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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兩棵很愛話嘮的樹,話嘮成仙的故事233
內(nèi)容標簽: 靈異神怪 輕松
 
主角 視角
馬尾松和羅漢松
互動


一句話簡介:秀恩愛?!你以為我們不會嗎!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690   總書評數(shù):2 當前被收藏數(shù):1 文章積分:148,771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純愛-古色古香-愛情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清水腐卷集
    之 卷一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shù):11316字
  • 版權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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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棵樹

作者:青絲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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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兩棵樹》

      青山莽莽,蒼松連衡。恰好一棵羅漢松和一棵馬尾松比肩生長。
      從一棵小樹苗開始,他們就站在一起,吸食山間雨露,享受晨光布澤。他們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彼此的存在。他們越長越高,筆挺的樹干,青蒼的葉冠,經(jīng)歷了數(shù)十年的生長終于高出了周身的一些木類。于是開始注意到對方的存在。
      馬尾松長勢茁壯,樹干筆挺。他曾說長這么高是為了有朝一日沖破其他樹的陰影,他要長得觸摸到青山上的藍天。他可是看不上身邊那株羅漢松,覺得羅漢松長得粗矮,即使他樹枝婀娜秀麗。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數(shù)年后一次狂風驟雨夜,山上的許多樹木被刮倒。這棵馬尾松當時岌岌可危,他在呼嘯的風雨中搖曳,狼狽得如同一棵纖草。身邊一些同類倒下了,連帶著樹根一起被狂風拔起。馬尾松感覺到自己的一些根也被連帶掀了起來。巨木將傾。
      而天意作弄,風向改變了。將馬尾松吹向羅漢松那邊,羅漢松外形看著秀麗的枝干恰好撐住了馬尾松。
      狂風間兩棵樹枝干相依,最終誰也沒有被吹倒。
      翌日,陽光重現(xiàn)。他們帶著劫后余生的欣喜和疲憊靠在一起。這可能是他們此生最近的距離。樹干相靠,枝葉穿插著生長。
      馬尾松覺得不好意思,他可能今后不能再筆直生長,而且還會壓制著羅漢松的長勢。不過后來他的尷尬解除了,隨著土壤的夯實他的根逐漸重新站穩(wěn)。樹干依托著風,緩緩扶正。他能夠一點一點地脫離和羅漢松相依的姿勢。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再一個大風的日子,馬尾松又重新筆直的站立起來。那天他在風中沙沙得意地笑。羅漢松沉默的站在原地。其實他的枝干已經(jīng)被壓得有些傾斜,這個狀態(tài)卻意外的保存了下了。這下他倆的樣子看起來一個像在佇立,而一個在躲閃。
      馬尾松告訴這個幫他逃過一劫的鄰居,他有多感謝他。羅漢松沒有反應。他們身邊倒下了不少樹木,陽光雨露得以滲入。這樣能讓羅漢松爭得更多營養(yǎng),而那之后馬尾松像是有意識的,不再努力瘋長,雖然他有了更好的生長機會。他不想讓自己的陰影遮擋了羅漢松,或者是他那不穩(wěn)定的根系讓他對風雨心有忌諱。
      但是羅漢松一直長得很慢,他意不在長高,而是花在那奇巧的造型上。要多少年月,多少風雨,才能造一棵樹的風骨?羅漢松漫不經(jīng)心的生長,愛怎么好看怎么長。馬尾松或許對他有些指點,但羅漢松不愛理睬他,認為這個鄰居只是個不修邊幅的大高個子,沒什么審美標準。
      可馬尾松不這么認為。后來那些年里他專注長根,不只深入到山的深處,有些根像是巖漿的一樣澆筑在石頭壁上、縫里。這些是多么令人驚嘆的鬼斧神工和生命力。作為同類的樹更是可以炫耀的資本。但羅漢松偏偏像看不見似的。
      馬尾松粗壯的根可不純是擺設,又是年歲的事,南方的山林最不缺的就是雨夜。那一夜還發(fā)生了更恐怖的劫難——
      地震。
      地震是山間所有生靈的厄運。頃刻之間,山體像被天神的斧頭劈裂開來,低洼處隆成高嶺,平緩出裂開成峭壁。
      兩棵樹所在地竟然開裂成懸崖,那一半邊立刻塌落下去。巨石滾走,山體滑坡,樹木被瞬間埋沒在泥石之間。
      羅漢松就在懸崖邊,他一半的根已經(jīng)暴露出來,在懸崖邊搖搖欲墜。此時他以為只能聽天由命了,直到他感覺有什么拉住了自己。
      原來是馬尾松在這些年里長的根,已經(jīng)不聲不響地和自己的根纏在了一起。
      這些年努力長根果然沒有白長。馬尾松在不遠處說笑。
      羅漢松不再欠馬尾松的情。等到日后山林寧靜,羅漢松站在懸崖邊,風像刀一樣從他的枝干刮過。他日后不再漂亮了,不能再有亭亭綠冠。為了適應新的位置,他不得不將根重新生長,用力扒住峭壁巖石。他還不得不回過頭對著馬尾松,那個在背后用自己的跟牢牢牽住他的老朋友、老鄰居。
      馬尾松對他說,你長吧,我在后面拉著你。羅漢松答應他,對于樹來說,活下來就是為了生長。羅漢松比馬尾松想象得堅強,他舍得下從前秀美的外形站立在懸崖邊,任憑山風修剪。他不再秀美,變得奇曲,而茁壯。
      兩棵樹的關系有所改善。有段時間羅漢松認為馬尾松救了自己便不能再繼續(xù)嘲笑他了,便沉默好久。馬尾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為了逗他便讓他每日說在崖邊看到的景色。說來說去還不是那幾句,日出,日落,河水在流,山風吹得好大。后來羅漢松遺憾,你要是能在我旁邊看該有多好。
      樹是樹,他們可以數(shù)百年對著日月山河,時間不會嫌多,他們只有生長。
      馬尾松會等待太陽方向的變換,等到會有羅漢松的影子掠過自己身上的時候。
      羅漢松問過他,什么時候放手呢?馬尾松說,沒辦法,長了這么久都纏在一起了,就讓它長吧。羅漢松笑說,也好,搶吃長得快。
      你會不會有朝一日挪動到我身邊來?羅漢松問過馬尾松。
      馬尾松說,會的,要么等一瞬間的天意,要么等最漫長的爬行。一寸一寸的長出新的根,一厘一厘的挪動土壤的位置。
      只有幾米的距離,兩棵不一樣的樹要爬行數(shù)十年或是上百年時間。

