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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姬小花懶洋洋地坐在山腳下的溪澗邊,懷里兜著一小把油面糖蜜做成的巧果,正有一顆沒一顆地拋到半空,用嘴去接。
吃到第三顆的時(shí)候,身后的草地響起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緊接著是一個(gè)男孩清稚的叫聲:“又是你!”聲音里含著怒氣。
姬小花悠悠然回過頭去,陽光下那個(gè)俊秀的小公子正氣沖沖地瞪著他,鼓鼓的兩頰泛著薄紅。一身雪色的衣裳干凈得有些耀眼了,讓他不由自主瞇了瞇眼睛。
“我怎么了?”他耍賴似地撇著嘴笑,又扔了一顆巧果到嘴里。
“你偷吃我姐姐做的點(diǎn)心。”
“我才沒有。”姬小花一本正經(jīng):“你這么笨,我若是想偷吃才不會被你發(fā)現(xiàn)!
“你……”小男孩剛想再說,被姬小花截?cái)啵骸鞍ィ憬憬銇砹。?br> 小男孩轉(zhuǎn)過身,果然,一個(gè)穿湖綠色衫子的少女正匆匆趕來。見到他們,眼睛一亮:“小隱,小花!
姬小花擠出一個(gè)甜甜的微笑:“孫姐姐,你做的巧果好好吃!彼劬溟W著,看上去無比純真:“那么小一個(gè),還有小兔子的樣子呢。”
孫小隱見慣了他的變臉,哼了一聲便恨恨地扭開頭。
少女臉紅了紅,有些高興又有些羞澀:“小花喜歡啊……”她低下頭,拿出一只小竹籃,輕聲道:“今天乞巧節(jié),我無事便多做了些。山上采買不易,你……你帶回去與你的師傅一同嘗嘗!
竹籃上還蒙著一方素白的錦帕,蜜糖的甜香卻掩之不住地透出來。孫小隱扁著小嘴瞄了一眼,不用掀開也能想到那里裝的比自家桌上擺的要好看好吃。
“謝謝姐姐。”姬小花笑得乖巧,邊拿眼角斜著孫小隱悶悶的小臉!澳俏蚁然厝ダ玻憬氵@么好的手藝,我好想快些讓師傅吃到。”
姬小花晃著籃子,哼著小曲,一步一跳地走在回挽春山莊的小道上。自家那兩個(gè)師傅的事他是隱約知道的,也知道孫小隱的姐姐再如何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過——那關(guān)他什么事呢,他只要有的吃,有的玩就好了!
姬小花原來并不叫姬小花,事實(shí)上他非常嫌棄這個(gè)沒品的名字。但是,當(dāng)他那個(gè)抹著厚厚的水粉拖著大紅裙角的師傅戳著他的額頭笑瞇瞇地讓他在小花和大力里選一個(gè)時(shí),他本能地意識到,如果要和這人作對,那一定會落得沒有最差只有更差的下場,于是便妥協(xié)了。
“親親,”他的師傅得意地?fù)P起了眉,討賞似地拉著身邊人的袖子搖了搖:“你看,他一口就答應(yīng)了,我取的名字是不是好極了?”
姬小花同姬妙花一起眼巴巴地看著端木回春。只不過一個(gè)是等他反對,一個(gè)是等他贊賞。
端木回春同時(shí)頂受著兩方面的壓力,只能木然著臉不說話。
姬小花偷眼看著這個(gè)端雅雋秀的年輕公子,心里一陣惋惜:虧了一張好皮相,沒想到竟是個(gè)愣子。
只是后來,他才慢慢地明白……聰明人,是懂得什么時(shí)候該呆,什么時(shí)候不呆的。
再然后他也放聰明了,學(xué)會了在姬妙花面前裝癡弄呆。
只不過最后他才悲劇地發(fā)現(xiàn)姬妙花只吃端木回春一個(gè)人的呆!
這般想著他已經(jīng)一鼓作氣爬到了峰頂,剛進(jìn)到挽春山莊,就見姬妙花一身白衣,正閑閑地趴在小湖的欄桿邊掰著饅頭喂魚。
“師傅!奔』ň镏旖辛艘宦,討好似的把裝巧果的籃子送了上去。
姬妙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掀起帕子,拈了一顆放在眼前端詳著:“這是什么?”
“這個(gè)叫巧果,女孩子特意在七夕這日做的,要是做得好了,天上的織女就會保佑她們心靈手巧!
“聽上去不錯(cuò)!奔罨ò阉M(jìn)嘴里,笑瞇瞇地憧憬道:“如果是親親做的一定更好吃!
