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第 1 章
與天空的流云共比肩,
在夕陽的簇?fù)碇校?br>
想你。
再見到工藤的時候,是在他家隔壁的阿笠博士的家中。
服部平次抬手按響門鈴,出來開門的是個茶色頭發(fā)的,年齡與自己差不多的少女,身著松松垮垮的白大褂,一臉疲憊的樣子。
服部愣了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了這名少女的身份,剛要張口,女孩淡淡的聲音已經(jīng)劃破空氣:“你找工藤吧,他在地下室!
他于是沉默著隨女孩一起踏入房間,身后的門轟然關(guān)上,遮擋住了并不算刺眼的黃昏的陽光。
工藤新一前不久剛剛恢復(fù)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過程順利得讓人驚訝,雖然不少人都受了或輕或重的傷,卻奇跡般地沒有人死去。APTX4869的解藥也成功到手,工藤新一掙脫了江戶川柯南的枷鎖,宮野志保也終于可以安心地埋葬虛假的灰原哀。
而在受傷較重的人當(dāng)中,工藤的青梅竹馬,毛利蘭則是情況比較特殊的一個。
她被卷入一場規(guī)模龐大的爆炸中,失血很多但并沒有生命危險。然而當(dāng)她從昏迷中醒來,對圍坐在自己身邊的人,唯獨叫不出工藤新一的名字。
諷刺的是,她卻記得江戶川柯南。
那時服部也在場,他清楚地看到對面的工藤在女孩好奇的一句“你是誰”過后蒼白了臉,卻依然沉穩(wěn)地微笑著回答,我是協(xié)助警方解決這次案件的偵探,很高興看到你沒事,毛利小姐。
隨后工藤便在滿屋的人或驚訝或悲傷的目光中起身,當(dāng)他匆匆地走過服部身邊的時候,服部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周身所散發(fā)出來的,冰冷到麻木的氣息。
那一刻,服部的喉嚨像被人狠狠地攫住一般,只能啞然地看著那個一身淡藍色風(fēng)衣的少年如風(fēng)般消失在漸漸迷茫的視線,以及自己莫名的絲絲心痛之中。
服部盡量輕手輕腳地走下了通往地下室的樓梯。當(dāng)他終于踩到結(jié)實的地面上時,埋首在電腦鍵盤上的少年突然發(fā)出了模糊不清的仿佛夢囈一般的聲音:
“是你嗎,服部?”
服部有些怔愣地看著工藤慢慢地抬頭揉了揉眼,輕輕地打了個哈欠,然后仍有些迷蒙的目光轉(zhuǎn)向了自己這邊,伴著輕揚起來的唇線:
“好久不見。”
重新回到光線明亮的客廳里時,服部覺得頭腦仍有些呆滯,方才在昏暗的光線中,工藤的模糊而又有些刺目的笑容固執(zhí)地盤踞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喂,服部,拜托你別用那么白癡的表情盯著我看好不好。”工藤不滿的聲音將服部拉回現(xiàn)實,抬眼就看到面前的人正端著杯咖啡斜倚在沙發(fā)上沒好氣地瞪著自己。
“啊哈,對不起,我在發(fā)呆!狈扛尚χ鴵蠐项^,不自然地望望四周,“你一直都住在這兒?”
“是啊!惫ぬ汆丝诳Х,拿起桌上厚厚的一疊像是機密資料的紙翻看起來。
“怎么不回你家?”服部走過去,想要看看那些資料,工藤的手卻一晃,巧妙地閃過去然后便把它背面向外疊了起來。
“你沒聽說那是鬼屋么?”半開玩笑的語氣,卻在下一秒陡然轉(zhuǎn)變成冰冷冷的尖銳,“服部,你最好永遠(yuǎn)都不要對這些紙起什么興趣!
“憑什么不行?”服部不甘示弱,“你都能看,為什么我不行?”
那一刻工藤眼底的淺藍驀然沉寂成遙遠(yuǎn)的蒼藍,腹部再一次被他周身的那股冰涼壓迫到無法呼吸。
“因為我能看,所以你不行!惫ぬ偌偶诺匦ΓS后緩緩地合上眼。再睜開時,服部發(fā)現(xiàn)呼吸又可以自如了。
只不過,那一股沉重的痕跡,卻遲遲沒有退去。
“你難得來次東京,我也沒什么好招待的!惫ぬ僬f著站起身來,“晚上要去哪里吃飯,我請客!
“你請客就不必了!狈啃π,“誰不知道工藤家的信用卡金額就相當(dāng)于無底洞啊,我才不做這種毫無意義的剝削。”
“那你要怎樣?”工藤疑惑地看向他。
服部笑得更開了。
“去你家吧,晚飯就叫外賣好了!
當(dāng)兩人站在工藤家龐大的書房中央時,一個人興致勃勃,一個人無可奈何。
“哇,工藤,你家的藏書比我家還多啊!真不甘心又輸給你了!”嘴上這么說著,服部卻沒有一點沮喪的樣子,“喂喂工藤,可不可以把這幾本書借我看一下?”
