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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白玉堂和展昭都是空中飛人,工作性質(zhì)決定的。兩個人雖然住在了一起,過起了甜蜜的夫夫生活,但每年到了四、五月份,就是說酒店行業(yè)的黃金季節(jié),各種活動、展會應接不暇,兩個人就開始了你飛來、我飛走的非正常狀態(tài),在一起的時間變得非常少了。
這種狀態(tài)是白玉堂最痛恨的,為什么呢?因為展昭身體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
展昭的胃病是多年的痼疾了,這病要根除那是很難的,醫(yī)生說沒啥好法子,藥都是治標不治本,就要靠養(yǎng)。白玉堂疼展昭那是疼到了骨子里,以前兩個人天各一方,展昭忙起來工作不要命,他鞭長莫及,想疼也夠不著,F(xiàn)在終于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簡直可以說是軟硬兼施,用盡了各種手段,目的只有一個,把那只可憐的胃養(yǎng)好,讓展昭把這痛苦的病根除掉。可是,白玉堂就怕展昭出差,他出差兩次,飲食不規(guī)律,胃病就得反攻倒算,然后就把白玉堂辛辛苦苦幾個月的勞動成果消耗殆盡。
這次,展昭參加在韓國舉行的為期一周的亞洲旅游博覽會,白玉堂去機場接機,看著展昭一臉疲憊地拉著行李出來,心里就有種不祥的預感。一路上威逼利誘,展昭無奈地承認,展會期間飲食不規(guī)律,后半程的時候,胃就開始有些不舒服。
回到家,展昭看著白玉堂準備好的一桌子飯菜,就皺起了眉,白玉堂就明白了,這可不是有些不舒服那么簡單。
果然,到了半夜,展昭就被胃痛給痛醒了。喝熱水、吃藥也不管事兒,疼得展昭是小臉兒煞白,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白玉堂在一旁干著急,急出一腦門子熱汗,怎么我就不能替你疼呢! 結(jié)果,白玉堂摟著展昭,小心肝兒疼得打顫,展昭摟著枕頭,狠了命地往胃里壓,渾身不停地發(fā)抖。折騰了大半夜才消停。
第二天,展昭就那臉色還說要去上班,白玉堂被氣得不善,就差把門反鎖,展昭才勉強就范,答應在家休息兩天。白天展昭自己在家歇著還算消停,有白玉堂煲好的湯、熬好的粥墊底,胃沒有疼得忍不了,還不知死活地背著他家領導寫報告。
可這胃也是欺負人,領導不在家時還算乖,等領導一回家就開始給展昭臉色看,到了夜里就開始發(fā)了瘋似的鬧,可憐展昭每每窩在他家領導懷里疼得發(fā)抖,也死硬著不肯喊一聲疼,把個領導心疼得直砸床,這胃這么折騰還讓不讓人活了。好好的二人世界,甜美夢鄉(xiāng),簡直就變成了連連噩夢。
過了幾天,白玉堂實在忍受不了每天半夜必定上演的殘忍戲碼,太煎熬了,拖著展昭就奔了醫(yī)院。展昭心不甘情不愿,他這病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太知道去醫(yī)院的可怕結(jié)果了,果不其然,醫(yī)生斬釘截鐵地說,做胃鏡,必須的。
看著展昭猶豫不決的樣子,這個看起來相當展昭父親年齡的老醫(yī)生好心勸解道,“年輕人,這個可千萬大意不得,別仗著年輕就放松警惕,現(xiàn)在年輕人的胃癌發(fā)病率比30年前翻了一番,工作壓力、精神壓力過大,飲食不合理,是導致胃癌越來越年輕化的根本原因...... 而且三個癌癥患者里有兩個是男性。”展昭還好,這些話他早都耳熟能詳了,可是用余光一瞥,他家領導可就不一樣了,在旁邊聽得大氣不敢出,估計已經(jīng)開始心動過速了。
展昭心說不好,趕緊跟老醫(yī)生使眼色,可是醫(yī)者仁心,這樣有醫(yī)德的老醫(yī)生讓這兩口子遇到真是“幸運”。
“盡管早期胃癌的檢出率不到10%,但是做個胃鏡也好放心。不少胃病患害怕做胃鏡,最后耽誤了治療。你看我們院里有個護士,28歲,拖著就是不做,最后病情嚴重了,一做胃鏡,胃癌晚期......”