      有一天,一個游僧踏入這片山林。他久久地坐在那棵馬尾松下悟禪。兩棵樹從不會注意短暫停留的事物。
      他倆起初以為那僧人不會久留,可沒想到他一坐就是九天。
      九天日曬雨淋,那個僧人不吃不喝,紋絲不動。他背著馬尾松粗壯的樹干,面朝奇曲扭結的羅漢松。他也要在這里坐成一棵樹嗎?
      終于在第九天的時候,僧人睜開了眼。他睜眼的一剎那,似乎有一聲奇妙的響聲——那說不出是什么聲音,像點開混沌,又像珠璣落盤。
      僧人聽到了,馬尾松也聽到了。

      那僧人離開一段時間后又回來了。此時他帶來了一群弟子,來到馬尾松所在的地方,砍伐樹木,將它們鋸成梁木。僧人們將大石頭切割打磨,做成方方塊塊的石板。原來他們是要在這里修建一座廟宇。
      那棵馬尾松被砍倒了,他巨大的樹干被用來做寺廟的梁木。
      羅漢松靜靜的站立,他聽著斧頭砍伐馬尾松的聲音,比風雨更可怕的聲音,比山火焚燒更可怕的聲音,比地震更可怕的聲音。一下一下的砍斫聲,無比清晰的痛苦。
      高大的馬尾松倒下時,周圍的地面都震了震。
      幾個月之后,寺廟建好了。嶄新而精巧的坐落在青山中。建成那天,那個游僧披著幾重袈裟,來到羅漢松下,給他系上寫著經(jīng)文的的紅帶。告訴弟子這棵樹已經(jīng)開光,視為本寺神木,日后要妥善照顧。
      那個游僧現(xiàn)是寺廟的主持師傅。
      廟剛落成那幾年很是清靜,寺廟門朝懸崖,對著懸崖邊孤零零的羅漢松。自從他被封為神木,僧人將他周身的灌木收拾得很干凈,給他修剪枝葉。主持師傅對他尤甚喜愛,經(jīng)常在樹下坐禪。
      羅漢松有人重視,有人愛護,但這對他來說算得了什么呢?因為他的馬尾松已經(jīng)死了。
      馬尾松留在地下的樹根停止生長,慢慢腐爛掉。
      羅漢松面對著一座寂靜的廟宇,他突生出一種渴望。他使勁的抽枝拔芽地長啊,向著寺廟的方向。只是數(shù)米的距離,不用幾個月就他的枝椏就可以伸到廟宇房檐。
      你在嗎?羅漢松即使知道不可能有回應,但仍每天像往常一樣,對著寺廟的方向有一句沒一句的閑扯。一如馬尾松在的時候。
      但一座廟宇由那么多木材構成,哪一根梁柱是他的馬尾松呢?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聲音回應他,我在,在大殿的梁上,我能聽到你的聲音了。是馬尾松。
      羅漢松很疑惑,馬尾松不是被砍倒了么,怎么還能像有生命一樣和自己對話。
      馬尾松解釋道,在寺廟里聽僧人念經(jīng)他得以依附一些靈氣,借著這股氣,他還能從前那樣和羅漢松對話。
      羅漢松很開心,他繼續(xù)朝聲音那個方向生長。他們又能像從前那樣,相互陪伴了。

