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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心里別扭,就自己一個人坐了6個來小時的車到另一座城市散心,中午餓了就上大排檔吃烤肉,遇上一個熱心腸的中醫(yī)藥大學的學生A,他介紹給我說東城黃金胡同里有一個22號,小平房,天藍色,遠遠的一眼就能瞅見。里面有個怪女人,姓江,是他同學。
那天是這樣,他和幾個朋友在攤位上聚會聊天。
因為他聲音大,而我又無聊的要長苔蘚了,就偷聽他在說什么。
“這人出名著呢!喝,你是不知道,就她……”同學A一臉揶揄,“出了名的災星!誰碰見誰倒霉……”
“切”,一群人噓他,“你都說了好幾次啦!是不是你們學校就這一人兒啊,。俊
“這回是個新鮮事。就她,那掃把星,做藥可是一把手!她新配的那忘情水,嘿,絕啦!”,同學A一拍大腿,口沫橫飛,“就最近,我們學校一傻逼同性戀被男朋友甩了,想不開就跑去自殺了。那男朋友因為這件事都給嚇出抑郁癥來了,老感覺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跟著,找了好幾撥道士去那死同性戀家驅(qū)鬼,不過都不頂事兒。”
A灌了半杯水,喘了口氣:“那江浣夕不知道打哪兒聽來了這消息,跑到男朋友家陰陽怪氣的說有天晚上見著那死同性戀,人家早投胎去了。嘿,然后你猜怎么著……”
A頓了頓,吊足了大家胃口,才又說道:“這女人招呼都不打就給那男朋友灌了一瓶子藥,就是忘情水。你們說這藥是有多神,男朋友喝了之后,什么家住哪里上過什么學交過什么朋友,這些事兒都記得,單單就忘了那死同性戀!
真是,你怎么不去做說書的,準比當個中醫(yī)賺錢多……
“有這么邪乎?騙人的吧?”周圍還是噓聲一片。
“你們別不信,學校里都傳遍了,就因為這個事,沒有人愿意跟她住一個宿舍!盇慌忙說,“她現(xiàn)在自個兒找了房子,都搬出學校了!”
不過我倒是有那么一點相信,并且很好奇,忍不住就搭了一句話:“知不知道那女的住哪?我也想要忘情水……”
“嘿,當然知道,我們都打聽好了,方便以后避開走~”A看我信他,挺高興,就正兒八經(jīng)的勸我,“有什么事想不開呢?唉,哥們兒,我跟你說,一見江浣夕這丫的你準倒霉。有些煩心事忘不了很難受是不?但是再煩心也還能活下去。可是啊見了江浣夕就不一定啦,她能叫你倒霉到想死!所以啊,這忘情水還是不要的好!
“你干嘛吞吞吐吐地不敢說?該不會是根本沒這個藥吧!”旁邊人起哄。
“就是就是,這同學一去可就拆穿啦!”鄰桌的大爺們也插一杠子。
“說吧說吧,我又不真去~”我看準時機煽風點火。
“得嘞,就告訴你吧!”
……
我就這樣得到了江同學家的地址。
像他說的,真的很好找,一片普普通通骯骯臟臟的就居民樓中間,不和諧的站立著這么一座矮小的平房。
房子看上去是新漆的,干凈粉嫩的藍色,墻上花體寫著“N:22”。門臉不高,窗子小,看上去有些滑稽。
啊啊!糖果小屋~好可怕哦~會被吃掉嗎?
我想入非非的時候忽然覺得背后發(fā)涼,轉(zhuǎn)頭一看,一個身材高挑面色蒼白的女生正站在我背后,神色復雜的看著我。
“我我我我我找江同學!”嚇得有點結(jié)巴。
女生什么也沒說,只是掏出鑰匙打開了天藍色小屋的門。
原來就是她。≡捳f中醫(yī)藥大學真的很多怪人!
咦?我為什么知道這個城市的中醫(yī)藥大學很多怪人?
我心里略微忐忑的跟她進了房間,里面出乎意料的寬敞整潔,陽光也充足。
她把手里提的兩包中藥材放在桌子上,又把火上正做著的散發(fā)著怪味的湯水攪了攪。然后直勾勾的看著我,應該是等著我開口。
我繼續(xù)結(jié)巴:“我我我我我是來想問問你能不能治失失失失失憶?我我我我我有些事情記記記不起來……唔,唔……咕嘟……咳咳,你給我喝的什么?”
“結(jié)巴!
“你說什么?咦?我不結(jié)巴了?!”我眨眨眼睛,這藥效,真是好驚悚啊T_____T。
我獨自害怕了一會兒,硬著頭皮又說:“那個,江同學,我給你描述一下我的癥狀啊。我其實什么都記的,知道自己是誰家住哪,平常也正常上學,但是就是覺得怪怪的,好像缺點什么!
