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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雨臨河
初雨臨河
——【淋雨有感產(chǎn)物】(未動畫化部分不帶入)
夏天的雨在悶熱了很久以后,終于姍姍來遲,降臨在這個干燥的城市。
在連續(xù)幾天的適應期間,綱吉已經(jīng)是精疲力竭。他發(fā)現(xiàn)彭格列的打理和繼承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樣,整天除了戴上手套戰(zhàn)斗、處理PK事件就能夠解決的。雖然前者也很可怕,但是他更怕現(xiàn)在的狀況。
向來功課很差的他,一看到書本就感覺頭暈眼花。雖然之前有經(jīng)過reborn的訓練和心理輔導,可是真的推開那扇紅木門,寬敞明亮的落地玻璃映照的那一切,看起來如此的恢弘和可懼。
似乎那扇門一推開就是橫向無底洞一樣的未來,在等著他的邁進。
當他一邊心底驚嘆著好大好明亮,一邊下意識的抬起右腳跨過門檻,reborn的音線卻清脆的從身后筆直傳來,篤定的,明亮的:“跨過這道線,你就是彭格列X世了!
“和繼承式不同,這代表著,從今往后,你的一言一行,都必須最大限度的考慮到彭格列的聲譽,你要用肩膀承擔起應負的所有責任!
嬰兒黑亮的眼睛里閃爍著萌動的光輝,站在綱吉的身后,看著面前那個明顯僵住了的背影,小嘴一張巴拉巴拉的說出好像是非常歡快的一件事情。
“那么……!”reborn抬頭看了看他。
綱吉緊張的咽了口口水,他在想著是否有回轉一點的余地,剛想開口,卻有一股奇怪的力道踹上了他的背部,難以控制自身彎曲傾向的可憐蟲踉蹌幾步,還是撲到了地上!
什么嘛!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
“開始吧!你的全新生活!”
毫無愧意的蹦到學生的背上,無視人家的嘔血大聲的宣布道。
從那一天開始。
好吧!全新生活。
真的是全新。
陌生的文字,需要自己翻著詞典甚至google一下才可以勉強看懂的便條報告。
陌生的人們,就連出個門想找餐廳或者洗手間迷路了,問誰都不知道。語言溝通也有障礙。里包恩甚至不允許自己配備隨身翻譯人員。
獄寺和山本,還有大家,全部都被派往各分部熟悉他們將來從事的業(yè)務。
整個建筑里,除了巴吉爾,沒有一個認識的人。
除了看報告單,完成里包恩留下來的每日作業(yè),定期接見前來教導他相關事務的老師們,剩下的時間就只能盯著窗外的花園發(fā)呆。他的窗下正好種植著十幾棵翠竹,拔節(jié)生長的美麗植物一直搖曳到他的窗前,桿瘦勁直,有種莫名的力度感。風一吹竹枝就簌簌搖擺,連帶飄進來幾葉清爽。
如果看書看得疲倦了,他就會嘆口氣丟下書本,向后倚去,然后感受穿過竹葉帶來清涼的風。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會有很不符自己性格的舉動和神態(tài)。
平常被reborn笑話為類人猿般的性格,此刻似乎像是一碗涼水中緩緩沉淀下去的茶葉,轉而平靜下來的淡碧澄澈。
已經(jīng)高中畢業(yè),年紀也快要20了,可那些國中時期瘋瘋癲癲的記憶還像是昨天印上去的一樣。那一年碰見的黑西裝小禮帽嬰兒,那一年的淚水、別離、歡笑和失而復得。那些人環(huán)繞著自己,一路磕磕碰碰走來。
甚至,被稱為垃圾的自己被批判為根本沒有繼承權……
綱吉低下頭看著掌心,大空戒指的深藍光輝映照指間,猶如要銘刻到骨血里去的一般。
實際上,確實已經(jīng)銘刻進去了,那些人的名字,書寫在靈魂里。
大家都成長了,恍惚間那些稚嫩的青澀面孔一張一張的從眼前晃過去。
他笑了笑。
啊啊,唯一不變的只有,reborn吧。
萬年小嬰兒啊。
想到那雙滾圓黑亮的大眼睛,綱吉忍不住又想笑出聲來。
其實不止一次,有種沖動,想要伸手去捏甚至是親一口那圓潤滑嫩的臉頰,只是那樣會死的很慘吧?!好吧雖然同樣有這種沖動的人不止是他。真是羨慕碧洋琪啊。
門外傳來叩門的聲音,是巴吉爾:“BOSS,門外顧問大人回來了!
