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夜夜的愛意

　　【一】
　　我站在柜臺后面，戴著手套打包奶茶。
　　他來了。
　　【都說了我還沒下班，再等一下吧�！课覍λχf。
　　【我就是想看著你�！克屏送蒲坨R，拿著奶茶坐到角落里去了。
　　他是我的男朋友。
　　到今天，我們在一起正好三個月。
　　能夠遇到他，真是太好了。
　　我這么想著。
　　能夠擺脫過去的那種生活，真是太好了。

　　下了班，我們一起走在回他家的路上。
　　大概今天就要那個什么了，我有點緊張，不知道能不能戴著手套呢，不知道怎么辦的我只好一直轉(zhuǎn)著手中的奶茶。
　　我在奶茶店里當(dāng)臨時工，他每天都來，兩個星期后跟我要了電話號碼，然后出來看了一場電影，去過一趟游樂園。
　　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很是稀奇。
　　尤其是他小心翼翼的對我說【在一起】的時候。
　　那種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覺。

　　到了樓下，我說買點水果吧，他看起來有些局促緊張，手有點出汗，說不用了，菜都做好了，再不吃擔(dān)心要涼。
　　我笑著說那有什么關(guān)系，和你在一起，吃剩菜也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臉色有些不好。
　　到了樓上的時候他手抖得連鑰匙都插不進鑰匙口。
　　【你是太緊張了嗎？我又不是第一次來你家了，不用這樣吧�！课乙贿呅χ贿吥眠^了鑰匙打開了門。
　　我真的是蠢爆了。
　　真的。

　　【二】
　　我被請上了車。
　　熟悉的車熟悉的人。
　　還是和以前一樣的車座和味道。
　　我坐在后座，整個人像是要消失了一樣的奇怪感覺。
　　全身冷汗，連動一下手指都都做不到，發(fā)不出聲音，甚至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眼神。

　　【玩了三個多月，開心了？】
　　一只手伸過來捏著我的下巴，微微用力。
　　【我倒是不知道你這么好養(yǎng)活，吃剩菜也愿意？恩？】
　　衣服的扣子被解開了，另一只手伸了進來。
　　那熟悉的感覺讓我一下子窒息了起來。
　　【……別】
　　我艱難的開口，被狠狠的堵住了。
　　他嘴巴里的香煙味很是嗆人，動作也粗暴急躁，一面狠狠的撕咬，一面掐著我的腰。
　　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你倒是還長胖了，腰上的肉都起來了，我之前虧待你了？】
　　他吻夠了，開始刺激我。
　　【想要逃出我的手掌心，你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想來我那時臉色很是難堪，他又緩了口氣，【我待你哪不好？沒有我，你現(xiàn)在還在垃圾堆里和一群野狗搶吃的。四年了

　　還這樣，真是�！�
　　他把我抱到腿上，解開了我的褲子，【自己上來�！�

　　【三】
　　在車上做完一次后回到了那個房子。
　　他把我扛上了樓。
　　還是以前那個房間。
　　我的胃被他的肩膀頂?shù)蒙邸?br>　　被丟到床上然后看著暗下來的光影，我下意識的把眼睛閉上了。
　　他一貫的粗魯著。
　　被貫穿的時候我疼得出了眼淚。
　　他一邊親著我的臉一邊按著我的腰，嘴上卻說得很好聽，【你看，你這樣子逃跑，我也沒有把你剝皮，你還在害怕我什

　　么呢？】
　　我咬緊牙關(guān)不做聲。
　　【睜開眼，看著我�！�
　　他這樣命令我。
　　眼睛里的淚水溢了出來。
　　【你哭什么呢，我現(xiàn)在脾氣不是好了很多了么】
　　他親吻我的眼窩。
　　我顫抖著說不出話。
　　【別生氣了，是我不對�！�
　　他壓著我，在我耳邊呵氣。
　　【睜開眼睛看著我�！�
　　我后來還是昏了過去。
　　太久沒做，身體撐不住。
　　大概還有恐懼的原因，我病了。

　　【四】
　　我不相信他說的話。
　　哪怕他沒去公司在我床邊守著，我不喜歡一睜開眼就看到他的臉。
　　【你別這樣看我，我現(xiàn)在不打你�！�
　　他這么說著來親吻我。
　　【你只要乖乖的，我會對你很好的�！�
　　這句話他之前也說過，我還天真的信了。
　　一信四年，被困在這籠子里當(dāng)一個惡心的玩物。
　　他伸手來撫摸我。
　　【我就喜歡你一個，誰都不碰，你怎么還是這樣冷冷的呢？】
　　我閉著眼睛承受著他的【愛】。

