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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曇
十五歲的韋長歌,是個不太愛笑,但笑起來眼睛會亮如星辰的孩子。
他總是將頭抬的頗高,有著屬于世家公子的驕傲,驕傲而不驕橫。從小父親韋王孫就告訴他,他將來會是天下堡的堡主,會統(tǒng)領天下武林黑白兩道,他會是個人上之人,注定站在天下人之上。
韋長歌也不復父親的期望,小小年紀遍知書達理,文武雙全,處事老成的不似少年。
他喜歡在冬天里將鞋底涂上黑色的墨汁,然后在雪地里奔跑,看著白色的雪地上一串串黑色的腳印,最后會笑的很高興。
直到那年七月初七,韋長歌十五歲生日時,排場奢華的生日宴會上,他遇見一個和他糾纏生世的人,已至于那年生日收到什么禮物得到什么祝福,韋長歌全都不記得,只是在很多很多年后,韋長歌已垂暮之齡時,會記起在那年生日宴會上遇見了他。
——洛陽蘇家大公子,蘇妄言!
那個時候,年僅十一歲的蘇妄言,還只是個身高只到韋長歌胸部的孩子,有著些須嬰兒肥的稚氣臉龐已經(jīng)可以看出往后的俊美,和韋長歌一樣,讓人心動的俊美。
蘇妄言在韋長歌生日宴后在天下堡小住,雄偉的天下堡里只有這么兩個家世才學年齡相近的孩子,自然比別人更加要好。
可惜的是年幼的蘇大公子對于韋長歌將自己生日宴辦成武林大會十分的不屑,所以第一眼看見從門外策馬歸來的韋長歌,第一句話就是“你就是韋長歌?聽說你每年都把自己的生日辦成英雄大會,真是好威風!”
這話可把蘇大公子的父親蘇大俠氣得要命,但老堡主卻偏偏喜歡這性子,當下就非要留蘇妄言在這里住些日子。
而我們一向謙虛的韋長歌則是一瞪眼,反譏道:“愛管閑事的人不會長命!”盡管在后半輩子里,韋長歌一直為這句話后悔,也一直為了這個愛管閑事的人擔心拼命。
總之,年幼的韋長歌與蘇妄言第一次見面雙方的映像都不太好。
這一年,蘇妄言十一歲,是個不喜歡笑,想游遍天下的孩子。
十六歲的韋長歌,開始學習掌管天下堡和各種絕學武藝。
這個時候的韋長歌和蘇妄言相處的還算友好。
只不過是蘇妄言會在無聊時將韋長歌推下水,會在每次受罰時拉著韋長歌做后盾,會在無數(shù)句對話里送給他譏笑諷刺,會任性的將韋長歌歸納到“負心人”里。
而韋長歌只能在每次想要發(fā)火的時候,被蘇妄言那雙好看的鳳眼那么斜斜一挑,狠狠一瞪,然后千言萬語都被壓在喉嚨里,說不出口。
然后蘇妄言會在離別的時候冷著臉,難得的不說些掃興的話。
然后韋長歌會在離別的時候帶著笑,然后偶爾在一個人的夜思考蘇妄言下次來天下堡是什么時候。
這樣,十六歲的一年是平靜的度過了。
這一年,蘇妄言十二歲,將“仗義沒多屠狗輩,腹心多是讀書人”做為金玉良言。
十七歲的韋長歌,那個時候的他,剛剛開始因為某人而明白什么叫溫柔。
容貌越發(fā)的俊逸,身形越發(fā)的挺拔,文筆越發(fā)的嫻熟,武藝越發(fā)的精湛,這樣的韋長歌開始被各家的名門淑女所青睞。
