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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ㄒ唬
冬天的南方,雖然沒有北方的寒冷,但是因為不通暖氣的緣故,室內(nèi)依舊是冷得厲害。屋子外面是呼嘯的北風,屋內(nèi)的人也被寒氣侵蝕著,甚至連呼氣都能看得出形狀。
萬長飛坐在宿舍大寢客廳的桌子前,戴著白色金屬絲框架的近視眼鏡,彎著腰,頭緊緊地湊著屏幕,鼠標和鍵盤的敲擊聲有節(jié)奏地響著。半舊的十四吋屏幕上顯示的是經(jīng)典的CS系列地圖——Dust 2,屏幕的正中是一桿深綠的□□槍,原來萬長飛正興致勃勃地玩著CSOL的重狙競技。萬長飛是標準的金幣技術(shù)黨,打槍戰(zhàn)游戲從來不買人民幣武器,一套經(jīng)典裝備,不戴耳機,也能在全校小有名氣,而萬長飛最習慣地就是一邊打一邊聽著汪峰的《生來彷徨》,因為他覺得這首歌能夠激發(fā)起他的血性。然而今天打得卻很不順,對面是一個戰(zhàn)隊的,拿著M24-狂蟒之吻和迷彩□□之類的競技神器,再加上比較好的手法和開黑配合,萬長飛□□局下來都沒拿幾個人頭,凈殺敵一直是負數(shù)。
玩著玩著,隨著比賽的進行,萬長飛所在的CT正營敗局已定,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小聲地罵了幾句隊友。直到撐到最后,本想在出戰(zhàn)績前退出,沒想到卻被學(xué)校不穩(wěn)定的網(wǎng)速卡在了那里,這盤的戰(zhàn)績還是錄了進去。萬長飛無奈地仰在椅子上,狠狠地罵了一聲娘,頭無力地后垂著,腦海里還翻滾著剛才游戲中的場景。宿舍的兩個室友和女朋友出去逛街了,另一個在KTV和老同學(xué)聚著會,小寢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還有舍友女友的那只貓在墻角蜷縮著取暖。其實自從一進大學(xué)開始,萬長飛就發(fā)現(xiàn)自己與江南這個繁華的城市有點格格不入,甚至總感覺自己和舍友有很多方面的差距。萬長飛來自北方一個還算富裕的小鎮(zhèn),父母都在工廠有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拿著一份不錯的收入,然而他沒有想到南方北方的差距居然這么大。他的幾個舍友不僅出手闊綽,而且每個人都有一兩個拿得出手的特長,在學(xué)校里混得還算可以;到不像自己,什么都不會,學(xué)習又不算優(yōu)異,一天最大的娛樂就是打打CSOL。想到這兒,萬長飛又嘆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屏幕,沒想到對面戰(zhàn)隊的人在笑他們水平垃圾,房間下方的聊天欄被密密麻麻的和諧“*”號塞滿了。萬長飛立馬拿出了他在現(xiàn)實中隱匿已久的罵人本事,也打出了一大串“*”號,就在剛準備退出游戲的那一刻,左下角的密語欄閃了閃。
萬長飛很奇怪,因為自己是金幣黨,在線上也沒有什么好友,這個人是怎么通過密語來聯(lián)系他的呢?萬長飛疑惑著點開了密語,里面是一個叫“木馬”的人發(fā)的一句話:“哥們,需要外掛嗎?”萬長飛罵了一句“GB”就想退出,后來又想了想,不妨試試看呢,反正自己這個號又不值什么錢,封了也沒事。萬長飛這么想著,手就放在鍵盤上敲了起來。
。ǘ
萬長飛給對面那哥們打出了一段話:“你這個外掛怎么用,要收費嗎?效果怎么樣,收費的話就別來煩老子,老子今天很不爽!币话阍诂F(xiàn)實里不怎么強勢的人,在虛擬世界里反而會很牛、很兇,萬長飛也一樣,網(wǎng)上和他交流的人恐怕一輩子也猜不透他現(xiàn)實中的樣子。
對面立刻發(fā)話過來了,簡直是秒回:“不要錢,效果很好,我發(fā)你郵箱試試!比f長飛一看這句就樂了:嘿嘿,還有人推銷免費的東西這么熱情的。想都沒想就把□□郵箱地址輸了過去,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切屏出去登上了郵箱,果然找到一個叫“時空木馬”的壓縮包。萬長飛迅速地解壓完畢,打開文件夾,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個軟件和一封說明。說明上寫著:
“本軟件只適用于CS系列每局2分鐘時長的競技房間,比賽結(jié)束后打開軟件,會看到一個平面的旋轉(zhuǎn)木馬,整個圓周被均勻地分成12塊,每一塊代表10秒的比賽時間。先在文本框中輸入該局的數(shù)字序號,再選擇扇形塊。選擇完成后,接著點擊圓周中心的馬頭即可進入游戲修改自己賬號人物的行為。請注意,每次使用完一個扇形塊之后都需要點擊軟件右下角的刷新按鈕,否則無效。祝游戲愉快,開發(fā)者木馬獻上!