姬小花縮了縮頭,沒敢搭話。端木師傅只會做饅頭面,面沒有咬勁湯頭還沒味,全天下估計(jì)只有大師傅才吃得下。
姬妙花瞟了他一眼,姬小花立即覺得渾身一陣?yán),正想著他又會想些什么怪點(diǎn)子來刁難自己,姬妙花卻揮揮手讓他自己去后院琢磨昨天新學(xué)的招式了。
姬小花聞言立即腳底抹油地開溜。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身后傳來一聲輕哼:“不知我家親親好手藝的都是傻瓜!
端木回春很忙。
馮古道一年回三次娘家,而今七月頭,正卡在去已多時(shí)歸期遙望的尷尬境地。花匠在京師坐鎮(zhèn),莫裾遠(yuǎn)赴廣西處理分壇糾紛,盧長老前幾日又回談陽縣做他陶府管家的兼職了……魔教內(nèi)務(wù)大大小小的事都落在他身上,他撐著頭,望著幾案上堆積的文件,只覺頭痛欲裂。
煩心的還不止這些。
這幾日姬妙花看他的眼神,那是一日日的委屈怨念,低氣壓彌漫,仿佛一只質(zhì)問主人為什么撿了它卻總不給他吃飽的忠犬。
對了,剛剛姬妙花讓人傳信來邀他中午一起吃飯。
真怕吃飯是假,被吃是真!
端木回春吐了口氣,但也心知這幾日對他怠慢良多,于心難安。眼見時(shí)辰已近飯點(diǎn),便推開手頭公務(wù)向約定處走去。
姬妙花為了他來往方便,約的地方是無回宮邊的那個(gè)懸亭。端木回春到的時(shí)候,他正站在欄桿邊,獨(dú)自望著亭下空空萬丈。
他穿了一襲繡金的大紅裙子,身上倒是未戴金飾,只在轉(zhuǎn)過來的臉上上了一層厚妝。
端木回春心里被隱秘地牽動了下。
姬妙花倒是一派自然,看見他便笑意盈盈,上前拉著他在石桌邊相對坐下。
端木回春看看桌上半涼的三素一葷,不由皺了皺眉,輕聲道:“你不用特意出來,喚我回山莊里用也是一樣的。”
“可我不舍得親親走那么多路!奔罨ㄒ豢诜駴Q,抽出筷子遞給他,又托起菜盤用內(nèi)力催熱。
端木回春便再說不出話來,只能悶頭扒著姬妙花殷勤夾到他碗里的菜。
姬妙花夾得夠了,見他吃得香,便也歡歡喜喜地捧著飯碗吃起來。
……
端木回春緩慢地刮著碗底。專心吃飯是一種很安全的狀態(tài),他不忍打破。
姬妙花見他漫不經(jīng)心地拿筷子在碗里劃拉就知他吃得差不多了,“親親!
“……嗯?”端木回春回神。
“我有東西給你!奔罨ㄑ劾镩W爍著笑意,低頭翻出一件小物事握在手里,走到他身邊期待地看著他:“親親要不要閉上眼睛?”
端木回春閉上眼。手里被塞進(jìn)一個(gè)冰涼的,有棱有角似是玉石質(zhì)地的小東西,姬妙花的手卻不肯輕易離去,拉著他的手指輕輕辨認(rèn)著那些棱角。
“是人?”端木回春問。
姬妙花沒回答,握著他的手加了些力。
“是……你?”你字發(fā)得很輕,幾乎含混在唇齒間。姬妙花卻聽清了,順勢在他唇上重重吻了一下,仰起臉來:“嗯!
端木回春低頭看著他璨璨眸光,無聲抿緊嘴唇:“我會好好收藏的!
姬妙花又似想起了什么,從懷里拿出一根紅色絲穗,把小人系在端木回春的扇柄上。左右端詳一會兒,這才稍覺滿意了:“親親,你會不會打同心結(jié)?”
端木回春茫然看他。
姬妙花失望地扁嘴。
端木回春咳了一聲,別開臉:“等怡然回來,我問問她。”
姬妙花頓時(shí)笑成朵花。
“親親!
端木回春收回迢望遠(yuǎn)處山靄的視線,看向他。姬妙花正眼巴巴地盯著他,道:“這樣說話好累,親親能不能坐在我的腿上?”
端木回春果斷搖頭。
“我坐在親親腿上也可以!奔罨M含希望。
“妙妙!倍四净卮簾o奈地叫了一聲。
姬妙花撅起嘴:“親親每次都拿這句來搪塞我。唉,可是親親一撒嬌,我就心軟,想要什么都答應(yīng)啦!
端木回春的臉不由紅了紅。
姬妙花起身從食盒底層翻出一包用帕子包著的點(diǎn)心,含笑道:“小家伙下山帶上來的,做得倒還精致。想必又是那位孫姑娘送的!
端木回春看著他。
姬妙花和他對視一會兒,羞澀道:“親親怎么這般看著人家,人家才不是動不動就吃醋的妒婦!
