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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莫忘初安
One_是你讓我變得勇敢
很久很久以后,我依然孤獨,無家可歸,像一株雜草隨處可依,偶爾會坐在中心廣場旁邊看著一群鴿子飛來飛去四處搶食,天空無云,藍的透徹,讓人寧靜。
直到,有一天,一個背著攝像機的短發(fā)女孩跟我搭訕,她假裝諂笑,說要采訪我。我拍拍身上的灰塵,轉身便要走,自你走后,我從來不想跟任何人有任何瓜葛。她急匆匆的攔在我面前,說只是做一個調查而已不必認真。
然后,我沒有走,我低下頭看著她,陽光的散射下,她額頭貼著點點碎發(fā)。我突然覺得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月牙一樣彎起來,很像你。
可是呢,我沒有回答她提的問題,她問我
你覺得,你的初戀是第一次和你談戀愛的人,你還是這輩子第一個喜歡的人,那么,你還記得她么
我回答不出來,因為,我也不確定,我們是不是曾經在一起過。
你從來沒有給過我承諾或是結果。
微風帶著清新的味道吹過來,我內心某個像頑石一樣堅固的地方也漸漸柔軟融化開來,然后突然想起一句話:莫忘初安
這些年來強迫自己忘記,開心的你,憂傷的你,想象中的幸福的你。
其實,只要有一個人,在我耳邊稍微提起,我就能夠想起。
然后,即使時光把我磨成了一個看似強大成熟的男子,我還是會在這樣的七月,想到生命中那些錯過花期而凋謝的花朵,然后提醒自己這世界終于只剩我一個。
對面的短發(fā)女孩安靜的看著我,眼神專注,像小孩子一樣認真溫順。
在這座小島,七月的天氣很溫暖。我抬起頭,陽光一點也不刺眼,但是我還是閉上了眼睛,有模糊的液體流淌,我其實真的寧愿不記得。
有瘦小的身體纏繞上來,有人緊緊的擁抱了我,有一雙手在撫平我眼角的傷痕,溫暖的呼吸聲擾亂了我所有的思緒。
然后她喊我:莫魚,聲音不高不低,卻是這般熟悉。
很久很久之前,我還是一個很膽小的男孩,父親過早的死去,母親跟別人跑了,我跟奶奶一起生活,我們那個小鎮(zhèn)有一群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小男孩,他們和我不一樣,他們有幸福的家庭,有犯了錯也能無限包容的溫柔的母親,而我什么都沒有,
所以很害怕。上學的時候他們常常成群結隊的一起走,如果運氣好的話,我還可以像個影子一樣默默跟在他們背后,但大多數時候,他們嘲弄我,把剛吃掉的口香糖粘到我頭發(fā)上,會把罵人的臟話編成歌一路從學校唱到橋口。
我從不反抗,不敢抬起頭瞪著眼睛看他們,不敢把握緊的拳頭揮到他們臉上,我只能看著我破了洞的鞋子默默發(fā)呆。我害怕會受到傷害。
可是事情總不會如我所愿,有一個皮膚黑短頭發(fā)的男孩,是他們的領頭,我只是抬起頭說不要罵我媽,她不是賤貨
那個男孩立馬撿起一塊石頭扔了過來,大聲說,我媽說了,你就是沒人要的孩子,你媽拋棄你跟別的男人跑了,她就是賤貨。
血流了我滿臉,漸漸模糊了我的視線,我趴在地上,只知道哭泣,大概知道不會有人庇護。除了捂著頭上的血不讓它流的更多我不知道要做什么。
在這個足以讓人萬念俱灰的時候。
一雙破舊的小球鞋從我眼前走過,一雙小手遞過來一塊有些臟的手帕。
我不敢抬起頭看是誰,也不敢接手帕只是捂著頭訕訕發(fā)抖。
有小小的聲音說:“你流血了。”然后硬把手帕塞在了我手里。于是,我抬頭,
那是我第一次見你,你淺淺的微笑,雖然又黑又瘦的你并不是很好看,大大的眼睛里還透著某種不知名的哀傷色彩。但是,我卻感到了陽光和溫暖。
這就像很久以后,有人念,人生若只如初見,我總能聞到某種陽光的氣息。只是沒有想到幫助我的你也會受到牽連,他們竟也開始罵你了。說你是沒人要的孤兒,是個傻瓜,腦子有問題。我才知道原來你父母離異誰也不要你,所以你被他們推來推去。最后被送到孤兒院。
我看你的樣子是要哭了,我突然覺得很難受,他們怎么可以這樣傷害一個小女孩呢。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我舉起拳頭狠狠的打了那個領頭的男孩。那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所以他也流血了,不過他不像我這么堅強,因為他很快便哇哇大哭起來。
四周都亂了,那些原本傲氣的孩子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我看著你,你的眼睛閃爍著好像是淚光,不一會有人把大人叫了過來,一個打扮艷麗的女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一邊喊:
七月,七月…
是那個領頭的男孩的媽媽,我正好奇的像一個男孩怎么能叫七月這樣的名字,那個女人已經開始罵我了,罵完我又開始罵你。
我終于知道為什么連小孩子都會這么惡毒的話。
事實上,她的兒子只是嘴角流血而我已經頭破血流了。
后來的結局是讓我自己也很驚訝的,我不想看見你哭,所以我拉著你的手,穿過了層層墻壁一樣的人群,穿過了這世界的流言蜚語,逃跑了。
我們跑了很久,雖然我額頭的血一直在流,可是我一點也不感覺到疼,
你的小手握在我的手里,微微濕潤,卻像在天堂一樣溫暖。我們都沒說話。
就像是世界沒有盡頭一樣奔跑,那時候,天空很藍,潔白的云朵像羽毛一樣飄在我們上方,路邊的香樟樹花朵開的正好,我們聞著那么淡雅的香氣跑了很多條街。其實沒有人再追我們,在別人看來,我們就是兩個逃亡的小傻瓜。
我想很久以后還會記得這樣的場景,即使背景變成虛化或黑白色。因為初遇如此疼痛而美好。除開溫暖,你給了我某種叫勇氣的東西。
Two我看見了一簇簇的花開和落敗,只是后來沒再見到你
可能是你的出現激發(fā)了我的某種勇敢和激情,也可能是那個石頭真把我腦袋打壞了,因為我很快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再低眉順眼,而是目空一切了。那群小孩再也不敢欺負我,因為他們罵我的時候我會用眼睛狠狠的瞪他們。
再后來,那個叫七月的男孩也常常在我背后跟著我,眼神居然有一種說不清的崇敬,也或許是害怕我再打他,也許是這樣,我想。
我們跑過的那條街,路邊上的香樟樹落了好多葉子,凋謝了一地的殘花。
我從當初膽怯的小男孩變成清安鎮(zhèn)上人人皆知的叛逆少年。我留著跟女生一樣中長發(fā),在16歲的時候,在左耳上打了三個耳洞。
當機子穿過我耳朵的時候,我只能感覺到一種奇異的,溫暖,像小時候你的手一樣。
還有一件事,就是那個被我打哭的男孩,七月,在他跟蹤了我不久以后,我后知后覺的發(fā)現,其實她是一個女孩,只是長得太男孩子氣。
她真誠的跟我道歉,所以我允許她跟我混了?墒撬钠庹娴暮鼙┰辍
事情改變了這么多,可是你都不會知道了。
那天以后,我聽說你媽媽回來接你,然后帶你去了繁華的城市。
所以有時候我會慶幸,因為變這么壞的我,幸好不會有我在乎的人看到,可是大多數時候是孤單的。因為身邊沒有一個讓我覺得可以在乎的人。
彼時,我和七月坐在學校七樓的天臺上,正是黃昏,,橘紅色的光線照射滿地,夕陽瑰麗奇異。我在抽煙,七月看著漸漸安黯淡的天空發(fā)呆,我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
她說:“莫魚,你會去考市里最好的那個高中吧,要是,我考不上怎么辦,就不能和你呆在一塊了”
她依然留僅僅蓋過頭皮的短發(fā),說話粗聲粗氣,一點也不像女孩子。
我回頭笑說:“考不上就算了,你只要在清安,就不會有人敢欺負你的,不然我揍他!
