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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青春易老,年華易逝,他還在她身邊就好。
內(nèi)容標(biāo)簽: 正劇
 


一句話簡介:短介紹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821   總書評數(shù):0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0 文章積分:128,136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8432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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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

作者:一坨毛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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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光


      一

      昨天韓武帶了一盆花回來,開得艷紅,讓我想起了徐聞。
      我已經(jīng)多年不見他,更不知他現(xiàn)下過得如何。很多時候,我只是在院子里曬著太陽之時,偶爾記得,曾經(jīng)有一個人,曾經(jīng)的我愛若癲狂。
      韓武到現(xiàn)今已不大會問我有沒有愛上他,或許是對日復(fù)一日相同的答案已厭倦,也或許是年邁不再對愛情再有期待。
      年歲已久,或許我也對愛情終究不再期盼,這才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么到現(xiàn)在,我還在韓武身邊。
      韓武說他愛我,曾經(jīng)我不信,可現(xiàn)在白發(fā)蒼蒼之后我信了。如果不是愛,我理解不了為什么到現(xiàn)今依然對我容忍。

      我素來不是脾氣好的女人,從小到大,從大到老依然如此?赡切┛裢臅r光一過,饒是脾氣再不好的我,到如今也有了涵養(yǎng)。
      這也多虧了他的容忍,十年如一日,二十年如一日,乃至三十年如一日。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要是最初我愛的是他該有多好,這一樁感情必然是郎情妾意情深似海萬死不悔。
      可偏偏的,感情的事,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不幸我不在其中一二。
      我摸著開得正艷的花朵,在還沒昏睡之前想想韓武意欲何為。這花對我而言有何意義,我不信他不懂。
      他若不懂,當(dāng)年又何必一醉之下砸了我種的所有花,并三番五次阻礙我再種,一直到我再也不種為止。
      那他也許是想道歉,可現(xiàn)下我們都老了,我連一日清醒的時間都少,這道歉來得又何嘗太晚。何況三十年都熬過來了,他也未嘗會覺得有什么歉疚。
      韓武這人啊,要是心軟那么一分,有那么一絲愧疚,當(dāng)年我與他何至于在一起。
      我又……何至于怨他這么多年。

      再醒過來的時候看見韓武在旁邊盯著那一盆花,而我看向他。
      他亦不再年輕,頭發(fā)也花了大半。有時候我心情好會勸一勸他,讓他去把頭發(fā)染一染,不過五十多的人,何必讓自己顯得如此蒼老。
      只是每一次他都只會看著我滿頭的白發(fā)抿著嘴不說話,而我知曉他想說的是什么,最后也只能不再提。
      我與他同年,我發(fā)已全白,又有什么資格說他。
      閑暇無事之時他總說我心思太重,所以頭發(fā)才會白得這么快,我否認(rèn)不了。連著早已成家的孩子時不時的勸我,不要把心思藏起來。
      可我這心思,三十年如一日的從未變過,他又何嘗猜不出來,他只是不愿猜罷了。猜中了又如何,也不過是猜中了,再沒有其他的可能。

      我還記得那一年,韓武跟我說讓我們離婚。他愿意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給我,只要我肯在協(xié)議上簽上我的名字。
      那一次,我想了七天,可最終還是把協(xié)議撕了。
      他不懂我,在親眼看見我撕掉協(xié)議之后流了淚,問我是不是愛上了他。
      我選擇了沉默,那時我已經(jīng)跟他耗了二十年,對愛情已經(jīng)開始模糊,又怎么會知道是愛還是不愛。
      我那時只知道,我既然不痛快,讓我不痛快的人也休想一分好過。

      那花好似被他看得快萎了他才回過頭看我,輕聲問,“渴了沒有?”
      我搖頭,重新閉上了眼睛。我已不再年輕,也開始把一切都漸漸忘去。
      許是有一天,我再也記不得徐聞是誰,也不知道韓武是誰,更甚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我每天拼了命的讓自己多清醒片刻,也不過希望在這還能想起的時間里,好好的回味曾經(jīng)那一場美夢。
      我入夢多年,早已莊生化蝶。

