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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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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
那天我正好替史奇的班,所以回去的很晚。
那時剛剛立冬,夜里很涼,冷風一陣一陣地往衣服里面灌,我拉起了領口,快走了幾步。
因為史奇不在,所以我坐23路車才能回去,而站牌離我們酒吧大概有四五百米遠吧。
我晚上沒有吃什么東西,所以決定去買些泡面回去泡,史奇不在,我也只能這樣過了。
我把手插在衣兜里,心想,幸虧史奇只是出去一天而已。
走到體育場附近的時候我看到一個跌跌撞撞的酒鬼。
我慢慢地從一旁經過,一邊走,一邊拿眼小心地瞟著那個醉鬼。他大概喝了很多吧,靠在公用電話廳的玻璃門上還站不太穩(wěn)。
我從附近的超市里買了兩碗速食面,出來的時候發(fā)現他還在那里。
我知道在深夜的街道上招惹酒鬼是非常不明智的行為,但是那個身影實在是眼熟,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他好像是在掛電話,講完以后又掛了,然后在亭子里面坐了下來,頭歪歪地靠在玻璃門上,好象在哭。
我越看越覺得他象那個人,但是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
他怎么會做出這種不顧體面的事情?
我認識他也很久了,可從來沒有見過他失態(tài)的樣子。
我強迫自己把眼睛挪開,看著前面的路面。
我向前走了幾步,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又停了下來。明明知道不可能是他,但是卻無法離開。
他真的很像那個人。
那個人的背影,是我最熟悉的。因為,他只留給我背影。
走吧,我對自己說:就算真的是他,你又能怎么樣呢?
我轉身想要向前走,可是風大了起來,吹在我的臉上像是無數把冰冷的鈍刀狠狠地劃過一樣。
我拎著塑料袋站在路邊猶豫起來,他已經醉成那個樣子了,如果不管他,他會不會就這樣一直坐到明天?
就算他真的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夜里那么涼,他會生病的。
我忽然笑了起來,笑我自己。
要是史奇在這里,也會笑我的,也許笑得更兇。
他一直都罵我蠢,他要是看到了我現在的這個樣子,豈不是要笑死?
我繼續(xù)向前走,可是我的腳好像不受控制一樣,抬也抬不起來。
我轉回去,看著那個歪倒的酒鬼。
他正背對著我,那背影像極了那個人。
我抓緊了領口,心跳得厲害,我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臉,如果真的是他的話……
他也許都不記得我是誰……
我走到了他的身旁,把他翻過來。
沒有想到真的會是他……
一個人實在是弄不動他,我叫了一輛出租車把他帶回了我的住處。
這么短的距離就花掉了我十三塊錢。
掏錢的時候我實在是不情愿,可是,那司機不耐煩地敲著方向盤,然后拿眼角來回地掃著我,我身上一陣發(fā)冷,哆嗦了一下,把錢遞了出去。
他躺在我的床上不停的說著醉話,而且還在哭。
我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讓這個人這么的失態(tài)?
他居然……在哭……
我記得的他,一直都很……情緒很平穩(wěn)的一個人。
我去燒了一壺水,怎么也得用熱水給他擦一擦吧?不然他醒了一定很難受。
我把他扶到床上去,他閉著雙眼,雙手緊緊地拉著我的衣服。
我想要拉開他的手,他卻怎么也不放手,我只好坐在床邊上,呆呆地看著他。
他是個律師。
我記得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就很有名氣了。
第二次見他的時候,他說我很像他弟弟。當時我心想,像弟弟?為什么要像弟弟哪?
像你的情人多好?
可這話總也沒說出口。雖然圈子里大家這樣調情是很平常的事,可我還是不太習慣,也許那時真的還小吧。
那時我想,弟弟就弟弟吧,有什么呢?
可是心還是哐鐺了好久。
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個人不可能喜歡我。
史奇說我這個人不會說話,也許吧?
