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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那一劍刺來的時候,展昭微微瞇了瞇眼。
沉悶的天空下,劍光亮得耀目,就像那個人幾百年不變的白衣。
死白耗子,什么時候都這么張揚!也不怕惹下多情債找上門來應付不了……
果然,果然到了最后想的只是他了么?展昭苦笑。
白兄,白玉堂,白耗子。
利器穿透血肉的聲音再熟悉不過,伴隨著絲絲寒意,甚至來不及感覺到痛,只覺得體內(nèi)的本就所剩無幾的力氣漸漸流失,展昭仰面倒了下去。
眼前漸漸變得模糊,臉頰上涼絲絲的,好像有雪花飄了下來,展昭想伸了手去接住那晶瑩的小東西,卻是一動也動不了。
嘴角扯出個無奈的弧度,原來,一生沒有自己以為的那么長。
神智不受控制的飄遠,誰在遠處喚了聲貓兒。
蘆葦蕩有風吹過,一起一伏看不見盡頭。那是什么時候的自己,會為了個戲稱瞪圓了眼,會為了點戲弄牙尖嘴利地反擊回去。那又是誰的眉目精致,笑起來卻無賴得總是讓人有揍人的沖動。
山頂上紅白兩色的衣角飄揚,那是誰一字一句“愿你我來生親如兄弟,永不相爭。”來生,那時候以為就在眼前的來生,后來以為還要等很久很久的來生,到現(xiàn)在近在咫尺卻只有自己一個人的來生。白玉堂,誰要與你做兄弟了?
不知道你在哪里,不知道你好不好,不知道在你心里住著誰。
白玉堂,如果還有機會,其實展某想問你……
突然回過了神,似是被自己的想法嚇住了,展昭的思維頓了頓。
罷了,罷了,這一生,也就放縱這一回而已。
腦海里鮮活的人影只剩下了藍白相依,再慢慢一圈圈黯淡下來。
黑暗,終究沒頂。
大雪紛紛揚揚飄落,溫柔覆蓋了整個世界。
白茫茫的一片荒蕪中,那一抹紅終于看不見了。
。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
那消息傳來的時候,白五爺舉著酒杯的手一頓,室內(nèi)暖意融融杯盞交錯的氣氛突然僵了一僵,笑容還留在臉上,竟是不知如何回應。
有人幽幽嘆了一聲,“那小貓,倒是可惜了!
倒是平日里最莽撞的徐慶先紅了眼,摔了酒杯便嚷嚷著要去祭拜,眾人好說歹說才攔了下來,只商定第二日一早再作打算。
后來的事,白玉堂早已記不太清了。不過是一群人鬧哄哄上了路,不過是一路上叨念著那人的俠義當先悔恨著當年的百般刁難。
人活著的時候只想爭個意氣,到了了才覺出那人的好嗎?可又有什么用呢,總歸是來不及了,白玉堂冷笑。
可又忍不住暗地里揣摩,又或者,那人并不在乎罷。
想著想著,便生出些怨懟來,展小貓啊展小貓,你倒是走得輕松,現(xiàn)在還讓你白爺爺來祭拜,當真是占足了便宜!
卻又自嘲起來,那人心里怕是只有包大人,哪里想得到你在這里空自感嘆呢……
只是思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終是離不了那個清俊挺拔的身影。
說好了相斗一輩子的,怎么就不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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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了開封府,白玉堂沒有跟著大伙一起回陷空島,只說要游歷天下行俠仗義。眾人自知他脾性,又極放心他的武功,便隨著他去了。
白五爺踏遍天下,結(jié)交無數(shù)豪杰,飲酒賞花,折扇輕搖間不知牽動了多少女兒家。
只是大多數(shù)時,他還是一個人。一個人舞劍,一個人泛舟,一個人策馬草原,一個人攀登峭壁。
碰到過舊友,他們說他多了幾分沉穩(wěn)大度,竟隱隱有些南俠當日的風采。他卻只是譏誚一笑,誰要學那臭貓!別人只當他傲氣所在不愿被人拿來比較,卻不知他心里竟是百味雜陳。死貓,現(xiàn)在你可是得意了?
登上山頂?shù)臅r候,他想起來那年看到的紅衣獵獵,他想起來自己說來世要與那人親如兄弟。兄弟?是兄弟么?是把那人當了兄弟所以才心心念念要去看他看過的風景,是把那人當了兄弟才遍游天下看到相似的身影便濕了眼眶,是把那人當了兄弟才在杯盞過后不由自主的想起什么心就刺痛的無法自抑,是兄弟么?
那一次酒意微酣,白五爺獨自舞起畫影。劍光迷離之間過往一幕幕浮現(xiàn),多少次相遇多少次離別多少次爭斗多少次共同對敵。白玉堂突然發(fā)現(xiàn),這么多年過去,他居然再找不到一個人來代替心里面那個奇特的存在。
展昭,其實,來世,也不愿做兄弟的。
再多的了悟,都只留到了錯過以后。
夜色正好,月光清冷冷地投射下來。
屋頂上有誰對月舉杯,白衣折射出無雙風華。
貓兒,陪我飲這一杯,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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