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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
“唔......”眼前的光有點刺眼,我下意識抬手遮擋。
等等,有些東西不對勁。我不是登山的嗎?怎么會睡在這里了?我猛地坐起,環(huán)顧四周。
這似乎是一片山林,滿目青蔥,偶爾一兩聲鳥鳴,伴隨著葉晃的沙沙聲。怎一個鳥鳴山更幽。
確定了自己的位置后,我陷入一陣良久的沉思,那個問題似乎很哲學(xué):我到底是怎么來的?爬著爬著,不小心滾下山了?抬眸望著四周巍峨的山嶺,嗶嗶,腦中即刻浮現(xiàn)了一個鮮艷的紅叉,爺我還活著呢!被人敲暈,偷了東西后棄之荒野?有可能。于是我急忙檢查行李。嗯,好消息。我的東西還安好。好,好個屁!我還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來的。
這附近的景色與剛爬山所見,并無甚異,只是這山林到處是一種說不出的香氣,很淡很淡。有些東西呢,既然想不懂,就別想了。于是,我果斷打了110求救,幸虧信號還不錯,這也讓我很快否定了自己穿越的想法,不過還是有點惋惜:唉,那柔情似水的古代美女吶。
二
俗話說得好,禍不單行。報警中心的接線員說,盡快派搜救人員過來,結(jié)果一個小時了,電話都沒一個。氣憤的我打算打電話過去發(fā)泄,才知道手機沒信號了。
作為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我應(yīng)該有點冒險精神,與其在這兒白等,不如自救。于是我在這附近作了記號,便離開了。我剛醒的時候是十點多,現(xiàn)在都快十二點了,根據(jù)太陽移動的軌跡,我確認了南邊,只因記得登山時,導(dǎo)游說我們是從南面上山的。
天還亮著,干糧與水都充足,我的心也不慌。走在這清幽的林間,遠離嘈雜的人群,讓我有種偶爾探探險也不錯的想法。
可是,有時候太靜了,一點響動也會嚇得人個半死。這不,前方不遠處,突然傳來了急匆匆的沙沙聲,低矮的植物劇烈地搖晃,有什么東西過來了!
人有動物所沒有的能力——想象力。眼下,那物體還沒接近,我的豐富想象力已經(jīng)把自己逼死了。以至于我有想猴上樹的沖動。
沙拉!前方的雜草叢被撥開了,那一剎的驚慌,讓我感嘆自己的心臟承受能力是如此之強。
出乎意料,那不是什么猛獸。是個灰頭灰臉穿著一身灰衣的小和尚,他扛著一株枯黃的小樹,急沖沖地跑著。
我被這么一個小屁孩嚇著,的確有點丟人現(xiàn)眼,但是見到這原始地帶有人,那感覺卻跟他鄉(xiāng)遇故知一般。
“喂,小師父,等等!蔽绎w快跟了上去,可是那個小和尚卻跑得起勁,沒有搭理我。。
這小子一定是山里的猴,這么一口氣就跑了整個山頭。而我這個處于壯年的男人,在后半段路程卻像個老頭似,喘著氣,扶著樹,艱難地跟著。
終于,在一座破舊的古園前,他停了下來,整理了衣服,用袖子擦凈了臉上的塵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喊道:“師父,徒兒回來了!”
那一聲喊得那個親切,連我也覺得自己回了家般。
“哈......哈......小師父,你......"我喘著氣,走上前去想打個招呼,這時,一個穿著補丁袍子的老和尚出來了。一眼瞧去,還以為是只巨型蝙蝠,他長得又瘦又干。凹陷的眼眶里,那眸子渾濁得毫無光彩,但他嘴角卻掛著爺爺般慈祥的笑,不過,很快就收起,隨即他抖了抖那寬大的袍子,一巴掌拍了下去。
“又往哪跑不好好的念經(jīng),這世道亂得很,一個不小心,就跟你爹娘一樣見佛祖去了!”
小和尚吐了吐舌頭,把那枯樹往前一沖,笑得十分天真,道:“給,上次在山里見著的茶花樹,這次放在寺里,我們就不用爬那么高去看了,呀,疼!”
那蝙蝠和尚又是一擊,道:“為師說過多少次了,萬物皆有道,不可逆吶!”
老和尚瞪眼,道:“你,還拿它進來!”