“……隨便你!惫ぬ俚鼗卮,“反正這些書我也差不多背下來了,要多少盡管拿去。”
他才懶得和這個家伙計較些什么。
“真的?!”服部仿佛面前堆了金子一般兩眼發(fā)光,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開始翻書。
“對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這幢別墅里只有我的房間還算干凈,如果你決定坐在這里什么都不管只看這堆破書的話,今天晚上就睡到灰塵里去吧!
工藤面無表情地吐出這一長串頗具殺傷力的話語后決絕地轉(zhuǎn)身蹬蹬地上樓,全然不顧身后傳來的服部凄慘的號叫:“哇啊啊啊工藤我知道錯了你行行好不要這樣對待我啊……”
“……白癡。”
低低地吐出這個帶有一絲暖意的名詞,工藤卻頓時覺得全身籠罩了徹骨的寒意,他快步地走到自己的臥室,重重地關(guān)上門,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身體緩慢地滑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傾聽著自己稍顯急促的呼吸,黑如夜色的發(fā)絲凌亂地散落下來,遮掩住了少年疲倦而蒼白的面容。
“旋轉(zhuǎn)的命運之輪……”
空靈而沉重的吟唱聲自工藤微微張開的唇瓣中流淌出來。
他慢慢地抬起自己的右手,奮力地張開指尖,握一握,又突然頹然地垂下。
“要走到哪里……才能找到我的回憶……”
工藤仰起頭來,墨藍色的眼眸中的水光,在那一剎間,凝結(jié)。
“……平次,我很,嫉妒你。你,知道嗎。”
當(dāng)服部好不容易在偌大的別墅里找到工藤的房間時,后者正愜意地倒在床上休憩,手上還是那疊資料。
服部吞了下口水,控制著自己的眼睛不要往工藤的手上瞟:“我說,你就這么悠閑?我們的晚飯怎么辦?”
“不是‘我們’的,是‘你’一個人的!惫ぬ倨沉搜坶T口的服部,直起身來將資料干脆地鎖進床頭的一個小保險箱里,看得服部直咬牙,“我晚上一般不吃東西,你餓的話去叫外賣吧,不要糟蹋我家的廚房就好。”
“晚上不吃東西?”服部有如見鬼一般瞪著工藤,“騙人的吧?”
“我沒必要用這種事情騙人吧!惫ぬ匐S手從枕頭下抽出一本小說,半跪在床上看了起來。
“怎么不可能是騙人?打死我也不相信你在大叔那里時那位姐姐不會每天晚上都做好吃的……”糟了!服部慌忙捂住嘴,但話已說出大半,覆水難收。
工藤翻書的指尖微顫了一下,輕微到?jīng)]有人發(fā)覺,包括他自己。
“服部,你怎么這么笨哪!鄙倌旯雌鹱旖,“在毛利蘭那里乖乖吃晚飯的……會被她銘記的,不是工藤新一,而是,江戶川柯南!
“那又有什么分別?”禍既已出口,服部也不在乎把它越闖越大了,“在我看來,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
“呵呵,你說話還真沒有邏輯性。”工藤似笑非笑地抬頭看他,“如果真像你說得那樣,那么,工藤新一為何沒有留存在她的記憶中呢?”
“……那是因為……”服部語塞,驀然發(fā)覺對這一殘酷的事實,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工藤……這也是我一直想問你的:為什么不去幫助她恢復(fù)記憶?你明明知道,她是那樣的……”服部的聲音,突然喑啞,“……愛著你!”
微掩的窗戶突然大開,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大風(fēng)灌滿了這個本就沒有多少溫度的房間,工藤眼底的蒼藍如穹開始緩慢地降落大片大片的透明白色,像花,像雪,亦像,淚。
“平次……愛這種事情,什么都證明不了,什么都挽回不了。”
工藤淺淺地笑著,啪地合上手中的書,在目瞪口呆的服部面前,綻放出他獨有的自信的偵探式笑容,卻是那么的,寒冷刺骨。
“愛,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力的證據(jù)!
什么東西碎裂了開來,在清脆而殘忍的聲響中,化為無數(shù)顆亮晶晶的,倉皇而尖銳的碎片。
TBC
“……新一,你有沒有覺得,你越來越像志保了?”
