吵架,今天一遇到吳瀟就遇到這樣的情況,也嚷嚷了起來:“哎,你不要亂說話好不好,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們可是純潔的朋友關(guān)系。我做什么你也管不著!”
吳瀟聽了更火了,直接把包摔在地上,空出手在大庭廣眾之下扇了李楓一個耳光:“混蛋,你這個流氓,我永遠也不要見到你!”說完就鉆進一輛出租車呼嘯而去。留著李楓一個人用手捂著被打紅的臉頰,愣愣地站在路邊,周圍還有一群剛剛趕來的看熱鬧的閑人。李楓惱羞成怒,對著旁邊看熱鬧的人吼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再不走我叫人了!”周圍人一看這架勢也就都散了,街道邊又安靜了下來。
李楓抬起頭,天邊剛才還亮著的太陽這時候都被烏云遮了去,在厚厚的云層后面弱弱地透著光。天邊有一群飛鳥飛過,地上流過一串斑駁的影子。是的,天快要下雨了。
。ㄋ模
李楓回到學校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下起了大雨,春夏之交天氣是很容易變的,一不小心就花花地下起來,弄得行人渾身濕透。透過宿舍樓的窗戶,李楓看到操場塑料的假草面上嘟嘟地冒著水泡,草面上是打著傘匆匆走過的情侶,享受著略帶著刺激的浪漫。操場對面的河岸邊種著一排楊柳樹,若有若無的楊花在空中飛舞,很美,很迷離,像找不著家的孩子瘋狂地尋找著歸宿。
“楊花?楊婕?楓?我?”李楓嘴里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有些語無倫次,但是腦袋里好像突然略微明白了什么。李楓的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了楊婕那塊奇怪的手絹,和手絹上奇怪的圖案與文字,腦袋里一直亂亂的。這時候李楓的電話響了,是楊婕。
“喂?楓哥,我現(xiàn)在樂購KTV唱歌,這邊還有一個女孩和她男朋友,你也一起來吧!币宦牭綏铈嫉穆曇,李楓就立馬來了精神,人也輕松了很多。披了外套,拿了傘就出去了。
進了KTV的大門,里面?zhèn)鱽淼臍g騰的叫喊聲放佛巨浪一樣,將李楓淹沒了。李楓很不耐煩地晃了晃腦袋,向服務(wù)員問了門牌,就獨自過去了!皸铈歼真會選包間,這兒倒是挺安靜的!崩顥餮刂鳮TV狹窄的走廊繞了幾個彎,才逐漸走近了楊婕選的包間,抬頭一看門牌號居然是520。門口只有一盞淡淡的鵝黃色小燈,房間內(nèi)的燈光也不是很亮,若隱若現(xiàn)地好像有幾個人影。李楓敲了敲門,就小心地推門進去,只看見楊婕一個人倚在沙發(fā)上,頭皮就有點發(fā)麻。
“你朋友呢?”李楓隨意問了一句,習慣地甩了一下手表,整整七點半。“他們有事先走了。”楊婕也若無其事地應(yīng)了一聲。李楓看了看茶幾上的擺設(shè),透明的玻璃杯挨個放在臺面上,就連一桶爆米花和幾罐飲料也沒有動過的痕跡!霸瓉硭菃为毤s我出來的!崩顥餍睦镉辛说,似乎還有了點兩情相悅的欣慰。李楓挨著楊婕坐下,說道:“要不你先點吧!睏铈急谋奶嘏艿近c歌機前,點了一首莫文蔚的《他不愛我》。
“我看透了他的心,還有別人逗留的背影,他的回憶清除得不夠干凈。我看到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電影。他不愛我,盡管如此,他還是贏走了我的心。”傷感的歌聲在狹小的房間里不斷地回響,楊婕唱得很動情,放佛有未說明的故事。李楓倚在柔軟的沙發(fā)上,眼前楊婕的影子越來越模糊,在淚水的浸泡下天旋地轉(zhuǎn),腦海里紛飛著白中泛黃的楊花,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ㄎ澹