這樣的韋長歌,會在去蘇家小住時,為蘇妄言被罰跪祖宗不能吃飯而擔心,會半夜三更跑到廚房去偷吃食,生平第一次當小偷,會因為蘇妄言搶過食物狼吞虎咽的樣子而心疼,會因為那句“韋長歌,你怎么才來?”而高興。
十三歲的蘇妄言,只是在隱隱約約間全然信任一個人。
十八歲的韋長歌,已經(jīng)開始變的溫柔而謙和。
縱然讀過很多書,明白很多東西,但韋長歌依然還有很多明白的,例如只想一心一意,單純的對一個人好,這樣的心思他不明白,只是依然這樣做。
十四歲的蘇妄言,會在書上看見“士為知己者死”時,想起韋長歌。
十九歲的韋長歌,開始變的淡漠而高貴,慢慢轉變成王者。
掌管了天下堡,看過了很多江湖上的紛爭,韋長歌慢慢明白那些書上記敘的道理,例如“防人之心不可無。”。
卻只依然執(zhí)意只對一個人不設防,只對一個人完全敞開心扉。
十五歲的蘇妄言,開始為將來行走天下做最后的準備。
二十歲的韋長歌,成為孤兒,也正式掌管天下堡。
下雨的夜里,靈堂白帆,線香繞繞,失去了人世間最后一個至親,韋長歌一個人跪在靈堂,卸下白天偽裝的堅強,隱忍的悲傷噴涌而出,強忍著不落下淚來。
不希望滴落的淚水,會在看見蘇妄言時擁抱他,只任由這么一個人看見自己哭泣。
送別的路口,韋長歌微笑,蘇妄言策馬遠去,沒有看見那些隱忍的不舍,卻在深夜里因為心底莫名的心疼,而連夜回到天下堡。
十六歲的蘇妄言,為了心中的“負心人”延遲離開的日子。
二十一歲的韋長歌,情心初動,隱然間的曖昧不明。
蘇妄言在游歷天下的路上,而韋長歌獨自在指月樓里,兩人相隔天南地北千萬之距,即便思念也只能在同片天空下,韋長歌第一次明白的感覺到“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這一年,蘇妄言十七歲,第一次離開家人,會在深夜獨自一人時偶爾想起韋長歌。
二十二歲的韋長歌,開始喜歡,且嘗試習慣微笑。
很多人都說韋長歌笑起來的時候最好看、最英俊,就連向來不肯輕易稱贊人的蘇妄言有一次喝醉了之后也是這么說的。
韋長歌終生都記得那天蘇妄言的樣子——微醉的蘇家大公子,面上帶點薄紅,一手支頤。斜斜地一抬眼,那七分酒意就變了十分艷色,然后脫口說出句:“你笑的時候,眼睛真亮!
——“你笑的時候,眼睛真亮!
——韋長歌一直牢牢地記著這句話。于是他總是盡量保持笑容,盡量用不同的笑容來表現(xiàn)不同的意思。
這一年,蘇妄言十八歲,不知道自己無心的一句話,就讓一個人從此只會微笑。
二十三歲的韋長歌,懂得什么叫愛,也開始學會等待。
七月初七,鵲橋相會情人夜,韋長歌的生日,江湖上前來道賀的賓客眾多,每個身份說出去都是名鎮(zhèn)一方。
可讓韋長歌期望的人卻每年遲遲而到,作為天下堡的主人,只執(zhí)意在這個時候等待一個人的到來。
“只要你值得別人等!碧K妄言這么說。韋長歌也明白,不管是什么時候,只要那個人是蘇妄言,那他就會一直等下去。
這一年,蘇妄言十九歲,不知道因為自己,有個人得罪的全江湖,只依然滿心歡喜的準備著最特別的禮物。
二十四歲的韋長歌,雍容華貴,優(yōu)雅威嚴,理所當然的只寵愛一個人。
韋長歌的小樓,會因為蘇妄言一席辯語而得名,是為指月。
從此以后,指月樓里永遠備著一間房,永遠有盞燈光為某人長明。