因為萬長飛是第一次使用外掛軟件,大冬天居然緊張得手心發(fā)汗,不過摸索了一陣還是進入了游戲畫面。他進入的是第一局的50-60秒,因為他在這個時間段之前有一個漂亮的雙殺也是全盤自己僅有的雙殺,所以記憶猶新。而萬長飛想要做的就是把這個雙殺在第52秒的時間點上擴展成一個三殺,這個愿望在那條命死掉之后就產(chǎn)生了。在原來的比賽中他因為打在了對方的腳上沒有打死敵人,最后被敵人一槍爆頭。萬長飛全神貫注地握著鼠標,胸有成竹地等著那一秒的到來,終于這次沒有失誤,□□爆頭444傷害,萬長飛興奮地跳了起來,甚至狂吼了幾聲。緊接著他又馬不停蹄地改了許多個時間點自己對槍死亡的行為,最后居然把這盤比賽搬了回來。然而他忘了最重要的一點,每一次使用完時間片都要刷新,否則之后的一切統(tǒng)統(tǒng)無效?墒钦谂d頭上的他怎么會想到這一點呢?當然他也肯定不會知道,這一點在現(xiàn)實里意味著什么。游戲中修改完時間片就要刷新,是為了將修改值代替初始值存入數(shù)據(jù)庫,否則之后都是一個該程序自帶的虛擬模擬系統(tǒng),做的一切也都沒有實際價值。
(三)
自從使用了這個軟件之后,萬長飛就有點吸毒成癮的感覺。每一次打完比賽都想去修改,而這一點的原始動力卻又是源源不斷的——現(xiàn)實永遠不會像預(yù)想甚至是幻想的那么完美。萬長飛就是在這種自我滿足中不停地玩著,不停地刷著戰(zhàn)績,樂此不疲,課也不上、覺也不睡,整天就窩在電腦前,做著他的世界槍王美夢。
很快,到十二月底了,平安夜、圣誕節(jié)如期而至。校園里各大食堂張燈結(jié)彩,學(xué)生會的各個部門也舉辦了各色各樣的活動,美食節(jié)、圣誕聯(lián)歡、假面舞會,應(yīng)有盡有。但是這一切對于萬長飛來說是沒有多少興趣的,以前是因為自己是一個內(nèi)向的人、人際也不廣、沒有多少朋友,而現(xiàn)在更多的是因為被那款叫“時空木馬”的軟件迷上了,其他的一些和玩游戲、刷戰(zhàn)績無關(guān)的事情都跟他沒有什么關(guān)系。圣誕節(jié)那天晚上,宿舍里又是靜悄悄的,冷清得很,萬長飛照常坐在電腦前打開了CSOL,忽然之間居然有了一股濃濃的寂寞感。萬長飛還記得剛進大學(xué)的那個月,喜歡上了班上的一個女生,但是一直不敢去表白,雖然他知道那女生還沒有男朋友。結(jié)果沒過幾個月,他心愛的女生就成了隔壁宿舍一個土豪男的女朋友。不過萬長飛自己也清楚,論搶他是搶不過那土豪的,只是自己真的想要一份感情來支撐,至少過節(jié)的時候會有人陪自己出去玩,至少會有一份圣誕禮物的祝福。
想到這兒,萬長飛突然覺得自己很爺們,會愁了。然而又覺得自己今天晚上好奇怪,自從使用了外掛之后打一天CSOL是眼睛眨也不眨的,今天怎么會又想起那件慫事呢?冥冥之中似乎預(yù)示著什么。果不其然,萬長飛剛剛打完一盤就收到了一條短信:
“親,你的順豐快遞已經(jīng)到達校園快遞接收處,因節(jié)日快遞較多,請于今晚19:00之前前來領(lǐng)取,過時退回?爝f號碼:225。校園快遞。”
“嘟”的一聲足把萬長飛嚇了一跳,一瞧內(nèi)容,心里樂滋滋的,關(guān)了電腦,拔上鞋就沖出去取快遞了。冬天的晚上是夠冷的,北風呼嘯著直往萬長飛的單衣里鉆,等到抱著包裹回來的時候,手腳早凍得冰涼了。他哆哆嗦嗦地拆開包裹,里面是一個圓盤狀的旋轉(zhuǎn)木馬模型,盤周是12個小的木馬,盤面上也是被均勻分成了12份,圓周的中央是一個豎立著的立體馬頭,圓周的背面還有許多按鈕,看起來像是一個復(fù)雜的機械。輕輕按下馬頭整個圓盤都亮了起來,響起了歐美那種詭異的節(jié)日音樂。包裹里還有一個比較老式的手機,看不出和一般的手機有什么區(qū)別。不過手機的電池蓋的縫隙里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上游戲,我密語你。吳興(木馬)”。萬長飛呵呵一笑:“原來是他啊,還送我禮物。”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事好像哪里有些不對。不過,萬長飛已經(jīng)看到了閃動著的密語,也就沒有往下想那么多了。
(四)
吳興的話著實讓萬長飛大吃了一驚,整個人僵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過神來:
“你好,這是我送給你的圣誕禮物。你手里有一件旋轉(zhuǎn)木馬模型和一個手機。木馬的作用和”時空木馬“軟件的作用相似,十二塊分別代表著今年的十二個月,選擇中心馬頭的方向后按下馬頭就可以進入該時空進行修改。但是千萬不要翻看木馬盤的背面,更不能按那些按鈕,否則后患無窮。這個時空木馬所支持的時空旅行是有真正的生命消耗的,所以不建議進行太長的時間跨度。我知道你有一些愿望沒有實現(xiàn),也有一些遺憾,所以我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把這個送給你試試。還有那個手機是時空手機,可以聯(lián)系我,也可以在任何時空內(nèi)聯(lián)系你現(xiàn)在所在的時空內(nèi)的任何人,是通過意念控制的。不要害怕,我是一個隱形科學(xué)家,我的研究成果因為過于先進而不被現(xiàn)實接受,僅此而已。不過你可以考慮不使用這個裝置,只要你下決定了,裝置就無效了。那么祝你選擇愉快嘍!附:該裝置試用期至12月31日為止,現(xiàn)實時間會在手機上顯示!