      二

      這一次我睡了三天,醒過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韓武的發(fā)又白了少許。
      我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到最后卻還是收了回來。
      這是何必呢,我想。我連怎么跟徐聞相識的都忘了,對韓武的恨又何必還記得這么清楚。
      都是快死的人了,非得學(xué)那些青春年少的少年少女般愛恨分明,小心眼斤斤計較。真是白活了這么多年。
      只是這些道理我二十多的時候就已經(jīng)懂得,可偏生懂跟明白是兩回事。這怨憎恨如千年大樹的根,一毫一厘的深入,一點不肯給原諒一個機會。
      韓武一直看著我收回去的手,那雙曾經(jīng)炯炯有神的眼在過了這么多年也已經(jīng)深沉。到最后,他只是輕輕的將我的手重新蓋進被子里,然后問一句有什么想吃的?
      我想來想去也不知想吃什么,似乎是很多年來我都沒再想過這個問題。
      到最后也只能看著窗外,窗外陽光明媚,恰似年少時一般。我想出去曬曬太陽,也許可以回憶得到更多,更多那唯數(shù)不多的美好。

      韓武把我抱出屋子放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又替我蓋好毯子,這才自顧自的說,“還是吃雞肉粥吧,你以前最喜歡吃的!
      我沒說話,在想我以前什么時候喜歡吃過雞肉粥,我只記得我曾經(jīng)最喜歡最愛的人是徐聞,其他的都似乎不那么重要。
      韓武見我不說話就徑直起身進了屋子,旁邊是他擺好的熱茶跟零嘴兒。
      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韓武每次都說那些是我最喜歡的,可我每次聽見最喜歡這三個字只會想到徐聞。
      后來韓武再也不說了,只是默默的把東西擺好。

      有人敲院子外的木門,聲音綿長又悠遠。
      然后木門被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他逆光而站,而我眼睛已經(jīng)不大好看不清他的面容。
      “來找韓武的嗎?他在做飯,你過來坐一會兒就好。”我說。在這里我沒有認(rèn)識的人,會來拜訪的只會是找韓武。
      那人一步一步走近,我突然覺得陽光有些刺眼。
      等他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才看見這也是個老人,和天下所有老人一般和我一般的老人。
      “坐吧!蔽也[著眼道,下午三點就算是金秋那陽光也著實刺目。
      他道了聲謝,坐在了平常韓武坐的椅子上。
      我本想說讓他換個位子,免得韓武這人發(fā)脾氣,可想想韓武從我檢查出病之后就再也沒發(fā)過脾氣覺得他如今的涵養(yǎng)應(yīng)該比以前要高出很多倍去才對。

      “要不要來下一盤棋?”那人自來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后問。
      我想了想欣然點頭,也覺得自己有太久沒下棋了,總是自己跟自己下,棋藝說不準(zhǔn)都后退了不少。
      下了半晌,那人道,“難得啊,很少有女同志的棋風(fēng)能這么犀利!
      我有些得意的笑,女人又如何,從來都不比男人差,不過嘴里也在謙虛,“很久沒下了,生疏了去!
      那人笑了兩聲,“這謙虛得,你年輕時候肯定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人物!
      我聽了在腦子里轉(zhuǎn)了一圈,不記得自己年輕時候有多厲害,只能不再說話。

      三

      后來,那人偶爾都會來找我下棋,再恭維我巾幗不讓須眉一番,弄得我越來越?jīng)]跟他下的興致。
      只是在這里,棋友難逢,那些小毛病我也只能忍了。要把他給攆跑了,誰來陪我消耗這最后的時光。
      你這人總是好爭強好勝,贏不了也喜歡同歸于盡,這是那人跟我下了好幾次棋之后總結(jié)出來的。
      我也覺得是那么一回事,我這人的心眼肯定自小都小,還斤斤計較,實打?qū)嵤莻小女人。
      每次那人那么說一次,等人走之后韓武都會說,“你小時候心眼不小,比男人都大氣,坦坦蕩蕩得讓所有人都羞愧!
      韓武當(dāng)我沒聽出他那話的意思,是在說我白癡呢,我連話都懶得跟他講。

      今天韓武又帶著我去醫(yī)院檢查身體,給我檢查身體的醫(yī)生說我們感情真好,能從一開始就白頭到老的現(xiàn)在都快絕跡了。
      我沒回話,這種話我聽得多了,聽聽都當(dāng)廢話給過濾了。
      等檢查完了我問,“我還能活幾個月?”
      那醫(yī)生又開始嘮嘮叨叨的讓我接受化療,說這樣肯定要活得長久。
      我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等檢查完就拉著韓武的手往外走。
      笑話,化療?等頭發(fā)都掉光了,我還不如進尼姑庵里當(dāng)尼姑算了,一個月還是上萬的收入可以賺。