阿笠博士的話音剛落,坐在沙發(fā)上看東西的少年和剛剛從地下室上來的少女的目光便不約而同齊刷刷地射了過去。
“博士,如果你接下來是想說些‘啊,兩個人在一起久了無論樣貌或性格都會變得很像彼此’之類的無聊事情的話,你還是接著專心去搞你亂七八糟的研究吧!惫ぬ賿伣o了博士一個大大的白眼。
“是啊,我可不想變成和某個白癡偵探一樣的性格呢!敝颈C撊ド砩系陌状蠊樱爸S地瞥了一眼聽了她的話后滿臉怒氣的工藤。
“喂喂,我說,我可沒有那個意思啊!辈┦棵俺鰸M頭黑線,“只是新一啊,你最近似乎有心事呢,前些日子服部好心來看你結(jié)果第二天就被你不客氣地打發(fā)走了……”
“他自己愿意走的,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工藤沒好氣地打斷博士的話,站了起來,“而且,我自己的事情不用別人來管!
“喂,新一,你要去哪兒?”看著工藤邁步向門口走去,博士連忙喊道。
“去送這個啊。”工藤頭也沒回地?fù)P揚手上的公文包,“送完了這個……一切就結(jié)束了!彼纳ひ羝教砹藥追稚硢『偷统粒途彽赝鲁隽俗詈蟀刖浞路鸾K結(jié)般的話語。
“唉,這孩子……”看著房門被大力關(guān)上,博士嘆了口氣,“志保,真的就這樣不管新一嗎?萬一出什么事……”
“沒事的。”茶色頭發(fā)的少女語氣雖冷漠但卻也透露出堅定,“如果總在這種問題上幫他的話,那家伙的情商永遠(yuǎn)都沒辦法變成正的。況且,”她牽起一抹異常甜美的微笑,“根本輪不到我們出場嘛,對不對,博士?”
東京警視廳——
“那么,這個案子我能幫忙的,就只有這些了!惫ぬ賹⒐陌坏揭晃慌峙值闹心昃俚氖掷铮澳磕壕,接下來就拜托給你們了。”
“……啊,多謝你了,工藤。”目暮有點不知所措地咳了幾聲,“一直以來真是辛苦你了……經(jīng)歷了那么多危險,我們警方也沒能幫上什么忙……”
“是啊!惫ぬ傩ζ饋,“所以我不是說了么,接下來的任務(wù)就都是你們的了,我可沒力氣再多管閑事了!
“當(dāng)然當(dāng)然。哦對了,工藤,我手上還有個案子……”
“對不起目暮警官,我最近不打算接手什么案件!惫ぬ俚恼Z氣突然變得禮貌而疏遠(yuǎn)起來,“雖然很抱歉……不過叔叔你還是委托其他人吧!
“哈?可是……”目暮顯然沒預(yù)料到工藤的拒絕,“這個案子并不是很復(fù)雜啊,而且……而且……”
“真的對不起,我已經(jīng)決定了。”工藤微微欠了欠身,這個幾乎從未在平成的福爾摩斯身上出現(xiàn)過的極其謙恭的動作讓目暮的眼珠差點脫眶,于是趁著警官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工夫,身著月白色長風(fēng)衣的少年已經(jīng)消失在了門外。
“工藤,真的是你嗎?”
帶著濃重的關(guān)西腔的問話慵懶地響起,工藤剎時頓住腳步,緩緩轉(zhuǎn)身。
“你這話什么意思啊,服部?”
“看你在目暮警官那里上演的金蟬脫殼,我還以為是KID現(xiàn)身了呢!贝筅嫔倌觌p手插著口袋走到工藤面前,一本正經(jīng)地上下打量著,直到關(guān)東名偵探狠狠地踩了他一腳為止。
“你又跑到東京來做什么?而且這里可是警視廳——”工藤的眼里分明閃現(xiàn)出了偵探的警覺和防備,“你跟蹤我?”
“什么跟蹤不跟蹤的,我怎么可能會做那種偷偷摸摸的事!狈拷器锏匾恍Γ冻龊湍w色毫不相稱的亮白牙齒,“知道你來這里……當(dāng)然是因為我身為偵探天生的敏銳的第六感啦!
“……”工藤沉默地注視著滿臉嬉笑的關(guān)西名偵探良久,最終無聲地嘆了口氣,“找個地方聊吧。”
沒有多少客人的咖啡屋寂靜而冷清,光線也仿佛是傍晚提前降臨了一樣昏暈不明。工藤垂下眼,杯中的綠茶映出他如晴空般的眸子,混合著一抹幽然的墨綠。
什么時候,這墨綠似乎變成我最喜歡的顏色了……
“喂,工藤!
忽然打破沉寂的難得嚴(yán)肅的呼喚讓工藤的手劇烈地一抖,差點打翻了杯子。
“啊,抱歉抱歉!”工藤抬起頭,整對上那熟悉的清亮的綠,安然地沉淀在大阪少年的眼中,蘊著一絲慌亂的神色。
“沒事!标P(guān)東名偵探微微搖頭,揮去腦海里莫名而生的情愫,“說吧,找我什么事!
