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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五月城市的上空,所有的欲望都死于非命。
Hunter的每一次造訪都留給我無邊的遐思——因為他的漫不經(jīng)心。
我應(yīng)該無法容忍別人對自己的缺乏高度重視,對Hunter卻例外。在他的面前,我的自負(fù)就像小女孩掩飾自己害羞和不安的姿勢,笨拙無比。
他說我是他的洛麗塔。我不知自己算不算那種成熟和天真按奇妙比例混合成的小仙女。
反正自己像是一個永遠(yuǎn)長不大卻又已經(jīng)長大的孩子。是小妖精,Hunter糾正道。
手背上有自己用針扎出的針眼,高高隆起一片紅腫,泛著圓潤臃腫的光。為什么?Hunter問。因為我沒有找到刀片?粗鳫unter臉上有心疼又不解還有一絲厭惡的神情,我發(fā)現(xiàn)自虐真是對付這段迷亂而又瘋狂的戀情的好方法呵。
事情往往就這么簡單:你在沒有鞋的時候,只有看到一個沒有腳的人才會好受。同理,心痛的時候,□□的痛感則會令人舒服不少。
一頭被風(fēng)吹得亂七八糟的長發(fā)飛舞是洛麗塔慘綠少年的心事,什么梳子都梳不順的心事。而Hunter就被那個叫“命運”的玩藝兒安排進了我的生命。你說這命運是什么玩藝兒嘛?可我也只能“貧”一下,調(diào)侃就像父母對你考滿分而不實現(xiàn)的期望,讓你面對生活是擁有幽默這層薄薄的黑色糖衣。
看著Hunter那越飄越遠(yuǎn)的迷茫眼神,我終于忍不住要揭露真相:Hunter,你知道嗎?我根本就不是你的洛麗塔,你只是在浪費時間。
Hunter淡淡地說,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們得結(jié)束了。
我突然有一種想死亡或暈倒在他面前的沖動:你為什么早不說?!我聽得出自己的聲音憤怒而且撕心裂肺。
不遠(yuǎn)處令箭荷花盛開得艷麗無比。一如陽光下耀眼的欲望。
現(xiàn)在說也不遲嘛,我覺得挺合適的,對嗎?我的洛?
我只有哭了。既然劇情里如此安排。
既然命運里如此安排。
洛麗塔就這樣哭了。
Hunter依舊漫不經(jīng)心。神經(jīng)質(zhì)的手指捻著令箭荷花玫瑰紅的花瓣--那些冰冷的粘粘的汁液就像洛麗塔受傷時的鮮血。令人愜意而自在。一如洛麗塔的感情。那些已逝的感情。
可洛麗塔不明白為什么,Hunter總是在她還未習(xí)慣他發(fā)布的前一道指令之前就發(fā)布另一道與之相反的指令。且每一道都是非法指令。
其實我早該想到自己不屬于你的成人世界,你想要的我沒發(fā)給你,因為我只是個孩子。
充滿幽怨的小妖精是丑陋而恐怖的。比如哭泣時候的我。
對不起。Hunter那磁性的優(yōu)美音色真適合去讀悼詞。
而我看到長的像中北美洲那種健康而自足的高大仙人掌一樣的Hunter,嘴角又不由自主彎出一個稚氣的笑容。
你笑了。Hunter說。
因為我不能永遠(yuǎn)哭。我學(xué)著他的口氣淡淡地說。孩子的模仿能力當(dāng)然一流。
而Hunter顯然被我噎住了。他換了一種更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緩緩地說,你讓我害怕。
叫洛麗塔的人當(dāng)然會讓人害怕。她們愛起來像水,恨起來像冰。
那你恨我嗎?洛?我的洛?
你還不夠讓我恨的分量。另外以后別叫我洛麗塔。這個名字不屬于不愛她的人。
難道我們不能平靜一些?Hunter絕望地扭著手指,細(xì)長的手指上涂滿紅色的花瓣汁液,還有令人過敏的花粉顆粒。
對于洛麗塔,不可能。我模仿他的語氣,更漫不經(jīng)心。像極了,惟妙惟肖。如果光聽聲音,你會以為這里有一個瘋子在自言自語呢。
而實際上是兩個瘋子在自言自語。他們根本沒有聽懂對方的話。
令箭荷花繼續(xù)盛開,狂野浪漫得幻化成一個正在大開殺戒的美人,一片濃重的血腥。
Hunter發(fā)誓說他第一次和我的眼睛對視時就淪陷了。我想大家都不妨接受這個拙劣的浪漫的通俗說法。只是事實是主語和賓語的物主代詞說反了。淪陷而萬劫不復(fù)的人是我洛麗塔。
這就是那種西班牙佛拉門戈吉卜賽似的愛法呵。這就是那個叫洛麗塔的我的愛法呵。可惜Hunter這家伙不需要也受不了這種火紅的愛法。
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與他外形協(xié)調(diào)走在大街上制造回頭率的愛人。而我卻是一個有著一腔天真的激情的洛麗塔。我的一舉一動充滿孩子的狂野和幼稚。可惜Hunter想要的是成人的克制所形成的優(yōu)雅。他沒有想到我掩飾在溫婉的成熟外表下的,居然是一顆瘋狂成長的身體所難以填滿的心。我綻開的是我滴著鮮血的花朵,在一個并不合適的季節(jié)——五月。而我,是洛麗塔。
其實結(jié)局是誰也沒改變誰。洛麗塔和Hunter相同的唯一一點就是固執(zhí)。Hunter的固執(zhí)是因為他確實有所堅持(為了他的自私自愛),而我的固執(zhí)只不過是因我是孩子。孩子是懶得改變的。
更確切地說,孩子是懼怕改變的。因為對于他們而言,改變意味著離別和死亡。
五月。
陽光燦爛。
洛麗塔坐在河邊。光著的腳伸在還很冷的河水中,拍出清脆的水花。她微笑著站起來,走到橋上,變成一道極優(yōu)雅的弧線投入水底——臉上的笑容仿佛回家似的。
Hunter早已遠(yuǎn)去。
如果你還會見到他,替我告訴他:洛麗塔死了,是自殺,但不是殉情。
記得哦,真的不是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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