      回去的時候韓武沒說話,我知道他想勸我化療,不過也只說了一回。
      我早說過我脾氣不好,他勸我化療我必定生氣,一生氣病情肯定會惡化。他怕,怕我早死了,所以這幾年從不違逆我的意思,想我能多活一秒是一秒。
      我檢查出病之前那五年,我跟他其實已經(jīng)形同陌路了。住在一棟房子里,卻分開睡,連招呼都極少打。
      等病被檢查出來,我第一件事情想的就是跟他離婚,我想在這僅剩的歲月里過過自由自在的日子,學(xué)著不再去恨他。
      結(jié)果他倒是不肯離了。

      我跟他前二十年是我在鬧離婚他不肯,后五年他鬧離婚我不肯,到二十五年之后我又開始鬧離婚他再不肯。
      這纏纏繞繞好似繞圈的一生,也說不出該是個什么滋味。
      好在他不肯離我也不在乎,自己孤身一人跑到了這里來,而他又如影隨形的跟了來。
      我跟他之間,哪來那么多愛可消磨啊,何況還是他單方面的愛。他在十年前就已經(jīng)不再愛我了,這我知道他也知道,可他到現(xiàn)在還是在我身邊。
      他說他把這輩子的愛都給了我,而我把這輩子的恨都給了他,所以別再折騰了。
      我覺得這話頗有道理,我是這么講道理的女人,又快要死了,的確是再也折騰不起,也不想再折騰誰。
      我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平靜的回憶著過去就好。

      棋友又在院子里坐著等我,見著我回來就笑著問,“怎么樣?”
      想著又能跟他下棋心情好了不少,我不在意的撇嘴,“沒怎么樣,我活著回來了!
      韓武把我扶在椅子上坐著之后又開始去準(zhǔn)備吃的東西,好像他每天只有這些事情可以做。
      我下棋老下不贏這人,不過誠如他所說,我這人贏不了也要同歸于盡,至少到現(xiàn)在也沒輸過。這讓我甚為得意,覺得自己也不是有多老。
      棋友多話,在下完一局之后問我,“還是不想化療?”
      我搖頭,實在是不想費神去多活幾年,活得累還不如早死了。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其實我是怕,怕我還活著,卻把重要的人重要的事忘了。
      這才是生不如死。

      四

      棋友已經(jīng)很久沒有來了,韓武問我要不要跟他下下棋。
      我拒絕,我不跟臭棋簍下,要是輸了肯定得發(fā)脾氣,這我很久以前就知道。
      他覺得有些失望,我只好建議他等孫子來的時候跟五歲的孫子下,那樣估計他還有贏的機會。跟我下,回回輸,容易信心不足。
      顯然的他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也就在一邊管那些花花草草了。
      我曬著太陽,曬著曬著就睡了過去,陽光正好讓我覺得全身都暖洋洋的。在夢里我想著那些越來越記不清的過往,說不出的滿足。

      再醒過來我發(fā)現(xiàn)床上有個肉球在滾動,五歲多了被喂得跟豬似得,嘴里還哼哼唧唧個不停。
      “再這么吃下去都成乳豬了,有我小時候兩個大!蔽也粷M的嘀咕了一句,實在是對他父母的乳豬喂養(yǎng)法覺得有些意見。
      可這肉球不是我生的,打也不好打,也只能讓他肥胖下去。
      肉球見我醒來撲倒在我懷里叫了聲奶奶,我估計我被他撲得全身骨頭都斷了,沉得連出的氣都沒有。
      等肉球被韓武揪了下去,我終于呼吸到了一口足量的空氣,對著這個肉球越發(fā)的看不上眼,覺得一定是他身上有一部分基因的問題。

      韓武說肉球放了假,到我們這來玩兩個月,我是沒什么意見,反正我又不管。
      他倒是高興,每天沒事抱著肉球在院子里跑,我覺得他好像突然年輕了很多。想來,在年少的時候說不定迷惑過不少情竇初開的少女。
      我坐在旁邊看著想著,越發(fā)想知道我小時候是什么樣子。
      可惜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出來。然后退一步,想知道韓武小時候是什么樣子,想了半天結(jié)果還是不知道。
      我覺得我應(yīng)該是老了,再否認(rèn)也沒用,跟有病沒病沒多大的關(guān)系。