她突然就生氣了,轉過身,賭氣不看我了,說:“我不用你,我自己也能揍他!
“嗯,好吧”我說“你也可以像以前揍我一樣把別人揍得頭破血流的。”
“莫魚,留在清安不好么,你在這里長大,即使現在已經沒有親人在這。,可是還有我這個朋友啊”
“不好”我說,“人不能總在一個地方呆著,不然很容易老的!
她不滿的嘟啷著,“好像你現在已經很老了一樣,真希望你和我一樣笨,天天曠課還能考第一,真不知道腦子里裝了什么怪物!
我把煙熄了,走到她面前,瞇著眼睛說:“喂,你剛剛說什么”
她立馬朝后跑開了,說:“莫老大,我說你長得很好看啊,清安鎮(zhèn)上的姑娘都被你迷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我無奈的看著她一邊跑一邊笑。
不一會兒她就跑的沒影了,雖然外表看起來像一個小男生,七月其實是很鬼馬的一個精靈。
我依然記得她跟我道歉那會兒,根本沒了以前的那股子傲勁。
低下頭還緊張的搓手,而且剛一開口就結巴。
她說,那些話都是她媽媽讓她說的,她也不是故意這么做。
然后我原諒了她,因為她臟兮兮的樣子讓我看到了某個人的影子。
天空漸漸暗了,我背著包準備回家,這時候,突然有一雙手遮住了我的眼睛,毫無縫隙的。
我聽呼吸聲就知道是七月,我說:“七月,神神秘秘干什么呢”
她在后面失望的說:“這么快就知道是我了,真不好玩!
“我要給你你一個驚喜,”她說
“把手伸出來吧”
我伸出手,有冰涼的圈狀物套進了我的中指。
我感覺到那是戒指,然后笑:“怎么?跟我求婚!
她終于松開手,一會兒的時間,潮濕的手掌把我的眼睛都潤濕了。
她一本正經的走到我面前,很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說:“其實,我也被你迷住了。莫老大,我喜歡你!
其實,我一點也沒有受寵若驚,這樣的結果我很早便預料到。跟我表白的女孩太多,我大多是無所謂。只有七月,她的愛,居然讓我有種害怕的感覺。
因為我知道,她跟我太像,都是死心眼的人。
所以我隔了很久才回過神來,說:“七月,我們不適合”
她的眼睛一下就紅了,我不忍心看,便轉過身離開。
她在我背后大聲喊,身音都帶著哭腔:“莫魚,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我會考上那個高中的,我會和你在一起的。”
Three 在雨中追了很久還是沒有追到你,然后,我難過的把自己的傘也丟掉了
在那個并不十分炎熱的夏天,連風吹在臉上都是清清涼涼的感覺,我和七月,都考進來市里最好的高中。
七月開心的說,她真的沒怎么努力,純粹是因為考試的那天是她的生日而已。我說如果全世界的人都能和你一樣運氣這么好,那么彩票公司都要破產了。因為幾乎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過生日呢。
七月依然固執(zhí)的說就是運氣的問題,她說,一個人倒霉了無數次總歸要幸運一次的。
所以,她從倒數后五名,考到了順數前五名。
我說是奇跡。她就傻呼呼的應和了。
她一定是沒看最近熱播的一個電視劇,那里面說,奇跡是努力的另外一個名字。
我和七月為了慶祝,并且熬過這漫長的假期,決定去市里找兼職。雖然我們實際年齡挺小的,但我和七月都比較高,可能早熟的比較快,七月說我有種歷盡滄桑的感覺,所以看起來應該是18歲以上了。
其實事實上這個想法是我提出來的,如果我不找工作,將沒有學費。而且,我不再想更以前一樣墮落了。
七月把她的幫助隱藏的很好。
我們在市里很幸運的找到了一個奶茶店,在里面當服務員。
老板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40歲左右,但保養(yǎng)的很好,笑起來眼角有小小的細紋。但依然溫柔華貴。
開始她一眼就看出來我們還未成年,七月急忙說:“我們只有兩個月就滿18歲了,你一定要留下我們”
我回頭糾正她:“我只有一個月,你的17已經過了。”
她就笑說:“我也沒說不讓你們留下來啊。暑假來了是要好好鍛煉一下的。我也有一個女兒,和你們差不多大。但是要去學琴,不然,我也會讓她來的!
她笑起來的某種神采很容易讓我幻想到我的母親,那個我從生下來就沒見過的女人。
然后我們就留在了這里。工作了一短時間后,我們和老板,也就是安姨也混的很熟了,她打趣說我們來了以后女性顧客明顯的多了啊。我說,她們肯定以為安雅奶茶店來了來了兩個大帥哥。
我沖著七月笑。七月照例向我吐舌頭做鬼臉。
忘記了說,這個奶茶店名字叫安雅,不知道為什么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就讓我想到了你。
我記得后來我問過七月,她說那個女孩是叫木雅。
然后我就記了好多年。雖然我也覺得這名字很奇怪,如果我們熟悉的話,我想我會跟愿意叫你——木木。
老板娘說這是她女兒的名字。她常常跟我們講她女兒,從小成績很優(yōu)秀,學小提琴,學跳舞,連跳了兩級,15歲已經是在市里最好的高中讀高二了。而且每次都是年紀第一名。
老板說她的時候整個眼睛都洋溢著驕傲的光。
我突然很羨慕那個女孩,有一個這么愛她的媽媽。
七月笑著說:“那就是我們的學姐了,想我都老油條一根了,還要叫人家小姑娘學姐。不過安姨,你的女兒真的好優(yōu)秀哦”
我說:“七月,如果那時候你不是留級了,現在也會像個姑娘的應該!