“難道沒事過來看你就不行么,以朋友的身份。”服部的語氣突然凌厲,兩道劍眉深深地皺起,昭示出他此刻的心痛莫名。
“……對不起,我倒是沒想到這個原因!惫ぬ僬艘幌,然而語調(diào)仍舊平靜,掩蓋了在聽到“朋友”一詞時內(nèi)心的翻涌,但這并沒有逃過此刻眼神異常銳利的服部的目光。
他明白,工藤是個寂寞的人。
在作為工藤新一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超出同齡人的智慧和氣質(zhì)讓他沒有一個同齡的知心朋友;而在作為江戶川柯南的時候,少年偵探團的那些孩子們與其說是他的朋友,還不如說他始終只把他們當(dāng)作弟弟妹妹來看待。
沒有朋友的十八年,他是怎么走過來的呢?
心痛瞬間加劇,服部攥緊了手中的杯子。
“……工藤,以后你不會再是一個人了!
“誒?”
一霎間陽光的墨綠與憂郁的晴藍彼此交錯,而后融合,放射出了不可思議的暖。
“我以后,就是工藤你肝膽相照的朋友啦!
麥色皮膚的少年指著自己大咧咧地笑,工藤在片刻呆愣后回過神來,撇了撇嘴,照例丟了個衛(wèi)生球過去:
“笨蛋平次!
“啊。 贝筅婺泻Ⅲ@喜地?fù)沃雷诱酒鹆松,“工藤,你剛才叫了我的名字誒!再叫一遍再叫一遍好不好?”
不是第一次聽見他叫自己的名字,然而服部并不愿回想起那名副其實的第一次。那張笑到流淚的臉,那個柔聲說著不相信愛情的少年,成為了他心里的一道固執(zhí)的傷,只要憶起,就會血流不止。
“……大笨蛋。”工藤感覺到臉頰在逐漸升溫,慌忙舉起杯子湊到唇邊扭過頭去假裝欣賞著窗外其實并不怎樣的風(fēng)景。
“……不叫我名字也沒關(guān)系,那至少讓我也叫聲你的名字好吧?既然都是朋友了~”服部卻絲毫沒有沮喪的樣子,拼命眨眼滿臉期待地湊上去。
“……”許久未出現(xiàn)的完美到詭異的弧度綻放在年輕偵探的唇邊。他輕輕地放下已經(jīng)空了的杯子,“平——次哥哥~~”
“……?!”服部頓時渾身冷汗寒毛倒立,仿佛對面坐著的還是那個戴著大大的黑框眼鏡的七歲小鬼,眼里閃著不懷好意的光芒。
月白色風(fēng)衣的少年則乘對面的人大腦暫時當(dāng)機的空兒,揮一揮衣袖般的就輕盈地飄到了門口。
“平次哥哥,就拜托你付帳了啊~~”
“……”
……被耍了。
摸著干癟的錢包,服部的苦笑中卻透出了一絲欣慰。
“很久沒看到那家伙開心的笑容了呢……”
那么,就讓我們從“朋友”開始吧。
新一。
“對不起,我不會受理這件案子的!
工藤果斷地掛掉了電話,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是今天的第五個委托了吧!
關(guān)西的名偵探遞了杯水,墨綠的眸仿佛看透了工藤此刻的心情。
“為什么……不接案子了?”
“……”
“出什么事了嗎?”
“……”
知道這種情況下再問些什么也是徒勞,服部微微笑了笑,拍了拍工藤的肩。
“沒關(guān)系的,新一!
工藤方才有些僵硬的身體漸漸地放松了下來,抬頭向服部感激地一笑,正要張口說些什么時,手機又突兀地響了起來。
看著少年匆匆忙忙地走上露臺,服部嘆了一聲,繼續(xù)躺倒在沙發(fā)上百無聊賴地翻著小說。
所以,幾分鐘后,當(dāng)工藤無聲地淌滿淚水卻依然掛著空洞的微笑的臉龐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大阪少年手中的小說不出意料地直直掉落在了光潔的地板上,厚重的書脊敲擊美麗的紅木發(fā)出的沉悶的聲響,伴著工藤清冷而無機質(zhì)的聲音,久久地回蕩在這空曠的房間中。
“蘭……她要訂婚了!
遠(yuǎn)似天涯卻又近在咫尺的那場爆炸之前,他奮不顧身地沖進蘭所在的搖搖欲墜的房間時,黑色長發(fā)的女孩卻輕輕地?fù)]開了少年向她伸出的手。
“為什么……是你呢?”
蘭別過了頭去,稍顯凌亂的黑色劉海兒掩住了她睫毛的輕顫。
“蘭你在說什么!快點離開這里!”
不明所以的少年一把抓住少女的手飛速地逃離,在逐漸灼熱的溫度中,兩人的汗水浸過彼此的手心。
“新一……新出醫(yī)生呢?他還好嗎?”
踉踉蹌蹌地奔跑著的蘭在石塊墜落的巨響中竭聲向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的男孩問道。當(dāng)尾音落下的時候,她感覺到手上的力道一瞬間消隱無蹤。
“蘭……你說什么?”