      每一個日升月沉,春盡夏至,秋去冬來。待到寺廟的瓦上長出青苔,石階上的石板被腳步打磨光滑。那游僧主持長了又白又長的胡子。
      那日,主持和自己的大弟子來到羅漢松下靜坐,他傾聽風吹過山谷的聲音,林海的聲音,樹根在土壤里生長的聲音,花朵盛開的聲音,深谷流水的聲音。
      羅漢松看著端坐的老僧,這個極愛惜他卻又談不上朋友的人類。
      羅漢松對馬尾松說,這人要死了,我聽見他的生命在消逝的聲音。
      有些聲音在萬物生死始末其實是相通的,所以羅漢松能聽見。住持靜止不動,仿佛生長在樹下,魂如煙散。
      他是有生以來陪伴我最長時間的人。羅漢松有些傷感的說。他比松鼠、云雀還要長久的呆在我身邊。
      馬尾松說,生命對他們稍縱即逝,因此他們?yōu)榱说竭_一個極樂世界而費心修煉。你聽,他的弟子們在給他念經(jīng),他的魂魄去到那里就可以極樂永生。
      羅漢松笑了,你聽他們的話聽久了,而我卻從來沒有傾聽過他們說話,何況是念經(jīng)。
      馬尾松說,我聽見住持在世時為常你念經(jīng)祈福。

      寺廟已成了古寺,香客漸漸多了起來。求發(fā)財,求姻緣,求前程,熱熱鬧鬧的,香火不斷,從遠處看整座廟都像個紫煙升騰的小香爐。有人將福帶系在羅漢松的枝椏上,越系越多。后來還有人把福帶的一頭加上小墜子,刻上人名,拋上更高的枝頭。風一來,滿樹紅絲帶迎風飄舞煞是好看。
      馬尾松因此笑羅漢松,年紀越大倒越嬌艷了。
      羅漢松的枝椏長得越來越長,快觸碰到了大殿的瓦頂。風雨一來就會將瓦片掃下來。僧人們決定將那些他多余的樹枝砍掉。
      馬尾松嘆息,你這又是何苦呢。
      羅漢松也嘆息,我不過是想靠你近些。

      馬尾松每日在屋梁上,觀察過往的香客。他非常好奇,人類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情緒呢?他們不像樹,他們?nèi)绱说挠谢盍,通過五官表達著情緒,還有那跳動的心臟……他們?nèi)缇`一般。難怪在遠古的時候被天神女媧創(chuàng)造出來。
      馬尾松能聽見僧人的念經(jīng),能聽見人們在求福時的低語,甚至還能聽到人們默念在心里的聲音。各式各樣的內(nèi)容,沸騰,也是短暫。
      他比羅漢松離人近一些,離佛近一些。
      有一日,在聽遍了人類的聲音之后,馬尾松試著去感知一個聲音,佛像的聲音。那個他日日夜夜面對的佛像。
      佛像的泥胎來自泥土,他的金箔來自泥土,他的顏料來自泥土,寶石也來自泥土。所以馬尾松覺得他們之間曾經(jīng)有著共同的出身,應該能被感知到。
      佛像是寂靜的。馬尾松嘗試過很多次和佛像溝通都失敗了。于是他向羅漢松說,看來只有我們能和彼此交談了。
      羅漢松說,是啊,而且已經(jīng)這么久了,快四百年了吧?
      馬尾松說,如果我們不互相交流會怎樣?
      羅漢松答,不會怎樣,你不說話,我也不會說話,不會留戀彼此。
      馬尾松嘆氣,若是能留戀彼此,就不能再是樹了。
      羅漢松說,那是什么?
      馬尾松說,我感覺的到,這些年來寺里的僧人一直在為你祈福,住持為你開過光,澆注靈水。我的朋友,你已經(jīng)是一個有靈氣的精靈,要是能多加修煉,不僅能長生不死,還可以得道成仙。
      羅漢松沉默了。他生來是一棵樹,還不習慣那別的形態(tài)。他說,如果我得道成仙,你怎么辦?我可以長生不死,但你是屋梁,你會有被腐蝕的一日。
      馬尾松只是說,你已通靈,可以去也。