展昭是徹底地絕望了。胃鏡他沒少做,每次也沒查出大問題,因此他才一直以來不把自己的病太當回事兒。只不過他從來不按醫(yī)生的要求定期復查,能拖就拖。你說這次好不好發(fā)病讓他家領導抓個現(xiàn)行,被壓著來醫(yī)院不說,還遇到這么個超級有責任感的老大夫。
這時的白玉堂已然被這大夫的一番話嚇得冷汗從頭頂一直流到腳跟,什么年輕化?什么男女比例2:1?什么檢出率10?什么工作壓力大?常年飲食不規(guī)律?再回放展昭這幾天夜里疼得面無人色的模樣,這聯(lián)想的力量啊,這這這這也太恐怖了吧!
就這樣,展昭這次最終沒能逃過做胃鏡的厄運。
展昭一直在想,也不知是那個討厭的家伙,發(fā)明的胃鏡這討厭的東西,你說像他家領導那樣的鋼腸鐵胃的小強,要是做個胃鏡肯定就是小菜一碟,可是哪個做胃鏡的不是因為胃有毛病呢?本來這幾天就不舒服,約了胃鏡,就是一個噩夢演變到另一個更恐怖的噩夢啊。
前一天晚上,按照醫(yī)生的囑咐,就要開始禁食,只能喝水?墒钦拐训奈柑^嬌貴,吃過了不行,餓了更不行,犯病的時候那就受老罪了。一晚上展昭就這么無精打采地囚在客廳三人沙發(fā)上,一陣陣地胃抽筋兒,自己拿沙發(fā)墊子頂著,對白玉堂的百般呵護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白玉堂在一旁急得撓墻也不管用,灌熱水吧,最后灌得展昭直惡心,又什么都吐不出來。給人家揉吧,人家嫌手太硬太糙,沒輕沒重的讓人家更難受。白玉堂欲哭無淚了,我這細皮嫩肉的手還糙。课腋沂箘艃簡?就您那可憐的小胃袋,我真冤!可誰讓自己被醫(yī)生嚇著了,非逼著人家做什么該死的胃鏡呢?
第二天一大早,水也不能喝了,兩人一人頂著兩只大熊貓眼,就去了醫(yī)院。
白玉堂深切體會到中國醫(yī)療狀況與國外相比,那差距絕不是十年八年。
從停車開始,繞著醫(yī)院轉(zhuǎn)了八圈都沒找到個車位,最后總算是停到了半站地以外的小胡同里,展昭還笑他,這里可沒人幫你看著這心肝寶貝,你這大家伙這么礙事,你就做好思想準備愛車被涂鴉吧。
停車?只是序曲。進了醫(yī)院一看,做胃鏡的人那叫個多啊,白玉堂就納悶了,現(xiàn)在的人難道都胃出了毛病了?兩人來到抽血室,走廊里滿滿站的都是人,男女老幼,從頭發(fā)花白的大娘大爺,到風塵仆仆的村民村姑,從汗流浹背的農(nóng)民工兄弟,到打扮時髦的男男女女,你們難道都是做胃鏡的嗎?這味道,這空氣,不得不讓你一個頭兩個大。
無奈,排隊吧。白玉堂唏噓,到了中國其他沒學會,倒是跟著國人學會了耐著性子排隊,排完了這隊排那隊,眼見著展昭的臉色越來越差,手一直按著胃在一邊等著,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那么長時間不吃飯,到了這種嘈雜的環(huán)境里,換了健康的人恐怕也不會舒服。這醫(yī)院也是,就那么可憐的幾個座位,老弱病殘的都不夠坐,展昭一大小伙子且輪不到呢。白玉堂心里要多后悔有多后悔了,早知道受這罪還不如去外資的診所,可是展昭是拿身份證的,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回去必須、馬上讓助理去咨詢一下......他一邊排隊一邊不時回頭關(guān)注著展昭,一邊心里七七八八地瞎嘀咕。
就這樣,從8點多一直排呀等呀,到了11點多才輪到展昭,本想一同進門的白玉堂,被面無表情的小護士殘酷地轟到了門外。
護士說:“來,你們幾個到這邊!比缓蠼o了展昭他們一人一支利多卡因膠漿,也沒說是干嘛用的,“你們記住啊,就按照排隊的這順序,后面的看到前面的人進去,就喝藥,先在咽喉處停留1分鐘再吞進去!
