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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桑梅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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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rèn)為,無論時代怎樣的變遷,人大抵可以分為三種,一種追求復(fù)古;一種趕著潮流;還有一種處于中庸,比如我。但是,也有讓我不知該分往哪一方的異類,比如祗王介。
提起祗王介,整個A大校園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其原因倒不是因為他那英俊的樣貌,也不是因為他文學(xué)院才子的名號,而是他那輛上個世紀(jì)六七十年代廣為流行的二八自行車。
如今的校園里開著跑車上學(xué)的都大有人在,更別提騎著自行車的了。這本就不是什么新奇的事,只是諾大的校園里鮮少有人會騎這種老舊的快要做了古董的自行車。
我曾有幸做過他的自行車,那時我們已經(jīng)相熟。
那是我下樓不小心崴了腳,恰被他遇到,便好心載了我去校醫(yī)院。他騎車很快,迎面清風(fēng)拂過面頰,本應(yīng)是極愜意的事情,我卻是一直提心吊膽,只因為他那自行車騎起來“吱嘎吱嘎”作響,頗有點像經(jīng)年失修的老房子的木頭門,讓我不禁擔(dān)心它什么時候會突然散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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祗王介比我大個兩級,雖然平時對他多有耳聞,但第一次有所交集還是在圖書館。彼時,已入初夏,天氣漸漸熱了起來,第一學(xué)期的課程也將要結(jié)束。
那一天,因為趕著時間要去社辦,我抱著剛剛借來的書腳步匆忙的下樓,卻不想正正的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手中的書霎時便如天女散花般的飛了滿地。雖然我平時也有些冒失,但向來隱藏的甚好,只怪今天時運不佳,竟把這冒失的品質(zhì)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我顧不得被撞得生疼的鼻子,趕忙說了一句“抱歉”就蹲下拾著滿地的書本。如此一般,趕不上時間是肯定的了,但要是再被圖書管理員落一個“不愛惜書本”的名頭,就更為糟糕了。
被我撞到的人好脾氣的說了句“沒有關(guān)系”便蹲下來幫我一起撿著散落的書本。我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感激的看了一眼,正想再表達一下我的感激之情時卻發(fā)現(xiàn)蹲在我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祗王介。
學(xué)校里鼎鼎大名的祗王介,被無數(shù)女生追逐愛慕的祗王介,習(xí)慣穿著白襯衣騎著二八自行車的祗王介,此時捻起地上書本間夾雜的一朵花簽,揚起眉毛對我笑說:“格桑梅朵!
祗王介本就模樣英俊,眉眼生的更是狹長,笑起來斜飛入鬢,白白多了幾分魅惑。一時間,我竟是看的有些呆了,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趕忙轉(zhuǎn)了目光,低了頭不再看他墨玉似的眼瞳。我承認(rèn)我是有些花癡,但是一個男人平白生的這樣好看也不全然都是我的錯吧。
臉頰有些燙,我清了清嗓子,說:“哦,去年我去中國的西藏玩,覺得這花很漂亮便采了幾朵當(dāng)做書簽。聽那里的人說這花好像就叫做‘格桑梅朵’,是代表……代表……”我皺著眉頭,思索了半天,也沒能從我健忘的腦子里尋出這朵花代表的意義。
“在藏語里,‘格!切腋5囊馑,‘梅朵’是花的意思,所以,‘格桑梅朵’就是幸;。”祗王介適時的解釋,末了,他輕輕笑笑,將花簽放到我手心,“既然是幸;,可一定要保存好吶!
我傻傻的“哦”了兩聲,完了才驚覺自己的反應(yīng)實在是糟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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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和祗王介是怎么熟識起來的,只是當(dāng)我有所察覺的時候已是流言蜚語漫天了。
閨蜜非常八卦的跑來問我:“阿久,你和祗王學(xué)長在交往嗎?”
我愣了一會兒,肯定的回答:“沒有。”
閨蜜的表情瞬間失望透頂,哀怨的看了我半天,說:“祗王學(xué)長那么好,還喜歡你,你們怎么就沒有交往呢?”
我十分想問閨蜜的哪知眼睛看出了祗王介喜歡我,但是琢磨了半天還是認(rèn)真的回答了閨蜜的問題。
“因為我不想做他的那輛自行車。”
完全不是因為面子、虛榮心的問題,而是我擔(dān)心哪一天會把它壓垮了。
不過,說是這么說,在我腳傷未好的階段,還是時常坐著那輛看起來似乎顫巍巍的自行車。
祗王介每每見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都會無奈的笑:“它是很安全的!彼呐淖孕熊嚨陌咽,彎起的眉眼間帶著一種異樣的溫柔,像是在回憶著什么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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祗王介畢業(yè)從學(xué)校離開的時候,我還要再在學(xué);焐蟽赡。
臨行的前一天,他用那輛老舊的自行車載著我圍繞著校園轉(zhuǎn)了好幾圈,我見他興致高昂,便好心的不去提醒他,似乎他的自行車轉(zhuǎn)動起來“吱嘎吱嘎”的聲響比起以前更大了些。
“阿久,我想去西藏!彼唤(jīng)意的說著。我偏頭看了看他,點頭說:“好。”
他猛地轉(zhuǎn)過頭,緊緊的盯著我,雙眼明亮的像是揉碎了漫天的星芒。我想我一定是頭腦發(fā)了熱,才會覺得他的眼睛像是黑暗之中點起的兩團火,燃進了我心里。
那一晚,也許臨近分離,我們說了很多的話。我知道了那輛自行車的由來,原來祗王介的父親是一位藏學(xué)家,死在了在西藏考察時的一場雪崩中,連尸首也沒有找到。
他說他想要去看看,沿著他父親走過的路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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祗王介走了,我的生活還是照樣依舊,只是再聽不到那“吱嘎吱嘎”的聲音,有時候會感到有些寂寞。
閨蜜有時會問我有關(guān)祗王介的消息,我說我也不知道。
我確實不知道,自祗王介離開校園之后便失了蹤跡,我想,也許這是因為他正沿著另一個人的足跡行走。
只是在大四那年櫻花開放的時節(jié)我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只有寄信人的地址而無署名。我看著這封從遙遠雪域寄來的信,咧咧嘴,勉強勾起一個稱得上笑容的笑容。
信封雪白,明知是他酷愛白色的習(xí)慣,卻好似讓我感受到了雪域潔白的圣光。
信封里沒有信箋,只有無數(shù)的花朵兒散落下來,紛紛揚揚散落一地。
滿地的八瓣格桑梅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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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桑梅朵的花語:憐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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