      韓武帶回來那盆花謝了,連葉子都枯了,看起來有些難看。
      我問他,要不你把這丟了換個萬年青種進去,好歹有點綠葉子可以看。
      韓武怔怔的看著我,我覺得他估計是年老了耳朵聾了,只好再大聲說了一次。
      這次他聽到了,一聲不吭的去旁邊窗臺下拿了小鏟子,果真移了一棵小萬年青進去。
      等他問我滿意不滿意,我看了看覺得還不錯,至少比那空枯丫子好看,就點了點頭。
      韓武看上去好像挺高興的,問我等會午飯吃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我想了想,覺得出去走走也不錯。

      外面的風(fēng)景還不錯,韓武推著我到處看看遇見了多久不來的棋友,和他老伴。
      我瞅了瞅,覺得那老婆子看著明顯的比我年輕,還是個外國品種,心里有些氣悶,沒多大精神的跟人打了招呼就讓韓武繼續(xù)往前走了。
      身后棋友還在喊,要不要一起下盤棋?
      不要,不要,我嘀咕著。以為我不知道他想在他老伴面前露一手,踩我抬高他自己呢。
      他做夢!

      回去的時候棋友已經(jīng)在院子里坐著,笑瞇瞇的問我下不下棋,我頭一偏不想理他。
      他老伴也來跟我拉家常,說了會兒就沒話好說了,我跟和我一樣性別的同志沒什么話講。那句話怎么來著?
      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對家里長家里短沒興趣,可我說時政人家肯定也沒興趣。更何況那外國品種的中國話不利落,我聽著刺耳。
      最后只好又跟棋友下了一盤棋,這回我終于贏他一回了,心情立馬好了起來。
      心情一好,我就跟韓武說,“我想吃冰糖雪梨!”
      韓武愣在那又耳聾了,我只好再喊了一次。
      他這耳朵也該去醫(yī)院檢查檢查了,再這么下去說不定以后都得去學(xué)手語才行。

      五

      窗子外的樹枝發(fā)了新芽,我的視力越來越不好,卻還是看到了一片翠綠。
      年后棋友就再也沒來過,我棋癮被勾了起來到最后也不挑剔了,抓著一個是一個。三月前是跟五歲的肉球,肉球回去上學(xué)前班之后就只能找韓武。
      韓武棋藝很差,是真的很差,差到每次我跟他下棋都只下到一半就得氣昏過去。
      他說他沒天賦,我信——才怪。就他那心思,幾十年如一日的壞,那點智商都沒有哪能壞得這么徹底。
      他那是不想學(xué),反正能讓我高興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會去做,是真真壞得徹底。
      只是我忘了他具體是怎么壞了,反正唯一記得的就是他很壞,這輩子沒讓我開心過。

      最近幾天天氣都很暖和,天氣預(yù)報里說照這么下去不會再回寒。
      我覺得不錯,又可以在外面曬太陽,順便瞇眼想想以前的事情,雖然有可能想著想著就睡了過去。
      難得的是韓武也這么想,把我弄到外面躺著蓋上毛毯又急匆匆跑了,說是要去拿什么東西。
      院墻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趴了一只黑貓,我聽到貓叫才知曉的。遠遠的看得迷糊,我覺得這貓有些眼熟,就是忘了在哪見過。
      想了半天,我也只能自己給自己喝了口熱水。
      誰管在哪見過的,不記得就不記得了,記起來又不能換點錢花。

      等著我瞇了半天的眼睛很明顯的快睡著了,韓武氣喘吁吁的回來了。一下子又把我吵醒,我就知道他見不得我好過。
      韓武提了兩小盆花回來,才開始長葉子那種,我瞧了半天沒瞧出個什么名堂,也由得他在那擺弄。
      我想起了一句話,春天花會開。
      不知道這花過幾天會不會冒點花骨朵出來,也不知道開出來漂不漂亮。

      我問韓武,韓武悶了半會兒才說,“這花要九、十月才開。”
      這么一聽,我就沒多大興趣看了,還要等半年才開的花,說不準(zhǔn)哪天下一場大雨就給淹死了。也說不定還沒半年,我也保不準(zhǔn)也死了。雖然那話癆醫(yī)生總說我還能活幾年,要是化療說不準(zhǔn)能活得更長。
      我沒搭理那話癆,我才不去尼姑庵當(dāng)尼姑。
      我想跟那話癆說你才化療,你全家都化療?上翘爝沒來得及說就被韓武給推著輪椅往門外走了,我也只好把話悶回去。
      由此可見,韓武的確是從不讓我高興一點的。