會不會說話已經不是重點了,問題是我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都緊張得不得了,根本都說不出話來。
后來好了一些,也許是經常見到他的緣故吧。
也能跟著阿寧他們和他開玩笑,看著他微微地對我們笑著,像個大哥看著一群頑皮的孩子一樣。
他對誰都好,很好很好。
也許就像姐姐說的那樣,對每個人都好的人,小凱,那種人才不會對你特別的好。
我知道的。
其實,我曾經有很多次去旁聽他接的案子。
只是看著他在律師席上的發(fā)言,雖然什么都不懂。
每次都看著他發(fā)呆,只知道他笑得很暖,就算是在那種地方。
那種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當所有的人都站起來,向出口走去的時候,我看著空空的律師席,心里好像有什么又厚又鈍的東西磨來磨去,心里好象空空的,又好象被什么東西充滿了,心里難受得厲害。
去聽有他的案子,哪怕是只能看著他;回家的時候繞著走,就是想,要是能在路上看到他就好了。
我也不想那樣,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想見他的欲望。
人心要是那么容易控制就好了。
所以史奇說我蠢。
我也知道。
那個時候的我真的好象傻瓜一樣。
總是想他,腦子里滿滿的都是他的影子,揮也揮不去,趕也趕不走。
那個人,好象在我的心底生根發(fā)芽了一樣,一寸一寸地,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攻陷了我的心。
不,其實他從來沒有進攻,而我,也從來沒有防守過。
后來跟他發(fā)生關系,我以為會有些改變,可是史奇笑我:你啊,怎么一直都這么蠢?
對?
我也笑,可是,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
我也知道,這種事情,不好認真的,大家都是玩玩的。兩個人合得來最好不過,可兩個人兩顆心,誰又把得準呢?
他一直很忙,有一陣兒連酒吧也不去了。不知不覺我就離他很遠了。
我曾去找過他,可是站在他的公寓前面,低下頭看到自己那雙舊皮鞋的時候,舉起的手還是放下了。
我知道他對誰都好,對我也很好。
我早就知道。
可是我們走不到一起去。
我看得出,他心里有人,不是我,也不是阿寧。
我不應該坐在別人的位子上,因為,那個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出現。
熱水器的燈已經跳過來了,我輕輕地掰開他的手,去倒熱水出來。
我兌了些涼水,又找了條新毛巾,沾了水替他擦臉。
我不會搶別人的東西。
史奇說:你那是懦弱。
我抓著史奇的手,問他:如果我不懦弱,他就會是我的嗎?
他怔了怔,不回答我。
我送開他的手,我說:不是我的,怎么樣都不會是我的。
史奇笑了,笑得很奇怪,他說:小凱,難道你要喜歡他一輩子?
我搖頭,我寧愿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看不到他我覺得煎熬,見到他我心里慌張,他和我說話我緊張,他不和我說話我失落。
可笑得很,怪不得有人說愛情是熱病。
我拉開了他的領口,仔細地擦著他的脖子。毛巾挺熱的,我覺得我好象也在出汗一樣,我解開他的扣子,卻又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替他擦胸口。
他喃喃地喊著什么人的名字,我知道那不是我的。
我把毛巾扔在水盆里面,水濺了出來,弄濕了我的鞋,我最值錢的那雙鞋。
我找出煙來,打可火機卻是壞的。
我從廚房里翻出來一包火柴,可是打了半天沒有一根點著的。
我把煙掰斷了,卻看到黃色的煙絲張牙舞爪地向我示威。
我坐在廚房里,腳下是一堆被腰斬的廉價香煙,身體沉得動不了。
電話響了起來,尖利的鈴聲好象要刺穿我的胸腔一樣拼命地響著。
我抓住柜子的邊,終于站了起來,手心卻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壓痕。
深深的,返著紫紅色,難看極了。
我接起電話,史奇在那邊罵我:喂!很久了!你下班不回家你干什么去了?
我笑了笑,我說:我啊,碰見一個熟人,在路上聊了一會兒。
他說:誰?叫回來喝酒唄 ,在外面有什么好說的,這么晚了。
旁邊好象有人在催什么,他忽然提高了嗓音,大聲地對我說:“我明天中午回來,你不用來接我。晚上我去替你的班!
我想要說些什么,還沒來得及,他已經掛了。
我緩緩地把話筒扣在話機上,他的聲音好象碎成了一片一片的,落在這個房間里,填滿了那些空虛的縫隙。
我找出毯子,把沙發(fā)打開,鋪了一床單子,在客廳里過了一夜。
夜里,我也許是做夢,似乎看到很久很久以前……
那時,路上撒滿了月光,我們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史奇那天沒有說我蠢。
他對我說:
小凱,忘了他吧,我們兩個在一起……
眼淚,在漆黑的夜里,流滿了我的臉龐。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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