      從那日開始,馬尾松便不再和羅漢松說話,他從此做一根沉默的房梁。無論羅漢松怎么懇求都不肯再開口。他了解,馬尾松已經(jīng)失去生命,全憑著殘存的一縷靈氣在與他對話。
      終于羅漢松死心了。無事可做的他陷入了孤獨。
      羅漢松知道自己已經(jīng)無法再長高了。他的枝椏繁重,上面負擔了許許多多的福帶和銅鈴,還有僧人們?yōu)樗拗羧~。最重要的是,他不再有生長的念頭。
      一棵樹的蒼老,枝葉殘敗,主干臃腫。冬天的時候他會睡上很長時間,甚至到了春天都忘記長出新芽。

      直到有一年,羅漢松的身上爛出了一個樹洞。來往的香客朝樹洞里拋錢幣,叮叮當當?shù)摹K懿幌矚g,所以被吵醒了——自從馬尾松被砍伐之后,他就特別的討厭所有金屬的聲音,討厭而且畏懼。
      羅漢松醒著,錢幣的聲音,香火的味道,無時不刻的提醒著他是一棵神木。他聽到了無數(shù)人的祈愿,有人實現(xiàn)了,為還愿而來;有人沒有實現(xiàn),又更誠心的來求。
      因為人類的脆弱,所以他們需要信仰,需要它的力量。他們相信有了那種力量能使他們超越平庸,超脫苦難。他們需要一棵樹,用來仰望,用來見證。
      羅漢松想,如果自己能修煉脫出樹形,是不是會再見到馬尾松?或者是帶走他。
      得道修煉花去多少時間,一棵樹有的是時間。
      待到靈光來至,他已經(jīng)能看到寺廟里的院子,能遙遙看到那層層瓦片下的金尊佛像。他的根已經(jīng)長到了廟底下,能感應到佛像的位置,能和佛像對話。
      他們能傳達彼此的聲音,因為有共同的介質(zhì),佛像胎中的泥土,和埋在土中的樹根。
      羅漢松悉已得知成仙之法。

      一個晚上,夜風肆起,暗雨綿綿。寺廟里的僧人們聽到陣陣雷聲無法入睡,便都坐起念經(jīng)。雷聲越打越大,似乎暗示著什么事情要發(fā)生。在一聲巨大雷響之后,窗戶紙前閃現(xiàn)一點點紅光。
      著火了!神木被雷劈到了!屋外傳來叫喊。
      當僧人們沖出去的時候,只看到羅漢松如一支巨大的火把在夜色里燃燒,一聲巨響后,他的樹干被燒斷,樹冠墜下懸崖,只剩下了四米不到的樹干還在熊熊烈火中燃燒。雨水打在那燃燒著的粗大樹干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音。連雨水都無法阻止他的燃燒。
      僧人們一時間呆呆圍觀著,不知所措。最后,住持冒雨前來,他看著眼前的景象一言不發(fā)。他席地而坐,執(zhí)著念珠開始誦經(jīng)。其他僧人見狀,也坐下,在雨中,為一棵樹誦經(jīng)超生。
      直到天明。雨停了,大火燃燒過后的樹干冒著縷縷白煙。它突兀的遺留下來,毫無美感的殘像。
      老主持起身,戀戀不舍地看著這棵樹,這個伴隨著他從一個小和尚長大變老成為主持的朋友。倒不是說他們之間的關系有多親密。而是突然失去了一個熟悉無比的身影,一個靜默得熟悉得不會過多去留意他的身影,那種感覺其實是很難受的。而對僧人來說這種念頭也只是一陣而已,他們相信緣分,聚散還滅,輪回有道。
      主持親手和僧人們清理了羅漢松樹干周身的銅鎖,和硬幣,那些都燒化成硬金屬塊附著在樹干和地上。神木還是神木,他們并不打算砍掉剩下的失去生命的樹干,反而在羅漢松的周圍圍上一圈石砌的欄桿。
      主持久久的佇立在樹和寺廟之間,恍惚間,他聽到一聲嘆息,幽幽的消失在上空。回頭一看,正好是大雄寶殿對上,佛像低垂的眉眼遠目這棵已經(jīng)燒得連一半都不剩的樹。