安姨笑了,七月沖我翻白眼,說:“還不是為了某人”
安姨就故意問某人是誰啊
七月瞪著眼睛瞧我,說天知地知,某人不知,全世界知
我們做到約定的最后一天的時候,安姨不巧生病了所以我和七月決定再多留下幾天。畢竟安姨對我們這么好。
安姨說她那個神一樣的女兒等下會回來。
七月貌似很對此很感冒。神經兮兮的說:“要是那個神女孩長得比我好看怎么辦。莫魚一定會喜歡她不喜歡我了!
我笑說:“長得比你好看的女孩子多了,到是長得比你好看的男孩子少見。”
七月在店里追著我打,我急忙跑到門口,剛準備跑出去,就撞到了一個人,我一定是把那人撞疼了,因為我聽見了那人的抽氣聲,還有重物摔在地上的聲音。
我抬起頭剛想去道歉,然后,看見了你,即使隔了這么多年,我還是第一眼能認出你。雖然你變得跟小時候相比不知道好看了好多倍。但是那種感覺不會變。
原來你就是安姨說的那個神一樣的女兒。
原來你已經變得這么優(yōu)秀。曾經一同被嘲笑的小孩,如今走了兩條相反的路。
你穿著素雅的白裙子,你撿起了地上放琴的小盒子。我心臟亂了半拍,不知所措的走到你面前,剛想說:“對不…”
你已經面無表情的從我身邊走了過去。
這時安姨走了出來,跑過來握著你的手說:“丫丫回來了”
你只是抿著嘴唇輕聲說了句:“嗯”
便提著琴盒上樓了。
安姨無奈的看了看我,七月已經急匆匆的沖了出來大聲嚷嚷著說:“安姨,不是神女孩來了么,她在哪啊,去哪里了”
安姨笑笑說:“她可能累了,去休息了吧”
我看著樓梯口昏暗燈光下拿到緊閉著的門,想,是那道光芒,讓你把自己圍起來了么。木雅。
真正做到最后一天的時候,窗外打雷閃電下起了磅礴大雨,這一天正好是我生日。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生日的時候老是下雨,但依然可以讓我亂想是不是自己生在這世上就是一個悲劇。
七月一大早就看不見影子了。木雅也許還在睡覺。
往往這個時間她都會在自己的房間練琴。有人說飄揚的琴聲能聽到一個人的心里的聲音
我卻只聽到了寂寞。
安姨突然在樓上叫我,說:“莫魚,外面是不是下雨了啊,”
我大聲說:“是啊,安姨,下好大的雨呢”
安姨很快從樓上下來了,手里拿著一把傘,匆忙交到我手里,焦急的說:“丫丫今早去晨曦廣場買材料了。好像沒有帶傘,你們年輕人跑的快,快給她送去吧,也都怪我,本來是我要去的額,她看我不舒服…”
沒有等她說完,我已經飛快的跑了出去。
我在路上一直在想著,最近出現在我面前的你。優(yōu)秀,驕傲,冷漠,空離,好像活在自己世界里。與我想象的長大后的你完全不同,我原來想你一定會變得更美好,但嘴角應該會常常露出溫暖的笑容,像小時候一樣,能讓人忘記所有哀傷。
可是現在的你,永遠是穿純白色的棉布裙子,說話像報天氣預報語氣平和淡定。
終于到了晨曦廣場,我跑了兩圈都沒有看到你的影子,雨越下越大,雨滴像是是石頭一樣掉下來還有巨大的回聲,我突然開始怨恨自己為什么是今天生日,如果是七月生日就會出大太陽。
跑到后面的街道,隔得很遠我在一個已經關了店鋪們口看見了你,你抱著膝蓋蹲在那里,依然穿著白色裙子,可是已經全部濕透了,你有些瑟瑟發(fā)抖,長長的頭發(fā)蓋住了眼睛。
我看著很心疼,正要跑過去的時候,你已經先一步開始跑了。
雨依然下的那么大,我用盡全力的奔跑,想要追上你,給你的上空撒上一片陽光。
可是,我們隔得那么遠,你跑的那么快,就在我快要追上你的時候,你已經上一輛了公交車。
我絕望的扔掉了自己的傘。
因為我發(fā)現自己像個笨蛋,連叫你名字,叫你停下來的勇氣都沒有。
你的腳步那么快。我即使像飛起來奔跑一樣也沒能追上,這讓我覺得自己很挫敗。
我又開始悲觀的想,是不是這就是我們最終的結局,我永遠不會成為駐進你心底的那片陽光。
所以,我落寞坐在臺階上很久,雨刷刷的落在我身上,周圍有形形色色的人默然的看我,無視的走過,卻沒有人知道,此時我心中莫名的害怕。
Four :淺色左格,深色莫魚
我沒有再去奶茶店,直接回了家,洗了個澡便蓋上被子安靜的睡覺。
可是外面的敲門聲快要把我的耳朵都炸掉。
我吸著拖鞋去開門,迎面而來的是七月那張笑的春光燦爛的臉,她開心的說:
“莫魚啊,生日快樂”
有人記得我的生日,我一下子就被感動了,把她吵醒我的罪惡全忘了。
她興沖沖的跑進來,兩個手放在身后神秘的說:今天給你準備了禮物
我跑過去看,她急忙轉了個彎伸出手來,是一個水果小蛋糕。
我撇撇嘴鄙夷的說:“哦,不是就要發(fā)工資了,怎么這么小氣,至少要送個這個的五倍大吧
她呵呵的笑,說:莫魚啊,我才不小氣 ,蛋糕是你的,工資也是你的!闭f著就從口袋里拿出一張銀行卡塞到我手里。
。骸斑@是給你的禮物,算是對你的投資,我怎么看都覺的你是一只潛力股呢。蛋糕小是只有我們兩個吃啊,可是我覺得應該插不上18根蠟燭,呵呵”
我生氣的把卡丟到她身上,指著大開的門說:“你個神經病,這個我不要,要么收著卡人留下,要不收著卡人走!
她好像也發(fā)火了頭發(fā)都豎起來,我記得我好像說過,她脾氣很暴躁,就像現在,她大力的拍了我,聲音大的像打雷一樣:
“莫魚,你才是神經病,我好不容易才找安姨提前預支了工資想給你一個驚喜,你個豬,你那點工資夠交學費么,即使交了以后又怎么辦呢,難道又要像以前一樣去干壞事了么。是你的自尊重要還是平安的活著重要啊!