萬長飛過了許久才緩過氣來,用手輕輕撫摸著圓盤中心雕刻精細的馬頭,只感覺心里有一股被恐懼壓制住的興奮。是的,他有太多的東西要去改變了。今年十月份,因為羨慕同學(xué)出手闊綽而買了一注雙色球,結(jié)果沒中,要是中了多好;十一月,他本可以大膽地去和自己喜歡的女生表白,說不定就能成功;十二月,因為地域的原因,初高中的英語基礎(chǔ)很差,雖然準備了很久四級還是差了那么幾分,就是幾分啊。萬長飛甚至還想著去改變家庭的經(jīng)濟現(xiàn)狀,去改變父母擁有的財富和地位——如果這個機械可以改變別人的時空行為的話。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不對啊,萬一我回不來怎么辦,萬一那個人是個瘋子怎么辦?那么我不就成為了他實驗的犧牲品?萬長飛就這么渾想著,忽然有鑰匙開門的聲音,幾個舍友推推搡搡地進來了,一看到客廳桌上的剛拆的包裹就炸開了鍋!班福L飛居然有人給你送東西哦!”“是哪個妹子啊,哪天帶哥幾個瞧瞧!”“就是,就是,有了妹子都不告訴哥幾個,太不義氣了!”萬長飛羞得滿臉通紅,嘴里隨便應(yīng)付著,把木馬放在了床頭,手機藏在了口袋里,不過心里居然有了一種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滿足感,甚至比起連爆幾個頭都要痛快。
。ㄎ澹
晚上,萬長飛躺在床上,被子里很冷,對于一個北方人來說,沒有暖氣的冬天真是一種煎熬。幾個舍友的手機都亮著,一定是和女朋友在聊天,想到這兒,萬長飛又嘆了一口氣,心里念叨著:“大學(xué)肯定要單身四年了!辈粚Γ〔粚!我可以改變自己的時空行為。萬長飛甚至差點就喊了出來,整個人頓時有了精神,摸黑湊到了木馬跟前,顫抖著手把馬頭轉(zhuǎn)向了十月的那一格,猶豫了很久,終于按下了馬頭。頓時感覺天旋地轉(zhuǎn),這幾個月來發(fā)生的一切在腦海里翻滾著,最后猛地有了一種下沉的感覺。
當萬長飛再次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電腦前準備選號,手哆哆嗦嗦地伸進口袋,真的摸到了手機,立馬觸了電一樣地縮了回來。萬長飛晃了晃腦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在電腦腦里輸入了他背了上百遍的號碼:06 13 24 27 31 33 07 。輸入完畢,還特地多買了一注。然后整個人就像完成了一個巨大的使命一樣,長舒了一口氣,關(guān)了電腦,就躺到床上去了。十月的溫度到底和十二月不一樣,有點涼,卻涼得很清爽,而萬長飛心里想著的卻是如何去花這筆錢的問題,他用手托著腮幫,卻摸到了一大把濃濃的胡子!昂硬皇遣殴蔚膯,怎么會長地這么快!”萬長飛穿上拖鞋跑到衛(wèi)生間,再一看,頭發(fā)怎么也會這么長!因為當初看說明的時候有點受到了驚嚇,并沒有看到“會有真正的生命消耗”這一點。
周末晚上開獎,萬長飛如愿地拿到了1000萬元的獎金。當他顫巍巍地拿著獎牌的時候,心中有一股難以解釋的“不想活”的感覺!坝辛隋X,一切都有了,都有了。”萬長飛念叨著,直接發(fā)了一個短信給喜歡的那個女生:
“親愛的,我喜歡你已經(jīng)很久了。這么多天來我一直考慮著向你表白,但是我總覺得自己不夠優(yōu)秀,我學(xué)習不算太好,沒有什么特長,交際也不廣。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你,答應(yīng)我,做我女朋友吧。”
短信剛發(fā)出去,就被秒回了,這是萬長飛第二次被秒回,第一次是吳興的那句密語。原來萬長飛中獎的消息早就被報了出來,全校人都知道了,大家都在猜測著這個傳奇的幸運兒到底要找哪一位女生做女朋友呢,結(jié)果呢這女生接到了萬長飛的短信,不秒回都對不起大眾的期待。當萬長飛牽著女友的手慢步在操場上的時候,心里狠狠地罵了一句:“他娘的,愛情原來就這么回事。”但罵得整個心窩都暖和和的,那一種暖,暖得徹底,暖得踏實,就像家里的暖氣一樣。萬長飛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么暖和過了。
。