      羅漢松還有沒有再活著?
      主持也不知道。
      很久很久后,羅漢松都沒有再發(fā)芽。馬尾松其實就靜靜的存在于屋梁中,現(xiàn)在他的朋友終于不是在無所事事滿嘴閑話了,羅漢松成了一段沒有生命力的枯木。終于他忍不住回頭詢問佛像,他的朋友是否還在。
      你為什么不自己去問他呢?佛像回說。
      馬尾松感到身體越來越輕,比當年他失去樹根的時候還輕,他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梁木和瓦片都不見了,感覺自己空空地飄了起來。一股氣,他一開始是這樣形容這個狀態(tài)的。
      馬尾松感到離佛像很近,他聽到佛像說,你本就比他更先得道,所以勸他也早日修行,他已得我點化,承了天火的劫,五行圓滿,可以成仙。你既已得道,不如也修行而去。

      馬尾松答應了。他在廟中修煉。百來年后,他已經(jīng)能成一個小小的山神仙。他脫離了原先的載體——馬尾松制成的房梁,他還是一股靈氣,無依形體,但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山林空中游蕩。他喜歡這片土地,因為已經(jīng)在這里生活了幾百年。
      這個新晉的山神輕飄飄的脫離來到空中,自從他的樹干被斬斷,他有好久沒有親近土地了。他落在土地上,微風輕輕掃著落葉,把他送到廟前的枯木上。
      這些年風雨的侵蝕羅漢松又短了許多,倚靠在昔日的老友身上。山神嘆息說,我也只是得了佛祖點化才得以修成正果,而你卻要承受天劫之苦,如今也不知所蹤,我不知道當初是害你還是幫你。
      山神在枯木旁邊引來了一眼清泉。寺里的僧人發(fā)現(xiàn)后,把泉眼鑿開,打成一口井以供來往的香客們解渴。每逢初一十五有節(jié)事,寺里的主持會盛起泉水,用枝葉沾著灑向信徒。也會給他們的神木澆灌,不管它會不會重生。

      羅漢松在哪里?山神找遍了這片廣袤的山嶺還是沒有蹤跡。自己只是一個小小山神,沒有資格進入更高的天界。

      山神的使命是為了守護山嶺和山間的生靈。一天,他發(fā)現(xiàn)在密林深處有一棵很老很老的古榕樹。那棵榕樹不只是高大,他那有著驚人生命力的根系像水流一樣的形狀覆蓋著巖石,垂落到地上的樹須像簾子一樣,甚至有些長成樹根從枝上長到地上,好一棵壯大的樹。
      山神來到古榕身邊,叫喚他,但沒有聽到任何回應。他問活躍在樹上的雀鳥,小鳥兒喳喳的說,這棵樹早就睡著了,在它媽媽的媽媽那時候就睡著了。山神離開了。
      他在林子里轉(zhuǎn)悠,與動物為伴。山神喜歡它們,因為他們是動物,有著靈動的生命。但是他又很寂寞,這種寂寞是他在樹的時候就養(yǎng)成了的,直到遇到了羅漢松。他才發(fā)現(xiàn)有一棵樹能像自己一樣和對方交流。原來他們是與眾不同的兩棵樹。

      山神把古榕樹頂當做他的寓所,他棲息在這里,和這個長久的生命體一起等待時間的荒蕪。

      涼風有信,山神感到山林間的一絲變化。
      他來到另一座山上。那里正在新建一座建筑物,和寺廟不同,這是一座道觀。他看到了一個嶄新的神仙像端坐在正堂。奇怪的是,他感受到一絲熟悉的氣息。
      到了晚上時,山神來到神仙像前,他聽到一個久違的聲音在叫他。
      一個羽衫飄飄的仙君施施然落在庭中——那棵羅漢松應劫飛升,在榜上封神后懇請?zhí)斓墼缸鳛橐环缴耢,重返人間。
      他們終于重逢了。

      天上有趣事嗎?
      山林里有趣事嗎?
      他們兩個一句一句的聊著。來來去去的近千年。有意思的事情終于變成了沒意思的事情。他們就開始聊沒意思的事情。直到兩個說到了重復的話題,他們決定去找找人類——那個這個山林間活動的,唯一不重復的物種。
      山神總被人類想象成很富有,靠山吃山的人們每次出行都在祈求山神的惠賜。山神或聽到時,就會把人參娃娃引到人能發(fā)現(xiàn)的地方。仙君會笑說,這樣人參娃娃不會有情緒嗎?山神搖頭說,不會,萬物輪回,同出而異,況且它們在山林里成了精,實在是太吵了。
      仙君笑了,看來我這個身無長物的窮神仙還找了個大靠山。
      山神也笑了,你說話越來越像人類了,還記得是課樹的時候,金礦和寶石就長在你的樹根旁邊,卻連睬都不睬。
      仙君正顏道,那時候是懵懂無知,現(xiàn)在才知道,我神像臉上的顏彩可是那些寶石磨成粉畫上去的。
      山神繼續(xù)調(diào)侃,那你神像上鑲嵌的珍珠呢,據(jù)說是一種眼淚,好像是鮫人的眼淚變成的,愛美如你,那個要是壞了,我這窮山僻壤可是沒得換的。