我被她這么激動的表情嚇到的了,坐到她旁邊,摸了摸她的頭,說:“七月,暫時我自己還可以的,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再和阿沁他們混在一起了。如果真我露宿街頭的那一天,哥哥就準許你幫助我了。好吧”
她一下就撲到我身上像個螃蟹一樣擁住了我,聲音還帶著哭腔:“莫魚啊,你個大笨蛋。”
我拍了拍她的背,默默的想,這世界可能也只有我知道外表這么彪悍的七月有這么幼稚的一面。
然后就在這個時間,我居然看到了,站在門前穿著白裙子的你,你正好背著光,剛剛出來太陽的模糊光線環(huán)繞著,像是一場夢境里的人。
但是你走了過來,依然面無表情,:“是莫魚的家么,”你說
慶幸,我依然聽到了你聲音中的某種慌亂。
七月轉過身跳起來,一副女主人的架勢說:“是啊,你是?啊,神女孩,你怎么來了”
你沒回答,遞過來一張卡給我平靜的說:“這是你的工資,我媽讓我送來”
我看著你,默默的收下,謝謝,我說
你點了點頭,便轉身走,我居然鬼使神差的喊了一聲:“木木”
我一直想這樣喊的名字。你的腳步遲疑了一下,我渴望你會回頭,可是你最終還是走了。
七月盯著我疑惑的問:“誰是木木?”
我倒在床上說:“不知道”
七月突然哇哇的大叫,“你的頭,全到蛋糕上了!彼媸遣粫f話,我想,應該是蛋糕全到我頭上了,我轉了個身,七月又開始叫,“臉上啊…全毀了”
我只是有點難受,我想你一定以為我和七月在一起了吧,木木。
真正開學的那一天,七月到時很興奮,早上六點不到就堵在了我家門口。興沖沖的說要一起去上學,我看著她后面的豪華轎車憤然拒絕了。
忘記了說,七月的媽媽改嫁后來的爸爸是清安鎮(zhèn)有名的暴發(fā)戶,好像還有一個便宜來的哥哥,雖然我從沒有見過,也沒有聽她說起。重組起來的家庭,她應該是不想呆在那里的,不然也不會一直跟著我。事實上,我一直記得,她那位一驚一乍的媽媽。
我拿著行李準備自己打車去學校,七月又像個跟屁蟲一樣追上來。
。骸澳~,兩個人坐劃算一些”她瞇著眼睛精明的說
“你不坐你那爆發(fā)富爹的豪車,”我笑
“你在哪里,我就去哪啊”她說,
那我先去趟男廁所吧,我說,說著就往那邊走,
“喂,你真去啊,額,那我也去,反正不會有人知道我是女的,等等我啊”
在車上的時候,七月神神秘秘的說:“你知道清安高中最著名的兩個人吧,一個是那個我們見過的神女孩安雅,雖然她冷冰冰的,但是確實很優(yōu)秀啊,還有一個,就是一個叫左格的男生,他的有名好像是因為會繪畫,就是那種用幾年才能弄出一幅好作品的那種大的油畫。而且,據說他長得好清純!
“好清純,額,這適合形容一個男生么,”我說“他們有什么關系么”
“你怎么這么笨,兩個優(yōu)秀的人肯定是心心相惜的那種,據說他們很早就是認識的,很早就有了在一起的傳聞!
“不就是會畫畫,有什么不起的,那種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會畫的東西,我說,七月,那種流言蜚語都不是真的,兩個長得清純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么”
可是在我真正看見左格的時候,我又開始為這句話深深的后悔了,他拿著畫板和安雅走在一起,即使是相互對視,相視而笑的畫面,都會讓人羨慕嫉妒的要命,好吧,我承認我嫉妒了。他們都是那么美好。
最后我很不幸的跟七月又分到了一個班上,下午的時候會有高一級的同學來給我們檢查儀表,七月指著我的栗色的頭發(fā)笑,意思是你慘了。
可是來的是你,還有那個白開水左格,我想我真的完了蛋了,那個左格指著我的頭發(fā)說:
“同學,學校不準染發(fā),明天就染成黑色吧。”
其實頭發(fā)顏色對我而言并不是很重要,可是看著在他身邊的你,我就莫名的不理智了所以我說:這頭發(fā)就是天生的,染回來還會變成這話總顏色,何必多次一舉呢。
他很明顯沒想到我會這么沖撞,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這時候,你走了過來,用手輕輕的摸了摸我的頭發(fā),說:學長,他的頭發(fā)好像是天生的,算了吧
你的聲音很溫柔,像小時候一樣,你離我不到十厘米的距離,隔得這么近我甚至能夠聞到你身上淡淡檸檬草香味道。而且,你是在為我說話。
七月不停的沖我眨眼睛笑,我也感覺好像某處的天空被什么東西點亮,剎那間芳華。
我很快在學校里出了名,七月說,這是連帶效應,他們都以為我是一個很乖的的孩子,其實,他們并不知道我最擅長的事情是打架,如果知道了,應該不會再愿意離我這么近。
不過從那以后,我開始了解你的一切行蹤,知道你什么時候會要上課,什么時候會去學琴,什么時候,會一個人坐在操場上很高的地方發(fā)呆。
那個地方是我偶然發(fā)現的,只有在天空有點小風,半空章偶爾有蜜蜂嗡嗡吹過的時候,你才會出現,因為那時候的天氣是最舒服的。
你會爬上很高的欄桿,坐在上面吹風。我那么遙遠的看著你,你的裙裾飛舞,黑色頭發(fā)飄揚,好像剛剛破繭成蝶般美好。
Five 遇見讓我記得一輩子的人,那個人,好像是你一樣
我總是在想,要怎樣做,才能跟你更能近一些,而不是像魚和飛鳥這么遙遠,所以,在你坐在欄桿上看著天空發(fā)呆的時候,我也會爬上去,默默的看著你發(fā)呆。
我知道這是最傻的方式,你在前兩個星期都把我當空氣一樣,直到有一天,半空中飛了好多的蜜蜂,風越來越大,天空也黑了一半,你終于不再看著它發(fā)呆了。
你說:“好像要下雨了,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對著身邊毫無知覺的我說的!
我看著你不動,你好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說:“快下去吧,莫魚”
你記得我的名字,我的心里盛開著滿滿的歡喜,因為記得名字就會記得那個人
可是我們還沒來得及下去就下雨了,很大的那種,我們坐在很高的地方,每層的一根小小的欄很滑,我試了一下,感覺很容易會摔下去,所以我又爬了上去對你說:
“我們坐在這上面吧,會滑下去的!比缓缶桶淹庖旅摿私o我們遮雨
你突然就笑了,看著我說:“莫魚,我在這里很久了,自從那次以后就沒有下過雨了,我真開心!