再次醒來的時候,李楓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金碧輝煌的朝堂上。面前跪倒了一片穿著各色顏色錦服的大臣,整個環(huán)境就像是電視、電影里看到的一樣。李楓剛想起身,卻聽見右手邊的人發(fā)話了,那人頭帶著金冠、身著龍袍。“應(yīng)該是皇帝吧,先看他怎么說!崩顥餍睦锉P算著,便聽見了整個朝堂里回響起的渾厚的聲音。
“朕決定,同意第三子李玦與杜愛卿之女的婚事!边沒等李楓反應(yīng)過來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看見大臣們都向自己和皇帝拜了三拜,大聲恭賀道:“臣等恭賀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恭賀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祝賀杜丞相大喜!苯酉聛恚T口的衛(wèi)士宣讀道:“杜丞相攜女拜謝陛下!崩顥饕惶ь^望去,只見臺階的盡頭跪拜著一老一少兩人,那個所謂的杜小姐猛地一看居然有吳瀟的影子!皼]錯!就是吳瀟!”李楓心里想著就想躍下座位,沒想到卻被身邊的侍從按住了:“殿下勿躁,下面還有事務(wù),為了保障殿下的安全,請殿下先不要離開。”
“婚事都宣了,還能有什么事情!”李楓甚至想掙脫衛(wèi)士的手,卻一眼瞥見了皇帝威嚴的目光,只好又軟坐了下去。接下來門外傳來了好像是巫師的怪怪的聲音:“陛下,妖女已經(jīng)押至,聽候陛下發(fā)落!”
那皇帝捋了捋了花白的胡子,露出了令人厭惡的笑容,他用力拍了拍龍床的椅把,大聲喝道:“妖女玉淑,因蠱惑三殿下,使其不誤正事、整天沉迷女色,現(xiàn)命令巫師立刻將其收服并施以火刑!”李楓定睛一看,是楊婕,楊婕!“不!快住手!”李楓瘋了一樣沖下座位,可是楊婕的身上已經(jīng)燃起了橘紅色的火焰,黑色的絲織物的碎片在整個殿堂里飛來飛去,漸漸地變成了泛著黃的白色,就像是漫天飛舞的楊花,又像是六月飛雪。李楓撲倒在地,跪在飛舞的楊花中,任碎片將自己淹沒。
這時從李楓的衣服里竄出了一塊手絹,就是那塊神秘的楊花手絹,似曾相識的圖案,若隱若現(xiàn)的詩句,還有那個火紅的“楓”字都像是一道閃光刺破李楓的腦海。手絹放佛一個大包袱包起了地上散落的碎片,瞬間又消失在眾人眼前,連地上被火燒過的黑斑都消失得一干二凈,同時立在旁邊的巫師迅速化為了灰燼?諝庵辛粝麓蟮罾锟諘绲幕芈暎骸皸,我等你!崩顥黜樦曇舻沧驳嘏芰顺鋈ィ砗髠鱽砹嘶实凵n老的喊聲:“楓兒,回來,快回來。”
。
李楓從夢中驚醒,頭上全是虛汗,伸手摸了一把,居然摸到了那塊手絹。手絹在他睡著的時候就一直靜靜地躺在他的額頭上,或者說是這塊手絹讓他睡著的,是為了告訴他什么!皸铈!楊婕!”李楓瘋狂地吼起來,渾身卻毫無力氣,也沒有人答應(yīng)。掙扎著爬起來,他看到了茶幾上一片綠中透紅的楓葉,葉子上是眉清目秀的小楷謄寫的一段話:“誰望街廊,流花似水長。誰坐階前,披衣露沾裳。誰青絲老,梨花落千行。紅顏盡褪,幾度夕陽染宮墻。這是我填的《楊柳》的一段詞,希望你能喜歡。楓,我永遠愛你。”整個房間里彌漫著楊婕身上淡淡的香味,放佛是楊花的味道,又像是楓葉的清香,那么舒暢,那么迷人。
房間的門半掩著,外面的燈光漸漸清晰了起來,其他房間的吼唱聲也隨之清晰了起來。李楓披上大衣沖向KTV的大門,吧臺的服務(wù)員吃驚地喊道:“先生,您才唱了兩分鐘就這么走了嗎?”李楓嚇出了一身冷汗,看了看手表——晚上七時三十二分半。天哪!時空收縮!時空重置!《時震》里發(fā)生的都發(fā)生了!