      道觀的樹下有一方棋枰。兩個小道士在下棋。山神和仙君在樹上圍觀,關于下棋這件事,他們圍觀了好幾次,已略通一二。但兩只神仙沒能做到觀棋不語真君子,他們說著說著吵了起來。
      然后一個賭氣回了道觀,一個賭氣回到古榕上。
      待到下次,又有兩個小道士來下棋,聽著嗒嗒落子的聲音,仙君忍不住又出來圍觀。而山神已經(jīng)侯在樹上了。
      剛好,這兩個小道士都是臭棋簍子,看得一旁的兩個神仙忍不住插手。仙君把樹上的葉子落在棋枰上,凡被葉子擋住的棋子便消失了,眨眼功夫,陣上局勢已有變化。
      山神看著不公,便投下松子,凡落子之處,皆有黑棋。轉(zhuǎn)瞬之間,棋局變了又變。兩個小道士看得莫名其妙,想到了什么頓時又喜有懼。
      仙君一怒,一掌拍在松樹干上,落下的松子砸在小道童的頭上疼得他們哇哇直叫,棄了棋盤,奔回廂房里。
      仙君對山神說,你來,我們下一局!

      后來,山那邊的寺廟有個好棋的大師聽說道觀里的道長喜歡下棋,專程步行幾十里的山路前來以棋會友。
      山神和仙君這回真的圍觀得沉默了。因為這場棋下得太慢太久了。當仙君忍不住落葉包庇時,被老道長一拂塵掃開未落盤的葉子,老道長仿佛熟悉自家神仙的秉性似的。
      這盤棋下了三天三夜。最后兩人下成平局。
      山神和仙君這回都沉默了。二者分頭回去。

      后來傳聞這個山上出了神話,一些有文化的書生說的,說有一個俊俏青年坐在山路邊專攔住人和他下棋,無論輸贏下完棋才讓人走……
      還有道士說,夜觀星象,疑似棋枰亂序,行軍布陣,勝子留存,歿子化為流星閃逝……

      悠閑的日子長了,他們會特別在意動亂。他們要比其他神仙活得有意思,就必須小題大做一些。

      有那么幾年山上的人突然多了,人們神色驚恐衣衫襤褸,顯然他們不是來上香拜佛的。僧人將他們安置在寺廟里,人數(shù)太多,就在外面搭起了棚子。人們吃著寺廟里少得可憐的粥食,一天挨著一天過。
      他們聽到了一種從未聽過的聲音,打破了山林的沉靜。槍聲。
      還有大炮的聲音。

      外面在打仗。山外面的人就要打進來了。那些人放了□□要燒山,火已經(jīng)燃起來了。
      山神氣得發(fā)抖。
      仙君冷眼一看,寬大的袖子里放出風雨,一瞬間,天空下起傾盆大雨,風吹林浪,山火很快被熄滅。山神震怒,他第一次發(fā)怒,將山間裂開大口,滔滔的山洪和泥石流從裂口中涌出來。將那群帶著炮火的人湮沒,與山融為一體。

      但是終有一日被山洪圍困的僧人和難民沒有了賴以生存的口糧,僧人們帶領難民們轉(zhuǎn)移,一些老僧人愿意留下來看守寺廟。
      寺廟沒有了香火,沒有了新黃色的經(jīng)幡,貼在柱子上的對聯(lián)被雨水洗成白色,和柱子上的油漆一起裂成碎屑隨風飄散。
      只有佛像安坐在大雄寶殿中。

      一天夜里一伙人悄悄潛入寺廟。
      山神感到一絲不詳。他來到寺廟中,只見到三個老僧巋然坐在大雄寶殿前,而他們對峙著的是一伙兇神惡煞的人。
      從他們的對話里得知,這伙人是為了佛像而來,他們要帶走這值錢的金箔佛像!
      天啊,竟然會有這種事!這可是日夜保護他們的佛像。
      三個老僧人的年紀加起來兩百多歲,他們老態(tài)龍鐘,根本不會是這伙人的對手。
      一個微小的動作,坐在中間的老僧人擦燃一根火柴,一星火種落在他的破僧衣上;鹧嫠查g蔓延起來。

      他們身上穿著浸了燈油的僧衣,在遇到不測之時隨時與身俱焚。
      老人已經(jīng)被火焰包圍,卻盤坐如初,他身后的兩個老僧唯有動唇念經(jīng)。
      血和尸油從臺階上流下來。
      強盜們一時間愣住,不敢往前。后來一個人大喝幾聲作為壯膽,他們又想上前強搶。誰知后坐著的一個老僧擦燃火柴,自焚以死作擋。

