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夜盡茶涼浮生傷
一
初秋的午后總是充塞著睡意,起初還保持清醒的我最終向沉睡倒戈,與此同時,一截冰涼的粉筆順著我的面部曲線滑向了地面。
“戚琉沐,重復(fù)一遍我剛才問的問題!崩习嗟穆曇舨辽狭艘粚颖。
我呆愣的站起,嘴巴張張合合,我想那表情一定很滑稽,不然怎么會有同學(xué)吃吃的笑聲?
老班看著我,皺了皺眉以示無奈:“下課到我辦公室來!
于是我在站了一節(jié)課后,還要拖著酸痛的腿爬向六樓。要知道,我們的教室在一樓!我不知道分配辦公室的人是怎么想的,或許他是考慮到我們學(xué)生缺乏鍛煉吧。不過我還真想把他揪出來,讓他繞操場跑三圈后一口氣給我爬到六樓,我想那感覺一定很爽。
抵達(dá)辦公室時 ,我發(fā)現(xiàn)受訓(xùn)的不止我一個人,安子翊也在這。估計又是因為他把隔壁班的學(xué)生給打了。
老班見到我,示意我到他面前來。我乖乖的走到老班面前站定,予以老班一個九十度大鞠躬。
老班點點頭:“琉沐啊,知道我為什么叫你來嗎?”
我一臉的平和:“知道,我上課睡覺了!彪m說我表面平和,心里卻在吶喊:老班啊,這么老套的問話你居然還在用?咱也改革革新了吧。
老班扶了扶眼鏡:“嗯,知道就好。馬上就要月考了,要抓緊時間復(fù)習(xí)啊,這學(xué)習(xí)可不能耽擱,你們困我理解,但也要克制嘛,你們······”
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老班的口才,也不怕唾沫枯竭,并且每次都能成功的把我的雙眼念叨成兩盤蚊香。
在我即將昏迷之際,我瞟到了在一旁許久不作聲的安子翊,這小子居然在饒有興趣的看著被老班深深摧殘的我!
我瞪了他一眼,以示不滿。
安子翊這才恍然大悟般咳了幾聲:“老師,快上課了!
老班頓了下:“嗯,你們倆先走吧,記得下次不要再犯了。”
“是 。”
回到班級的一路上,安子翊沒完沒了的發(fā)表自己的“高談闊論”,就像一只聒噪的烏鴉。我第一次覺得,他有可能是老班的兒子。
我以為我們之間的交集會就此戛然而止,不過,我錯了。
二
月考在眾人一片痛心疾首的呼聲中勉強算是完美落幕。我依舊是老樣子,中游。在看成績的時候,我湊巧瞟到了安子翊的名字。我聲明,絕對是湊巧,我怎么會傻到關(guān)心他的成績。安子翊的名字,穩(wěn)穩(wěn)地安坐在倒數(shù)的位置上,我?guī)缀蹩梢韵胂蟮剿种笞,露著大白牙,傻了吧唧舉個寫著自己名字的小旗來回?fù)]舞的樣子。
老班宣布重新分座,由前面的同學(xué)帶動后面的同學(xué)的時候,我想到了政治里學(xué)的“先富帶后富”。不過當(dāng)老班念的扶助者名單里出現(xiàn)我的名字時,我的確吃驚不小,嘖嘖,看來我也步入小康生活了。正當(dāng)我沾沾自喜之際,安子翊的名字在我耳邊噼啪炸開,那一刻,我的世界坍塌了。
我轉(zhuǎn)過身,兇狠的目光有如貫穿火花與閃電的X光線射向安子翊,恨不得一個電光眼將他烤焦。
安子翊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可他卻笑得一臉無害。
我承認(rèn),我輸了,敗在安子翊那無害有如天使的笑容下。
放學(xué)時,我驚訝的發(fā)現(xiàn),我的桌膛里赫然趴著一袋薯片,剎那間,我仿佛看到了我的世界正在桃花朵朵開。但在我看到薯片袋上的便利貼時,桃花爛了一地,惡寒的風(fēng)在我的世界里呼嘯而過,一片凄涼。
安子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陰魂不散嗎?