望著青梅竹馬茫然不可置信的臉,蘭笑得無奈卻也哀戚。
“新一……我們都不要騙自己了,好嗎?”
“你看我的眼神里,從來就找不到,‘愛’。”
“你所愛的人,并不是我,對嗎?你愛的其實是……”
少女最后的話語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年輕偵探則感到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強行拖離了危險。
那時候,他怔怔地凝望著紛飛璀璨的火光,在噼噼啪啪的輕響中,蘭最后的模糊的口型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腦海,卻是在最陰暗的角落。
不愿想起。因為,他已經(jīng)弄不明白,愛,究竟是什么。
平成的福爾摩斯,生平第一次,失卻了探索真相的勇氣。
TBC
工藤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好好地躺在臥室的床上。
“你醒了,工藤?”
年輕的偵探循聲望去,服部正端著水杯站在臥室的門口,手里還拿著個白色的藥瓶。
“平次?你……我為什么……?”
“我說你啊,遲早有一天要把人活活嚇?biāo)!狈孔叩饺耘f一臉迷惑的少年面前,重重地放下水杯,然后不由分說地用手覆上了工藤的額頭。
“……?!”工藤一驚,反射性地想把頭扭開,然而服部已經(jīng)移開了手,隨后倒了幾片藥在掌心。
“吃藥!傻瓜!”
工藤被他這么一連串動作弄得無比納悶,呆呆地望著服部直到對方露出氣急敗壞的表情。
“AHO!你發(fā)燒了知不知道!都多大的人了竟然連自己生病都沒注意到!就那么干脆地倒在別人懷里!你以為我心臟很強啊是不是!$%#@*&……”
“……我知道錯了,平次,拜托你別再喊了……”
工藤這才感覺腦子昏沉沉的,嘴唇很干,喉嚨也有些痛。
真的發(fā)燒了呢。
乖乖地吞下藥片,又被逼著喝了一大杯水,再被強按到床上蓋好被子,工藤默默地注視著好友忙來忙去的身影。
“……平次,蘭她要和新出醫(yī)生訂婚了呢!
服部的手一顫,體溫計差點摔到地上。
“那個,新一……”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工藤撐起身子,斜躺在床上,目光靜靜地凝望在天邊漂流的云彩上,“她總和那個人一起出去,而且,每次都是帶著笑容回來……那是自從她開始等我以來,我從未看到過的純粹快樂的笑……所以,她才能夠那樣平靜地忘掉我吧。果然,她真正愛的人,從來都不是我呢……”
“新一!”
體溫計被粗魯?shù)貋G在了床頭柜上,工藤驚詫地回過頭來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被扣進了一個不算寬闊卻堅實溫暖的懷抱里。大阪少年的手臂緊緊地環(huán)住自己的身體,工藤感到肩膀被抓得生疼生疼。
“……平次?”
“拜托你!不要……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表情……”
服部的聲音里滿是惶恐的顫栗。
他是真的怕了?吹焦ぬ倌呛翢o溫度的微笑,和那鈷藍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來的和他年輕的面容極不相符的沉靜的悲哀時,他總覺得,工藤盡管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那里,卻有可能在下一秒就驟然消失不見?諝饫镞B他曾經(jīng)存在的痕跡都不會留下。
那時候,自己會不會,被失去他的痛,生生地撕裂身體,連流出的血,都溢滿了絕望。
——原來,工藤新一已經(jīng)是,深深融入自己血液的存在了!
“——新一,請你——不要離開!”
這一句混雜了太多感情的懇求震徹了工藤的心房,響起了悠遠(yuǎn)而綿長的回音。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溫暖漸漸地從心底升騰而出,再一次驅(qū)走了周身縈繞不散的寒氣。
——你的請求,我果然無法回絕呢。
不過,不如說……我真實的愿望,也是如此啊。
工藤慢慢地抬起手來,用力地回抱著對方。
讓你確定,我就在這里。
“我不會離開!
當(dāng)工藤再次不留情面地回絕掉又一個煩人的委托時,服部砰地大力推開了書房的門。
“喂喂新一……”
“服——部——平——次!”關(guān)東的名偵探幾乎要把還未放下的手機捏碎,“要我提醒你多少次才能記?!讓你住在我家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在這里胡作非為!鐵門都經(jīng)不住你這樣推何況我家的門!……”
“啊啊,對不起嘛新一~~”深知對方怒氣爆發(fā)的嚴(yán)重后果,服部賠著笑臉,“那個,大阪那邊有一件懸了好幾年的疑案,最近突然有了新的線索,所以我想……”
“你去吧,恕不遠(yuǎn)送。”工藤興味索然地敲擊著筆記本電腦的鍵盤,刻意忽略掉了心中的一抹空落。
“別那么薄情吧新一。”服部的手搭上了年輕偵探的肩,“又沒有說要你和我一起追查線索……工作都是我的,你只是和我一起去大阪散散心,好嗎?”