你的眼睛亮亮的,像某種海洋里生活的的瑪瑙。我覺得這樣真實的你真的讓我莫名的興奮。
于是我說:“木木,你為什么喜歡在快要下雨的時候坐在這么高的地方啊”
“因為有個人告訴我,在離天空最近的地方,如果下雨了,曾經的許下心愿就會是實現!蹦憧粗炜盏挠甑伍_心的說
“那你的愿望實現了嗎”
她轉過頭看著我,又轉過去,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的,又好像不是,就像我的愿望是遇見一個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人,那個人,好像是你一樣,也或許不是,因為,我的記憶力很差,我總是容易忘記在我生命中來過的很多人。”
那我愿意幫你記憶,那些你忘記了的事情,其實我很想這么說,可是看著你純白的臉,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于是,空氣凝結了一樣,我們都躲在小小的衣服里遮蓋的天空,看著天上落下的雨滴發(fā)呆。
偶爾會有小風吹過來,但是我們像約定好了一樣,什么話也沒說了。
也許是各自在想那些事情
你是不是忘記了以前的我
我是不是那個你可以記住一輩子的人呢。
過了很久,直到雨停了,我扶著你下了欄桿,你瞇著眼睛笑,笑的像小小月牙的眼睛,你說:莫魚,我很開心,從沒像現在這樣開心
我想說你這個傻瓜,怎么淋了場雨就這么開心呢,我還想做你更加的開心的事情。
于是我拉著你的手開始跑,就像小時候那樣,自由自在的,剛剛落下雨的天氣有一點點濕潤,踩著碧綠的草叢,好像走在云朵上一樣自在。
我們圍著操場一圈圈的跑,你的手很細,有些冰冷,我握在手里感覺很溫暖。
我們那樣一直跑,就像走在整個世界的洪荒里私奔一般,那種無望的自由。你突然停了下來,頭發(fā)濕濕的在臉邊,沖著我笑,那笑像朵薔薇花般清美。
你說:“莫魚,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我也笑說:“你才知道啊,喜歡很久,久到好像連我自己都要忘記了!
然后你說,:“那我們就在一起吧”
你認真的表情讓我相信那是真的一樣,但是我忘記了應該說什么,因為這句話好像應該是作為男生的我來說才對。
所以我像個傻瓜一樣怔在那里,看著你漸漸走遠,看著你說:沉默就是默認了,我們在一起了哦
我站在原地不動,開心的像個瘋子,原來我們是真的有可能。
我們的第一次約會是在小時候曾今一起奔跑過的那個小鎮(zhèn)那條長長的街。
我們搭了三個小時的車到了那里,你穿著白色的長裙,戴著米色的太陽帽,很像一朵張揚的向日葵。興許是太久沒有來過了,你對這里的一切都好奇的像個小孩。我們在街口買了一串糖葫蘆,手牽著手一起散步。我叫你以前名字,“木雅,你還記不記得我,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見過面!
你看著我略顯疑惑:“莫魚,我明明就是姓安,怎么會姓木呢,我以前沒有見過你啊,你是不是記錯了!
我看著你毫無雜質的眼睛,頓時不知道要說什么好。是告訴你一切,我從那時候就那么喜歡你了。告訴你,我們真的曾今那么近的距離一起走過一場逃亡。然后,可是你已經忘記了。這讓我頓時手足無措。
如果明明是兩個人的故事最后只有一個人記得,那樣的回憶,是不是,只要那個人記得了就好,還或者是誰不會忘記,留在誰的腦海中的記憶才最深刻。像磐石一樣不可動搖。
你好像是什么都不在意的,開心的吃著糖葫蘆,拉著我走,左搖右擺的像是小孩子。
天空有白色的鳥,在一片蔚藍中像流星一樣劃過,你拉著我的手指著天空說:
“莫魚,那是鴿子,真好看”
我看著你,溫柔的笑,感覺握著你的手的心情是那樣的滿足和溫暖,就像沒有家的人,找到了生命中的歸屬一樣。
你說:“如果哪一天,我們誰也不見了,那怎么辦呢,任何地方都找不到,電話也聯系不到。那樣的話是不是就是永遠要分開了!
你的眼睛像霧一樣迷離。我說:“那樣的話,你就寫信給鴿子,如果是有靈性的鴿子,它就會把信帶給我,我就會知道你在哪里了!
你露出微笑,好像這真的是個很好的辦法。我覺得你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好看,就像是一汪湖水,總能讓人深深的淪陷。而且現在的你,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的那樣,不再蹙眉緊緊的抿著嘴,表情嚴肅。你會一直對我笑,好像有數不清的開心事。雖然這樣的變化太過突然,但是如此讓我歡喜。
我想一直這樣下去,就像淡藍色的陽光灑在身上一樣熟悉。你會習慣我的存在,就像是呼吸和空氣一樣重要。
我們走在樹蔭下,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你的臉上,你突然轉過身看我,你說:“
你是叫莫魚,莫魚,莫魚。”你不停的叫我的名字,像是背單詞一樣,又像是喃喃自語。
世界上最動聽的話,并不是我愛你,也不是喜歡你,永遠在一起。
而是像現在的你,一遍又一遍的叫我的名字。那是直達心臟的最深動的言語。
Six 我遇見你,你遇見我,然后,錯過。
我告訴七月的時候,她一臉的不可置信和滿臉驚訝,她說:“你怎么會喜歡安雅呢,她雖然漂亮又優(yōu)秀?墒悄銈兌紱]有說過話啊,你怎么會喜歡她呢,你為什么會喜歡她呢,為什么是她啊”
她一大串的疑問句把我腦袋也弄混了,我說:“七月,因為她是木雅,小時候我們就見過的人”
七月一下子就要哭了,眼眶里滿滿的都是淚水,像是某種晶瑩的裝飾物,因為是為了我,所以我很心痛,我從來不想這樣傷害七月,但是我不希望她像只飛蛾一樣越飛越遠,被火燒盡。
她說:“我不想讓你看到我哭,那樣子一定很難看,我要走了!
她擋著眼睛跑開了,那么近的距離我依然聽到到她破碎的一地玻璃心。
我默默的站在原地沒有動,遠遠的卻看見安雅的影子
她好像牽著左格的手,很親昵的,沖著我這邊淡淡的笑。
我不可抑制的向前走去,卻沒有看見他們了。我總是慢別人一步,我這樣想。
第二天再見到七月的時候,她又開心的向我打招呼了,一如往前,除了眼睛腫的像個核桃一樣,那樣笑起來的樣子真是挺丑。
上語文課的時候,老師讓七月回答一個問題,對于遇見這個話題怎樣寫一篇感人的作文。七月面無表情的說:“我遇見你。你遇見我。然后錯過!