三
我回到家時,已經(jīng)九點了。不是我不想回家,而是不想看到家中的荒涼。
看著地上摔碎的玻璃,我早已破碎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我苦笑,難道這就是宿命?果然,我是不該存在的存在,也許沒有我,就不會有這番景象。
我一點點撿起地上的玻璃,玻璃鋒利的邊緣劃破了我的手心,手尖。血,緩緩滴下,越聚越多。不是我傻到忘記用拖把去掃,只是我想用這種方式來發(fā)泄心中的恨?杀氖,我連該恨誰都不知道。
我緩緩展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可我早已習(xí)慣,這片血色下,早已不知掩蓋了多少層的傷疤。我也想過一了百了,可是心中仍懷有一份奢求,一份希冀,如果連這份希冀也消失了的話,那么我也就走到了世界的邊緣。
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響起,我胡亂的擦了擦手上的血跡,掏出了手機,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蔽冶M量讓聲音保持平靜。
“是戚琉沐嗎?”電話那端傳來了熟悉的男聲,是安子翊!
“是我,你有事嗎?”不知為什么,我的雙手開始發(fā)抖,急切的想掛掉電話。
“你怎么了?聲音怎么這么顫?”
“哦,沒事,我掛了!蔽掖掖覓炝穗娫,手心中汗與血夾雜著。
我不明白自己這是怎么了,我就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狼狽。我想,我是不需要別人同情的,即便我很需要安慰。
我踉蹌著走進衛(wèi)生間,打開水龍頭,任那冰冷的水流浸入我的傷口,這是可以令我清醒的唯一方式。
我翻出了醫(yī)藥箱,熟練地包扎好傷口,過不了幾天,手上又會生出新的皮膚,只是心中的傷,就算是縫合,也不會愈合。
四
第二天,當(dāng)我包扎過的手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時,第一個跑過來關(guān)心我的,居然是安子翊。
“你的手怎么了?還有,昨天給你打電話時你怎么了?”安子翊急急地問。
我沒有看他,怕他看到我眼中的不知所措,“我沒事,昨天你給我打電話時不小心劃到的,過幾天就好了!
“哦”。安子翊沒有懷疑。
在安子翊轉(zhuǎn)身的瞬間,我暗自松了一口氣,如果他追問起來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老班把“先富帶后富”的輔導(dǎo)時間安排在了最后一節(jié)課。
中午時搬到我旁邊的安子翊似乎學(xué)習(xí)興趣很是高漲,一直在問我問題,我雖然有些訝異,但還是給他一點一點的解釋。
不得不說,安子翊很聰明,一點就透,我覺得他如果認(rèn)真起來的話,極有可能沖擊第一的位置。但我并不擔(dān)心,我在乎的不是名次,而是家里的溫暖。
這一節(jié)課似乎過得很快,放學(xué)鈴聲響起的時候,餓著肚子的人們都奮力向外擠去。我有意拖到了最后,但我沒想到,安子翊一直在旁邊等著我。
“你怎么還不走?”我試探著問。
“等你啊,我送你。”安子翊回答得很干脆,眸子疑惑的望著我,仿佛我剛才提出的是一個白癡問題。
“我不需要!蔽依@過他,走出教室。
“哎,那可不行,F(xiàn)在你可是我?guī)煾,徒弟怎么能讓師父獨自一人回家呢?徒弟得保護你啊!卑沧玉丛谖疑砗笞分兄,我想我今天是擺脫不了他了,可心中,卻有種莫名的溫暖。
我和安子翊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安子翊本來打算讓我做他的單車,可是我堅持要步行,他也只好推著單車陪我走。
一路上,我一直保持安靜,安子翊幾次欲言又止,我也裝作沒看到。
