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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骸從來沒有想過他的生命中會出現(xiàn)一個人，這個人對他的影響力就像一顆安在他心臟上面的不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在下一秒爆炸，讓他粉身碎骨。當然這么說過于夸張，六道骸拒絕承認這種說法。他從來都是一個自我意識過剩的男人，并相信至今沒有一個人能讓他那完美的自制力失去控制。
但事實上這個人的確出現(xiàn)了，并且很不幸的還是他的敵人，他最憎恨的黑手黨首領。
澤田綱吉。
此時此刻六道骸正陷入柔軟的沙發(fā)里面，帶著皮手套的雙手交合放在膝蓋上，嘴角向上扯出標準的弧度，紅藍異眸溫柔的看著辦公桌后面的澤田綱吉。
“骸，你終于回來了，沒有隨便殺人吧？”澤田綱吉連眼皮都沒有抬起來看他，自顧自的批改著文件，偶爾端起手邊的紅茶喝一口。他似乎并不關心六道骸是否好好完成任務，不過實際上六道骸將每一件事情都做得非常完美，除了面對澤田綱吉的時候像個小孩子一樣無理取鬧極盡所能的明嘲暗諷。
六道骸沒有回答，他端起擺在他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嘲笑道，“這么甜的咖啡，黑手黨的風情？”
“啊不好意思我喜歡喝很甜很甜的咖啡，如果你不喜歡你可以選擇不喝�！睗商锞V吉不動聲色的反駁回去，一點兒也沒有年輕時候那般畏畏縮縮只會露出討好畏怯的笑容。
六道骸仔仔細細的看著澤田綱吉，沒有再說話。
他們都不年輕了。經(jīng)過了十年時光的洗禮，澤田綱吉見到他的時候不會再畏畏縮縮（雖然見到云雀恭彌還是會害怕的縮起脖子），能夠和他坐下來平心氣和的談論任務，并且若無其事的邀請他參加家族宴會——明明知道會被拒絕，卻毫不在意的一笑置之。澤田綱吉已經(jīng)懂得利用笑容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感情，臉上萬年不變的笑容讓誰也瞧不出他現(xiàn)在是在生氣還是真正的高興。
或許澤田綱吉的真情實感只會在他親密的人面前表現(xiàn)出來，而那些人里面絕對不包括他。六道骸自嘲的想，又覺得自己很無聊。他根本不需要澤田綱吉將他當做親密的人，沒有那個必要，太過麻煩。
但是不得不說，十年前的澤田綱吉比現(xiàn)在可愛多了，至少會被氣到跳腳會哭泣會和門外顧問鬧別扭。
不過十年之間澤田綱吉未曾改變的是那份黑手黨應該舍棄的天真和善良。
既然要改變那就全部改變，不要讓人惡心的保留著一部分看起來相當愚蠢的特質。
“對了，”澤田綱吉從高高的文件堆里面抬起頭來，拉開抽屜然后小心翼翼的從里面抽出一份薄薄的文件推向六道骸，“骸，這幾天你辛苦了，和庫洛姆一起放個假吧，去新西蘭。”
哦。六道骸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
每次澤田綱吉讓他去旅行都會選擇溫暖的地方，六道骸注意到了。
是覺得他呆在復仇者監(jiān)獄的水牢里面太久，所以害怕潮濕陰冷的地方對他會有影響嗎。說實話要是澤田綱吉讓他和庫洛姆去北極看極光他絕對會毫不留情的說一到冬天我全身骨頭就發(fā)痛，但是遺憾的是他看起來沒有說這句話的機會了。
“那沒有別的事了，你可以離開了�！睗商锞V吉小聲的呼了口氣，伸手松了松領帶，“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幫我調高一點暖氣嗎，遙控器在你的手邊�！�
六道骸覺得澤田綱吉這個人真是無趣的可憐，就像一顆失去了水分變得皺巴巴的蘋果，已經(jīng)沒有什么美味可言。
他調高了室內的溫度，放下遙控器走到門口的時候漫不經(jīng)心的問，“那么，彭格列，關于密魯菲奧雷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澤田綱吉有那么一瞬間的錯愕，然后完美地拉起嘴角笑起來，輕聲回答說，我打算和他們簽訂和平協(xié)議，這一點你大可不必擔心，至少在你奪取我的身體之前我還是會讓彭格列多茍延殘喘的多存在一會兒。似乎覺得自己的話很有趣，澤田綱吉臉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
