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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當熾熱的風從伊萬·布拉金斯基敏感的耳垂下吹過,他才想起自己正站在全俄羅斯最寒冷的地方,而剛感受到的風明顯不是來自于這遼闊的大自然。
黑色的山脈隨著伊萬·布拉金斯基緩慢轉頭的動作接連呈現(xiàn)在他紫色的瞳仁里,以對面金發(fā)男人的話語為背景聲,伊萬突然開始想念莫斯科晚間劇院的歌劇,歌聲映襯著黑乎乎的湖水和滿天繁星,要比阿爾弗雷德的話婉轉動聽許多。
—— Has the war started.Darling.
—— 戰(zhàn)爭開始了。親愛的。
阿爾弗雷德·F·瓊斯的方框眼鏡能折射出很多東西,人民的需求,世界的動向,以及敵人的想法,在這一刻他突然看不清伊萬·布拉金斯基的內(nèi)心,他們彼此擁抱卻感受不到對方的溫度,還是正抵著他心口的槍口把那些溫度抽走了,阿爾弗雷德不知道。即使他是那支槍的主人。
他看不清愛人的內(nèi)心同時也看不到愛人的表情,他們挨得過于接近,甚至空氣也不能在他們之間存活,這正是阿爾弗雷德最害怕的一件事——抓的越死,溜的越快。
伊萬·布拉金斯基能感受到那支槍口的饑餓,大高加索山的風寒冷到吹裂他的嘴唇,伊萬卻覺得那于那只槍口來說簡直可以用溫暖來形容。寸草不生的山脈光禿禿的仿佛剛被上帝剃過胡子,灰白色的天空吞噬了所有云彩在炫耀自己的空蕩,只有一輪不肯散發(fā)溫熱的太陽,那就像伊萬·布拉金斯基的內(nèi)心,被霧靄般的雪天覆蓋,只有阿爾弗雷德·瓊斯一輪太陽,他卻不肯散發(fā)熱量。
終于在最后,伊萬被軍事模擬訓練出敏銳耳力的耳朵聽到了機械運作的細微聲響,他知道那是他的愛人扣動扳機的過程,伊萬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抉擇于是他只能笑著等待阿爾弗雷德的抉擇。在那一瞬間伊萬·布拉金斯基甚至想象到了自己的心臟被那顆冰涼的子彈貫穿會多么痛,然后他的愛人看見那血淋淋的光景他完好的心臟會有多么痛。
暴躁的風吹亂了伊萬·布拉金斯基的頭發(fā),他仿佛看見一面隨風飄來的三色旗,在大高加索山脈廣袤而樸實的土地上飛舞顯得多么突兀。
白——西伯利亞四季不變的雪,伊萬·布拉金斯基所向往的自由。
藍——豐富的礦產(chǎn)寶藏和森林水力,那是圣母賜予的微笑。
紅——悠久的歷史與為人類文明作出的貢獻,伊萬·布拉金斯基曾期盼的權利和力量。
是的伊萬·布拉金斯基曾經(jīng)期盼過權利,他的人民并不知道這一點否則他們會欣喜若狂因為他們受夠了被欺壓的日子。他讓人難以捉摸的性格使他的微笑足夠使人戰(zhàn)栗,即使這對于阿爾弗雷德并不管用,伊萬·布拉金斯基瞇起眼睛他突然覺得心情格外愉悅,他將那輪太陽硬生生扯了下來換上一朵大大的向日葵。俄羅斯的人民喜歡向日葵。
萬里無云的灰白天空并沒有三色旗,它也許飄進了伊萬·布拉金斯基的腦海里并扎根埋土。伊萬的匕首和他的眼睛同樣明亮,看不到光,阿爾弗雷德知道那些明亮叫做決心?墒沁不夠,伊萬故意避開了他的要害,這讓阿爾弗雷德的心情變得格外愉悅,他的血連同好心情一起包裹不住宣泄出來直到被風吹干,前者映在伊萬的眼睛里,后者鉆進伊萬的耳朵里。阿爾弗雷德墜下懸崖之前看到的是伊萬歡快的微笑,還有他眼角的淚珠,同他的血他的愉悅一樣,只一瞬間就被大高加索山無情的風吹干。
阿爾弗雷德·F·瓊斯看懂了伊萬的口型。他想那一幕他會記住一輩子,灰白的天空與他英俊的愛人。
—— The war has begun.Darling.
—— 戰(zhàn)爭已經(jīng)開始了。親愛的。
伊萬對自己不算地道的英文完全沒有自信,他也沒有期望阿爾弗雷德看得懂。但對方在墜落之前感到趣味的笑容告訴伊萬他確實看到了他的話。
伊萬·布拉金斯基昂起了頭,讓大高加索山今年的第一場雪砸在他過分白皙的臉上,狂暴的風將他腦海里的三色旗吹得獵獵作響,白藍紅,那是只屬于俄羅斯的顏色。伊萬·布拉金斯基張開雙臂擁抱著他國家的雪花和寒冷的空氣,讓零度以下的低溫把一切,連同他的愛,一起凍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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