小和尚頭也不回,依舊干巴巴地應(yīng)道:“徒兒不肖,險讓這茶花樹遭劫了,一切因果,徒兒應(yīng)去承擔(dān),還望師父原諒。”
老和尚徹底啞巴了。
“大師,我剛路這里,找不著出路,請問能讓我在這寺里歇一歇嗎?”我趁機上去詢問。
可是,老和尚沒理我,轉(zhuǎn)身過去關(guān)門,我一貓腰進去了。
三
老和尚沒有阻止我,也沒答我。整間小寺廟的人幾乎都當我作空氣,哎,究竟怎么回事。
這寺院很小,不過那股淡淡的花香依舊在。里邊只有一個神殿,供奉著一尊掉色泥菩薩。除了這兩師徒,就只有五六個青到中年和尚,都是臉黃肌瘦的,讓我不禁懷疑自己到了一個饑荒的年代。
那株同樣營養(yǎng)不良的小樹被種在院子中,半死不活的樣子跟這院子的氣氛很是般配。走了一天,我累得也半死不活,挨著一塊石頭就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聽到了兩個人的談話聲,借著月色,我見到一高一矮的身影。矮的時白天的那個小和尚,高的則不認識,不過根據(jù)對話加我荒謬的推斷,她是那棵樹。
“為什么,你不告訴師父是我要求你帶我回來的?”
“不要!我不要別人見著你!
“傻小子,沒人見得了我!迸勇曇艉軠厝,但不膩。
過了一會兒,女子打量了四周,忽而不滿地嘀咕道:“你為什么要住這里,很小啊!”
“爹娘都死了唄,不在這里我沒飯吃,外面又打仗!毙『蜕刑咧,望向了其它地方。
一時,氣氛十分尷尬。
“你,還會開花吧?”小和尚沒有望那個女子,只是把頭別了過去,低低問了一句。
“嗯,今年有點勉強,明年吧!”女子保證道。
“嗯,以后我每年都要和你看花,看月!”
嘖嘖,這孩子,也太直白了吧。我不禁搖頭,感嘆真是青出于藍吶。
后來他兩聊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再次醒來,院子不同了。
一掃昨天的破敗,它變得像個園林:有假山,有水池,有更多的花草,也變得更大更有氣派。
我掐掐臉,呀,疼。這演的又是哪出?我四處逛了一下,確認是昨日那破寺,但就是大了很多,香火也鼎盛得很。
“嘶......怎么一夜就成了這摸樣?”難道這寺里頭有妖怪?一瞬我腦中就冒出了《聊齋》的兩個故事《小倩》《畫壁》。
可是,關(guān)鍵的是,這兒沒美女啊,就一群和尚和一群穿古裝的歐巴桑。
忽然,聽到背后一聲輕輕的嘆息;仡^,見到一白衣女子坐在一石敦上。那一臉林黛玉式的傷春悲秋,真是我見猶憐。
我走上前便與她搭話,與其他人一樣,她沒有搭理我,怎么又把我當空氣。我不禁再次懷疑自己是否穿越了,怎么這建筑,這人物都那么古風(fēng)?或許我是進了什么空間,看到一些海市蜃樓什么吧!老天吶,究竟我要在這困多久?
四
我就想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坐在那個姑娘身邊,不知不覺就一個上午了。奇怪的是,我一點也不餓,也不累。那姑娘也不見得有什么不適,她不時往外院瞧,然后又輕嘆一口氣,仿佛深閨怨婦在盼郎君。
可是一個女兒家怎么能在和寺院內(nèi)坐那么久,古代對這個不是特別講究的嗎?
正想著,那女人倏地站起來,交合的雙手往上一緊。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向那院子的門。逆著光,一個年輕的和尚正提著一個桶過來,他和女子一樣,衣服也是白色的。但是他愣是沒有看那個姑娘,只是徑直走向她身后。
啊,原來我們一直站在一棵白茶花樹前。
跟之前的那株不同。這株的枝椏粗細均勻,葉子也綠得活潑,盛開的潔白花兒透著一股清麗脫俗的氣息,我湊近一聞,原來那花香是這里來的。這是茶花的香氣,不俗不膩,卻讓人意猶未盡。
“我真是不再愿意干這差事,”和尚邊澆花邊說,“你在內(nèi)院開得這么盛干嘛?上個月王爺來的時候,就不停地贊賞你。怕是要我們送你給他。”和尚說道這,手上的活兒突然停了,眉頭皺了起來。
女子輕輕地笑了笑,道:“就送他好了,這么多年,王爺為這小破寺做了不少。而且,開得這么盛,沒人看有點寂寞!边@聲音很像昨晚那個女的。
“你倒是說句話,不然動動葉子也好!那時候不是說你每年開花我兩都一起看得嗎?這些年你究竟為什么不見我?你在怨我什么,跟我當面說說吧。我......都快忘記你的樣子了。”說著說著他得聲音就低下去,他一手扶著額苦笑道:“以前的到底是不是夢?”