六道骸放在門上的手指微不可見的抽動了一下，他說彭格列你真是幼稚，光說漂亮話是拯救不了這個世界的。這個世界絕對沒有你想象中那么簡單。要是你以為自己能夠像個神一樣拯救世人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澤田綱吉皺了皺臉說我從來沒有這種想法是什么給你這樣一個錯覺呢骸。
六道骸低笑了一聲，沒有再說什么，離開了辦公室。
誰不知道現(xiàn)在彭格列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呢。
雖然現(xiàn)在彭格列和密魯菲奧雷之間還沒有正式宣戰(zhàn)，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這個結果是必定的，和談那只是個妄想。密魯菲奧雷的首領白蘭·杰索沒有理由不去攻打一個比他弱小得多連彭格列戒指都毀了的家族，相對來說白蘭·杰索擁有瑪雷指環(huán)擁有百分之百的勝利幾率。換句話說他對這場游戲勝券在握，彭格列不過是在垂死掙扎。
對于深陷這樣的處境，澤田綱吉竟然還能說出和談這個如此愚蠢的詞語，六道骸真是不得不對他甘拜下風。澤田綱吉太過幼稚，幼稚得讓人發(fā)笑，六道骸真想看看彭格列那死去的門外顧問知道了澤田綱吉這個決定會露出什么表情。
不過這一切都和他沒有關系，不是么。
在新西蘭度假中途，六道骸接到了巴吉爾的來電。說是接到也不算正確，畢竟接電話的是庫洛姆不是他，如果那時候六道骸在現(xiàn)場絕對不會開機，他討厭手機以及一切和別人的聯(lián)系（實際上他也沒有期待過有人會聯(lián)系他，畢竟他現(xiàn)在的一舉一動還是受到彭格列的監(jiān)視）。因此庫洛姆哭著和他說澤田綱吉死去的時候，六道骸沒有反應過來——他僅僅以為只是有新的任務。他從沒有設想過澤田綱吉會死。
他飛回了意大利參加澤田綱吉的葬禮。剛踏進彭格列宅子的時候就覺得難受，幾乎要窒息而亡。
澤田綱吉躺在一張潔白素凈的床上，雙手交握穩(wěn)穩(wěn)地放在腹部，眼睛緊緊地閉著，表情非常安詳，就像睡著了一樣——如果忽略臉上那大片的血跡。獄寺隼人沉默的拿毛巾替澤田綱吉擦去臉上的血跡，手顫抖的幾次放在澤田綱吉臉上就動不了了。站在一邊的巴吉爾說獄寺隼人剛剛哭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不出任何聲音連眼淚都流干了。
山本武站在獄寺隼人身邊，正小聲地說著些什么，但是眉頭皺得緊緊的，垂在衣服邊的手握成拳應為過度用力皮膚泛出淡淡的青色。
如果說澤田綱吉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的個人魅力吧，活著的時候那么多人喜愛他，死去之后人人都為他悲痛，多么難得。六道骸靠在大門的墻邊用他那雙異色雙瞳漫不經(jīng)心的將視線隨處亂飄。他沒有特別悲痛的心情，事實上永遠都不會有，他只是有點可惜澤田綱吉英年早逝，但是這個死法倒也挺適合黑手黨的首領。
他掃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云雀恭彌風輕云淡的從辦公室里面出來，面無表情的與他錯肩而過。
“嘖。”云雀恭彌厭煩的嘖了一聲，冷淡地瞟了六道骸一眼，雙手握著鐵拐輕蔑的轉身瀟灑離開。
“草壁，替我準備直升機，回日本�！彼愿涝谝慌砸呀�(jīng)等候許久的草壁哲，頭也不回的繼續(xù)筆直往前走，就好像他身后的都像是一場鬧劇一般，可笑之極。
六道骸瞇起了眼睛。
后來六道骸想他會如此貿(mào)然地跑去質問云雀恭彌澤田綱吉之間是不是隱瞞了什么事情，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愚蠢、也是最沖動的舉動。他搭乘專機花了好幾個小時千里迢迢趕到日本就為了一個有可能得不到的答案，沒有人會做這樣蠢的事情了，這樣看起來他就像個陷入戀愛的傻子一樣，但是事實上他和澤田綱吉毫無關系。