我不知道有多久沒這么平靜的走這條街道了。記得小時候,祖母總會背著我,走到街的盡頭去買冰棍,那時的我是幸福的,雖然父母幾乎每天吵架,但我還有疼我的祖母。那時的我天真的以為祖母會陪我走到世界的盡頭,就像走到這條街的盡頭?晌义e了,祖母還是離開了我。祖母走得很突然,并沒有受到病痛的折磨,但我是知道的,她還放不下我,放不下這個生活在一個重男輕女家庭中的女孩兒。祖母下葬的那天,我死死的扒在棺材上,不許任何人靠近,淚打濕了棺材上的泥土,在我臉上留下臟兮兮的痕跡?晌也辉诤,真的不在乎,我只是想和祖母在一起,想和這個世界上唯一愛我的人在一起?勺钪,四歲的我還是被父親一腳踹開,母親緊緊抓著企圖再次撲到棺材上的我。我嘶嚎著,眼睜睜的看著那棺材被黃土漸漸掩埋。最后,我昏倒了,但從那一刻起,我的世界,空了。從那以后,我再不敢獨自一人走這條街,怕勾起我那痛苦的回憶。沒有想到,時隔十多年,再次陪我走這條街的人會是安子翊。
這一路上或許是沉默在作祟,我們走得異常的慢。不過再慢,也會有到達(dá)終點的時候。
“安子翊,我到了!蔽抑钢贿h(yuǎn)處的家。
“哦,那明天見!卑沧玉凑{(diào)轉(zhuǎn)車頭,沖我笑著招了招手,騎上單車向與我相反的方向奔馳。
我轉(zhuǎn)過身,緩緩向家走去。
五
回到家中,依然是一片凄涼,只是這次,缺了一地的玻璃碎片,或許我該慶幸,至少父母這次沒有動手。
一個人淘米做飯,一個人的碗筷,一個人吃飯,空蕩蕩的家里,只有我一個人。
在我準(zhǔn)備睡覺的時候,客廳里的燈突然亮了,隨即傳來了父母的聲音。
我驚詫,今天這是怎么了?父母居然回來了!
隨后我的臥室的門被推開,父母走了進來,打開了臥室的燈。
已經(jīng)適應(yīng)黑暗的我被這燈光刺得眼痛,眼睛眨了好一陣才適應(yīng)過來。
母親坐在我的床邊,臉上浮現(xiàn)的是我許久未見的溫柔,“琉沐啊,這些日子苦了你了,是我不好,從今往后,爸爸媽媽不會再打架了,而且,你有弟弟了!
弟弟?我望向母親有些隆起的小腹,心底五味雜陳。我該高興嗎?畢竟是因為他的存在才讓父母之間的戰(zhàn)爭得以平息。我該氣憤嗎?或許本就不受重視的我會因他而變得更加渺小。
最終,我緩緩?fù)鲁隽藘蓚字:“恭喜!
父母似乎很驚訝,可能在他們看來,我應(yīng)該憤怒吧,因為這個即將到來的男性生命將會奪走我的一切。可我為什么要憤怒?我又有什么資格呢?如果這種委屈求全可以換來家庭和睦的話,我怎會忍心拒絕呢?
“你們出去吧,我要睡覺了!蔽业穆曇粢琅f不冷不熱,沒有一絲波瀾。
“哦,那好,你睡吧。”母親給我掖了掖被角,同父親走了出去,出去的時候還細(xì)心的關(guān)上了燈 。
門被帶上的剎那,我的淚不可遏止的洶涌而下,我顫抖著撫上剛才母親替我掖過的被角,上面還殘留著母親手上的余溫,母親,你可知道我等你的這份溫柔等了多久?
六
第二天洗漱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鏡中自己的雙眼腫得像核桃般,看來這就是我哭了大半夜的成果。
飯桌上,沒有人問我的眼睛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我知道,父親是不屑于問,而母親,是不想傷害我的自尊。
吃過飯,我同往常一樣安靜的背上書包安靜的出門,只是這次,多了母親的一句“路上小心”。
我到教室時,安子翊已經(jīng)到了。
看到我,安子翊似乎很開興,但在他的眼中,我仿佛看到有一種東西一閃而過,是,激動?或許是我眼花了吧。
自習(xí)課我翻開筆記時,從中掉落了一張字條,上面是安子翊的筆跡。
放學(xué)后,我按照安子翊字條上所寫的地點來到了公園,這時天已微暗,公園里的人影也鮮少。
我坐在公園的秋千上,獨自蕩來蕩去,也不知安子翊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等了好久,也不見安子翊的人影,路燈已經(jīng)亮起,我該回家了,我起身,走向公園的出口。
“琉沐!”就在我轉(zhuǎn)身的瞬間,聽到了安子翊叫我的聲音。
我轉(zhuǎn)身,但迎接我的,是陸陸續(xù)續(xù)被放起的孔明燈,燈上全都是我的名字。
這一幕,讓我十分震撼,而耳邊再次響起了安子翊的聲音,“琉沐,你喜歡嗎?”