“門外顧問?”綱吉頓了頓,他一時間還沒辦法立刻從回憶里緩過神來,這個稱呼很耳熟……但是?
“蠢綱就是蠢綱!”門把手一擰直接邁進來的小嬰兒矮小的身影移動得飛快,眨眼就蹦上了書桌,臨下的看著還維持仰躺姿勢的廢柴學生:“YO,還很悠閑!
“reborn!”綱吉一個激靈趕緊從椅子上坐起身來:“你終于回來了!”
“終于?”門外顧問大人瞇了瞇眼,包子一樣的小臉上突然漾開了一個淡笑:“很想念我嗎?”
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問題噎到了一下,綱吉干笑了兩聲,臉有些紅:“這不是……因為沒什么認識的人很無聊嘛,整天只能呆在一個地方……頂多也就只能去走廊來回的逛。我快悶死了!
“哈?”聞言,reborn笑了聲,突然間身子一躍而起,然后就是兩腳飛踢,踹在了綱吉的臉上!
凄慘的學生就差“噗——“的噴出口血,印著鞋印的臉上還有一對因為憤怒而睜大的眼睛:“搞什么啊……rebo……”
“這里還有一個后院花園,你不知道嗎?”隨即而來的一句話馬上斬斷他的抱怨。
“花園?”綱吉愣了下:“在哪?”
幾乎快要去伸手扶額,reborn咬了咬牙:“你覺得你窗外為什么會有這些竹子?”
“呃,難道說……”
黑眼眸的嬰兒無奈的搖了搖頭,素來老成的,面孔上居然有了為了父般的滄桑,好像是有個弱智兒子一樣悲天憫人的眼神在綱吉身上遛了一圈:“花園就在你窗下的位置。要去逛逛嗎?”
什么眼神啊……我又不是智障,這地方畢竟不熟不敢亂走好吧?
沒把這些腹誹吐出來,綱吉聽到他的要求愣了愣神:“出去走走?現(xiàn)在外面下起雨了啊!
從剛才reborn回來的時候,窗外就已經(jīng)淅淅瀝瀝的飄起了初夏的細雨,水露打在竹枝上,發(fā)出格外清麗的聲音,然后是順著碧綠筆直的竹節(jié)往下滑落的剔透美感,才讓他出了神。
絲毫不介意這些,reborn摘掉了帽子往桌上輕飄飄一拋,黑亮有型的發(fā)梢,興許是因為空氣潮軟的原因,似乎沒有平時那般銳利的翹起,而是有些溫柔的垂了些下來。
嬰兒黑亮滾圓的眼睛看著他:“有時候,你要學會享受生活,而不是縮在屋子里等著雨水和陰霾過去!卑着值氖种钢赶虼巴獾挠昃埃骸斑@樣看起來很糟,又冷又黏又濕的感覺。你需要真正去試一試漫步在雨中的感覺!
綱吉怔了怔,他在reborn面前從來都是被看透得徹底,只有在reborn面前,他才敢毫無忌憚的放出自己廢柴的一面,冒著被打的危險盡情傾吐心里的牢騷。在別人面前,他或許不得不一直保持住一定的堅定風度,甚至是在山本和獄寺面前,自己都不能全然的放松,不能夠表現(xiàn)出作為一個首領、一個朋友、一個男子漢的懦弱和恐懼。
可是自己是個人,不是架鋼鐵機器。他做不到像獄寺那樣完全不怕死不怕傷痛,也做不到像山本那樣一直保持樂觀和純善,無論什么事都哈哈哈的不動聲色解決,善于掩藏起心底的痛楚。
他本來就只想做一個普通的人,平平安安的過完雖然廢柴但是相對平穩(wěn)的生活。
——直到他,直到reborn的出現(xiàn)。
他怕reborn,怕他的槍法,他毫不留情的拳腳攻擊,他的冷嘲熱諷,他的斯巴達教育……
可是排除一切,他不能沒有reborn這個最后喘氣的港灣……
“好吧……真是沒辦法啊,希望不要著涼才好!本V吉站起身來,“我給你弄把傘吧。”
“傘的話,就不要了。”reborn跳下椅子,轉過頭瞥了一眼學生:“不要太嬌氣!