那女子別過臉,可是她卻向前挪動了幾步抬手,看樣子是想拉那個和尚。
年輕的和尚貌似是看不到這姑娘。他抿著嘴,目光穿過她,望著那棵紋絲不動的白茶樹,啪,地扔下那瓢子,快步走了出去。
這時進來的兩個和尚,一開始我還認不得,待看清是這寺里的另外幾個和尚時,我大吃一驚,老兄,到底吃了什么可以一晚變得這般臉色紅潤有光澤?
“唉,小師弟又在自言自語了!鄙园哪莻先開口。
“也不是幾天的事了,他老愛在這白茶下說話,不過前幾年還是有說有笑的?墒亲詮纳洗嗡铧c淹死了后,回來脾氣就不大好,經(jīng)常在大吵大鬧。你說,這樹是不是有什么妖物?”另外一個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那樹。
“噓,別亂說,師父說這是靈樹,小師弟慧根不錯,怕是可以跟萬物通靈吧!
兩人又東拉西扯地聊了些就走了,待我回過神來,那個女子也不在了。
園中忽然起了風(fēng),這棵茶樹在風(fēng)中卻沒有其他草木般優(yōu)雅地搖曳著,只是一下一下地抖著,花瓣一片都沒掉下,很是倔強。
五
過后沒多久,我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段時間,醒來時又是月夜。
我依舊在那株茶花樹旁,它好像茂盛了不少,打量了一下四周,這兒應(yīng)是過了好多年,院子格局都變了。只有它依舊在原地。
禪院的鐘聲一下一下地響,沉穩(wěn)而悠遠。
一大殿的門開了。一群穿白衣的僧侶從內(nèi)緩緩走出,我恨不得自己的脖子能再長些,那樣可以很快就找到那個早上見到的俊俏和尚。我不知道為什么很在意他的事情,或者我是在意那個美女的事吧?墒悄莻女孩我也沒見著。
僧侶們都散去了,我依然沒發(fā)現(xiàn)那個和尚。
這時,一道影子從大殿的燭光中投出。一個年老的和尚猶如那鐘聲般,沉穩(wěn)地走出大殿,沒多久,他來到院子,抬頭望著皎皎的月光,發(fā)了很久的呆,但是他那藤蔓般布滿皺紋的臉上卻是云淡風(fēng)輕的平靜。
然后,他就向我們這邊走來,我明顯感覺到身后的茶樹微微地顫動。
他并沒有看茶花。只是單純地經(jīng)過這而已。但很快,他就便頓了一下,原來茶花的枝椏勾著他的衣服了。
眼前好像現(xiàn)又要出現(xiàn)那夜小和尚和花妖的情景。
清冷的月色,灑落在玉琢般晶瑩溫潤的花瓣上,仿佛是流螢般,煥出似有似無的淡淡光芒,幾乎隨時可滴出水一樣。
老和尚側(cè)目望了它一眼,釋然地笑了一下。小心地拉下了花枝,一朵白茶卻恰巧落于他手中,他抬眸,道:“曾有一時,以為天地就在你一花一葉之間,原來一切都是空相。師父說得對,萬物皆有其道,當初......哎”他似是嘲笑般搖了搖頭。
留下這么莫名其妙的話后,他自若地離開了。
我手背突然一涼,應(yīng)是花上的露水滴下了。出乎意料的,很寒很寒,一點滋潤之意也沒有。
六
“這位先生,這位先生?”不知道是哪個女人,這般不解風(fēng)情地用曠音器在大叫。我不耐煩地抬頭,呀,刺眼。咦,怎么又變成白天了
