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 窗

　　青燕是個很漂亮的女子。只是可惜生在一個不夠光亮的地方。于是，燕落泥塵羽沾灰，卻再也沒有飛翔
　　的機(jī)會。

　　勾欄院，探翠閣。這里從來不缺貌美勾人的佳人兒。環(huán)肥燕瘦各色各樣的姑娘們聚在小小的三層四棟獨(dú)樓院里，空氣里都染著簪粉味兒。
　　青燕這樣的，只是中上的品貌，雖無望去爭那陵城獨(dú)艷百花魁的響名，卻也有著些固定相熟的客人。每年里，也會有那么幾個月，被某家的公子用攏翠堆金的轎子載了去，在曲水流觴的石臺旁彈著小曲，卻不開口唱。

　　探翠閣的青燕琴彈的頂好，是出了名的。而她最善的一曲，無非《月華牽》。

　　十六歲之前，青燕還不叫青燕。那時樓里的姑娘都喚她燕兒，只是負(fù)責(zé)打理各位姑娘的衣裙腰帶。每天默默地干著活，只知道，這樓子里，有她的娘，卻不知道，是哪一個。

　　十六歲的燕兒已經(jīng)很漂亮了，按照規(guī)矩，生辰那天就要掛牌認(rèn)房接客了。為了那一天，燕兒被譴去學(xué)了3個月的琴，漂亮的姑娘總要有點(diǎn)雅致的才情，方迷得住那些附庸風(fēng)雅的客人的。

　　十六歲那天，燕兒的浴身水里加了花瓣，一個人泡在里面，那香味沖的她鼻子酸酸的，只想掉淚。穿上從來沒有穿過的粉青羅襦群，上面還有自己熨燙的痕跡，燕兒熨這件衣服的時候還覺得漂亮的不得了，輕輕的撫了好一陣，可當(dāng)下，卻仍想去拿她穿慣的那件藕荷翻灰的曲踞布裙。

　　后面的事情，青燕怎么也記不起了，那么多年來，她曾經(jīng)很多次的使勁兒去想，卻怎么也記不起自己是怎么被稱為青燕姑娘被人推在圍臺子上，怎么局促不安的站著，怎么被管房小子領(lǐng)到樓上自己新認(rèn)的燕字房的。

　　她只記得，管房小子關(guān)上門，她看到的，是一個滿頭銀白頭發(fā)的男子坐在窗邊，望著窗外。青燕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提了壺去給他倒酒，卻被他攔下了，回頭望著她溫溫的說了一個“茶”字。

　　青燕這才看清，男子雖然滿頭華發(fā)，卻是年輕的樣貌。不僅年輕，長得還是極好的，卻是不象會來這探翠閣倚艷尋歡的人。只覺得他不合適市井熱鬧的地方，這樣的人，合該靜靜的坐在窗邊喝茶，卻該是坐在那種開著雅菊傲梅墨荷月桂的園林，而不是這浮脂溢香的四合院。

　　男子一言不發(fā)的飲著茶，青燕卻慌張的不知所措，也不敢靠近窗邊的桌子，只好坐在床沿，絞著衣角咬著嘴唇，腦子里糊糊的一團(tuán)。

　　也不知過了多久，青燕看到房里的琴，才想起什么，大赦般的快步走到琴邊，倚了琴凳，顫巍巍的問

　　“…公子可要聽琴？……”

　　男子突然回過頭來，望著琴，又是溫溫的一句，

　　“你會《月華牽》么？”

　　青燕被這么一問，剛放下一絲的心頓然又是一緊，自己三個月逼出來的琴技，哪里擔(dān)得起《月華牽》？
　　連給自己授技的琴師，也不曾把這曲子彈的完滿，只看著曲譜嘆了幾回氣呢。

　　“對不起，青燕…學(xué)藝不精……不曾彈過那么難的曲子……公子……我……我為您奏一曲《月落泉》……可好？”

　　青燕怯怯的說完，抬頭只看到男子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目光就又移到窗外了。凝了凝神，撥起了弦……

　　月已中天，窗外能看到的，無非院落四角天空的明月，和姑娘們房前搖動的艷紅燈籠。燕字房正在四合拐角，旁邊便是探翠閣主子翠娘的房間。懸著一對比任何一個房門前都大的燈籠，卻是鵝黃色的，淡淡的光看起來很溫暖。

　　翠娘是頂漂亮的人，哪怕是年過三十，也依然讓人移不開眼睛，青樓老板卻有著幾分俠義心腸，加上讓很多人吃驚的絕頂醫(yī)術(shù)，交游廣的不象是個婦道人家，常有人砸了重金來探翠閣不為尋歡，卻未續(xù)命。

　　青燕彈著練習(xí)過很多次的曲子，心也慢慢靜了下來，偷偷的瞟了眼窗前男子的側(cè)臉，那男子倒不是驚世艷絕的樣貌，只是端麗，柔和的輪廓和溫和的氣質(zhì)，不言不語的望著繁星初上的夜窗，讓青燕覺得有幾分安心�！对侣淙肥鞘缀荛L的曲子，青燕叮叮咚咚一遍又一遍的彈著，幾乎也忘了自己是誰，身在何處。只是合著窗外撒著清輝白練的弦月，一遍又一遍…………

　　青燕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只知道自己天大亮了才醒來。她醒來的時候也并不晚，一直天天早起干活，身體也自然成了反應(yīng)。只是房里只剩了她一個人，白發(fā)男子卻不見了蹤影，窗邊卻還擱著他用過的茶杯，還繚繚得冒著暖煙，想是方離開不久。

　　青燕走過去，坐在了昨晚男子一直坐著的位置，望窗外看，她想知道，那個男子，用那樣的眼神，是在看什么？

　　但青燕看到的，仍然是探翠閣不夠?qū)挸ǖ乃慕翘炜铡Ｕ皖^下來，卻見著青娘啞~的一聲打開窗，望著自己問了句，

　　還好么？

　　嗯.

　　青燕回的很簡短而忐忑，她一直有些怕翠娘，說文了，那種感覺叫敬畏。

　　沒事就好。

　　翠娘說著就要關(guān)上窗，突然一只手擋住了將落的簾子，從窗子里探出一張臉，青燕卻是一驚。
　　這人，竟也是滿頭的華發(fā)，只是左肩包著白紗綁帶，還隱隱透著紅，似是受過傷。

　　清傲的輪廓，冷決的氣質(zhì)，蹙著飄飛入鬢的眉毛，帶著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問她

　　他，走了么？

　　嗯。

　　青燕小小聲的應(yīng)了一聲，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應(yīng)是剛離開的……

　　不知為何，青燕加上了這句。

　　只看到那男子的臉消失在窗口，翠娘望著她，微微的卻是一笑，關(guān)了窗戶。

　　而后，青燕看到一道玄色身影極快的穿過中庭出了四合院的大門。

　　華發(fā)上的金釵，閃著清晨日光柔和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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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必須要說,這個東西,知道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日月同人.
　　不知道的~~請把它直接當(dāng)一個小短文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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