肩上的溫暖似乎瞬間漫遍了全身,工藤微笑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緩緩閉上眼睛。
這個人都知道吧,知道自己所有的心情。
自從黑衣組織的事情以后,自己的心中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片陰影,蘊含著從未體會過的恐懼和怯懦。
害怕再去探索真相,因為害怕再被真相傷得千瘡百孔。
原來,口口聲聲說著要保護的自己,其實也在渴望著被誰來保護呢。
那么,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稍稍軟弱一下的吧。
“我和你一起去,平次!
看著墨綠色眼眸中剎時流露出來的驚喜和欣慰,工藤驀然驚覺,服部平次這個人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朋友。
朋友以上……會是什么呢?
TBC
浪花之城——
工藤和服部表面上依舊維持著以往辦案的模式東奔西跑。但實際上,每次都充當(dāng)主角的工藤這一次變成了服部的助手。只有當(dāng)大阪少年被某個問題困擾得一點頭緒也沒有的時候,兩個人才會像從前那樣彼此交換各自的看法和意見。大多數(shù)的時間里,工藤只是沉默著陪服部到處奔走。名義上是兩個人合力辦案,其實真正履行偵探職責(zé)的,僅有關(guān)系的名偵探而已。
當(dāng)火紅的晚霞漸漸沉淀成暗紅的時候,服部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熟悉的自信的笑容。
“怎么,已經(jīng)解開了嗎?”工藤停下腳步。
“是啊,總算!狈块L長地出了口氣,“那么新一,我數(shù)三下,一起說出兇手的名字吧!三、二、一!”
兩人異口同聲地道出了同樣的名字,隨后相視而笑。
“你看,新一,破案是很有意思的對不對!狈刻ь^望望已經(jīng)染上墨藍色的天空,“盡管有時真相很殘酷,但比起生活在美麗而易碎的虛偽中,我還是愿意選擇真相。”
“……真難得看到你正經(jīng)一次啊!
“喂喂拜托,這種時候你還貶我,太毒了吧!狈柯冻隹鋸垷o比的委屈表情,讓工藤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謝謝你,平次。
如果是和你一起的話……我想,我會再鼓起勇氣追求真相的。
“那么,是找個地方吃飯,還是去警署?你決定吧新一!
“去警署吧,時間還早!惫ぬ倏戳丝赐笊系谋。
“好,聽你的!
兩人并肩走在初冬降臨的街道上。紛飛的落葉中,工藤看著身邊沉浸在解開謎題的喜悅中的關(guān)西偵探,臉上的微笑逐漸隱去。
他稍稍地別過頭,又很快地將目光重新投向前方。
然而關(guān)東名偵探眼角銳利的余光,始終注意著身后不遠(yuǎn)處,一個總是走在陰暗中的一身黑衣的詭異男人,那隨風(fēng)飛揚的金棕色長發(fā),是如此令人熟悉,并且熟悉到膽戰(zhàn)心驚的顏色。
那么一個龐大的組織,自然是不可能一下子就被消滅干凈。
肯定還有一部分殘余勢力,而自己,毋庸置疑便是他們的目標(biāo)之一。
不過來解決自己的人竟然是Gin,這多少讓工藤吃驚了一下。
……當(dāng)然現(xiàn)在不是感慨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時候。
這種情況下,首先要做的便是盡量接近警署。工藤飛快地思索著,暗暗驚異于此刻自己的冷靜和清醒。
Gin的首要任務(wù)是除掉我,工藤新一,但極有可能也波及到平次以及周圍的人,所以一旦他對其他的目標(biāo)有所行動,我必須迅速遠(yuǎn)離人群,引開襲擊。
這么想著,工藤便突然發(fā)覺已沉靜多時的偵探之血又開始在體內(nèi)沸騰。
很不可思議的感覺。
盡管現(xiàn)在自己正籠罩在死亡的危險氣息中,但那份顫栗而興奮的心情卻是無法掩飾的。
或許,是因為自己一直和平次在一起的關(guān)系吧。
即使在這冰冷的黑暗中,也能感受到身邊一直存在的,陽光般的溫暖。
所以,一定要保護。
即使是用生命。
當(dāng)工藤看到Gin的手終于緩緩地伸向了腰間的時候,唇邊竟然漫上了挑戰(zhàn)而滿足的笑意,接著便飛快地轉(zhuǎn)身擁住了身邊的人。
“啊……!新一你……”
大阪少年的后半句慌亂的話語,生生地淹沒在了一聲沉悶而震耳欲聾的槍響中。
月白色風(fēng)衣上徐徐綻放的殷紅色花朵,像罌粟一般,劇烈的毒液伴著妖嬈的魅力,狠狠地啃噬著此刻流血的心靈。
月光清冷,整個世界陡然寂靜無聲。
推理并沒有什么輸贏高低之分……因為在這個世界上,真相只有一個啊。
……
不能對蘭說出我的身份!拜托你了!