所以這樣才顯得他更加可笑。
云雀恭彌靠在軟椅里面不耐煩的看著他，亮出了拐子表明他一點都不愿意和六道骸處在同一個空間�！坝惺裁磸U話快說�！彼稽c都不掩飾他對于他的厭惡。
“你和澤田綱吉是不是隱瞞了什么事情？”六道骸無視云雀恭彌的態(tài)度，主動找了一張空椅子坐下，面帶微笑的說，“我覺得很好奇呢，我能知道嗎？”
云雀恭彌揚起一根眉毛看著他，隨后說道，“哇哦，什么時候你對澤田綱吉變得有興趣起來，我怎么不知道？”
“我對他沒有興趣，我只是好奇你們能將別人騙得那么深，看著信任的人們痛哭流涕應該很高興很爽快吧？因為他們看起來就像一群傻子一樣可憐。”六道骸扯動著嘴角有些僵硬的肌肉，從牙縫里面一字一句的擠出來，還要用著一種談論今天天氣很好你不覺得么的語氣。顯然這可難不倒他。
云雀恭彌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關我什么事，那是澤田綱吉的事情�！�
一如以往一般厭惡群聚、自我意識過剩冷淡無情誰也束縛不了的彭格列云守云雀恭彌，讓人討厭。雖然現(xiàn)在見到面不會大動干戈但是對話間也是硝煙濃濃。六道骸氣得咬牙切齒但卻又無可奈何，想走卻又不甘心沒得到答案，他只好低聲地笑，冰冷的看著云雀恭彌。
“沒有什么事情就出去，否則咬死你�！痹迫腹浌麛嗟南铝酥鹂土�。
“你以為就憑你一己之力就能改變什么，別自以為是了云雀恭彌。”六道骸說，“你的確很強我不否認，但是對上密魯菲奧雷你到底有多少勝算你自己清楚�！彼D了頓又說，“你能進入密魯菲奧雷獲取情報嗎，在這一點上你什么都做不了�！�
這一句話如此犀利筆直的刺中了問題讓云雀恭彌措手不及的狠狠皺起了眉頭，他顯然想過這個棘手的問題但是沒找出什么對策。
“我知道白蘭·杰索正在收集七的立方，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我不清楚——但是只有我才能弄清楚。”六道骸滿意的看著云雀恭彌略顯驚愕的表情，“不要低估我的情報網(wǎng)，云雀恭彌，有些事情只有我才能做到�！彼f。
“哇哦�！痹迫腹洸]有生氣，反倒好笑的往后靠在椅子上，“挺能干的，不是嗎。”他又加了一句，“作為彭格列的霧守你還真是盡忠盡職�！�
六道骸也覺得自己腦袋秀逗了�；蛟S因為在水牢里呆的太久太過無聊才會心血來潮的想插足進入這一件危險的事情里面，又或者因為泡太久他的腦子都已經(jīng)生銹無法繼續(xù)正常的運作。
他坐飛機飛回意大利是在下午太陽快消失的時候，坐在飛機上他漫無目的的看著窗外大朵大朵燃燒的云塊，心里悶得發(fā)慌，空虛至極。從云雀恭彌那里聽說了事情的全過程，六道骸不得不佩服澤田綱吉的無意義沖動。讓十年前的自己到這里來打敗白蘭·杰索？想著就覺得可笑，就那樣一個小孩，沒有經(jīng)歷過生死，怎么能夠和十年后的澤田綱吉想比？
但是澤田綱吉已經(jīng)不在了，他也沒辦法說出更多的話來對澤田綱吉進行冷嘲熱諷，真是無趣。
或許要說那么一點點，他有點不爽。
為什么只將計劃告訴云雀恭彌而不是告訴他？連最信任的左右手獄寺隼人也沒有告訴，澤田綱吉還真是下得了決心欺騙最親近的人�；蛟S澤田綱吉才是最殘忍的那個人，相比起來六道骸覺得自己這幾年來殺過這么多人，都比不上澤田綱吉這個決絕的決定。
快停機的時候，他透過窗子看下面的陸地，密密麻麻的都是建筑，住著丑陋自私的人類，為著自己的私欲犯罪，淺薄而懦弱。這樣一個世界，怯懦而多惡。
澤田綱吉，到底這個世界給了你什么，讓你能夠心甘情愿不惜付出生命都愿意去拯救。
說到底你不是神也不是黑暗里的光，你就像個傻子。
不過愿意去幫助傻子的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傻子。
*
六道骸依附在一個名叫雷歐的囚犯身上，悄悄潛入了密魯菲奧雷，秘密篡改了自己身份資料，從最底層一步一步慢慢的向上攀登，終于成為了白蘭·杰索的貼身部下。
真是感謝白蘭·杰索的大意，讓他有機會看到許多珍貴的資料——但是進一步的接觸讓六道骸明白白蘭·杰索是怎樣一個充滿野心和欲望的男人，以及深不可測。在密魯菲奧雷潛伏了那么久，他一直沒辦法得知白蘭·杰索的力量。這種無法把握的感覺讓他有點煩躁。