      中午的時候也是那樣,他一抓就是一大把藥,還威脅我說不吃藥就去做化療。
      我打不過他,罵也沒精神,只好一顆一顆的把藥給吃了。再想想,這不是沒骨氣,我這是能屈能伸。
      吃完午飯我精神還不錯,又想出去曬太陽,只是韓武又不準(zhǔn),讓我在屋子里看電視。
      我翻了半天,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好看的,只能瞇著眼睛聽聲音。看不清總能聽吧,聽煩了肯定就可以睡了,一睡萬年。
      可韓武坐在沙發(fā)一邊敲核桃,好像早上說了要把核桃仁磨成粉,那聲音卡擦卡擦直響,弄得我想睡也睡不好。
      他這人是真討厭,總不讓我過得好。

      六

      這一天,我在洗澡的時候看見自己胸口有一道疤,很久以前我都想問了,可一直沒想著問。
      這會兒想起了趕緊問給我擦身的韓武,免得等會兒又忘了。
      韓武悶聲悶氣的說是小時候救他才有的,我那回差點死掉。
      我想了半天,想得頭發(fā)都掉了幾根都沒想起我什么時候救過他,只好不恥下問。
      這時間韓武在給我準(zhǔn)備午餐,聽我問了也就說了,說是十幾歲時候的事情。
      我一琢磨覺得不對啊,十幾歲跟小時候是兩個概念嘛,那得說我年輕的時候。
      韓武終于不跟我爭這一回,也同意這是年輕的時候。

      他說得嘮叨,我總結(jié)起來就是他爸那時候得罪人了,有人想找他麻煩,結(jié)果恰好遇見了我,我見義勇為把他給救了。
      這故事我愛聽,他把我說得跟個英雄似得,聽說當(dāng)年還得了什么獎,特厲害。
      不過我是厲害,就覺得韓武是個沒出息的了,居然要個女人救。
      我嘴一撇,就罵他沒出息要個女人救。
      他沒鬧話,看著鍋里的粥,估計是被我說得不好意思。
      我自己瓜噠了半天,也覺得好生無趣,只好閉嘴。

      等吃飯的時候我沒事又問韓武,問我們結(jié)婚是不是因為我救了他,所以他以身相許。
      韓武被嗆得差點掉鏈子,等緩過氣來跟我說,說我年輕的時候比男人還男人,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好打抱不平。
      那就是說我很厲害了,我高興的問。
      韓武點頭,說那可不是,不然你又怎么最后當(dāng)上警察局長的。
      我聽得一愣,原來我還是警察局長,可惜我記不得了。不過一個女人,當(dāng)上警察局長,那肯定不得了。
      我不記得自己曾經(jīng)那些英勇事跡了,說不出的遺憾。

      韓武把我得的那些獎?wù)潞蜆s譽證書全給拿了出來,一一說給我聽。
      我聽了一會兒就沒什么興趣了,我還以為能找到幾張我打抱不平的照片呢。
      韓武嘲笑我,說我以為是在拍電影,那種現(xiàn)場怎么可能有人特地去拍照片,又不是不要命。
      我也覺得是這么回事,認(rèn)定自己是個不得了的英雄,說不定自己這病也是累出來。
      這可是多有榮譽感的事情,全家都光榮,死后說不定都能評為烈士。
      韓武在旁邊說,那必須得評為烈士,不然他得背炸藥包去把警局給炸了。
      我這才覺得韓武多少讓我高興點了,有點像人丈夫的樣子。
      女人嘛,都是用來哄的,不會哄女人的男人都不是男人,是混蛋。

      院子里好幾種花開了,隱隱約約有些香氣,我昏昏欲睡可還是留了點神跟韓武聊天。
      聊著聊著就說到了人生,我知道我的人生快差不多了,所以難免的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己的身后事,順便讓韓武在我走之后去找個可以照顧他的,免得一把骨頭了身邊連個人陪著都沒有,孩子又不能跟在身邊一輩子。
      韓武兇神惡煞的說早找好了,就等著我死了他好娶過門。
      我覺得他這主意還不錯,有備無患,可慢慢的又覺得有些不對味。
      韓武這人,就不讓我好過一點,我覺得我以后還是別搭理他了,哪有跟要死的人這么說話的。