“我媽說我是學習壓力太大了疑神疑鬼,還帶我去看心理醫(yī)生。心理醫(yī)生也說是這個原因,也給開了藥。可是我覺得不是啊。我們教授是很變態(tài)啦,但是我的心思又不在學習上,怎么會有壓力?”
“我覺得吧,我就是忘了些什么,而且還是頂重要的事!蔽艺~媚的沖江同學笑笑,“上次聽他們說你有忘情水。喝了之后的癥狀跟我現(xiàn)在差不多,我就覺得你這么厲害,肯定能治我的病~如果你能治好我……唔,唔……咕嘟……咳咳,你又給我喝什么?”難道是治啰嗦的藥?
“解藥!
“什么?瀉藥?”
“走!苯较φf完這個字就把我推了出去。
我站在緊緊封閉的天藍色小房子前,覺得莫名其妙。
不過人家不招待就只能先回家了……而且萬一她真的給我關(guān)了瀉藥T_____T……
我走在路上,腦子漸漸的有些不清楚。
一陣一陣疼,就好像有些什么用盡全力在我的腦海中掙扎,然后破殼而出。
我扶著墻壁站了一會兒,胸口劇烈的抽痛。天昏地暗中,我拼了命的繼續(xù)向前走,然后撒腿跑了起來。
我終于知道了,我遺忘是因為我喝了忘情水,而就在剛剛,我服了解藥。
于是,我想起來我們初中第一次相遇,想起來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想起在他的宿舍里留宿,想起他替我寫作業(yè)……
記憶里全是他。十幾年以來的生活里全是他。所有的甜蜜的美夢都是他。
我愛他。我自己清清楚楚的知道這一點,但是他不知道。
我是個膽小的,驕傲的,好面子的人。要我表白,我做不到。
我還怕他嫌棄我,疏遠我,然后忘了我。
所以我要先試探,如果他也愛我,最好能逼他表白。
我措辭了好久,裝作開心和不在意的樣子跟他說我叫了女朋友要介紹給他。
如果他開心的來找我說要看看嫂子,我就說“傻小子上當了吧”;如果他氣呼呼的來質(zhì)問“你都
有我了為什么還找別的女人”,我就會對他說“我愛你”。
可是他沒來找我。他說他根本不想見我女朋友。
這是什么意思呢?我不確定,只好再拖一拖,想著觀察觀察情況再說。
可是等了一個月他都沒有跟我聯(lián)系。
我從沒試過超過三天不跟他說話,他當然也沒有?墒撬艿淖,我卻忍不了。
我拿起手機又放下,撥了號又掛斷。
始終……沒有勇氣。
不過不久我就有了個跟他聊天的契機。這一天我們那個變態(tài)教授又布置了一道難題,我就又假裝不在意的發(fā)短信給他說“小句句,我們教授好變態(tài)哦~~出的題巨難~~你幫我做作業(yè)啦~我把題目發(fā)給你哦~~”。
結(jié)果回短信的是他媽媽。
而他,早在一個月以前就自殺了。
我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就跑到這所中醫(yī)藥大學來了。參天的古木在漸漸籠罩下來的夜色里顯得有些陰森。
這就是我可憐愛人結(jié)束生命的地方。
我又想起同學A對我的勸告。
他說的果然沒錯。
不去見江浣夕的話,雖然覺得難受,但至少還能勉強過生活,見到她之后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他死了以后我就瘋了一樣,一心只想著能再多見他一面。哪怕告訴他我愛他。
我找了好多道士大師去他的家里叫魂,希望能找他回來,可是都沒有成功。
我連續(xù)一個星期都沒法合眼,吃什么就吐什么,甚至連喝水都會干嘔。
然后江浣夕莫名奇妙的出現(xiàn)了,不由分說就消去了我對他的全部的記憶,我最珍貴的記憶……
不過現(xiàn)在好了,我又想起來了。他的表情神態(tài)動作,都想起來了。
這個學校雖然有些奇怪,但是和其他別的學校一樣有個“情人坡”。情侶們每天晚上都會摸黑到這里談情。
我們雖然不是情侶,但是也一起來過。
我記得那天的所有細節(jié),每每想起來就覺得心跳加速。
現(xiàn)在這里一切都沒變,真好,啊,對了,要不然就是這里吧……
你知道我是從這里去找你的話一定也會很高興吧?
你會等我對不對?在奈何橋邊上……
這一次,等我再見到你,我不會再畏懼,不會再妄圖試探,也不會再軟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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