　　我曾經(jīng)有一個好的家庭，溫暖又和睦。
　　每天回家媽媽都做好了冒著熱氣飯菜，幫我取下書包，爸爸看著報紙，摸著我的頭帶著我一起看新聞。
　　然后有一天，在高速路上出了車禍。
　　只有我活了下來。
　　我沒有錢住院，家里的錢早就給爺爺奶奶姑姑叔叔拿走了，等我回到家，家里面已經(jīng)住了別人。
　　之后就開始了流浪的生活。
　　在垃圾堆里撿人家不要的衣服來穿，然后在路邊希望能有好心人喂給我吃的喝的，餓暈過很多次。
　　這樣的日子不記得過了多久，有一天我在我睡覺的天橋下面看到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
　　我的噩夢就開始了。
　　我一直在想，我要是不救他，就好了。
　　我剛開始以為他是上天給我開的那扇窗，我的父母去世了，讓我救了他，給了我新的生活。
　　但是從他第一次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情后我就再也沒辦法正常的生活了。
　　他從來不會問我，上來就做，不管我是哭著不要還是抗拒或者乞求。如果他不開心，還會打我。
　　我很害怕，想過逃跑想過自殺。
　　都沒成功，被抓回來，醒過來以后等待我的是他永無止盡的折磨。
　　他嘴上說著，【我愛你】，行動上卻是在一刀刀割著我的血我的肉。
　　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每天都渾渾噩噩。
　　直到那天，我的十八歲生日，我地獄的又一低點。
　　他找了個刺青師傅，把我藥倒了以后在我的大腿根部紋上了他的名字，我的左手無名指被紋上了他的姓名縮寫。
　　他還想在我的臉上也這么做。
　　刺青師傅沒同意。
　　我醒了以后很生氣。
　　我一直都在妥協(xié)，因為軟弱，和不愿意回到原來的流浪生活。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我這樣說的時候換來的是他的嘲笑。
　　我的憤怒他視而不見，依舊伸手來撕我的衣服。
　　【你當(dāng)然是我的，你只是我的�！�
　　我獨自生著悶氣，他只當(dāng)我是在鬧別扭。
　　這樣子不行。
　　我要離開。
　　我這么想。

　　【五】
　　我順從的樣子他很是喜歡。
　　對我的管束慢慢的松懈了下來。
　　躺在床上的時候我說想要出門放松。
　　他一下子就警覺起來，【你想去哪？】
　　我只好躺倒他懷里說只是想透透氣，那都不去。
　　他臉色似乎緩和了些，摸著我的臉說他下周有事情要出差，這事情等他回來再說。
　　還沒等到他回來，我就跑了。
　　我假裝在浴室暈倒，騙了個下人進來，然后換上他的衣服偷偷從車庫跑掉了。
　　這么說來，還要感謝他從來不讓我離開這棟房子，連下樓都很少，所以沒什么人對我的長相有印象。
　　而且我也并沒有什么特別好看，讓人難忘的臉。
　　我一直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對我這樣做，我救了他，他只要給我一筆錢打發(fā)我走就好了，還要把我留在身邊，軟禁起來。
　　這么想著，我跑到了有車站的地方，順便搭了公交車去市區(qū)，因為在那里待了太久，我有點不知道要怎么在正常社會里

　　生活了。
　　幸好我的運氣不差，在一所學(xué)校的附近找到了一家剛開張的奶茶店，我沒有身份證也沒有文憑，居然還收留了我，讓我

　　在這里工作。我的手上有他的名字，只能一直戴著手套，好在大家并沒有覺得我戴著手套很奇怪。

　　現(xiàn)在想起來，他應(yīng)該早就知道我逃跑的事情，不然有哪家店會請這樣一個人來工作？
　　我真是蠢爆了。
　　我躺在他的身下，眼淚一直流，止不住。
　　他的心情似乎不錯，一直親吻我的眼淚。
　　真是難得的溫柔。
　　真是，讓我不想接受的溫柔。