……
用推理一步步把人逼到絕境的偵探,和殺人兇手,也沒什么兩樣。
……
不能睡!服部,千萬不能睡!
……
我說你啊,快點改口!
……
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么辦?
……
這世上,并沒有所謂的完美。
……
我說……你真是個小鬼!
……
愛,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力的證據(jù)。
……
“我不會離開!
你這個騙子。
自大,高傲,難以接近,嘴巴不留情,說話從不算數(shù)的騙子。
信誓旦旦地說著真相只有一個,卻還是會消沉到失卻探索真實的勇氣。
說著比地球上任何人都要喜歡毛利蘭,然而其實那份愛,只是虛幻。
說我真是個小鬼,明明當(dāng)時,你才是貨真價實的小鬼。
——你說了你不會離開,卻還要去擋那一顆致命而冷酷的子彈,然后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你的血液沾滿我的雙手,眼睜睜地看著你,在我的懷里安然地閉上雙眼,身體漸漸冰冷。
手里卻還握著一張留存有你的溫度的紙條。
被血模糊的字跡,在淚眼朦朧的視線中,卻是無比清晰。
“平次,我喜歡你!
工藤新一……
你這個大笨蛋……
我也……和你有著同樣的心情啊!
為什么……
你卻要如此殘忍地離開!
難道……愛真的,什么都無法挽回么……
落葉紛飛。月朗星稀。
無處話凄涼。
TBC
當(dāng)手術(shù)室的綠燈終于亮起來時,服部觸電般地從椅子上彈起,踉蹌地奔過去抓著醫(yī)生,語無倫次地問,他怎么樣,他沒事吧,他會醒過來的,對嗎,對嗎。
得到的答復(fù)是,病人基本已經(jīng)脫離危險,但陷入重度昏迷中,何時醒來還需要長時間觀察。
隨后服部便看到了病床上的工藤那張慘白如紙毫無生氣的臉龐,曾經(jīng)在破案時的神采奕奕以及笑起來的微微緋紅都恍若隔世,只留下緊閉的雙眸和毫無血色的面頰,線條優(yōu)美而決絕。
服部靜靜地看著,看著吊瓶中的藥液順著針管一點點地流入工藤的手背,看著氧氣罩上的霧氣微弱而有規(guī)律地出現(xiàn)再消失,看著他額前細(xì)細(xì)碎碎的發(fā)絲垂落下來蓋住他好看的睫毛。關(guān)西的名偵探慢慢地?fù)P起一抹寵溺的笑,然后慢慢地俯下身去——
雙唇輕觸,如蜻蜓點水般的吻,輕柔而甜美。
我知道你累了,新一。
“……好好睡吧。要醒來的話,我就在你身邊!
稍作嘆息,昨日便面臨崩潰。
呢喃著你的姓名,尋覓出口。
無力奔跑,不得不停下腳步。
沿路灑下淚水的地圖。
等待的時間,原來并不是那么難熬的。
“新一,你睡了很長時間了呢。”
單調(diào)的白色病房內(nèi),傳出了一個輕松而活潑的聲音。
“讓我想想看……啊,似乎差不多半年了。”
“我還真不知道你是個這么懶惰的人啊。”
房內(nèi),麥色的皮膚的少年換下花瓶中已經(jīng)枯萎的花,換上了一大束鮮艷欲滴的百合。
“呵呵,我知道用百合探病是非常不吉利的……如果你生氣的話,就張開眼睛,像從前那樣怒氣沖沖地回敬我吧!
一片沉寂。
病床上的少年靜靜地躺在柔軟的純白中,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
黑色的發(fā)絲已經(jīng)長及肩頭,就那樣自然地披散在白色的枕頭上,投出淡淡的陰影。
“你真是個不可愛的家伙呢!
仍然俏皮的話語,卻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悲哀。
服部轉(zhuǎn)過身來,默默地凝視著工藤安靜的睡臉,挑起一抹無奈的笑。
“不想醒的話,就睡吧!
“不過,如果一直這么睡下去的話……你會錯過很多,好看的風(fēng)景呢。”
“很多很多……我想要和你一起看的風(fēng)景……”
最后的句子淹沒在極力壓抑著的哽咽聲中。
微風(fēng)拂動窗邊花朵潔白的花瓣,未干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就像眼淚。
審問Gin的時候,那個男人始終揚著邪惡而高傲的頭。
對于警方的問題,他一概不理會,即使回答也是說些毫無價值的線索。
當(dāng)服部暴跳如雷到幾乎要沖上去揍他一頓的時候,Gin終于冷冷地看向他,然后用無比嘲諷的語氣,吐出了那句,服部到現(xiàn)在仍清晰地銘記著的話。
他說,小鬼,你知道么,我當(dāng)時的槍口是對準(zhǔn)你的,但我想殺的人,卻并不是你。
那一刻,關(guān)西名偵探愣在原地,渾身冰冷。
他突然就很想沖到醫(yī)院去,把那個還在昏迷著的笨蛋從床上狠狠地揪起來,對他大吼:
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總是自己一個人承擔(dān)所有的一切!你真的以為你是無所不能的救世主么?!如果你是,就不要死氣沉沉地躺在這里,給我起來啊!