其實綱吉是擔心他那“嬌小”的身軀是否能夠忍受雨水的寒濕啊。
蜿蜒的紅木樓梯一直往下旋轉,像是螺殼一樣的反復回轉,最后降臨地面,藏藍地毯一路延伸出去十數(shù)米,淡出一所大門的臨界點。
那是這棟宅子的偏門之一。綱吉以往也從這里經(jīng)過好幾次,但就是想不到這里推開門走出去,就是一片花園。
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吧,不起眼就一直不會發(fā)現(xiàn),然后錯過了。
剛走出門外,冰涼沁入心脾的連綿細雨就迎面撲過來,像是蜘蛛網(wǎng)一樣輕柔又無所不在的迷蒙籠罩在人面上。
肩上純黑質地的西裝開始因為打濕出來的小點而逐漸一點一點的變深,雨點密密的輕吻著他們,想要融入身體里一樣的掉落下來,化入纖維、肌膚中。
雨中的空氣說不得清新之類,雨水味帶著一種像是植物汁液混合一樣的氣味,融雜在一起,聞起來和高檔的熏香自然是差別很大,但是還是很舒服,想要盡可能的讓肺里充滿這樣的氣息。
他深呼吸了一口,雨水打濕的棕發(fā)濕漉漉的垂下來耷拉在耳鬢邊,綱吉留神看了下reborn,鬢角依舊頑強的卷曲傲立著,原本的形狀并未被改變。從側臉看過去,嬰兒柔和的輪廓依舊可愛圓潤,那雙黑眸卻毫不晃神的注視著遠處。
他們緩慢的在花園里行走起來。一叢一叢的玫瑰時值盛期,開出火紅的一片,連著深翠帶刺的長莖,連綿交纏著灌木盛放出去就是十幾米的風景。
就像是在邀請他們步入一個全新的境界一樣,全心全意的綻放著,即使沾了雨露,煙雨朦朧的視圖,也不影響那樣的美感,有些震撼。
只不過,走著走著,綱吉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細節(jié)。Reborn是孩童身軀,圓頭黑皮鞋深深印入泥濘里,雖然不至于吃力,但是看起來也不舒服。
也不經(jīng)過對方的同意,阿綱下意識的彎下腰就抱起了他,不顧reborn鞋子上的雨水泥濘,將嬰兒放在了自己的肩頭坐著。一如很久以前,他們見面不久時那樣。
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仍然沒有停止行走,一開始抱怨淋雨危害的那張嘴,也默默的閉上了。
Reborn沒有對他的行為發(fā)表任何言語和意見,就這么靜靜坐在他的肩頭,看著綱吉離開這玫瑰盛開的花海,來到他平時辦公的窗口下方,那里一叢翠竹在雨中蓬勃的拔節(jié)生長著。
這中國式的東西和那叢熱烈妖冶的玫瑰透露出截然相反的神質。一般人看上去都會覺得呆板單調(diào)的深淺翠碧,在他看來卻是極為稱心的風骨。
曾經(jīng)聽風說過,綱吉對中國式的東西很感興趣的樣子,尤其是喜歡竹子和花茶。
所以在阿綱抵達這座宅子開始適應彭格列首領生活之前,自己就命人在辦公室外的這片土地上,種植上了獨具風格的竹。
蓬勃、剛勁、不折不撓。
平靜內(nèi)斂地下隱藏的磅礴成長力量。
一如他所期望的學生那樣。
雨點融入河里,一點一滴打在水面上的初始,都會濺起一圈一圈的漣漪,但是很好看,那圈圈似乎永遠都不會消散一樣的,沒完沒了,被前赴后繼的雨點不斷制造出來。
他們坐在了河邊的草地上,不顧泥巴會蹭到衣褲上的風險,就像小時候貪玩的孩子一樣,坐在那里看著河水嘩嘩的向東流走。
“啊……多久沒有這樣過了。”綱吉張大雙手,像是身后有著一張軟席一樣毫無顧忌的倒了下去,躺在雨水潤濕的草地上,閉上眼睛,感受到不間斷的綿潤雨絲細細灑在臉上、眼瞼上、額頭上。
Reborn矮小的身子坐在河岸邊,聞言回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阿綱!