醋味都香飄十里了。
“你既然知道孫姑娘……咳,為什么還任由小花沒事總往山下跑?”
姬妙花:“我是不喜歡她沒錯(cuò),可這不代表我對她的弟弟沒心思啊!
端木回春頓時(shí)被他驚得說不出話來。
姬妙花見他反應(yīng),忙涎著臉笑道:“親親不要誤會,我是說……我們不還差個(gè)徒弟嗎?”
“你想收孫小隱做徒弟?可他的資質(zhì)似乎……一般!倍四净卮夯叵肓税胩炷俏坏艿艿拿。
姬妙花笑瞇瞇地道:“可我覺得他和親親有點(diǎn)像。以后我教姬小花武功,你就教孫小隱醫(yī)術(shù)!
“醫(yī)術(shù)?”端木回春木然道:“我忘光了!
“……”姬妙花郁悶,不死心道:“那教琴棋書畫?”
端木回春忽然側(cè)了側(cè)頭,看著他笑了笑:“姬妙花!
他的笑容很淺,可看在姬妙花眼里就是又美又暖,如清晨窗欞初破的盈盈曦光。
姬妙花拉著他手,屏息望著他。
“你是不是……擔(dān)心小花會成為第二個(gè)絕影峰峰主?”
“親親……”
端木回春淡定地接下去:“找個(gè)能一起吃饅頭的人,的確很重要啊。”
姬妙花眼里熱切的神光一閃,拉著他的手猛然一緊,將他扯入自己懷里,寶貝似的緊緊摟住。
端木回春也輕輕攬住他肩。
“親親!奔罨ㄔ谒笄安淞税肷谓K于抬頭,臉紅紅的,眼里渴求的光閃啊閃。
端木回春頓時(shí)如坐針氈,咳了一聲道:“忍住。”
姬妙花憋屈地?fù)献雷,咬著牙齒低聲嘀咕:“總有一天親親要連本帶利地還給我!
他這句倒也在端木回春意料之中。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他把姬妙花帶來的那包點(diǎn)心打開:“這個(gè)是……”
姬妙花湊過頭來:“聽小花說叫巧果,親親沒吃過嗎?”他揀了一顆,作勢要喂給他。
端木回春忙伸手去接:“我差些忘了,今天是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怎么了?”姬妙花漫不經(jīng)心地問,一手仍固執(zhí)地?cái)堉,一手避過他來接的手,拿巧果輕輕摩挲他的唇瓣。
端木回春見左右躲不過,只能吃了:“在中原今天是乞巧節(jié),少女會做巧果花瓜祭拜仙女,祈愿仙女賜福。穿針織繡,乞求手藝靈巧。又因傳說牛郎織女只在每年今夜相會一次,所以到得夜間,出來焚香禮拜希望嫁個(gè)如意郎君的少女也不少!
“這樣啊……”姬妙花托著下巴沉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我忽然好想出去湊個(gè)熱鬧!
“可是親親長得這么好看,一定會被許多人盯上吧!
端木回春看他。姬妙花睜大眼,眸色明凈如晴空。
果然——
“不如我給親親化個(gè)妝?”
清靜的無回宮里待久了,來到山下小鎮(zhèn)看著熱鬧的人流,心內(nèi)也不自覺地暖意融融。節(jié)日氣氛正濃,夜色里花燈如豆,映在人面上氤氳起一層昏暗又柔和的黃光,生生搖曳出顧盼生姿的風(fēng)情。
姬妙花怕走散了,緊緊抓著端木回春的手。
妝最后還是沒給化成,不但如此,連他自己臉上亂七八糟的妝容也被端木回春以“低調(diào)看熱鬧,不要招搖”的理由去掉了。
兩人穿過街巷,袖底是交扣的雙手。夜里月色極好,灑落一地清輝,隱約有甜香浮動。那是少女身上的胭脂香,被晚風(fēng)吹散,成了曖昧期許的一縷,隱秘地撩撥人心。
周圍人來人往,各異的面孔神情,看在眼里卻印不到心底,只因身邊人的一成好已將全心都占據(jù)。
“親親……”姬妙花低聲叫。
端木回春側(cè)頭看他。他站在澄極的月光下,卻比月光更靜雅出塵。姬妙花只覺千秋繁華都及不上這人燈火迷離里清致的眉眼。
端木回春驚訝地看著他的臉一點(diǎn)點(diǎn)紅起來。
“親親,我……”
“哎喲,那家排隊(duì)賣的酥油餅好香!”壯漢拉著自家兒子大聲嚷嚷著從兩人身邊擠了過去。
“……”姬妙花的低喃被無聲湮沒。
“你剛才說什么?”端木回春問。
“沒什么。”姬妙花面無表情。
端木回春看看他又轉(zhuǎn)頭看看那已經(jīng)連背影都不見了的壯漢,躊躇了下,小聲道:“你想吃嗎?我去買!
