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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懂愛
程晨第一次見到朱顏的時候終于明白了古人為什么要造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這些詞了。迷蒙的眼睛,白晰的皮膚,烏黑的青絲,真真是天姿國色。
所以,在她們成為好朋友之后,程晨常常會對朱顏說:“你要生在古代,鐵定是禍水。然后一個國家因此滅亡!倍@時朱顏總會豎起那纖纖玉手嬌聲說:“討厭,人家只認定你了嘛!比缓蠛统烤蜏喩黼u皮疙瘩,落荒而逃。
程晨是個張揚如烈火般的女子。她不喜歡陰郁,不喜歡無病呻吟,不喜歡過分矜持;她喜歡的是金庸古龍的快意恩仇。程晨重朋友,對于朱顏,她是真的當朋友的。
程晨在高中有個玩得很好的哥們叫宋林,鬼神使差的居然和程晨在一個學校。不過這樣也好,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還有可以有共同記憶的人,感覺也還不差。
五一的時候,程晨和朱顏正在網(wǎng)上打怪。她們兩都特別迷戀網(wǎng)絡游戲,有事沒事總是扮成對夫妻到處晃。宋林一個電話過來:“小樣兒,今兒本大爺生日,給你個榮幸殺過來吧。”程晨立馬就兩眼放光。最近和朱顏都經(jīng)濟鬧危機,幾日不知肉味,所以在聽說有免費吃喝的時候,二話不說扯著朱顏就狂奔。
“宋二小,本姑娘帶了個美女給你捧場!比缓蟪坛烤偷靡獾目粗瘟忠约八哪菐透鐐兟月阅康煽诖舻谋砬椋共蛔≠\笑。經(jīng)常男性第一次見到朱顏總會呆滯三秒再回神。
“老板,最貴的菜是什么?來一桌!
“伊拉,你夠狠!彼瘟职l(fā)出一陣哀嚎。
然后程晨就看到了那個叫伊拉的男生。
寬大的白色體恤,鼻子很高,眼里有笑意,但程晨覺得總不是真正的在笑。頭長略微有些亂,個子很高得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分辨。不是帥到不行的男生,卻給人強烈的存在感。
有那么一剎那,程晨摒住了呼吸。不過,在看到身邊的朱顏滿是微笑地望著伊拉時,猛地就回神來。
通常朱顏在陌生人前總是很安靜,很溫柔賢淑的樣子。但那天晚上破天荒地喝了酒,白晰的臉上透著微紅,越發(fā)動人。
程晨一直以來都很會勸別人喝酒,而且很會使詐。經(jīng)常有的狀況是差不多一桌的人都被放倒了,而程晨還清醒得不得了。所以在程晨決定要回學校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已經(jīng)七葷八素分不清東南西北,除了伊拉。因為他總是有辦法擋住程晨的口舌攻勢,并且有辦法讓別人去內(nèi)訌。
朱顏走路有些不穩(wěn),估計意識已經(jīng)完全模糊了。程晨和伊拉一人扶著她一只手。
“你還挺能喝的嘛。”伊拉看著這從頭鬧到尾,也從頭笑到尾的姑娘,有點摸不著頭緒。
“那不是能喝,那是會騙。”程晨高中時由另一好的姐們傳授的酒桌不倒之秘芨。以自己作為女生的優(yōu)勢攻擊別人作為男生的劣勢。所以通常是程晨喝一杯,對方喝多少杯就得看她怎么侃價了。
“你干嘛笑得那么開心,在裝什么啊?”伊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問這么莫名其妙的問題。這有點不像他平日的作風。
程晨默不作聲。她有點恍惚。那天天上的月亮很圓,一路皎潔地灑在三個人身上。伊拉的聲音聽著很舒服,懶懶的,不急不促。
到宿舍樓下時,伊拉說:“再見”
“再見!