聲音從我身后傳來,似乎離的很近,我隱隱能聞到安子翊身上令人安心的茶香。
我沒有轉(zhuǎn)頭,生怕這只是一場美夢,轉(zhuǎn)過頭,夢就醒了。
安子翊走到我面前,直視著我,眼底滿是溫柔,“琉沐,這都是我為你準(zhǔn)備的。你喜歡嗎?你知道嗎?從我遇見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在一直幻想著今天這樣的場景,今天,我終于可以鼓起勇氣,將我所想的展現(xiàn)在你面前。琉沐,我喜歡你!
面對這樣突然的告白,我不知所措,“安子翊,你確定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對,沒錯,我喜歡你,琉沐。”安子翊的眸子里盛滿了認(rèn)真。
我有些呆愣,這時一陣寒風(fēng)吹了過來,我猛地一激靈,思緒也立即清晰。
安子翊見我有些冷,立即脫下自己的外套要給我披上。
我立即向后退了一小步,安子翊的外套掉落在了地上。
安子翊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外套,沒有去撿,只是低垂著頭,“琉沐,就連一次機會你也不肯給我嗎?”
“我······”我語塞 。
“那琉沐你告訴我,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只是一點點。”安子翊小心翼翼的問。
我看向安子翊,此刻的他像是一個易碎的瓷娃娃,我的一句“沒有”便可以讓他碎裂。可我到底有沒有喜歡過他呢?或許是有那么一點點的喜歡吧,但父親所帶給我的陰影太深,我無法相信眼前的這個人以后不會想我的父親那樣無情無義;蛟S,愛情對于我來說,只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東西,所以,我要讓他死了這條心。
“從來沒有過!闭f完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底似乎有什么碎了,是我的愛情萌芽嗎?就這樣被我扼殺在搖籃里。
我轉(zhuǎn)身離開,似乎沒有一絲眷戀,但我的每一步都走得好艱難。我仿佛聽到安子翊眼淚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安子翊,你是否知道,這一刻,我也很痛。
我精神恍惚的走在那條我曾和安子翊一起走過的街道上,淚模糊了視線,我不知道我的決定是否正確,現(xiàn)在,我只知道某個叫做心的地方很痛,很痛,痛得仿佛令人窒息。
回到家時,我的耳邊已經(jīng)聽不到母親說明天就要搬家了的話語,我渾身像是被抽掉了力氣般,現(xiàn)在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覺,或許明天醒來會發(fā)現(xiàn)這只是一場夢。
七
一轉(zhuǎn)眼,我已經(jīng)離開以前的房子,以前的學(xué)校有兩個月了。這些日子,隨著母親小腹的一天天隆起,家中的氣氛也越來越和睦,或許我應(yīng)該感謝這個即將到來的小生命,因為他的存在讓母親的笑多了,父親對我的態(tài)度也緩和了些,有時候我真想一輩子就這樣,這樣的幸福對于我來說就已足夠。
秋天的風(fēng)轉(zhuǎn)涼了,家門前的那幾株光禿禿的柳樹顯得蕭瑟異常。
今天的天氣比往常要凉上許多,出門買東西的我匆忙之中忘記了帶外套,當(dāng)我剛走不遠(yuǎn)的時候,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我急步向前:“安子翊,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這兒?”