李楓抱著頭大吼著楊婕的名字,沖出了大門,沖向了大街。外面還下著滂沱的大雨,和來的時候一模一樣。街對面雨棚下的小攤子里,吃客還在吃著他們的小吃,一切就像沒有發(fā)生過,一切又像是剛好發(fā)生過。李楓的腦袋脹得厲害,遠遠地看見一個像楊婕的人在過馬路,路面光滑地反著刺眼的光線。突然一輛大卡車沖了過來,李楓忍著頭疼沖了過去想推開楊婕,卻雙腿一軟,自己倒在了路邊,頭磕在路牙上,暈了過去。李楓逐漸閉起了眼睛,眼睛里鋪滿了一層又一層的楊花,那么多,那么軟,那么可愛。
(七)
市中心最好的醫(yī)院住院區(qū)的521號病房里,李楓躺在床上,戴著氧氣罩,頭上包扎著紗布,紗布里隱隱地可以看見里面紅色的血跡。走廊上,李楓的父親對著李楓的班主任怒吼:“你怎么把我的兒子弄成這樣!我把兒子交到你手上的時候是好好的!”班主任彎著腰,唯唯諾諾地小聲說:“李董,您兒子上課睡著了,然后自己不小心把椅子弄倒了,頭撞在地上暈了過去。李董,我真的沒注意啊,下次一定不會了!崩顥鞯母赣H擺了擺手,徑直從醫(yī)院的路道走進了電梯,留著班主任愣愣地站在原地。
護士從病房里出來,對班主任小聲說:“別鬧了,小聲點,終于醒了!薄笆裁,醒了!”班主任激動得手直哆嗦,推門走進病房,抱著李楓痛苦地喊了起來:“你可醒了,嚇死我啦,都暈了快一個星期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崩顥髂驹G地看著眼前的這個激動的老男人,嘆了一口氣。
這時候護士小姐走了過來,“小伙子,祝福你,昏迷了這么久終于醒了。隔壁520房間的那個出車禍的女孩是和你同一天進來的,也是今天醒的,太巧了。不過她也蠻可憐的,下雨天的晚上被一輛違章的卡車撞了!
“什么?下雨天!卡車?”李楓“嗖”地一下半坐了起來,嚇得班主任一哆嗦,連忙按住了他。李楓剛想問隔壁那個女孩是不是叫楊婕,是不是有一塊繡著楊樹和詩句的手絹。但想了想,還是算了,這或許只是一個夢吧。李楓拿起床頭的一張便簽,寫下了一句詞:“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比缓筠D(zhuǎn)身告訴班主任說:“老師,這句話我懂了!卑嘀魅毋读艘幌,問道:“我可是物理老師啊,我也沒教你這個!
李楓擺了擺手,笑著說:“什么老師都沒有關(guān)系。有些東西是老師和書上都教不會的,都要留著我們自己去體驗。就像是《時震》里所描繪的一樣,一切可能會重來,也可能會永遠地逝去,這都是我們決定不了的!
班主任聽到這兒忙按住了李楓,害怕他又胡思亂想什么:“別想了,這些都是還沒下定論的科學猜想。我去把你醒來的好消息告訴李董去,你好好休息!
李楓點了點頭,望著窗外,正值陽春二三月,到處飛舞著美麗的楊花,飄飄灑灑地,像一塊巨大的手絹,鋪天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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