　　【六】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么一天。
　　我太自信了，才會讓下屬鉆了空子。
　　我從橋上跳下去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會死，拼了命的爬到一個天橋的下面把自己躲起來。
　　這么狼狽。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看到一個乞丐，大概只有十五六歲，渾身臟兮兮的，用一塊看不清顏色的抹布來擦我的身子。
　　【啊，你醒了。】
　　他只是說了這么一句，又繼續(xù)手上的動作。
　　同一塊抹布擦完我的脖子又擦上身，完了還來解我的皮帶擦了大腿和腳。
　　不知道要說他是腦子有病還是根本就沒有腦子。
　　我只覺得全身臟的好像有蟲子爬我一身。
　　擦完了身體以后，他又從外面拿了個礦泉水瓶給我灌水，一股泥巴味。
　　我他媽這輩子沒這么窩囊過。
　　喝完了水吃了一塊不知道過期了多久的面包，全身終于有了點力量，但是一動就全身酸疼，只好躺著裝死。
　　他在一旁角落里，窩成一團不知道在做什么。
　　【喂】我開口，嗓子還是很疼，【喂你過來】
　　他磨磨蹭蹭的來了，【怎么了】
　　【我要放水。】
　　【……】
　　然后我整個人壓在他身上被扶去了河邊。
　　一走出橋底，就看到幾束光晃來晃去。
　　我心想不好，馬上拍他【回去！快回去！】
　　他白了我一眼，也沒有問為什么，艱難的把我拖了回去。
　　我們兩個縮在角落里，全身和橋的顏色一般臟，要認(rèn)出來還有幾分困難。
　　居然就這么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他整個人埋在我胸口，我只能看到他一頭打結(jié)亂發(fā)。
　　躲藏的日子又過了幾天，地點也從天橋底下轉(zhuǎn)移到了垃圾回收廠。
　　當(dāng)然，他也被我拖來了。
　　我怎么可能把一個會透露我消息的人留在那里。
　　大約過了一周，我猜測差不多了，就打算給手下打電話，然后他就從口袋里面摸出了幾張一毛一毛的毛票，塞到我手里

　　，說【正好5毛，夠打一次了。】
　　【……】

　　【七】
　　回到住所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
　　我舒服的躺進大浴缸，順便把他的頭也按進來。
　　他咕嚕咕嚕的冒了幾個泡泡。
　　我叫了幾個女人進來幫我們洗澡，他突然就害羞了起來，不肯讓別人幫他洗。
　　我只好叫她們下去，自己解決。
　　抓過他的頭狠狠的擠了一大堆洗發(fā)露，想要把他洗的干干凈凈，全身都散發(fā)著我的味道。
　　我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
　　洗干凈了以后，我?guī)е麚Q了衣服，做了頭發(fā)。
　　原來這家伙長得還算清秀。
　　我決定把他留下來。
　　洗澡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在克制了。
　　他倒是很好奇的樣子，在我的房子里面一間一間的逛，果然還是小孩子啊。
　　【只要你聽話，我會對你很好的】
　　我對他這么說。

　　之后的一個晚上，我把他辦了。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實在是太可口了，我?guī)缀跻茨筒蛔∽约旱挠阉υ诖差^。
　　他一直說著不要，用手來推我，還發(fā)出小動物一樣的聲音。
　　完事了以后我把他抱在懷里，他累極了睡去，只剩我還醒著。
　　我抽了根煙。
　　在煙霧繚繞中決定要一輩子把他留下來。
　　是的。
　　我要他，一輩子。

　　他開始和我鬧別扭。
　　不吃飯，裝作沒看到我，想摔了浴室里的杯子來自殺。
　　我只當(dāng)他是沒適應(yīng)，發(fā)泄罷了。
　　他第一次逃跑，是靠了經(jīng)常給他送飯的女人的幫助，在后院的草叢里被發(fā)現(xiàn)，身上還穿著女仆的衣服。
　　我陰著臉把他扛了回去。
　　之后一直沒有固定的人來伺候他，我甚至連樓都不讓他下。
　　我的占有欲越來越強了。
　　他似乎精神開始有些不好，每天看我的眼神都有點恍惚，做的時候也是一直咬著牙，讓人看了就想狠狠欺負(fù)。
　　他的十八歲生日要到了。
　　我打算給他一份禮物。
　　但是他一直在生氣，他甚至沒有留意到，我的左手上也有他的名字，他更不知道，那天刺青先生不同意的，不是在他臉

　　上紋，而是在我心口。
　　雖然他的名字后來還是紋了上去。
　　他到現(xiàn)在也沒有注意到。
　　我知道他打算離開，他之前就說過的，想透透氣。
　　我放他去，順便讓自己的控制欲稍微緩一下。
　　可是我發(fā)現(xiàn)，我沒有辦法就這樣讓他離開。
　　我每天看著他戴著手套賣奶茶，和那個安排好的人一起散步，我就想走上去，把他拉到懷里，狠狠的親吻。
　　然后我還是把他接了回來。