他極盡所能的去收集密魯菲奧雷的內部資料，包括戰(zhàn)斗人員、規(guī)模、最新開發(fā)的匣兵器；他小心翼翼的去探知白蘭·杰索下一步的行動，利用他的能力不動聲色的潛入機密的資料庫探尋入江正一的研究進度。
然后，盡管萬分的不情愿，他還是將所有看起來會有用的資料拷貝下來打包傳送給云雀恭彌。
一切都是為了拯救這個世界。他這樣告訴自己。
拯救是為了破壞，如果這個世界不是由他親手來破壞，那么就沒意思了。
他伸出手，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停留在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上。他想起澤田綱吉的手指，也是那樣的瘦的過分，當他握住的時候能感覺到掌心的薄繭和一些凹凸不平的疤痕。
“請一定要小心。”六道骸記得有一次執(zhí)行任務的前一天，澤田綱吉握著他的手這樣說道。澤田綱吉的體溫不算高，卻讓他有種自己的皮膚被燙傷的錯覺。他很快的抽回自己的手，嘴角扯出一抹戲謔的笑容，轉身就走。
黑手黨也會擔心別人？真是一個笑話。
現(xiàn)在想起來，那或許是一個隱喻。所有的事情都在很久之前有了因，才有果。如果澤田綱吉不是這種性格，也許就不會毀壞彭格列戒指，不會讓彭格列過往榮耀全都被抹殺，也不會最后走投無路下定決心執(zhí)行假死計劃。
這一切都是注定了，在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構筑好基本的骨架，只等著時間將這一副空蕩蕩的骨架填充成血肉豐滿的軀體。
“雷歐大人，白蘭大人叫你去辦公室�！陛p微的敲門聲打斷了六道骸的思緒，六道骸應了一聲，從床上起來，抓過掛在床腳的外套披在身上，到盥洗室去整理。
擰開水龍頭，捧一把清水撲在臉上，六道骸抬頭看著面前的鏡子，鏡子里映出他那雙紅藍異眸，那只紅色的眼珠比往日更為鮮艷，就像快要滴出血來。眼眶微微刺痛，他不禁伸手捂住自己的紅眸，等待陣痛過去之后才拿起毛巾將臉上的水珠擦干。
似乎是不好的先兆。
的確是不好的先兆。
六道骸坐在地上，捂著自己尚在淌血的眼睛，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笑得燦爛的白蘭·杰索。
他故作輕松的勾起嘴角，“你的能力真是驚人啊……我應該說你不愧是密魯菲奧雷的BOSS對吧……果然不是你的對手……”一邊說著一邊在心里想著應該怎樣脫身。在見識到白蘭·杰索真正的力量之后，六道骸真的是坐不住了，白蘭·杰索的能力實在是太讓他吃驚——而他要盡快將這一切告訴云雀恭彌。
但是在他試圖脫離這具身體的時候，卻被一種陌生而強大的力量牽制住，每脫離一點，靈魂就好想要被撕裂一樣疼痛。
白蘭·杰索哈哈大笑起來，悠閑的將手插進褲袋里面，惋惜的說，“你想解除實體化從這里溜走，恐怕是行不通的……��！”他瞇起了那雙細長的眼睛，“我剛才說過這房間是完全與外界隔絕的哦�！�
被擺了一道。六道骸捏緊了手指，看著白蘭緩緩的抬起手，戒指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但他最后還是僥幸逃了出來。弗蘭在外面替他打開了一條縫，他才能夠離開那個空間。但是他自身也損傷不少，至少短期內是不能夠實體化了。
他又回到了復仇者監(jiān)獄，安靜地呆在水底閉著眼睛休息。耳邊能夠聽到水里的氣泡往上升時偶爾爆裂發(fā)出的輕微聲響，眼皮拉開一條縫，見到的依舊是那一成不變的熒藍色光芒，照亮一小片地方。皮膚潮濕粘稠，讓他倍感厭惡。
六道骸有時候會想他潛入密魯菲奧雷真是愚蠢，澤田綱吉又沒有來拜托他，只是他自作主張要去密魯菲奧雷，最后要不是運氣好，他的名字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復仇者監(jiān)獄死亡名單里面。
這樣好像有些不值得。為了澤田綱吉他好像付出了太多的代價，但是什么回報都沒有。
雖然他從來沒有愚蠢的認為自己會得到什么回報。
以為自己會被彭格列從復仇者監(jiān)獄里面救出來？別開玩笑了，他自然有能力能夠從那里面逃出來，只是時機尚未成熟。