然而當萬長飛樂呵了一天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回不去了,而且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也不多了,今天晚上12點之前就結(jié)束了。他焦急地打電話給吳興,剛拿起來,電話就通了:“喂,是吳興嗎,我回不去了,求你趕快把我弄回去!薄昂玫模銣蕚浜昧司突厝チ。”對面的回答很冷靜,卻冷靜得讓人起雞皮疙瘩,萬長飛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又經(jīng)過了一陣天翻地覆,他如愿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時間點還是在他按動木馬的那一刻,看著舍友們還在和女友聊著天,萬長飛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和他們平起平坐的感覺,躺在床上,用手撫摸著圓形的旋轉(zhuǎn)木馬盤,不經(jīng)意間摸到了背面的按鈕。一股寒氣直冒上心頭,因為萬長飛記得吳興曾經(jīng)說過千萬不要碰背面的按鈕。但是好奇心驅(qū)使他將圓盤背了過來,后面排布著密密麻麻的按鈕,萬長飛心里感慨著:“這么先進,這么小的地方居然能夠排布如此多的按鈕,天才,天才啊!”圓盤背面的中央是一個巨大的鋸齒圓盤,周圍標注了上個世紀完整的年份,大表盤周圍有三個小表盤,一個上面標注的是“父母”、“兄弟”、“姐妹”、“祖父母”等一些親戚長輩的稱呼,另一個標注的是自己的一些朋友的名字,最后一個則是一個空白的表盤,中間有一塊凸起的紅色按鈕。“天哪!這是為我量身定制的!”看到這里,萬長飛直接癱軟在床上。
他終于知道了吳興不讓他看背面的原因,原來一個人可以通過背面的裝置進入自己根本不曾存在過的其他人的時空里的某一點,比如說父母年幼的時候,甚至是祖父母年幼的時候!萬長飛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整個人蜷在被子里顫抖著,心里重復(fù)著一句話:“萬長飛啊萬長飛,你可闖禍了!边@句話本不是自己那么地想表達出來,卻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在腦海里,似乎像是有人在控制著自己。萬長飛掙扎著坐起來,本想打電話給吳興讓他結(jié)束這詭異的一切,然而對床舍友電話里的對話聲卻格外的刺耳:
“喂,老爸啊,月底我又沒錢了,你明天過來看一下我唄,順便帶點錢,我們宿舍的哥們要聚會!比f長飛沒有聽清楚電話的那頭在說什么,但是他知道那家伙的老爸有一個大公司,人又體面又有錢還大方,一開學(xué)就把整個大寢室的同學(xué)都拉出去吃了一頓,花了不下2000塊。再想想自己的父母,“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讓父母在年輕的時候就過上好日子!”一股神奇的魔力使得萬長飛突然又對“時空木馬”產(chǎn)生了信任,然而他卻不知道,他的邏輯一錯再錯,即便他的錯誤確確實實來源于他對父母的愛。
。ㄆ撸
萬長飛將背面的按鈕調(diào)成了父母二十歲左右年紀的那一年,閉著眼睛、咬著嘴唇,毅然決然地按下了發(fā)著奇異光澤的馬頭,馬嘴似乎露出了詭異的獰笑,看得讓人徹骨的寒冷。這一次的旅行要明顯長很多,而且身體內(nèi)部放佛有泡沫要吐出來,很是難受。萬長飛到達的時候已經(jīng)癱軟在地上,是白天,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但是手機里的時間已經(jīng)是最后一天的晚上十一點五十多分了。他爬起來一抬頭,看見了鏡子里的自己,直接嚇得又軟了下去。
由于經(jīng)歷了二十多年非正常的時空旅行,萬長飛已經(jīng)是滿頭白發(fā),滿臉的皺紋像樹根一樣伸展著,渾身的骨架、肌肉都沒有任何力氣,視力也下降了許多,整個人就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外面的空氣很好,鳥語花香,沒有工業(yè)時代濃重的煙氣和灰塵的味道,然而萬長飛的心里已是萬念俱灰——自己恐怕是回不去了,還變成如今的模樣。他摸了摸口袋,本想打電話給吳興,想了想還是算了,打給他也不一定有用。于是萬長飛打電話給了一個曾經(jīng)一起打過CSOL的同學(xué),電話剛通,那同學(xué)就嚷嚷了起來:“喂喂,我說萬長飛啊,你這幾天怎么啦,一共四五天不上線了,是不是泡到妹子了?”