這一年,蘇妄言二十歲,博學多聞,名滿天下,理所當然的只對一個人任性。
二十五歲的韋長歌,會在柜子里留下一堆帳單和信函。
“你的就是我的!碧K妄言對著韋長歌這么說。
韋長歌會高興蘇妄言的那些理所當然,還有他偶爾寄回的書信,會看過一遍又一遍,然后小心收藏的自己身邊。
這一年,蘇妄言二十一歲,心安理得的吃別某人用某人的。
二十六歲的韋長歌,不愛天下繁花似錦姹紫嫣紅,只獨愛那么一種。
早春的夜里,憑空出現(xiàn)的蘇妄言,對韋長歌來說都美的像場夢。
那不遠千里帶來的一束梨花,不遠千里來到身邊的蘇妄言,都比春天來得早。
韋長歌思索道:“我想起剛認識你的時候——那時候,你是那么小,又是那么神氣……是什么時候,你愿意跟我說話?是什么時候,你開始對我笑?是什么時候,我的妄言就長成現(xiàn)在這樣大了呢?”(這個“我的”而且小蘇米又反駁。
……
韋長歌摸上蘇妄言臉頰,微笑著輕聲道:“你必是要活得長長久久的,等我死了,你還要來祭我呢!”
蘇妄言卻不答話,只是笑,半晌,低聲道:“你死了,我和你埋在一處。”
韋長歌胸口一熱,輕聲應道:“好。咱們埋在一處!
這個春夜,許多話,平日里不能說的,不會說的,都那么輕易就脫口而出。
是時機太過巧合,還是夢境太過頑固?
這一年,蘇妄言二十二歲,會在一個安靜的春夜里為韋長歌帶來一束梨花,會說“你死了,我和你埋在一處!保裨谝黄鸬挠惺裁?只有夫妻吧。這個難道不是表白?)
二十七歲的韋長歌,不在乎失去右手,只擔心蘇妄言的藝高膽大。
一場賭,韋長歌輸了右手,失去堡主之位他亦不在乎,只怕以后連些小事都無法為他做。
這一年,蘇妄言二十三歲,為了韋長歌的右手,上天入地也在所不惜。
二十八歲的韋長歌,去了蓬萊店,住了長樂鎮(zhèn),入了相思門。
漫天飛雪中,一路尋來,死亡的腳步始終如影隨形,他害怕,卻不是為了自己;他憂慮,卻無關生死。
韋長歌是誰?天下堡的主人,長歌月下,卻只為著一人擔驚受怕。
蘇妄言是誰?蘇家的大公子,妄言天下,卻只在乎一人是否信他。
這兩個人有情,卻誰也不談話情;這兩個人有愛,卻誰有說不出口。
但不談情是否無情?不說愛是否無愛?
而這一年,蘇妄言二十四歲,惹了事闖了禍,一樣記得拉上韋長歌。
天下堡,指月樓。
韋長歌斜倚軟榻,白衣勝雪眸如星辰,指間白玉瓷杯盛清碧美酒,望向房間中央綻放的雪白花朵——曇花。
白色花瓣綻開,青色枝干支撐,燭光下輕薄,透明,綽約,纖弱。
古詩云:“曇花一現(xiàn)可傾城!
韋長歌淡笑淺吟聲若清泉溫潤安寧:“曇花為誰現(xiàn)?淡蕊知誰憐?長夜誰與共?清珠淚可寒?藍天高且遠,雁過自無痕。明月空對影,千里兩嬋娟!”
飲盡杯中酒,韋長歌依舊淡笑,只染淺愁。
這世上有些感情,就如曇花,只能在夜里綻放,因為,陽光會讓它凋零。
END
不知道算不算后媽??
反正絕對不改了!
大無畏的某月
插入書簽
文記隨語:
此文是單純的記敘,沒有情節(jié)的文,就像講故事那樣,安靜的講完,講的是小韋15歲到28歲的生活。
可能看的時候有點悲,但基本屬于親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