伊拉在全宿舍包括宋林的慫恿下對朱顏展開了愛情攻勢。所有的人都說,你們兩真配,天造地設的一對。而伊拉也覺得是時候該有個女朋友了,而朱顏算是最合適的人選,人好看,不嬌縱,不造作。朱顏這次也沒有含糊,她告訴程晨,其實她早就喜歡伊拉了。
伊拉和朱顏在一起了;@球場邊,總可以看到朱顏牽著程晨的手,目光追隨著伊拉。中場休息時,朱顏會拿著毛巾奔過去。程晨常常會聽到陌生人感嘆,真是對璧人。每當這時,程晨總是甩甩頭發(fā),給自己一個自嘲的微笑。
“零度空間”是程晨,朱顏,伊拉,宋林都喜歡去的休閑吧。那里有足夠的可以讓你吃得想吐的冰淇淋,有塵封了很舊的雜志,還有伊拉宋林都喜歡的玩具。
在宋林未加入之前,程晨一度想退出這種外人看起來略顯尷尬的三人約會。但朱顏以無比堅定的眼神粉碎了程晨的計劃。朱顏其實知道她怕那種形單影只的孤單的。索性伊拉并不介意程晨老在他們面前晃。
程晨很喜歡那種很舊很舊的雜志。在它們身上,能讓人聞到破敗的氣息。而她總也能在殘舊的東西里找出些許新意。而這次,程晨看到一本動漫雜志,一出漫畫,關于朋友。然后程晨指著它對宋林說:“我們可以做那種放心托付后背作戰(zhàn)的朋友嗎?”
良久,宋林說可以。
溫暖,是對宋林最好的形容。這個擁有最沉穩(wěn)氣質(zhì)的男生在高中時就被程晨算計得團團轉(zhuǎn)。而且程晨給他取了個超級惡搞性質(zhì)的綽號,宋小二。曾一度害得他威嚴掃地。不過,他即使最氣憤的時候,也不過就白她一眼,然后幾天不和程晨說話。
就這樣過了差不多大半年。2005年2月13日,程晨永遠都記得那一天,每個細節(jié)。有時候人就是那奇怪,對有些事就是有那么變態(tài)的記憶。忘了單詞,忘了公式,忘了生日,忘了所有,就是記得某些事的任何細節(jié)。
明天就是情人節(jié),朱顏這妮子神秘兮兮地去給伊拉買禮物。居然連程晨都不讓知道。
天空有點小雨,陰沉沉的。程晨提著兩個大大的水壺一邊詛咒這破天氣,一邊急沖沖地朝宿舍走去。她想得去給朱顏送傘。
“程-晨-”是伊拉的聲音。她有點驚訝,在水房附近也能看到他。畢竟男同胞大多時候用的是冷水。剛想轉(zhuǎn)身,一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急速奔跑的男生撞了程晨。她腳下一滑,整個人很狼狽地坐地上,然后就聽到了劇烈的爆炸聲。
程晨覺得自己右腿像火燒了一樣。她坐著一動不動。想哭但又哭不出來。那冒失的男生真的有十萬火急的事,記下了程晨的電話就風一般地走了。
伊拉被嚇了一大跳,背著程晨疾步向校醫(yī)院沖去。
躺在伊拉的背上,程晨有一瞬間覺得他就是她的男朋友,就是她一直一直苦等的結(jié)局,然后眼淚就那么洶涌澎湃地往下掉。直到伊拉的脖子感到些許冰涼。但他沒有說話,他以為程晨只是太痛太痛。畢竟一個姑娘家怎么禁得起那樣的灼膚之痛。
醫(yī)生慢慢將程晨的褲腿揭開,一大片燙破了的肌膚觸目驚心。
伊拉盯著程晨的眼睛問:“疼嗎?”
“不疼!彼⑿,盡管臉上淚痕未干。
伊拉不知哪來的那么強烈地無力感,心里賭得發(fā)慌。轉(zhuǎn)身離開到走廊盡頭,一根接一根地抽煙。他有點不太明白自己為什么在看到程晨的眼淚,程晨的腿傷之后心口會有陣刺痛。這算什么,僅僅是朋友之間的關心嗎?他和朱顏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所有的人都那么說,而他也一直這樣以為的。
程晨的右腿被包了一層又一層的紗布,有點□□的味道。伊拉努力壓下心中的奇異感覺,背著她回到宿舍。
接下來就由宋林全權照顧程晨。他每天為程晨買好早餐,騎著自行車駝著程晨踏遍了學校的每個教學樓。漸漸地,朱顏就說:“宋林,你是不是喜歡程晨哦?”而他卻是暖暖一笑。
程晨是個聰慧的女孩,這點伊拉曾給予充分肯定。因此,對于宋林的一切,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能回應罷了。她也無法自保。
大三的下學期,朱顏拖著程晨把酒巴。和以往不同的是,程晨的笑話只講到一半朱顏已杯中見底。
“程晨,伊拉決定去新西蘭。我好害怕,不知道該怎么辦!