“唉?”仍然閉著眼睛懶洋洋的躺在那里,綱吉似乎從稱呼中聽到了什么細微的東西在變化滋生。
“你喜歡竹?”
“啊,是啊!
瘋子一樣淋著雨還當曬太陽的兩師徒仿若無事的談起話來。
“它給你的感覺是怎么樣的!
被問到這個問題,綱吉睜了睜眼,眼睛斜睨著流淌的河水片刻,緩緩的開口道:“我也說不清楚,不過,大概感覺就像這條河一樣吧。”
“流淌,不間斷不停止的,沒完沒了的集聚新的水源,然后再滔滔不絕的釋放出去,任它們東流走……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不管河里多少石頭沙礫,都還是不斷的、不斷的流著,濺起水花……”
盡管不是很擅長闡述自己思想這類感性的東西,阿綱還是這樣說道。
“就是這樣!眗eborn淡淡的勾起嘴角笑了笑,“沒有出來淋雨之前,你對雨水這種東西,沒有多少好感吧!
“呃,雖然不是很討厭,但是也絕不能說喜歡或者坦然接受陰雨天氣啊……”
“是這樣!
“但是生活和災厄,不是你不接受,它就會過去。你不能永遠躲在房子里等待雨水的停止,”嬰兒站起身來,背后是湍急的水流,黑沉的瞳仁里映出棕發(fā)的身影:“出來淋雨的感覺不也很好?”
教師突然的嚴謹論調(diào),讓原本四肢大張癱倒在地的學生立刻有了警覺心,他雙手撐地坐起,仰起頭有些緊張的看著對方。
為什么reborn突然說起這個……他知道的吧,知道自己一直對他……
而被盯視著的reborn卻毫不變色的依舊神態(tài)堅決。
“我最后問一遍,”里包恩深深的凝視著他,綱吉的眼眸也深刻的映出了自己的身影和神情:“你喜歡竹?”
喉嚨像是卡著什么,綱吉有些艱難的想要咽口口水,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姿僵硬。
不能回答……如果回答了,如果回答了……就等于是答應自己以后要脫離于他的存在,等于是自己答應了對于彭格列……
多日的心病一時間纏繞蜂擁上來,讓綱吉不知何言以對。
想要低下頭去,卻被莫名出現(xiàn)在內(nèi)心深處的額一股意志所占據(jù)主導權,他聽到自己此刻后悔莫及的堅定聲音:“是!”
聲音在雨簾里顯得有些飄忽。
但是不妨礙它進入兩人的耳朵里,成為誓約。
靜默了幾秒后——
“好!”
突然像是放開了他一樣,先是清脆的鼓掌聲,然后,綱吉看見了——reborn彎彎眼睛笑起來。
這個笑容像是絕版的銅刻畫一樣生生砸進了腦海里!
他震驚的看著眼前這個教師展露的笑容,手指都在顫抖……
這這這……
這是reborn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笑,連眼睛都彎起來了!這真的是reborn?!
“看什么?!”飛起一腳毫不留情的將學生踹入河流之中,不顧綱吉的大聲慘叫和抗議 ,頤氣指使的樣子除了可惡之外,哪里還看得出一點剛才的深沉含蓄!
“干什么啊你你這是要我死么……!reborn!”奮力的在河水里撲騰著,綱吉毫無形象的噴出一口水,大叫起來。
“我突然想吃河里的鯛魚。抱著必死的決心去抓吧!”
“開什么玩笑!這里怎么會有鯛魚啊喂……!”
…………………………………………
竹子和河流,看似毫不相關。而實際上他們都是傲者。
孤獨的、披荊斬棘的,甚至是力排眾議、雷厲風行的前進。
沒有退路。
退路就是前進的路。
那是一個細雨連綿的初夏午間。
那是一個無他人可知但銘記于二人生命線上的誓約,不死不休。
雨還是在下著,亙古不變的。
河流還是一往無前,直到它干涸得擠不出一滴水分為止。
翠竹仍然蒼勁有力的拔節(jié)生長,忍耐著分筋錯骨的凌遲,直到它參天或者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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