這期間,她望著我,眼睛也不眨動。老師好像特別憤怒,沖著七月說,讓你說遇見,不是愛情,小小年紀真是…他那句真是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直接讓七月到教室外面上課了。
她的背影有些落魄和孤寂。一點也不像腫著眼睛笑時候的可愛。
而我在擔心的想,那一天,你說的話是不是還算話,那句會跟我在一起的話。事實上我每天都在想。
因為自那天后,我看到你,你竟然又像以前一樣冷漠了,像是不認識我一樣,但是牽著左格的手。有一瞬間我十分想上去給左格一拳,或者把你拽在自己手上,問你到底又是怎么了。
世界上最讓人難過的事情莫過于突然的得到而又突然的失去。毫無蹤跡的,雪過無痕。
直到一天,我堵在你回去的路上。我問你,為什么沒有遵守約定呢
你眼睛里有剎那間的恍惚,有點像失去了方向的孩子一般,你看著我:“我忘記了,”你說。這樣的毫無殺傷力的眼神,這樣殘忍的話。
我轉過身就走了,甚至不想再問為什么,你或許知道,我本就是這么干脆的人
沒有回學校,我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天色漸漸暗下來,光線變得溫和,我踩著自己的影子走,像是在走地平線,前方就是世界末日一樣難受。
有一個黑色的影子覆蓋下來,十分強大的遮掉了本就暗了的微弱光芒。我抬起頭,看到了阿沁,在這樣天快要黑去的半晚,他臉上猙獰的傷疤顯得格外的恐怖。
“又打架了啊!蔽覇査,他點起一根煙,微小的薪火亮起來照到他渾濁的眼睛。
“莫魚,沒有你在,我老被他們揍,幫我一次吧,就是最后一次!
我沒有搭理他,想繞過他先走了,在半路上聽見他顯得嘶啞的聲音,像是某種想要自殺的動物“我知道你喜歡那個叫安雅的女孩,”
我真想沖動一次拽起他的衣領狠狠的揍他,讓他有多遠滾多遠,但是最后還是忍住了,因為我知道,他知道你,這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然后我還是幫了他,去揍那些我以前根本就不認識的人,那些人看起來很惡毒,即使把他們打倒了,我還是落了一身的傷。
阿沁變了,他的世界好像更加頹廢和黑暗了,我真擔心他繼續(xù)走下去會陷進一個無底的黑洞。
Seven 看見你和他走在我面前消失,我想有一個夢想的勇氣都沒有了
思念有時候真的會成為一種病,我發(fā)現現在的自己,時常處在一場犯賤的狀態(tài),不停的思念你,然后不死心的一次又一次的去你的教室。當看見的不只是你一個人,我又喪氣的跑回來,不斷的責怪自己的沒用。
事實上,你再也沒有去過那個操場,沒有坐在那里的欄桿上靜靜的看著天空發(fā)呆,我每天呆在那里,卻在沒有你的影子。
我開始懷疑,我們一起奔跑的那段時景是不是真實的存在,也或許,只是被定格在我自己一個人的回憶里,獨自憫懷。
有時候,七月會默默的坐在我旁邊,大多時候不說話,有時候會輕聲問,你就那么在乎她么,可是她一點也不在乎你
她會說,“人不能老是活在回憶里,要向前看,也許,走過去一個看似你害怕的,你以為無法穿過的障礙,也許,你會發(fā)現,那些,所謂的執(zhí)拗都是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安雅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現在,那么好的她,不是更適合那些更好的人”
我說:“七月,你真是很啰嗦,我只是看天會不會下雨。”
她就安靜一會兒,過了幾秒又問:莫魚,你有沒有夢想
我學著她的語氣輕聲問自己,莫魚,你有沒有夢想,我有沒有夢想?好像沒有,生活都不安定的人,沒有一個家人的人,沒有什么可依靠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想要什么。
就像一株沒根的植物一樣頑強的生活著,需要這種有沒有夢想這種虛化的理由么。
她便有自顧自的說:“我的夢想就是,除了你以外,我想學習攝影,我覺得這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有生命的,我所看到的,綠色的充斥著活力的植物,能觸摸的到的溫暖的陽光,一個杯子,一只娃娃,都是很美好的東西,能夠構成一幅很好的畫面。
拍下來,洗出來,這應該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我覺得,七月真是一個幸運的人,或者說,對生活有希望的人,很好。
我說,“七月,攝影像是男孩子才會做的事,我一直以為你會去練跆拳道進國家隊呢”
七月沖著我傻氣的笑,我一直覺得她笑的時候很像動物,好像是叫貍貓。很狡黠的樣子,讓人感覺很親切。
她看著我臉上還沒愈合的傷口說:“莫老大,如果我學跆拳道,也是為了要保護你!
我沒有聽見她說了什么,只是望著遠處緊緊相擁的兩個人,感覺到某處撕心裂肺的疼痛。七月沖著我的視線看過去,驚訝的說,是神女孩和左格
我想,如果,我是一個有夢想的人,或許就不會把你看成我唯一陽光,如果你從沒給過我希望,沒有再次出現我的生命里,或許我就不會想讓自己變好結果適得其反,如果,你能跟我好好的說話,或許我也不會這么激烈的想得到你的一點點關注。
我跑過去,推倒了左格,和我這個常年打架的人相比,他像只小白兔被我推走了很遠。你顯得很憤怒,眼睛里都冒出了火花,你質問我:“你是從哪出來的啊,怎么可以隨便打人”
你看我的眼神像是從沒見過我一樣的陌生。你發(fā)怒的樣子像是全身都長滿了刺一樣,即使我拔掉了皮骨還是刺得生生的疼痛。
我唯一的想法就是。不是你不記得我了,一定不是,是左格的原因,一切都是他的錯。
所以我舉起拳頭很沖過去揍他,一直想在你面前表現得良好的我,終于暴露了兇狠的一面,這樣的我,你一定也不在乎。
七月也不了解情況的在我跟在我后邊一起揍他,她這個笨蛋。
你顯然被這樣的場面給嚇住了,大聲說,“莫魚,你們不要打他了,不要打他了,聲音還帶著哭腔!