安子翊看著我,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深沉,他不語,只是將自己的外套解了下來披在我身上。
這一幕,讓我想起了那個夜空中升起孔明燈的夜晚,只是這次,我沒有躲開。
“你會冷的!”我扯下外套,想塞回給他。
“不會,因為這里,更冷!卑沧玉礇]有接外套,只是指了指心臟的位置。
我拿著外套,有些尷尬,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上車,我?guī)闳ヒ粋地方!卑沧玉凑{(diào)轉(zhuǎn)車頭,示意我上車。
我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答應(yīng)了。
單車奔馳著,路旁的風(fēng)景急速倒退,我輕嗅著安子翊身上淡淡的茶香,雖然我并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兒。但心底,有種莫名的心安。
很快,我們到達(dá)了目的地,居然是上次放孔明燈的地方。
我跳下單車,腦海中不斷涌現(xiàn)那日的情景。
微笑的安子翊,認(rèn)真的安子翊,傷心的安子翊······
我不知道自己的腦海中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安子翊,或許,我根本就無法忘記他吧,只是······
安子翊走到我身邊:“你還記得嗎?兩個月前在這里我為你放飛了孔明燈,告訴你我的心意,可是后來,你拒絕了我,我感覺到那時的你很猶豫,我本來打算后來問問你究竟有什么苦衷,可是第二天,你卻不見了,消失的那么迅速,那么無聲無息。你知道嗎?我為了找你求了多少人?今天我終于找到你了,你認(rèn)真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才會拒絕我?無論是什么苦,我都愿意陪你一起吃,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微愣,思考了好久,對不起,安子翊,我不可以毀了你。
“安子翊,你也太自以為是了吧,你好好想一想,你只不過是一個差生,我為什么要喜歡你?就因為輔導(dǎo)了你幾天?你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啊。你除了打架不學(xué)習(xí)之外你還會些什么?你也不好好想想,你安子翊和我相比算個什么?和你在一起我能有什么好處?我告訴你安子翊,上次我猶豫是因為考慮到你的自尊,誰知道你那么給臉不要臉,這次我就干脆點,我戚琉沐從來沒喜歡過你安子翊,這下你聽懂了吧?”我想盡一切辦法用最刻毒的語言去傷害安子翊,我只想讓他討厭我,不要再喜歡我,我不想毀了他。
安子翊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么說,開始時他的表情有些呆滯,但在我的話說完以后,他的臉因為氣憤而發(fā)紅。
“好,戚琉沐,原來你是這種人!算是我眼睛瞎了才會喜歡上你,對不起,戚大小姐,是我安子翊不要臉,以后我不會再來煩你了!”安子翊的最后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可見他是有多恨我。
安子翊氣憤的轉(zhuǎn)身,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隨即消失在我的視線里,仿佛就此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看著安子翊離開,我才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對不起,安子翊,真的對不起,我不能毀了你,我喜歡你啊,安子翊。
“安子翊,我喜歡你!你忘了我吧!”我大喊著,但回答我的,只有呼嘯而過的秋風(fēng)。
八
算算日子,我已經(jīng)和安子翊有三年沒見面了。這三年里,我的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母親在生產(chǎn)的時候,由于是高齡產(chǎn)婦并且難產(chǎn),孩子生下后不久便夭折了。父親勃然大怒,拋棄了我和母親,至今杳無音信,母親由于受到雙重打擊,患上了精神病,而我,則在高一下學(xué)期輟學(xué),打工掙錢,照顧在精神病院的母親。
初夏的陽光是暖暖的,正在向超市里運貨的我一不小心,撞在一位顧客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蔽壹泵Φ狼浮
肩上背著貨物佝僂著的我只能看到這位顧客的腳,但隱隱的,似乎聞到了一種熟悉的茶香。
這時肩上的重量瞬間減去,我驚訝的抬頭,卻對上了一雙無比熟悉的眸子。
我立即轉(zhuǎn)身想跑,但卻在要跑的剎那停下了腳步,或許,這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吧,該來的總會來的。
我轉(zhuǎn)回身,抬起頭,報以對方一個燦爛的笑容:“安子翊,好久不見!
安子翊放下貨物,瞳孔中似乎壓抑著激動:“琉沐,你還好嗎?”