姬妙花不樂意地撅起嘴,拽著他的袖子不放。
端木回春為難道:“你不是未吃晚飯?”
姬妙花瞪著他:“可是我是想等親親給我做的!
端木回春更為難:“我做的不好吃……還是去買一些吧!
“但不是說七夕節(jié)吃了巧果就能心靈手巧?”
端木回春一愣:“誰說的?”
姬妙花委屈道:“難道不是?”
端木回春沒好氣道:“當(dāng)然不可能,不然也不會年年都有這么多少女出來祈愿了!
姬妙花疑惑道:“既然不可能,她們又為何還要每年都來?”
不防他又反過來想,端木回春又是一怔。他想了想,苦笑道:“也許是世人總需要一個(gè)能寄托愿望的去處!
又或許……是都習(xí)慣了。
正出神,姬妙花卻一把拉過他,在屋檐上幾個(gè)點(diǎn)地,起落間已來到河岸邊。
“親親在這等我!辈坏榷四净卮赫f話,姬妙花按了按他肩,一道煙似的又縱遠(yuǎn)了。
端木回春無奈只能在原地坐下看河景。
河道很長,徘徊著零零落落的男女。星影璀璨,映在波蕩的水里如同連綿的燈火,和著各色的人物剪影,漆黑的底色,壯麗如翻開的錦繡華卷。
端木回春默然看著,心內(nèi)那點(diǎn)微瀾逐漸平息。
他本就是個(gè)所求不多、隨遇而安的人。家變之后,所愿唯有求一避風(fēng)港巷,并以此為明光不斷前行。至于尋一知己之人,則是隨緣了。
無意于此,心防業(yè)已駐嚴(yán),感情之事便一擱再擱。為著魔教東奔西走的那些年,他的確從未考慮過找個(gè)能夠攜手同度人生的人。
直到遇見了姬妙花。
他的感情很強(qiáng)勢,霸道地破開他倉皇筑成的圍墻。但他掠奪的方式又是如此溫存,讓他如踩踏流沙,不經(jīng)意便慢慢陷落。
心動時(shí)已不可收。
“親親,你在想什么?”肩上一重,是姬妙花把頭湊了過來,磨蹭著他的鬢角。
端木回春垂下眼,看見他手里的油紙包:“這……”
姬妙花夸張地嘆息道:“既然親親不會做,那我只能去買啦。親親晚上還沒吃過東西,我可心疼得很。”
油紙包一揭開,酥油餅濃郁的甜香味道便傳了出來。端木回春接過他遞來的半只餅,不由道:“你怎知我晚上沒吃?”
“親親不是為了晚上能擠出空來,一下午都在忙?”姬妙花說到這,忿忿的就有些不滿:“那個(gè)明尊難道發(fā)不出薪俸多請一個(gè)長老?為何像使苦力一樣對我家親親!
端木回春無奈笑笑,知道自己若是為明尊辯解半句定會惹得姬妙花更加不依不饒,只能埋頭啃餅。
姬妙花倒是將當(dāng)年那句話實(shí)踐了個(gè)徹底,不論吃什么有多少都愛對半分成兩份。時(shí)間長了,端木回春也總會有種兩人同食的確味道更好的感覺。
“親親知道我剛才在想什么嗎?”姬妙花笑著問。
端木回春回眸看他,姬妙花想了想,自己先不由吃吃地笑了起來:“我在想,你怎么這么好!
他眼里的神色很認(rèn)真,指了指遠(yuǎn)處:“我站在那么遠(yuǎn)就看見你了。旁邊人那么多,可只有你那么顯眼。大家都在開心地過節(jié),只有你一個(gè)人坐著,孤零零的,我心里就很難過!彼D了頓,又笑開:“呀呀呀,白色果然還是太冷清了,不如親親和我一樣,穿紅色裙子可好?”他說著拉起裙裾,在原地轉(zhuǎn)了個(gè)圈。
感傷的氣氛頓時(shí)被打破,端木回春有些苦笑不得。
姬妙花停下來,蹲下來平視著他的眼睛。
“我纏著你,是因?yàn)槲也幌胍粋(gè)人,更看不得親親你一個(gè)人!
他揚(yáng)眉一笑:“弱水三千,我只愿執(zhí)親親之手,與親親偕老!
端木回春默然看著他,聲音哽在喉里。
姬妙花溫柔的吻覆了上來。
他閉上眼睛,抬手?jǐn)堊∷i,同樣回吻了他。
千里蓮燈,十丈軟紅,我駐步回首,眼里只看見你。
彈指剎那,一世銘記。
-煙火蓮燈-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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