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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章
宮無后被古陵逝煙帶到煙都后認識的第一個人就是西宮吊影,彼時雖經(jīng)歷了切身之痛,但畢竟還是小孩子,在西宮吊影拿著一串糖葫蘆來看他的時候,宮無后便沖西宮吊影笑了,那是他來到煙都后第一抹笑容。
因為西宮吊影比宮無后早拜入古陵逝煙門下,所以年紀相仿的宮無后要喚西宮吊影一聲師兄。不過,自宮無后知道其實西宮吊影比他還要小幾個月之后,就再也不肯叫西宮吊影作師兄。
西宮吊影對宮無后很好,處處照料,時時關(guān)心,因此,比起傳授他武藝學(xué)業(yè)的古陵逝煙,宮無后與西宮吊影更為親近。
在痕千古、涼守宮、西宮吊影、宮無后四個親傳弟子之中,古陵逝煙對宮無后的寵愛從不掩飾,雖然宮無后自小就不領(lǐng)這份情。
宮無后記得那一年,他與西宮吊影都是十三歲,完成了一項任務(wù)之后,宮無后只覺得周身充斥著難聞的血腥味。此時恰好西宮吊影推門而入,宮無后從椅子上起身抓住了西宮吊影的手,說,西宮陪我出去走走。
西宮吊影就任由宮無后拉著自己的手,默默跟在宮無后身后,來到了離他們房間甚遠的地方。
宮無后說,西宮你從小就是在煙都么?
西宮吊影抽出了手,說,嗯,自我有記憶起就一直生活的煙都。
宮無后湊到西宮吊影面前,說,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這里?
西宮吊影退了一步,睜大眼睛看著宮無后,說,沒有。
宮無后逼近了一步,說,一絲一毫的都沒有么?這樣的生活你不厭倦么?你不討厭身上沾染的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么?
西宮吊影轉(zhuǎn)頭,不看宮無后,但是仍舊用他那溫和的聲音,堅定地說,一絲一毫也沒有。
宮無后便轉(zhuǎn)過了身,沒有說什么。
西宮吊影又補充了一句,煙都就是我的家,生為它生,死為它死。
宮無后笑,帶著那么一點諷刺,說,那古陵逝煙是你什么人?
西宮吊影面容端正,認認真真地說,是我最尊敬的師父。
即使那人根本不當你們是他徒弟,即使那人只是將你們當作最趁手的工具?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哈,西宮,我沒你們那么大度,別人怎么對我,我便會以十倍的還給他,恩也是,仇亦然。
西宮吊影說,那你以后不要在忤逆師父了。
宮無后抬頭看,皓月東沉,夜色漸暗。
你們都道是古陵逝煙給我最高的榮寵,哈哈,誰知道他寵愛的面具下只是絕對的利用和控制。血淚之眼,沒有這血淚之眼,宮無后什么也不是。
回到房間的時候,古陵逝煙站在門口等著,看到了宮無后身后的西宮吊影,古陵逝煙身形一閃,在宮無后作出反應(yīng)之前,西宮吊影臉上挨了一巴掌,白皙的臉頰上瞬間就紅腫了一片。
宮無后怒上眉梢,剛要說是自己帶西宮出去,跟西宮無關(guān)的時候,西宮吊影先開口了,師父,是弟子帶師弟出去的。
古陵逝煙背著手,說,我記得我說過,我不在的時候,無后不能出此院一步。這次輕懲,下不為例。
西宮吊影低眉頷首,說,西宮知錯。
古陵逝煙揮了揮手,說,你先退下。
西宮吊影離開之后,古陵逝煙伸手鉗住宮無后尖細的下巴,說,你知道,我不喜歡事情在我掌控之外的感覺。
宮無后扭頭卻掙不開古陵逝煙的牽制,古陵逝煙繼續(xù)說,以你之聰慧,早該知道,西宮對你好也是有目的的。
宮無后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不是所有人都如你那般惡毒。
古陵逝煙松開了手,看向?qū)m無后的眼神似笑非笑,說,好生令人感動的同門情誼,無后,你一向喜歡這樣自欺欺人不是。
兩人針鋒相對了一番后,古陵逝煙終是離開。宮無后卸了官帽,一頭長發(fā)便披散下來,攬鏡自照,抬手撫上了眼角的那滴血淚。
古陵逝煙,何須你來挑撥我與西宮的關(guān)系,從一開始西宮就沒掩飾他對我好的目的。古陵逝煙,你當真是無情至極。
就這樣,師兄弟之間并沒有什么深情厚誼,師徒之間更談不上情誼二字。
痕千古死了,除了西宮吊影想著要為師兄報仇外,整個煙都一如往常,一條人命于他們來說,真算不了什么。
在這里的人,哪個人的手上沒有幾條人命?
宮無后最多就是跟著西宮吊影到這個名義上的師兄墓前看了一眼,傾了一杯酒后轉(zhuǎn)身便離開。
直到西宮吊影倒在了他懷中,他才知道一個生命的逝去是多么的,無能無力。
西宮吊影說,師弟,你不要怪師父好不好?
西宮吊影說,我知道我們師兄弟情薄,現(xiàn)在,師兄用這條命代師父賠你的人生。
西宮吊影說,師弟……………………..
然后,宮無后伸手去握西宮吊影的手,來不及了,那雙曾經(jīng)牽著自己的手無力地垂落,沾了塵埃。
宮無后說,師兄……………….
雖然我很想答應(yīng)你,但是,師兄,沒有人能用自己的命去換另一個人的人生,命都沒了,你怎么賠我的人生。
——吊影哥哥你幫我摘樹上那個蘋果好不好?
——可是,會弄臟我的衣服。這、、、好吧,我?guī)湍阏?br>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因為我對你好師父才會對我好啊。
。。。。。。。。。。。。。。。。。。。。。。。。。。。。。。。。。。。
那個時候還不懂,好就是好,哪有為了另一個人對自己好才對他好啊,反正在年幼的宮無后眼里,西宮師兄最好。
如今,什么都明白了,情非少時………………..
但是,在那之前,是一個孩子對另一個孩子純粹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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