午后的陽光令人安心。
走在步行街上的我有些尷尬,面對這個早已褪去昔日青澀的男子不知該說些什么。
“呃,那個,今天我是請假出來的,是要扣工資的!辈恢趺矗艺f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我真想抽自己幾個嘴巴。
安子翊明顯沒有料到我會這么說,他的表情有些驚愕,但隨即轉(zhuǎn)為平和,看來,這三年的磨練也使他成熟了許多。
“呵呵,我請你吃飯!
“呵呵!
氣氛再次陷入尷尬。
過了好久,安子翊緩緩開口道:“我知道你家里的事了。”
“哦。”我應(yīng)著,聲音無波無瀾。
安子翊停下了腳步,我也停了下來,安子翊扳過我的肩膀,“我愿意照顧你和你母親,一輩子。我不在乎當(dāng)初你怎么說我,現(xiàn)在,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抬起頭,唇角扯出一抹嘲笑的弧度:“怎么,安子翊,你是在同情我嗎?呵,我告訴你,安子翊,我不需要!”
“不!我沒有!我是認(rèn)真的!”安子翊認(rèn)真的解釋。
“算了吧,安子翊,我們從今往后,毫無關(guān)聯(lián)!”我轉(zhuǎn)身大步向前走去。
“別走!”安子翊拽住了我的手。
我奮力一甩,三年的體力活明顯增加了我的腕力,我甩開了他的手,可我卻在下一秒失去了意識。
九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醫(yī)院。
我苦笑,果然,再也瞞不住了嗎?
這時,門開了,安子翊走了進來,我看得出來,他在盡力保持平靜。
“安子翊,你走吧。”我的聲音有些沙啞。
“你早就知道了,是嗎?”安子翊試探著問。
“沒錯。”我很平靜。
“什么時候?”安子翊追問。
“三年前,我再次拒絕你的前一天!
“我知道了,你就是因為這個才沒有答應(yīng)我,對不對?我說過的,無論是什么樣的苦,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承擔(dān),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安子翊的聲音明顯有些激動。
“為什么要告訴你?告訴你就有用嗎?”我反問。
“但我至少可以陪在你身邊!你是傻瓜嗎?痛你自己咽,負(fù)擔(dān)你自己扛,什么時候你才能想到在你身后還一直有個我!”安子翊的情緒有些失控。
我嘆氣:“我不想毀了你!
“毀了我?還是說你不在乎我!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難道你忘了放孔明燈時我對你說的話了嗎?我的愿望就是能一輩子保護你,給你幸福。為什么?為什么你就是不肯給我機會?”淚,自安子翊的眼角滑落。
我別過頭,淚,打濕了枕巾。
我們沉默了許久,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是我的手機鈴聲。
我望向聲音的來源,是安子翊的口袋。
安子翊把手機遞給我,輕輕的說了聲“對不起”。他是在為剛才的事道歉,但是應(yīng)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我按了下接聽鍵,但電話那端的聲音像天雷般在我耳邊轟鳴,讓我在下一秒陷入了昏迷。
“你母親去世了!
十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感覺整個世界都空了,唯一在我身旁的親人,也沒有了。
這幾天安子翊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不離不棄。我知道,他是不會放棄的,但我的病是不會好的,這種病一旦復(fù)發(fā),我便沒有多少時日了。
于是在一天夜里,我謊稱去廁所,瞞過了護士和安子翊,獨自一人走到了公路旁。
夜晚的星空很美,不知道人死了以后會不會真的變成守護星,如果是真的,我希望可以守護安子翊一輩子。
公路上對面開來了一輛卡車,我笑著,沖到了卡車的對面,車光刺的我眼痛。
刺耳的剎車聲穿透了我的耳膜,那一瞬,風(fēng)中似乎彌漫著令人心安的茶香,我看到了祖母,看到了母親,她們在沖我笑著,那么美。
我伸出雙手,撲向她們的懷抱。
淚,自我的眼角滑落,我的聲音輕得就象是一聲嘆息:“安子翊,我愛你。”
天亮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帶走了昨夜的夢,帶走了我散落一地的傷······
插入書簽
這是我第一次在網(wǎng)站上發(fā)表文章,文筆也很青澀,還希望大家多多包涵,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