“這位先生,請您立刻出來!”那個女人依舊沙啞地喊著,哦,原來是叫我。
“你這個臭小子,怎么跑到里邊去了?”老媽不知道為什么站在鐵欄邊了,在外面氣急地大罵。
不對,好像是我被鐵欄圍住了。附近有股熟悉的香氣,好像手上有什么東西,我低頭,喲,我一直握著一朵手掌大的白茶花。
漸漸,我的思路開始回來了。哦,對了!這是這座山上的寺院,叫什么玉茗寺來著。我剛進來時,無聊得很,走著走著就看到這株白茶花,我好像不受控制似的就爬了進來,總想摘朵插在頭上別別?墒且慌瞿腔ǎ业囊庾R好像斷了一段時間的線。
這時,圍欄外已經(jīng)走來了幾個保安,看樣子是準備進來了攆我出去。
“這就出來!”切,這圍欄難不到我,三兩下功夫就出來了。
老媽或許覺得很丟臉,一下就拉著我走。終是有點不舍,轉(zhuǎn)頭望像那圍欄,原來那樹著一個牌子:此白茶為本寺第二任主持所培植,距今已有千余年歷史,是名為無塵。
哦,怪不得,原來是鎮(zhèn)寺之寶。
后來回去,我查了些資料,才知道茶花有個很典雅的別名叫玉茗,這也是那個寺廟的名字由來。
以茶花作寺的名字是紀念什么嗎,都一千多年了,懂得賞花的人都應(yīng)該投胎輪回好幾遍吧。不知那千年中,這株茶花有否悲哀,鐵欄里的生活有否讓它悲哀不該生于此地。
那段不知所云的故事,在多年后,我想起都覺得很是荒謬,但我可以浪漫地假設(shè),那是這株白茶花想向我傾訴那段千年間的過往,而不是我精神失常的想象。
又或者,又或者......那是我前世的記憶,在機緣巧合之下.......只是想到后者,我都會搖頭自嘲一下:有點太虛幻了。
番外(短短的)
還是那樣美的月夜,她第一次見到這孩子的時候,也是這種夜。深山的清冷讓她性子也越發(fā)的淡漠。
“師父,師父,那株白花好美,好像月亮一樣!”深山中少有的一把稚嫩童聲響起,她一下好奇張望,枝椏都舒展開來了。
一個五六歲的小和尚伏在他師父的背上,興奮地指著自己大喊。聽別人說,孩童最是易吐真言,所以長期自以為長得很美的她,在這情況下也不禁低低地笑出聲,舒展了枝椏,那花開得更盛。
“這叫白茶花,很稀有的!崩虾蜕写葠鄣赝莻小徒弟。
可是小和尚壓根沒想理會他,只是瞪圓著眼睛,指著那株茶花道:“師父師父!那花剛才又開大了點。不如拿回寺里吧!怪好看的!痹愀猓粫r忘了形。
師父反手打了一下他的屁股,厲色道:“萬物有其道,不可逆。你我今遇見它,只是緣分,而你要摘它,那是你的惡給它造劫,它不該受,你也不該給。”
小和尚吐吐舌頭,撓撓光溜溜的后腦道:“哦,弟子知錯!焙,終是逃過這孩子的魔掌,不過這對師徒挺有趣,她心里暗暗地希望他能再來。
這年,山上的蟲子特多,她終是沒避開。被咬得渾身發(fā)癢,雨又遲遲不來,看來這次兇多吉少。
唉,她輕輕地嘆氣,本來花草樹木雖是有靈性,但是情感不多,對生死也沒那么執(zhí)著,所以也就沒太多的心思。
沙拉,身后的草叢動了一下,是什么動物?灰灰的,是兔子嗎?