我依然像瘋了一樣,完全盲目了,沒有看見一個身影擋在他的面前也沒有看見你決然的眼睛,所以一個狠狠的拳頭打到了你的臉上,你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我怔住了,看著滿臉淚水的你,發(fā)狠的盯著自己的手。終于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事。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你絕望的眼神告訴我,你永遠也不會原諒我了。
我拉住了還在揍左格的七月,看著你艱難的撐起手,然后扶著是傷的左格漸漸離開的背影,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你離開的時候,血紅的眼睛像是某種受了傷的小獸,帶著深刻的決絕和無限的失望。
我往相反的方向跑了,七月在我后面追著,一邊說
莫老大,你怎么了,怎么了
我看了一眼她,“七月,你為什么要幫我,和我一起做傷害她的事情”
她說:“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一直和你站在一條路上,你要打誰我就打誰”
。骸澳闶枪室獾陌,七月,你就是故意的吧,你為什么不攔住我,為什么不攔住我。你明明知道如果她知道我是這樣的人,一定會遠離我的。你明明知道,你為什么還要這樣”
七月停了下來,我聽見她哭泣的聲音,轉過身,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那樣的哭,淚水流下來像磅礴的大雨,以前她難受總會自己先跑開,決不讓我看到
她說:“她根本就不記得你了,我就是要讓你看明白,讓你不要眷戀她,你說的對,我就是這樣的人!
她哭的的更加洶涌了,我腦子里一片混亂,繼續(xù)漫無目的奔跑。
我高高的昂起頭看著天,因為感覺自己也有眼淚要流出來一樣。
然而,我所不知道的是,我的身后,七月跑了幾步,便暈倒在了地上。
Eight 你不見了,七月也不見了,整個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體會這種絕望,荒涼和無助
在家里睡了幾天都沒有去學校,我很難把那天發(fā)生的事情,像撫平衣服上的褶皺一樣理得清楚。但是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應該要和七月道歉。
那天說的話,確實太過傷人。以前,總是做得那些傷害她的事情,她即使在當時的時候有多么的傷心,第二天,一定還會對著我嘻嘻的笑。
可是這幾天,她都沒有再來過了。我曾經以為,除了你以為,我不會在乎別人會有什么感受,就算我把別人打傷了,毫無緣故的,我也不會愧疚,正如左格。
你如果知道我是這種人可能會覺得我太自私,太冷血。有時候我也感覺自己好像不應該處于這個稍有些溫情的世界。我應該是在另一個平行世界,那里黑暗,狡詐,沒有一絲情感。
我看著窗外凋謝的不知名的花朵暗自憂傷,我知道,即使我再怎么做,你也不會認真的看我一眼了。只是我不懂,為什么要裝作不認識我,難道我真的有這么可惡,因為一直跟著你,所以你厭倦了,把我扔在了你記憶的黑名單里,永遠不能出現,永遠不被喚起。
我沿著柏油馬路一步步的走回學校,是秋天,天色是暗的,一些疏散的陽光,路上鋪著的都是些凋零的葉子,黯淡枯黃的,沒有一絲生氣,其實我很討厭這樣的風景,好像能讓人一下子想到悲傷和死亡那種讓人哀悼的氣息。
回到學校的時候,我以為我會第一個看見七月,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我想我真的錯了,我不該那么不理智的把一切的過錯放在她一個人身上。
我期盼,或許她能像以前一樣,一樣對著我沒心沒肺的笑,像只小小貍貓一樣可愛。
可是我先看到的是左格,他右手打著石膏左手牽著的七月。
深秋的天氣有些冷,我只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不禁打了個寒顫,我想是不是整個世界都亂了套了,只是短短的幾天時間里,好像很多事情都完全不一樣了。
七月走過來說:“莫魚,左格是我哥哥,后來的哥哥。我那么傻,為了你,連自己的哥哥也一起打,那是因為你在我心中比自己還要重要,你知道么,你一定不知道,你即使知道也會假裝不知道,從來只跟在你背后的我,對你是多么深的的眷戀?”
我看著臉色蒼白的七月一時間失了語,良久才吐出一句話:“對不起”
“我不會原諒你的”她紅著眼睛說,“我為了你讓自己變得這么盲目這么蠢,我不想再這樣繼續(xù)下去了,我們以后不要見面了吧!
“莫老大,即使以后見了面就當不認識好了!
我瞬間感覺自己就像空了一樣,像只突然被抽走了所有血液的木偶一樣呆滯的站著,有凋零的落葉飛過我的眼睛,我看著眼前曾經無比親密的好兄弟,一直在我身邊的七月,她說再也不要見面了吧,這么漫長的時間,一句簡短的再也不見就全部抹去。而我發(fā)現自己竟然連挽留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一直以來都是我在看似無所謂其實很無賴的享受著她對我的好。
左格走近我,往我臉上用它完好的拿畫筆的手狠狠的揍了我一拳,他說:“莫魚,這個是為了我妹妹打的!比缓笥终f,“離安雅遠一點,你配不上她!
我咬牙摸著自己的臉,看著左格帶走了七月。
如果,我很想說如果,如果那時候我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見到七月的話,我一定不會就那樣讓她離開的。那足以讓我在往日活著的每一天里生不如死,默默懺悔。
很久以后,真正在電視里看到貍貓,那種有著大眼睛和細小胡須和優(yōu)雅親切笑容的貓科類。我才發(fā)現,七月笑起來的樣子或許跟它一點也不像。
那時候笑的像個傻瓜的七月,明明眼角泛著像森林一樣幽深的悲傷。
而自那以后,我后來也沒怎么見到你了,有時候,我會覺得,我的女孩,她們好像都突然離去了,像沒有線的風箏一樣被風吹到我身邊,然后又被一場大雨打落在了我可能看不見的地方。
就好像有個人說過的,如果一個人不想見到你,即使找到天涯海角,此岸彼岸也找不到。因為要躲一個人,有如此多的精密手段。就算,你就在我身邊,曾今擦肩而過,向左向右,也絕對無法辨識出來了。
以至于我常常一個人坐在操場的欄桿上看著黑夜里閃爍的星星,想像那就是你的眼睛。
然后在學校的晚會上。
我終于看見你,你是作為主持人出現的,我坐在最后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堵在我前面?墒俏疫是清晰的看見了你美好的樣子。
你在念一大段的開場白,那顯然是先前就備好了的,可是你突然就不說話了,像是忘記了什么,然后傻傻的盯著最后面坐著的我。場面瞬間安靜下來。
話筒的力量將你的聲音傳達的很遠,你的聲音像一個個符號飄進我的耳朵,
你說:“莫魚,我記得你,我記得你!蔽艺×耍也恢滥銥槭裁磿蝗幻俺鲆痪溥@樣的話。
其實只差一點,我就可以不那么想念你了。
可是,你很溫和的聲音,像母親的一樣的聲音穿過人群叫我,你說,你記得我。
可是膽小的我不知道后來會發(fā)生什么,所以我逃了,像逃脫正在廝殺的戰(zhàn)場的士兵。
其實我只是害怕,在下一刻,你又會用迷糊的眼睛問我,你是誰?
