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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唇中是含化不盡的柔軟如酥,比吃過的任何糕點(diǎn)都要香甜。睜開的眼縫里是那人迷蒙的面孔,牽魂縈夢,被眼中帶出的濕氣所模糊,讓人看不清,卻讓人更想抓緊了貼近。直到那人的肌膚與自己幾乎融在一起,緊緊地,將身體每一處都親密貼合。每一寸感官都變得如此幸福而沉溺,美妙得情不自禁地從那交纏的櫻唇中雙雙溢出滿足的喟嘆。
秋葉。
玉心。
玉心在飽滿的唇角漾出梨花般的笑,就要牽起那人的手,口中喚著:秋葉,我們走吧。
不,身前的人兒卻搖了搖頭,一如既往地溫柔。
為什么?玉心心尖微顫,不解地張大雙眼,迷茫得惹人憐愛。
那人只是笑,那微笑總是那么讓人心悸。柔軟的手輕輕撫上玉心的臉——比涂了胭脂還美麗的,帶著給不完的寵溺,說不出的眷戀。
你要好好的啊,那人笑意更深地說,卻將手滑滑地抽了出來,握也握不住。
秋葉!幾乎使盡了力氣的呼喚,最終卻什么都沒留下。
唯有滿目虛無。
仿佛看到無數(shù)張自己恐慌的臉,玉心突然抖動著從夢中驚醒。
眼睛張開的剎那,仍是刺目的痛。眼皮還是紅腫的,粘著粘稠的淚液,讓視線只是灰蒙蒙的一片。屋里靜悄悄的,似乎沒有其他人。耳邊是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不知道響了多久,只如一個哭累了的人般,麻木到已經(jīng)無法發(fā)出高低起伏。
就如自己最后機(jī)械張開的嘴,只做出哭喊的形狀,卻連那人的名字也無法喚出。
床上醒著的人就這般呆滯地一動不動,連服侍的人進(jìn)門來查看,也未發(fā)現(xiàn)她已是醒著的。
直到眼睛似乎能張得大些,便有眼淚又止不住地溢出。
篤,是什么東西擱下的聲音。下人跑出房間,將小姐醒來的消息急急地去回報。
熬得稀稀爛爛的粥要使勁地掰開了那張緊咬的嘴才能灌下。幾勺喂完,那本是千金小姐的嬌唇就如被撕扯了般,浮出幾分刺眼的紅脹。夫人立在床邊看了看,轉(zhuǎn)手將盛粥的瓷碗砸得七零八碎,又揚(yáng)起巴掌朝下人臉上揮去。
房間里的氛圍只在響亮聲中愈加沉悶。
玉心合上眼,淚流干了,也再提不起看的欲望。
深家大院的女兒閨房中,每日便只重復(fù)著這樣讓人壓抑又顫抖的聲響。
呼吸第一次變得重了點(diǎn),不是因昏倒且有意絕食而造成的虛弱,只是玉心已不想說話。嗓子破了,但讓它停止的,卻不是這里。以往說過那么多,眼前的這位稱之為母親控制著這個大戶人家一切權(quán)利的女人又何曾聽過。玉心其實對眼前的一切都麻木了,但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如嘆息般,然后第一次自覺地將嘴微微張開。
下人腫脹著臉頰小心翼翼地將粥喂過來,眼中噙住的液體都快要跌到碗里。
有了飲食,身體各部分都要恢復(fù)得快很多。幾日后,玉心便時而下地,雖然只是在房中走動幾步,但也可以發(fā)現(xiàn)這已經(jīng)讓周圍的人放心了不少。再忍耐幾日,大概看在她似乎"真的"想開了,便不會再禁足了吧。
玉心想到這里甚至還生出些微的期盼,臉上有了點(diǎn)光彩,不再如往日那般死氣沉沉。下人瞧出小姐的心情變化,便也跟著輕松了些,大著膽子說了說話,偶爾也能得到小姐一個點(diǎn)頭的回應(yīng)。
這小姐,其實是大宅里所有主子中最好伺候的一個吧。下人心里想著,對了,還有以前的大少奶奶,要不是……女人臉色變了變,又在心里嘀咕,大少爺一直癱著,伺候著也沒什么,況且自從大少奶奶來了就沒怎么讓她們這些下人伺候了。老爺去了,剩下個夫人卻最是厲害,守著那家業(yè)和宗家祠堂,管制比老爺在世時還嚴(yán)厲。可就算嚴(yán)又如何,家中還不是生出那樣的丑事……想著,女人又是一嘆,有錢人各種古怪都有,可讓我們這些下人好受。
夫人進(jìn)屋的時候,玉心正安靜地喝著一碗燕窩。似乎是對眼前的表現(xiàn)大為欣慰,夫人用涂著艷紅蔻丹的手撫了撫玉心散開的頭發(fā),帶起手腕上的幾串金銀鐲叮當(dāng)響。玉心服帖地不動,也捏住一股頭發(fā)順了順,輕聲道:我想去看看哥。
