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同文】神跡 Cp-司賀，薪賀副：唐賀

　　那年清明過后，大唐下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雪。
　　那些不合時宜的雪花紛紛揚揚的落滿了長安城阡陌縱橫的大街小巷。
　　司馬承禎側(cè)耳聽著城中百姓的議論，唇角揚起若有若無的冷笑。
　　——他們說，那是上天的神跡。
　　——引子

　　那年的清明，發(fā)生了許多事。比如太子的近侍忽然少了數(shù)人；比如唐麟因阻攔八重雪受到了降職處分；比如有個永遠淡笑風(fēng)清的少年永遠不再會回來；再比如，賀蘭……

　　司馬承禎清楚的記得軍醫(yī)薪帶著深度昏迷的賀蘭回到第一坊時自己心底涌起的那份無法言語的激動。
　　賀蘭回來了……那個孩子……終究是回來了啊……
　　年少老成的軍醫(yī)一襲如雪白裳，衣擺輕撩，跪在了他面前。
　　“司馬大人，薪不求您為賀蘭正名……薪只希望，賀蘭可以平安�！蹦菚r，眉目傾城的銀發(fā)少年唇角帶著淡淡微笑，依稀有遺世獨立的模樣。
　　“薪，會保守這個秘密�！毙降χ�，舉起了手中的瓷白小瓶。
　　目光交錯，司馬承禎看清了那個少年的決絕。
　　兩人都知道，唯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好�！彼吐晳�(yīng)下，然后看那少年轉(zhuǎn)身離開。
　　薪的離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胭脂蘭，飲鴆止渴的穿腸毒藥。

　　后來，在賀蘭回來的半個月后，有一天，侍女小憐匆匆的跑向他，長長的裙擺帶過了一地落花。
　　“先生！先生！他醒了！”
　　司馬承禎雙眉微軒，不及那侍女反應(yīng)些什么，便消失在她眼前。
　　賀蘭醒了……

　　梨軒。
　　那是賀蘭回來后他專門在第一坊中辟出的一塊地方，他希望賀蘭可以安安靜靜的過完一生。
　　畢竟，他欠他的太多。
　　推門而入，清涼的冷風(fēng)裹狹著片片殘花吹進了內(nèi)室。
　　床榻上的清秀少年聞聲抬頭。
　　一只空洞的褐色眸子看向門口的人。
　　賀蘭原本右眼的地方擋著層層繃帶，被熏瞎左眼空洞，卻帶了淡淡的疑惑神情。
　　“……”他微微張唇，蒼白的唇齒間卻發(fā)不出一個字。
　　毒酒穿腸，他的嗓子早已啞了。
　　“賀蘭�！彼抉R承禎輕聲的喚著他的名字，“賀蘭，這里是第一坊�！�
　　然而，意料之中的，淺金色長發(fā)散落一床的少年咬緊了下唇，臉上露出些許防備的姿態(tài)。
　　賀蘭，不記得他。
　　當(dāng)日軍醫(yī)薪就說過，賀蘭醒后不會再記得你。
　　因為“煙花燼頭”中含有精靈血，雖然可以給人新生，卻會使人忘卻前塵。
　　“賀蘭。我知道你不記得我�！彼抉R承禎有些無奈的笑了。
　　這是個什么情況……？有生之年他就沒想過有一天賀蘭竟會忘掉他。
　　那么，重新認(rèn)識就好了。
　　“賀蘭，我是司馬承禎，是個術(shù)士�！�

　　于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賀蘭漸漸開始習(xí)慣身邊的人。
　　會在他來的時候微笑。
　　一個人的時候，會靜靜的修剪梨軒中的梨花樹。
　　當(dāng)賀蘭獨立于漫天花海之中時，司馬承禎總是忍不住想著過去的他。
　　那時的賀蘭，也會拿著銀剪子修剪花枝，表情卻是近乎窒息的寂寞。
　　不久之后，唐麟來了一趟。
　　他就站在司馬身后，怔怔地看了很久。
　　然后，花間的少年微微偏過了頭，唇角帶著一徑地微笑。
　　“……小唐？”
　　賀蘭的眼睛意外的干凈，曾經(jīng)藏于眼底的寂寞與陰鷙，煙消云散得不留一絲痕跡。
　　唐麟怔怔地看著他。
　　那個曾與他一同值夜的少年。
　　“那不是賀蘭。”他看了一眼司馬，然后冷冷的拋下這個句子。
　　那不是賀蘭。
　　即使有一張相同的容貌，即使是一個身體。
　　可是，那個賀蘭不是他認(rèn)識的賀蘭。
　　司馬沒有說話，只是意味深長的沖他笑了笑，轉(zhuǎn)身竟是離開了。
　　他看得懂司馬眼中的笑意。
　　——那就是賀蘭。
　　——不論他變成什么樣，賀蘭就是賀蘭。
　　——他只是賀蘭罷了。

　　“賀蘭。”終，他低聲叫他的名字。
　　“小唐~”
　　“不管你聽不聽得懂，聽我說好么？”唐麟微微皺了眉，伸手甩掉了賀蘭手中的剪刀。
　　“恩�！彼翱础敝樕�，依舊是人畜無害的笑。
　　唐麟忽的擁住了他，少年清瘦的身子幾乎將他硌疼。
　　“賀蘭，你答應(yīng)了要隨先生縱橫天下，你忘了么？”
　　“賀蘭，你答應(yīng)了要成為司馬的羽翼，你忘了么？”
　　“賀蘭，你回來吧……我還欠你半個饅頭呢……”
　　“賀蘭，……”
　　一句句低聲的傾訴，那些難名的語氣帶著驚人的懷戀。
　　直到小憐的聲音響起——“賀蘭先生�！�
　　賀蘭挑著眼角望過去，盡管一片漆黑，卻又固執(zhí)的想要去“看”。
　　“先生請您靜養(yǎng)，不要太過操勞。”
　　唐麟一聲冷哼，扯著小憐就往外走。
　　賀蘭只是淡淡的看著，平靜無波的邊表情里不知多了什么。

　　“砰”的一聲，小憐被唐麟重重摔在司馬身前。
　　唐麟漂痞的揚了揚下巴，語句中有淡淡不屑。
　　“司馬，我唐麟一向敬你。”唐麟斜著眼看他，“只不過你做什么還要瞞著賀蘭的話，那可真夠無趣的！他賀蘭就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一輩子就認(rèn)定了你這么一個人！”
　　司馬承禎看了他一眼，笑了，“小唐你不明白。其實有的時候?qū)σ粋�人撒謊，只是為了保護他�！�
　　唐麟從嘴角抖出一聲冷哼，“哦，那還冤枉司馬大人了�！�
　　他不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干脆的離開。

　　后來的后來，賀蘭還是離開了。
　　某一個大雪紛飛的冬日，那個少年斜倚著床榻，臉色異常蒼白。
　　司馬坐在旁邊，不說離別，只是伸手撫摸著賀蘭臉頰的輪廓，微笑。
　　“賀蘭，記得要等我。”
　　賀蘭愿意渙散的瞳子閃亮了一瞬，琥珀色的眸子訴不盡的幸福。
　　唇瓣輕啟。
　　——先生。
　　那是一個微笑的口型。

　　梨瓣飛舞，第一坊恍若縞素。
　　飛雪漫天，長安城一片沉寂。
　　賀蘭，看見了么，那是屬于你的神跡。

　　——END——

該作者現(xiàn)在暫無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