Nine 其實她是記得你的,就像記得自己的名字叫作安雅一樣深刻
外面的空氣果然讓我適應很多,我開始回想你剛剛的樣子,好像是叫很重要的人的名字,可是,那個人真的是我嗎。
我曾以為,固執(zhí)的你一定不會再叫我了,不會記得我,不會快樂的笑,不會告訴我,莫魚啊,我們在一起吧。
我看著暗淡的天空發(fā)呆,就像摸著自己活潑的心臟。突然有一大群人沖我走過來,他們就像一只只黑色的大蜜蜂,嗡嗡的響著,然后不由分明的朝我擁擠,然后是沉重的拳頭。
我想拼了命反抗,可是他們人太多了,我感覺全身都痛,就像骨頭都要散掉一樣,眼神漸漸淪陷,天色越來越暗,然后我放棄了掙扎。
或許我已經沒有要守護的人了。
或許我應該死掉,反正也沒有人會愛我。
我這樣想著,突然聽見一個聲音,很溫暖的也很焦急的聲音:“莫魚,莫魚,你們是誰,你們不要打他,不要啊!
是安雅,她怎么會來呢,她只有一個人,我不能讓她受傷。
我又重新站起來,雖然過程很艱難,我揮舞著拳頭,盡量把她庇護在我的身后?墒侨苏娴奶嗔,足以遮掉我目光所及的整個世界。
突然從我的身后有一個人沖了上來,拿著一把刀,我明明注意到了,剛想把安雅周邊人少的的地方,可是她居然頑固的一動不動的用手護在我前面。
我終于看到了那個人,他臉上的刀疤像蟲子一樣惡心。我太關注的看那個人了,卻沒有注意到,他手里尖銳的刀已經刺了過來。
直到聽見你痛苦的抽氣聲,還有空氣中四處蔓延的血液的味道。
我看著你漸漸倒下去,像看著末日來臨一樣漫長和痛苦。
“安雅,安雅,木木,…”
這么久來我第一次哭,我的聲音撕心裂肺。
你在我懷里虛弱的看著我,嘴角露出微笑,認真的說:“莫魚,我記得你,真的,小時候…我們一起跑…”
后來,安姨告訴我,因為小時候長期受嗜酒父親的虐待,你患有嚴重的抑郁癥,即使后來安姨帶著你離開了那個家,你還是會常常會忘記很多事,忘記很多人。
難怪你會說:
“我總是容易忘記在我生命中來過的很多人!
“我的愿望就是找一個可以記得一輩子的人”
“那個人,好像是你一樣”
左格說,有一天你發(fā)現自己好像忘記我了,即使只是短短的一秒鐘的時間,那也讓你非常的恐懼,你害怕這樣的自己會讓我難過,所以自編自演了那一場戲,只是沒有想到我會那么激動。
你一定很失望,我想。
可是后來我坐在欄桿上看星星的時候,你就在后面看我。這些我都不知道,都是左格告訴我的,因為他就在你后面看著你。
安姨告訴我,你的脾氣常常陰晴不定,常常會連她也忘記,
但是,你是記得我的,她說,自始至終,你記得我,就像記得自己叫做安雅一樣深刻。
Ten 尾聲,莫忘初安。是永遠不忘記
在第二年的秋天,我去了墓地,捧著一束野生的菊花。
我知道她一定最喜歡這種獨自盛開的花朵。就像她一個人喜歡我這么多年的孤勇。
七月,那個我以為,會跟在我背后叫我莫老大一輩子的女孩,她就那樣,突然的不見了,診斷出來的時間和她走的時間一樣快。
我甚至還沒有來的及跟她說一聲,對不起。如果不是左格告訴我的,或許,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我只會以為,七月只是離開去了其他地方。
而不是這世界上真的就沒有這個人了。所以那時候她才會說那種話吧,那種永遠也不要見面的絕情的話。
因為知道真的見不到面了。
那天,左格給了我一大包東西,全部都是一些照片。
大多數是我,不知道是在什么時候偷拍的,很多是背影,還有側面的,有些是她一個人的照片。
真正把我們兩都照進去的,只有一張,可能是她請別人照的,地點是在天臺,照片上的她在我的身后,偷偷的在我的手上戴戒指。
就是向我表白的那一次。伸出手,看著中指被她強行戴上的銀戒指,在風中發(fā)著光,就像她在輕輕的叫我,莫老大啊。
我想起她要當攝影師的夢想,原來是想把屬于我和她的美好的畫面都記錄下來。我翻開照片的背面,愕然發(fā)現有幾行字。
是張小嫻的一句話:我的那顆心,曾經為他多少次激烈而默默的跳動,是真的真的很愛,才將一顆心奉上,任由踐踏。
我知道我虧欠七月的,永遠不會有機會償還。愛情就像一個圈,圈里有很多人,兜兜轉轉,我在你身后,她在我身后,都祈求前面的人慈悲的往后看一眼自己。
然后,就這樣期待到自己的心變成一顆頑石。任何的傷害我都可以忍受,愛我的或是不愛我的,我都全盤接受。我連懺悔的機會都沒有了。七月沒有給我,你也沒有。
那次事故以后,你就真的不見了,阿沁用刀刺傷了你的臉。后來你就在醫(yī)院失蹤了,我每天不知疲憊的奔波,尋找,終于在無果的情況下最后放棄了,我知道如果你故意不讓我找到,我永遠也找不到。
如果,你記得我,就會回來找我。
在去另一座城市之前,我去看了阿沁,他向我懺悔,說是那群我曾經揍過的人這么指示的,如果他能殺了我,就能當上他們的手下。我只是告訴他,即使他當時不拿安雅威脅我,最后我也會幫他的,畢竟,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
然后,他哭了。
我把地址留給了安姨,自己孤身一個人去了那座溫暖的海濱城市。
我在那找了一份工作,就是在廣場上喂鴿子。我每天都會寫一封信,綁在它們的腳上,我希望,有一天,會有一只鴿子,飛過有你的地方,帶來我的音訊,告訴你,我真的很想念你。
然后看著那些鴿子飛到像是永遠沒有邊際的天空,我的心才會寧靜。
直到,我遇見,那個背著攝像機的女孩。
雖然一開始我沒有認出來,但是我很快就知道,她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孩。因為,她是你,安雅。
你留了短發(fā),你變了一張臉,可是你的眼睛還是那么澄澈,你的聲音還是一樣溫暖,你一如往昔,是我的,陽光。
我們一起留在了這座城市,你晃著攝像機告訴我,你想實現七月的夢想。
我看著那樣美好的你,終于留下了眼淚。
結婚的時候,你問我,當初為什么對我那么執(zhí)著
我對著你傻傻的笑,我說,因為喜歡你啊。
二十年后,你問我,“莫魚,你為什么會一直喜歡我啊!
我說:“我愛你,不是因為你給了我需要的東西,而是因為你給了我從未有過的感覺。那種像親人一樣的溫暖。”
所以
莫忘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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