      那伙強盜悻悻離去。
      一直到火燒盡,唯一剩下的老僧人起身為同修收尸。
      目睹全程的山神和仙君久久沉默。

      直到有一天,最后的老僧人去世,僧侶們還是沒有帶著難民回來。或許他們回不來了。
      山神問佛像,你能看到他們在哪里嗎,他們什么時候回來?
      可是佛像沒有回答他。沒有了香火,沒有了信徒,靈氣逸散,這個塑像只剩一個空空的軀殼。

      好在仙君的道觀里還有一些道士不至于荒廢。
      只是少了人,多了點清靜;蛘哒f是寂寞。
      山神和仙君常常會想念佛像和他的僧人們,他們的慈悲和寬厚。

      道觀里的道士們在那荒涼的年月里反留得幾分逍遙。仙君和他們也越來越像,有時候坐在大石頭聽著水流的聲音可以聽幾天。
      仙君和山神坐在石頭上,看著道長帶著幾個徒弟打拳。道家喜長袍,拳風颯颯,衣襟飄飄。即使是在這樣兵荒馬亂的時候,他們心里依然是清風明月。
      只是沒能在給仙君更多的貢品,舊的簾子也洗白了。他們也只能維持清潔。
      但仙君不在乎,只要有人陪奉他不在乎披的是金縷還是麻縷。更重要的是還有一個老友陪伴。

      又過了好幾年,戰(zhàn)爭停止了。整個天下都歡天喜地。道觀里不知誰弄來了一個叫收音機的小盒子,里面播報著偉人激揚的演講。
      那個已經(jīng)荒廢的寺廟里招來了新的和尚,一輛輛轟轟叫的卡車拉來許多東西,人們往寺廟里搬,搬來的有新的主持,歡天喜地的放著炮仗,寺廟又開張了。

      相比之下,道觀里冷清了許多。但過慣了冷清日子的道士們倒也沒多大改變,他們有自己的營生。
      仙君到底是被原先寺廟寵壞的神木,他對新的寺廟是那么的不喜歡。因為新的主持將他當時被譽為神木的樹干給鏟除了,改立成一個偉人像。
      而當初的那口井被一個人花錢買下了,掛起了一個牌子叫“偉人茶水”,賣給來旅游上香的人。

      后來一切都變了。
      日日夜夜,山林里充斥著一種聲音,那種聲音不大,沒有槍聲那樣可怕,但是正是那所帶著微小的聲音的東西,慢慢侵吞著山林。
      樹林被成片成片的鋸掉,動物們不得不向更隱秘的森林遷移。
      人們發(fā)現(xiàn)了那棵巨大的古榕,將它砍倒后鋸成好幾段才運出山林。
      一聲聲的悶響驚到了山神。他嚇得不輕。
      原來是人們用炸藥炸掉山上的巖石,把它們運出山。要是發(fā)現(xiàn)有白色的石灰?guī)r,就就地搭起高窯,燒煉石灰。
      毀滅的速度是很快的。這使得山神焦慮不安——要是他所守護的山遭到破壞,他將失去歸宿。
      仙君安慰著他,但心里卻沒有更好的辦法。

      一日,山上在炸石頭,滾落的山石將寺廟前的偉人像砸壞了一個角。因此引來了一群人,他們穿著特殊而統(tǒng)一的衣服,將寺廟里的僧人都抓了起來。
      僧人們被綁著跪在地上,任由打罵。
      山神不可置信的搖搖頭,就在這幾年前,這座廟里的僧人還拯救了一批難民,真是不可置信。
      仙君安慰他,人已經(jīng)不一樣了,時代已經(jīng)不一樣了。
      山神疑惑一個詞,時代?是時間嗎?
      仙君對此一知半解,我也是聽廣播聽到的。