只是既然自己能夠逃出來為什么還會心甘情愿的替彭格列做事？六道骸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但是得不到答案。
或許是因為有趣，又或者是因為無聊。
他在復仇者監(jiān)獄里面沉睡了很久，直到弗蘭將他帶出復仇者監(jiān)獄。而這一天他等的實在是太久了，整整十年，漫長到足以將一切事情改變，直到他再次見到澤田綱吉他才恍然覺得這十年間從未變過，他仍舊是那個憎恨黑手黨的六道骸，而澤田綱吉仍舊是那個心軟的過分的彭格列首領，而他現(xiàn)在不過是從復仇者監(jiān)獄里面出來，堂堂正正的呆在彭格列基地里面。
六道骸貪婪地呼吸著空氣，就像從來沒有呼吸過一樣。
下過一場雨，水汽氤氳得空氣無比的濕潤，皮膚像是回到了復仇者監(jiān)獄一樣常年潮濕黏膩，但他卻沒有一絲厭惡。戰(zhàn)斗過后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讓人舒服，討厭不起來，就算是雨水也無法讓六道骸厭惡。
他沿著些許泥濘的路走向森林深處，靴子陷入濕潤的泥土里時發(fā)出咕嘰咕嘰的聲音，靴子側面沾上了泥漿和被踩斷的新鮮的青草，碾出淡淡的清香氣味。
在森林里面和澤田綱吉不期而遇，依舊顯得不甚成熟的青年披著披風一臉疲憊的從不遠處走來，見到六道骸的時候有些微的吃驚，但最后轉變成嘴角一抹溫和的微笑。他向著六道骸輕輕點頭，說道，“謝謝你，骸�！�
六道骸從鼻子里面發(fā)出低沉的笑聲，不動聲色地說我并沒有幫助你什么彭格列你別自作多情。而后，他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澤田綱吉，這就是你所期望的結果么？回來見到這樣一幅瘡痍的模樣，還不如死了，將這個世界最美好的一瞬停留在永遠。”
這里滿目瘡痍，戰(zhàn)爭在這塊土地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
鮮血曾經(jīng)放肆的流淌在這片土地上，染紅了所有落葉；不遠處的墓地還有許多新建的墓碑，密密麻麻觸目驚心；空氣中甚至還彌漫著刺鼻的硝煙味道。一切死了一般，沒有活的氣息，有的只是對死亡的恐懼、對未來的絕望。
這樣一個的世界，有那一個地方值得你去拯救？
澤田綱吉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看著遠方,很久很久之后他才開口，“因為這里是我生活的地方，有著大家回憶的地方，因此我認為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的眉宇間有著撫不平的疲憊，帶著滄桑的意味，“現(xiàn)在，都結束了，也是剛剛開始。”
這些話和他所聽到過十年前的澤田綱吉的話語相差無幾。果然是同一個人，即使時光流逝，澤田綱吉也從來沒有多大的改變。
“骸。”澤田綱吉忽然說，“你看那邊的樹下，有一朵花呢�！�
六道骸順著澤田綱吉抬起的手臂看過去，不遠處被摧殘的奄奄一息的樹下，一朵潔白的花從交纏著的樹根里探出來，柔軟的花瓣隨著微風輕輕地晃動著，充滿著蓬勃的生命力，就像是黑暗中的第一抹微弱的晨光。
“……雖然這么說肯定又會被嘲笑，但是這個世界還有許多美好的東西的需要我們去保護�！睗商锞V吉輕聲說，“雖然有犧牲，流過眼淚，受過傷，但是為了保護重要的東西而奮斗，這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嗤�！绷篮∴托α寺暎硨χ鴿商锞V吉大步離開了樹林。走出樹林的時候，六道骸微微抬起頭，耀眼的陽光刺得他的雙眼生澀發(fā)痛，幾乎要流下眼淚。
這個世界最初的模樣，美好卻又易碎。
陽光折射下，呈現(xiàn)出萬般景象，每一種都是無比的美麗。
就算這里曾經(jīng)是戰(zhàn)場，流過血，死過人，埋葬過殺戮仇恨，但也終于變成沃土，生了草，發(fā)了芽，開出花朵來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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