“什么什么!我一直玩的。 比f長飛兩只手緊緊地握住小小的手機,腦袋里一片空白,但是還是不死心,顫顫地回了一句:
“怎么會,我已經(jīng)把戰(zhàn)績刷到百分之九十多了,你看看,快看看,你知道我的號的!
“哎,好的,你等等啊!比f長飛聽著手機里片刻的夾雜著微弱噪音的停頓,渾身打著顫,不需要等同學(xué)的回復(fù),他似乎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自己的賬號在原來的那個時空里一直沒有登陸過,而他自己已經(jīng)陷入了一個十分復(fù)雜的時空狀態(tài),回不去,也出不來。即便看起來回到了原來的宿舍的床上,其實只是一個虛擬的模擬時空的延續(xù),并不是真正的回來。
萬長飛的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那個“時空木馬”外掛軟件說明的最后一句話“請注意,每次使用完一個扇形塊之后都需要點擊軟件右下角的刷新按鈕,否則無效!庇螒蚴沁@樣,而現(xiàn)實中卻是永遠也改不回最原始的時空狀態(tài)的。萬長飛看著窗外美麗的大自然,默默地爬上了窗臺,在迎面吹來的大風之中,像一只張開翅膀的大鳥,向前倒了下去。
。ò耍
不知過了多久,萬長飛揉了揉腫脹的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躺在宿舍的床上。舍友們還在聊著天,手機的燈光在黑暗中若隱若現(xiàn)。萬長飛抬頭看了一眼床頭,沒有木馬,“嗖”的一聲竄了起來,再低頭看著地磚上,木馬模型歪倒在墻角,已經(jīng)壞了一角,被舍友女友的那只貓“擦擦”地玩著。地面上還有一張信紙,萬長飛把它撿起來,上面寫著的是一封給自己的信,署名是吳興:
“萬長飛:你好,我是木馬,我也是吳興,我更是“吾心”,也就是你心中隱匿的另一個自己。首先我對我所做的一切表示歉意,不過這些都是你的真實想法,只不過我用極端的方式幫你完成了。
時間是不會倒流的,你所使用的東西都來源于你的潛意識,是你的潛意識創(chuàng)造了這么先進的科學(xué)工藝品。不過很可惜,它違背了自然規(guī)律和客觀真理。它所給出的穿越時空的假象其實只是一種虛擬時空的無限嵌套,就像計算機程序一樣,越走越深,如果不是終止就永遠都走不出來。而當你在那個虛擬時空中跳樓的時候,你的潛意識里并不想死,于是你宿舍的那只貓就會剛好弄翻了旋轉(zhuǎn)木馬,把背面的終止鍵壓撞在地上,完成了這一切的結(jié)束。
可能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吧,希望你以后的生活能過得快樂,多嘗試嘗試改變自己,做對自己有意義、使自己快樂的事情,認認真真地過好每一天。吳興奉上”
萬長飛借著窗外微弱的燈光,吃力地將這封驢頭不對馬嘴的信看完,吐了一口痰扔在了地上,罵了一句:“老子只是想想,用得著這么大動干戈嗎?你TMD不想過那種富奢又有人關(guān)心、受人關(guān)注的生活?我呸!”罵完了就合著衣服睡下了。
圣誕節(jié)的第二天,外面下起了雪,萬長飛一個人來到城里的圣誕廣場上。廣場上布置的景色很有異域風情,最顯眼的就是中心的一座大型的旋轉(zhuǎn)木馬,圓周的12個入口都向外敞開著,萬長飛琢磨著:“我是從哪個口進呢?”突然之間卻又看到了遠處向著木馬走去的一對對情侶,萬長飛嘆了一口氣,說到:“這哪是我們這些單身DS玩的東西啊,算了,回去開一盤CS吧!”
萬長飛回到宿舍的時候,舍友們大都出去了,他靜靜地打開了CSOL,習慣性地看了看左下角,他似乎越來越想看到那永遠消失了的閃動的密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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