      七

      有一年,韓武把我們小時候的照片翻了出來,從最初的黑白照到后來的彩照,零零總總加起來只有十多張,其中黑白照居多。
      那時候我還年輕,不過十七八,是愛臭美的年紀(jì),所以照片多可以理解。
      韓武一邊翻著照片一邊跟我說我那時候做的那些一般女人不敢做的事情,說我新時代的女性先鋒。
      一直到韓武翻到了一張合照才不再言語,我拿過來湊近看了看問他,“我旁邊那個是誰?怎么看著覺得眼熟?”
      韓武把照片拿了回去,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他叫徐聞,以前我們?nèi)齻一起長大的,后來出了國再也沒有回來!
      我想了想,帶著有些遺憾的語氣說,“落葉生根,在外面的人誰又不想回來,只是來不及罷了!
      韓武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只是把照片都收了回去。

      韓武每天不厭其煩的在我耳朵邊嘮叨著我們的過往,可我都不記得了,又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我唯一記得的也不過是,我不信他。
      這種想法就好像刻進了骨子里一般,我把什么都忘了都忘不了這一點。
      或許這有些傷人,聽他說我們都結(jié)婚三十年,有結(jié)婚證可以作證,我也只能把那個想法埋進腦子里永不提及。
      我知道我時日不多,也計較不了那么多了,也懶得去想去猜去查證我為什么不信他抑或是他做了什么讓我如此刻骨銘心。

      院子里不知道哪來的兩盆花開了,開得艷紅,我不用戴老花鏡都看得到。
      韓武在旁邊問我好不好看,我只好戴上老花鏡讓他把花盆搬到我面前,這樣好歹讓我看個清清楚楚。
      我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它,心里不知為何有一股滿足,它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我指尖跳動。
      好看是好看,就是沒有香味,我最后有些遺憾的說。
      韓武在旁邊笑,只是那笑聲有些古怪。
      我問他怎么了,他搖頭把花抱回了原處,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說去給我準(zhǔn)備晚飯。

      我一個人坐在院子里,又去看那兩盆紅彤彤的花。
      太遠了看得模糊,就像我越來越少的回憶。
      想來時光易逝,再艷麗盛開也不過幾日。

      后記

      她檢查出病的那一年才四十八歲,仕途正好,這么一病也只好退居二線。當(dāng)了二十幾年警察,從普通的警察一步一步到局長,小案無數(shù)大案二十好幾,立功難數(shù)。
      韓武知道她為什么這么拼命,卻從來都不會勸。那些年在家里,他們之間的話極少,多的也不過是吵著要離婚。
      只是到現(xiàn)在他們還是沒離,還是住在一起。這對韓武而言就夠了,多了也不會多求。
      愛情這東西,他求了這么多年,也不過是明白一個道理。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水滴石穿這種事情說的不是愛情。

      那一年徐聞終于從國外回來,輾轉(zhuǎn)找到她,在門外放了一盆艷紅的花。
      在看見那盆花那一刻,韓武的內(nèi)心一片平靜,似乎為了等這一天等了很多年。有些事情做之前萬千糾結(jié),做之后日日難眠,說出來卻只是要那么一點時間。
      徐聞問韓武這些年有沒有后悔過,韓武堅定的說沒有。韓武從來沒有后悔過,后悔沒讓她當(dāng)初跟著徐聞走,后悔當(dāng)初那不堪的手段。
      他軟弱半生,卻只有那一件事讓他覺得他做得對。若身邊沒有她,他又堅強給誰看。

      她記得徐聞的時間越來越少,就算是徐聞?wù)驹谒媲八膊辉傧嘧R。
      當(dāng)初那個在夢里都心心念念出口的人,在她眼里也不過只是個棋友,下棋下得再暢快,也只是轉(zhuǎn)眼就忘。
      到后來,徐聞再也不來,她掛念過兩回之后就再也不曾記起。
      很多次,韓武都想問她,問她忘了那么多,為什么每天睜開眼卻還記得他。只是每次話到喉嚨,他都咽了下去。

      有一天,她吵著要做化療,為了不讓他把外面的“女人”娶進門。
      這離她查出病有了八年,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時期。
      韓武還是聽話的去安排了一切,就算是現(xiàn)在開始做化療只可以多活個幾年,他不在意。
      青春易老,年華易逝,他還在她身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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