就好像……你不會醒來都是我害的一樣……
新一……你太狡猾了。
把無邊無際的想念和悔恨都拋給清醒的人,而自己卻心安理得地沉在未知的夢境里。
等你醒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教訓(xùn)你。工藤新一。
圣誕節(jié)前夕的時候,服部走在東京繁華的街頭,很偶然地遇到了宮野志保。
隨后兩個人便找了個清靜的地方坐下,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
“服部,你愛他嗎?”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服部有些措手不及。他愣愣地看著對面的女子,她的臉上是極其認(rèn)真的表情。
“你知道么,僅僅是喜歡,是不能喚醒他的!
志保慢慢地攪動著杯中的果汁,幽幽地說。
“因為……他在等,等一個可以真心對他說愛的人。”
“或許到那個時候……他就可以再一次相信愛。”
她抬起頭,沖著服部嫣然一笑。
“你不抓緊的話,小心被別人搶先了哦!
服部回過神來的時候,女子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
我愛他。
可是他愛你。
如果你也愛他的話,就不要僅僅停留在原地,做毫無用處的等待。
你們偵探,不都是一些善于拯救生活在黑暗里的人的生物么。
所以,帶他回來吧。
“愛,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力的證據(jù)!
腦海里驀然浮現(xiàn)出新一當(dāng)初說這話時,那平淡而蒼涼的神情,服部狠狠地攥緊了手中的杯子。
工藤新一,對于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呢?
僅僅是一句“喜歡”,就可以詮釋他對自己的全部意義了嗎?
最初……僅僅是個實力強勁的對手而已吧。不甘心總是比他稍遜一籌,所以每逢有機會和他一起解決案件的時候,自己總是表現(xiàn)出空前的熱情。
然而,他不一樣。
幾乎從未在他的臉上看到過解決案件的欣喜若狂,反倒時常顯出嚴(yán)肅和落寞。
不解。因為總覺得,工藤新一是個近乎完美的存在,當(dāng)他語氣堅決地對自己說“真相只有一個”的時候,服部以為,他是個絕對理性的人,是一個總能夠堅強地面對所有的優(yōu)秀的偵探。
然而他錯了。
他說,我們這些偵探,其實有時也和殺人兇手沒什么兩樣。
他說,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么做呢。
他說,這世上,沒有什么所謂的完美。
他說,愛什么也證明不了,什么也挽回不了。
……
原來,工藤新一不是個只能付出愛的人。
他同樣,也需要別人給予的愛。
而我,服部想。
就是那個要愛上他的人吧。
所以……至今為止,他之所以沒有醒過來,是因為,他一直在等待著自己,可以有勇氣說出真正的心情。
服部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那么……現(xiàn)在明白了,還不算晚吧,新一。”
你會等我的吧。
這一次,一定不會再放手了。
半小時后,服部已經(jīng)站在了工藤的病房里。
病床上的人看起來和平常無異,仍在沉沉地睡著。
服部深吸了一口氣,大踏步地走了過去,坐在床邊,凝望著少年的睡顏。
“新一……我知道,你不相信愛!
“因為你堅持了十幾年的愛情,到后來卻被證明只是無意義的虛幻和騙局!
“所以……我不敢和你說愛。因為你也告訴過我,愛,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力的證據(jù)!
“但是……”
服部慢慢地俯下身去。
“我知道……我愛你。”
“這是真相!
“而且,盡管你說,它是最無力的證據(jù),但它的本質(zhì),不還是證據(jù)么!
“只要有證據(jù)存在,它就可以證明真相啊!
“所以,如果你也愛我……如果你期待證明這個真相的話……”
柔軟的唇,傳遞著心里的溫度。
……醒來吧,我就在這里。
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無聲地飄灑下來,閃爍著潔白而神圣的光輝。
“……平次你這個笨蛋,我快要呼吸不能了!
關(guān)西名偵探驚喜地直起身來的時候,看到了那雙已經(jīng)久違了的,晴空般的眼眸正盈滿笑意地凝視著他。
淚水劃過臉龐,伴著唇邊微揚起來的弧度。
“ただぃま,平次。”
“……お歸り,新一。”
“愛してる!
午夜的鐘聲轟然敲響。
預(yù)示著圣潔新生的降臨。
照亮花草、樹木、世間一切,
那一輪初升的朝陽,
向著天空一步步攀登。
心靈深處仿佛閃耀萬千,
拋下繁冗的負(fù)擔(dān)繼續(xù)前進吧,
一心一意奔向你所在的地方。
Growing of my Heart。
End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