      還沒有想明白“時代”是什么意思,寺廟卻迎來了滅頂之災。那群穿著特殊而統(tǒng)一衣服的人沖進了廟里,他們見人打人,把所看到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打爛,打不爛的高大佛像,被潑上油,架上柴火焚燒。燒黑之后,他們用木頭棒子去敲,打了幾下就碎了。
      那群人心滿意足的離去后,山神冷淡看著一片慘象。仙君說,這些人好奇怪,我去看他們的時候竟然發(fā)現(xiàn)他們的靈魂已經(jīng)……
      我感到,大劫將至。山神冷靜的說。他遠遠的望著這座殘破的空廟,望著這片他深深眷戀的山林。
      變者恒也。遠了則是滄海桑田,近則是人間動亂。過了就好了。仙君不知道這是不是能安慰他。
      山神嘆了口氣,說,你走吧,趕快走,我感到下一個遭殃的可能會是你的道觀。
      仙君笑了,我要是走了,你怎么辦?我算到了,人類不再依靠神的力量,而是有了自信和工具。他們確信自己能改變天地。我走了,你也逃不了厄運。我不過是一個小神祗,一旦我也是去了香火供奉,也會召回天庭。
      山神說,你已經(jīng)有了打算了?
      仙君亦笑,是的,在你當初叫我先行修行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能有再次一起走的時候,一定要兩個一塊走。
      山神望著山嶺禿禿的山脊,一起走,能去哪?我們本來是樹,就是眷戀這里。
      仙君說,那就還做回樹。他狡黠一笑,說,不過這次你要聽我的。

      那伙人打砸完寺廟,收工回去時已經(jīng)是晚上,打算休息一夜第二天要去革那個道觀的命。

      誰知,沒有能讓他們動手的機會。那天夜里電閃雷鳴,突降天火,將一整座道觀燒成白地。
      據(jù)說是住在里面的道士們?yōu)榱颂颖軐徟信R走前放火燒的,又有人說,那是老天的旨意,燒死一切不與革命思想統(tǒng)一的反派事物?傊咸煲帐菙r不住的。有關的猜測多了去了。

      尾聲
      一個學生把筆記本上剛畫好的圖紙遞給老教授,說:“老師,這是剛剛勘測出來的,主殿下樁的點位,模型準備完成了!崩辖淌陬^發(fā)花白,他推了推眼鏡,看著圖紙點點頭,說:“小王啊,好好整理關于這個道觀的資料,在圖書館里把縣志查一下!
      小王點點頭說:“這座道觀建于明末清初,燒毀于十年浩劫時期,時間相對較短,而且是個小道觀,老師很在乎它的文化價值嗎?”老教授聞言微笑,答道:“也許吧,我小時候曾經(jīng)在這里躲避過動亂,聽這里的老師傅講過很多很有意思的故事,以后有機會的話我和你們說說,那些故事是關于……”
      “老師!這里發(fā)現(xiàn)了東西!”前方傳來的聲音打斷了老教授的話,小王攙著教授走上前去。
      考古學生們在供像所在位置發(fā)掘出一個掌心大小的匣子,將小心翼翼地遞給教授。老教授激動得扶了又扶眼鏡,他細細摩挲著小盒子上面那些已經(jīng)腐蝕掉的符文。
      后來這個小盒子在學校的實驗室被專業(yè)技術員小心的打開了——
      里面是一顆外殼碳化的種子。
      在道觀神像的底座下面居然埋藏著一個小匣子?而且里面僅藏著一枚種子。這其間到底有著什么玄機。
      一個月后就是立春了,那顆碳化的種子被除去表面封層,細心的培育在器皿中。它貪婪的吸收營養(yǎng)液,享受著多年之后又重新溫暖全身的陽光。在悄無聲息的光合作用下,種子發(fā)芽了。
      那天一篇叫《百年樹種,古木新生》的文章發(fā)表在各大報紙上。

      雖然沒能發(fā)掘出什么轟動的文化價值,但老教授格外珍愛這課樹苗,他把它親手種在自己的學院綠地里。
      他和自己的學生們講起關于山上道觀和寺廟的故事,人與人故事,動物與人的故事,動物與動物的故事,人與神的故事。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老教授去世了。樹漸漸大長。
      那棵種子長出來的樹是雙生樹,兩根樹干共享同一根系。他們修長的樹干后來纏繞依偎在一起,像兩只交頸的天鵝。每天晚上下課校園里許許多多的情侶喜歡到樹下約會表白。
      那些小男生小女生們說情話的樣子和內(nèi)容真是……

      噗。!
      “誰?!誰在笑!”樹下約會的女孩子驚得跳起來,心想一定有人在附近偷看。她的小男朋友說,“這里沒有人啊……”女孩子還是臉皮薄,抱怨說:“學校真小,連約會都搶地盤,好了,有什么話明天再說吧!庇谑莾扇斯室獗3忠欢ň嚯x地走掉了。
      到底是誰在笑?合歡樹下明明沒有其他人啊……

      兩個學生終于走遠了。
      “不是叫你憋住的嘛,你看又把人家嚇跑了!
      “不是,憋不住嘛!他們說的太搞笑了,什么海枯石爛,小人類屁孩懂什么,我們倆才是?菔癄天長地久……”
      一個樹干對著另一個樹干說。

     。ㄍ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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