　　【八】
　　我睡了個好覺。
　　一覺醒來，他還在我懷里。
　　吃了早飯以后我去公司，走之前叮囑下人不要吵醒他，讓他好好睡。
　　這一整天我心情都很好。
　　尤其是晚上回來以后，看到他穿著我挑的衣服，坐在飯廳里，低著頭等我回來吃飯的樣子。
　　【吃飯吧】，我把外套脫了下來，坐到他旁邊。
　　【恩】，他伸手去拿筷子。
　　今天做的都是他喜歡的菜，他夾了排骨，慢慢的吃。
　　他吃的不多，一會就飽了，靠著椅背，等我吃完。
　　我伸手去抓他的手，【再喝點湯】
　　他抬眼，在看到我的手的時候一愣，【你……】
　　我順著他的眼神看去，不在意的揮揮手，【和你的是一起的。】
　　【……你不要，這樣�！克瓷先ズ茈y堪。
　　【我是男人，你這樣囚禁我，我也不會為你生小孩�！�
　　【我從來都不指望你能為我生，不過你要是喜歡小孩，我們可以去領(lǐng)養(yǎng)�！�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你就不能把我放走么�！�
　　【你知道的，】我笑著給他盛好了湯，【這不可能。別說了，來喝湯�！�
　　他一口氣把湯喝完了跑上樓去。
　　我只好也放下碗去哄他。
　　我喜歡的家伙，是一個不喜歡我的人。

　　【九】
　　我中彈的時候，腦子閃過了他的臉。
　　這次醒來還會看到他的臉么？
　　大概他巴不得我死去吧。
　　他已經(jīng)，很久沒對我笑過了。
　　我這么想著，閉上了眼睛。
　　全身都變得冰冷了。

　　如果還能重來，我還是會把他留在我身邊。
　　如果還能醒來，我會讓他走。

　　【十】
　　他在病房里。
　　我在病房外。

　　隔著玻璃我看著他的臉，并不像印象中的那么面目可憎。
　　這次回來，我沒有正眼看過他，大概是因為太過抗拒。
　　現(xiàn)在再看，他瘦了不少，閉上眼的樣子，連也平常兇巴巴的臉也變得脆弱了起來。
　　一個一直跟著他的年長手下一下子看起來蒼老了很多，他對我說那個人現(xiàn)在很危險，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過來，如果我

　　能坐在他身邊，摸摸他的手，對他說會話，說不定，他就醒了。
　　我看著那位臉上滿是皺紋的先生，不知道要說什么。
　　先生深深嘆了口氣，又說，我知道那他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們一直很感謝你曾經(jīng)救了他，還陪了他這么久，不

　　管你是出于自愿還是被迫，那確實是他過的最快樂的幾年，他一直，沒有人能夠說話，能夠信任，你的出現(xiàn)，讓他改變了

　　很多……如果這次，他能夠醒過來，你要走，我拼了老命也會幫助你離開，希望你……你能夠再一次的……
　　我默默地坐進了病房里。

　　我討厭你。
　　我對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他說。
　　你從來都不尊重我的意見，唯一的一次，大概只有問我要不要留下來和你住在一起，不過就算我說不要，你也會讓我留

　　下來的。
　　你把我當(dāng)小貓小狗一樣養(yǎng)著，這也不準(zhǔn)那也不準(zhǔn)，干涉我的人生，強迫我做決定。
　　我低頭看著左手。
　　你在這里紋了名字，在沒有問過我的情況下。
　　你在這里，也留下了名字，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
　　我伸出另一只手去撫摸著他左手，你做事情前，能不能問過我？
　　能不能，讓我也做一次選擇？
　　在我們相互平等的情況下，在我們可以正常的相處，正常的表達自己意思的情況下。
　　醒來吧，等著你的人有很多，你要做的事情也很多。
　　我摸著胸口，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你的，也在跳動。
　　我看到他病服并沒有扣好，想把扣子給他扣上，卻看到了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躺在他的心口上。
　　明明是那樣熟悉的幾個再普通不過的字，我卻掉下了眼淚。
　　又是，沒有問過我的事情啊。

　　【零】
　　【你要不要，和在我一起？】
　　面前的這個人穿著一身西服，表情極別扭的來我們店里買奶茶。
　　還拿著一張一百塊，只要一杯原味。
　　【你好，先生，我還沒下班，要不你在那邊等等我？】
　　我這樣對他說。
　　他咕嚕了幾句拿著奶茶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一邊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我換了衣服出來，他在路邊等我。
　　手里還拿著那杯沒喝完的奶茶。
　　【都冷了�！�
　　我說。
　　【沒關(guān)系……走吧�！�
　　他把奶茶扔掉，對我伸出帶著手套的左手。
　　【在一起吧�！�
　　我嘆了一口氣，【才三個月而已，你就忍不住了？】
　　【已經(jīng)三個月了�。�！】他頓時生氣了起來，【上次那個混蛋你明明兩個星期就答應(yīng)了�！�
　　【好吧好吧】，我投降似的舉起雙手，又把手套摘掉，把手放到他手里，【走吧�！�
　　他一下子就開心了起來，扯掉自己的手套緊緊地抓著我的手，湊過來吻我。
　　真是，煩人的家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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