“啊,都快死了,我還想過來摘朵,失望。”是上次的那個小鬼。
他有點頹然地轉(zhuǎn)身,她這是第一次,一向的清高都放下不管,伸手拉著那和尚的衣服。
“救我!彼悬c驚訝,自己的聲音是如此的虛弱。
小和尚呀地轉(zhuǎn)身,定定地望向她。
平時人們是見不到她的靈,可是他,這孩子,從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知道他能見到。這就是老和尚說的緣分吧。
那個小子,很快就嗯嗯地點頭,然后迅速地把她挖了出來。那速度讓她懷疑這孩子是否以前就一直暗暗練習(xí)的。
小子把她扛到自己的破寺中,那院子和自己住的山頂相比,幾乎是小得可憐,不過有那孩子陪著聊天,倒也可以勉強過下去。
就這樣過了幾年,修煉許久的她當然比一般的茶花要大些也更美些,很來這寺中的香客幾乎都是為了觀賞一下這難得一見的茶花。
外邊的戰(zhàn)亂平息了,新的帝王十分信仰佛家,這家小破寺因為她,吸引了一個素愛園藝的王爺。
因為老和尚不讓王爺帶走茶花,那個王爺為了能讓茶花得到更好的栽培,故對這寺的修建下了不少功夫。那時,一天幾十個工匠在這來來回回,好不熱鬧。
那個孩子,長著長著也順眼不少,可是那股傻傻的氣還是在。雖然自己不能出去走走,可是每次聽到下山跟師父去說禪的他,講那些市井故事,也甚是有趣。
又過了幾年,那次他約好要偷偷帶些山下的點心回來。可是,他并未按時出現(xiàn)。
待到差不多到晨曦的時候,他回來了,卻是全身濕漉漉地,躺在一個擔(dān)架上,幾個師兄抬著。
看樣子是趕路急了,不小心掉進河里了。
本來對生死看得很透的她,在這時卻慌得葉子都顫抖了。她小心地走到他的床前,第一次,手輕輕地觸碰他的臉,從指間到指腹小心翼翼地輕撫著他,好燙,怕是發(fā)燒了。
“無塵,對不起......"他整晚都在叫自己的名字,那是他師父起的名字,他說人的心靈應(yīng)該跟這花一般,潔若白茶,清淡無塵。
待他痊愈后,已經(jīng)是好幾個月了。
這天他跑來院子找她,他瘦了很多,噗,現(xiàn)在終于像那時的那個小鬼了。她特意偷偷躲在花叢里,不出來。
“無塵,別氣嘛,我那時候太急,所以就掉進河里了,是我不對,我下次一定會遵守約定,你就出來嘛!眹K,誰稀罕你的約定,她不屑。
他喊得越發(fā)地急,怕把別人招來,她只好忍笑從后面跳出來,想嚇唬一下他。她朝前一撲。
他卻避開了,摔得她好不狼狽?蓯,她走過去罵他。
“喂,你這個禿頭!”她大喊。
“無塵,你出來吧。 彼是那般急,仿佛根本看不到她。
“得了,別玩了,你還想你那些師兄笑話你嘛?”她拍拍他肩膀。
他轉(zhuǎn)身,走過那樹旁道:“無塵,是我不好,這幾個月都在養(yǎng)病,沒有經(jīng)常來陪你,求你了,出來看看我吧!彼曇衾飵е┛耷。
她的笑容開始掛不住了,“還玩,多大了?”她拍他后腦勺,可是他沒有回頭看他。
……
這夜,他依舊跟那些和尚說禪,待這鐘聲響起的時候他會出來的。
本來以為,就這樣陪著他就好了,不需要過多的話語。
可是當他從自己身邊走過時,看到老態(tài)龍鐘的他,她很不爭氣地拉住他衣袖,就像那年一樣,可是,這件紅色的絲綢袈裟卻沒當年的那件麻布舒服,太滑了,很害怕抓不牢。
他沒有當初的欣喜,明明只是過了幾十年而已,為什么,他的眼里卻再也找不回當初的朝氣。
那句話,讓她終于明白,原來,他終是一個人類而已,只是這樣而已。
淚,人們是這樣叫它的,慢慢地滑落,或許是第一次或許是最后一次。
是夜,玉茗寺第二任住持圓寂,他坐化時,手中躺著一朵白茶花,寺院的僧侶認得這是那株無塵,他們以為這是師祖?zhèn)鬟_最后的禪,他是無塵而來,無塵而去。
只是沒有人清楚,為何住持幾十年對這白茶不甚喜愛,可是當初王爺說要帶走時,他態(tài)度卻是如此的強硬。
無塵,誰又能一生不沾一點塵土,便是潔凈的白茶,在紅塵的昏亂之中也是難得的孜然一身。
他與自己都是在這院中亂游,卻不知大家都驚醒了對方原本的美夢.....
插入書簽
故事原形是家里每年都得去的一家寺廟的白茶花,寫完以后去看,恰巧那白茶花真的是那寺廟的第二任住持所培育,有點小高興。但比起這篇文,那白茶才有數(shù)百年,因為覺得千年比較有意境,所以不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