“程晨,你說得對。伊拉是難以琢磨的,永遠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愛我!
“他在追我的時候,感情色彩最深的詞是‘喜歡’!
將朱顏抱在懷里,撫著她的頭發(fā)輕聲哄著?粗齻挠^,程晨的心也擰成一團。新西蘭,據(jù)說是個很美麗的國度。相信伊拉可以過得很好吧,他一向如此睿智。
在程晨每天早起晚睡神色蒼茫行走于各教學樓準備考研的時候,伊拉的雅思已經(jīng)通過。在聽到這消息后,程晨笑著說了聲恭喜,婉言謝絕了伊拉的慶祝活動。
夜晚,朱顏擠在程晨被窩里堅定地說:“伊拉是唯一的,不就是新西蘭的兩年嗎,我應該相信自己也相信他!
程晨點頭:“是的,伊拉是唯一,朱顏你也是。”
伊拉就要走了。程晨在送與不送之間徘徊許久,最后決定還是去。
天氣變得有點寒冷。機場是一如既往的喧囂。伊拉依然是那幅隨意笑笑高深莫測的樣子,不過程晨看出了那笑容下的傷感。他和她一樣,都是善于隱藏自己情緒的人。
看著伊拉和宋林,朱顏擁抱,告別?粗钌畹匚侵祛,看著朱顏淚如雨下,程晨一臉平靜。
“珍重。”伊拉輕輕地抱住程晨。
“珍重!背坛垦鲋^,一臉璀璨。
伊拉在飛機上時,似乎能感覺到程晨的瘦弱。以前都沒發(fā)現(xiàn)這丫頭瘦得可以。他恍惚覺得程晨在說珍重時的那笑容馬上就會破碎。
程晨考上那個可以四季如春的大學,她討厭炎熱得寒冷。朱顏是和程晨一起的,她們永遠都那么相親相愛。宋林還是像以前一樣沉穩(wěn)而溫暖,他沒有考研,憑實力和關系來到和她樣一樣的城市,進了家頗有名氣的外企。
而在這兩年里,伊拉和程晨沒有任何聯(lián)系。程晨只是不斷地從朱顏那兒知曉他的消息。而朱顏早已將她們的生活點滴細細地說與伊拉。每次聽到程晨把朱顏的追求者趕跑時,伊拉總會發(fā)出爽朗的笑。
在她們研二下學期時,伊拉回來了。
褪去青澀,長成個成熟而有智慧的男子。相聚時,伊拉舉杯對程晨說:“謝謝你一直照顧朱顏!
程晨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說,不用謝,我也喜歡朱顏。
那天晚上,她醉得不省人事。
宋林第二天對程晨說,昨晚你已答應我的求婚。程晨想了半天說,答應就答應了。
宋林和程晨的婚禮很熱鬧。朱顏說程晨穿婚紗像精靈,說能娶到程晨算宋林的福氣。宋林笑,溫暖而幸福的樣子。
伊拉說:“祝你幸福!
程晨不答,仰頭望他,笑靨如花。
程晨永遠也不知道,伊拉在看到程晨穿著婚紗走向宋林時,才真正讀懂了自己心中的不舍,才明白了原來一直以來自己愛的是這個女子,也明白了為什么在那年看到程晨腿傷,看到她哭著痛著笑著時會發(fā)慌,也明白了在擁著程晨聽她說珍重時會難過。他只是太年輕,太容易被金童玉女的童話蒙蔽,只是不懂愛。
程晨永遠也不會知道,在喝醉了的那晚她抱著宋林說:“我們結(jié)婚吧,伊拉!倍瘟,他是看懂了的,關于一切。他只是太愛這個女子,愛到包容她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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