夫人細(xì)眉微挑,嗓音是中年婦人略顯冷硬的粗糙:你哥就在那里,隨便什么時候去看都能看到。模棱兩可的話,熟悉的人卻聽得出這種慣常使用的拒絕口吻。
如果是以前,也許這位小姐便會不罷休地爭上一爭,不過現(xiàn)在玉心只是低頭沉默著,沒有一點(diǎn)反抗的跡象。
只一個微不可聞的嘆息,玉心便乖順地妥協(xié):那我以后再去看他。
夫人眼中露出意外之色,面上的表情不收不放地固在一個奇怪的狀態(tài),暈染了片刻,終于松下來,竟還顯出一點(diǎn)慈寧不忍的味道:去看看也好,心情好些,也讓人知道你還是惦著親情血緣。大戶人家的管教總不會錯。
嘴角提了提,讓人看來像是一個乖巧聽話的笑容,只玉心自己驚奇,竟然還有什么能讓自己想笑。
因著大戶人家的管教這話,確實讓人發(fā)笑。
有多久沒有看過自己的面目了?玉心望著鏡中幾乎陌生的面孔,差點(diǎn)認(rèn)不出這蒼白的影像居然是被周圍人唯諾喚著的二小姐。
這還是那個你輕柔撫弄不忍重力分毫怕一不小心就將其捏碎的人兒么?玉心用變得骨瘦的手在自己臉上輕輕摩挲,卻仿不出那雙柔弱手掌能給的安適。
對不起,玉心滿是遺憾地想:這唯一尚留的你最愛的東西,我卻沒有好好照看。
而你的東西,我連想要哪怕一件,也要不到了。
打扮好,才恢復(fù)了一點(diǎn)昔日的神態(tài)。玉心慢慢地走著路,從自己的閨房到哥嫂的臥房,曾經(jīng)來來回回地走過無數(shù)次。蹦跳著的,偷悄著的,急切的,歡喜著的,生氣的,復(fù)雜的,卻都不如今天這般仔細(xì)。廊下漆柱還有自己生氣時刮下的痕跡,隱隱辨得出是一片葉子。接著就是那扇雕花的木門,玉心伸手輕輕地一推,便吱呀地向內(nèi)半開。
哥的房間似乎是常年陰暗的,那人在的時候倒不覺得,現(xiàn)在卻只覺暗到快要看不見。玉心讓跟來的下人找出蠟燭點(diǎn)上,房間亮了些,便映出床上一團(tuán)鼓著的錦被。
玉心在床邊常年擱置的圓凳上坐下,伸手捻了捻床沿垂下的被角。
去煎藥湯來,我要給哥擦擦身子。玉心朝下人吩咐,見下人猶豫著不動,又重了語氣:怎么,我連照顧一下自己的哥哥都不行了么,還是你要我親自去煎藥?
重話對著下人是有效的,玉心直等腳步聲再也聽不見,這才緩緩地站起來,將帳內(nèi)只露出一個腦袋的身形從頭到腳地打量個遍。
幾乎如死物般地只聞粗淺的呼吸。如今,兄妹兩俱成了行尸走肉,就像是這個大大宅院的嘲諷。
唉,玉心復(fù)將目光移到被頭,幽幽地嘆:哥,這個樣子,她伺候了你那么久,臨頭,你卻連一句為著她的話都不說說么?
你既不能護(hù)她,又怎么可以白生生地占著她?
你只管占著她的名,受著她的好。她來的委屈你不用聽,她那日走的……你也不用看。有誰,又真正將她看作我們家的媳婦?
到臨了,也是她將一切的罪惡辱罵背了去,將與她同犯的我的罪一起受。
哼,玉心冷笑,拿起桌上的蠟燭奔走如飛地出了屋子,順著走廊拐了幾個彎,便來到立著牌位的祠堂。
這里,甚至連你的一個位置都吝嗇給予。
秋葉啊,這個害了你,不容納你的地方,又有什么可留的。
這個害了你,卻不能與你同擔(dān)懲處我,又有什么可留的?
玉心仰頭笑了笑,如翩飛的蝶般在祠堂里穿梭。緯帳被風(fēng)帶著飄舞,讓其中的人兒若隱若現(xiàn),似要即將離去的精靈。
恍若天邊燦陽的金光籠在周圍,似接引精靈去向那神往的地方。
慌亂的人聲逐漸朝祠堂涌來,卻都掩蓋不住火焰燃燒的噼啪裂響。
玉心什么都聽不到了,只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般,有了期盼,又生出了情感。
那是刻上了一個好聽名字的活著的身體。
玉心回頭,展出最美的笑顏,輕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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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寫這種有H不倫的。。。并且第一次從原文衍生出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