展昭前面是個年紀不小的老太太。她沒喝先聞味兒,說沒啥怪味兒啊,然后就小口小口地喝藥,品酒一樣。
展昭好心地勸她,“大媽,這藥很苦,您最好一口喝,別分幾次喝!比缓竽谴髬尮痪团で槪f味道太苦了。等她進去里屋,展昭就一口喝了下去,停一會兒一仰頭咽下去,感覺更惡心了,每次都是這程序,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老太太進去好久也沒出來,展昭真擔心出了啥情況。
因為開始做之前都要簽一個協(xié)議,有百分之零點幾的幾率會出現(xiàn)大出血或者過敏之類的意外,當時展昭很坦然,可這又把他家領導白玉堂弄得是毛骨悚然。展昭苦笑著說,玉堂,我說我自己來你不干,非要跟來,還不夠我安慰你的呢。白玉堂卻是很知道自己的價值,你自己來?還是省省吧,我來了起碼能替你排隊吧?你少受多少罪?想想也對。
想著想著,老太太苦著臉出來了,展昭表面坦然地走進去,像前幾次一樣側(cè)臥、蜷腿、放松手臂,等著醫(yī)生大駕光臨。
醫(yī)生遲遲不來,展昭就這樣臥著。旁邊幾個護士都是歲數(shù)不大的小姑娘,看著這么合作、不聲不響、干干凈凈、清清秀秀的大帥哥,心情也大好,臉上也都有了幾分笑模樣,還跟展昭有一搭無一搭地聊了幾句。
在展昭頭頂處有個大屏幕。大屏幕下的儀器上有不少各種顏色的管子,展昭不時仰頭看看,盡管都不算太粗,可是看起來都很硬,也不知道哪個應該是往自己胃里插的。
醫(yī)生來了,一個粗放型的男大夫。于是準備開始做。
護士讓展昭先咬著一個白色的塑料口,像水管之間的接頭似的,然后就看著醫(yī)生拿著一根估計1米多長的管子,一節(jié)節(jié)的形狀,小指頭粗細,頭上有個發(fā)光體,紅光一閃一閃亮晶晶,呼一下就伸進了展昭嘴里。經(jīng)過咽喉的時候非常非常的惡心,他禁不住地不停干嘔,眼淚都流出來了,護士在旁邊看著都難受,就好心地指導著:“忍住啊,別嘔,越嘔越難受的。做吞咽的動作!庇谑强蓱z的展大帥哥,就淚流滿面地用力吞呀吞,管子總算插進胃里了。
之后醫(yī)生就拿著管子左右鼓搗,看著大屏幕。
一會說:有氣泡,沖一下。于是護士就拿水從管子這頭往里擠了兩下,這樣就沖洗了。
一會說:取個樣本。于是護士又拿了一跟更細的管子,從胃鏡這頭迅速的伸進去,取樣。
一會又說:看下十二指腸。
一會又說:別緊張,看下食道。
展昭惡心得幾次想咳嗽,都咳不出來,護士在旁邊指導,用鼻子正常呼吸,不要咳嗽。
過程還算順利,管子在胃里待了大概幾分鐘,就做完了。展昭一直跟惡心和咳嗽的欲望作斗爭,管子從肚子里抽出來后,捂著嘴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拿著病歷單,滿臉淚水地出了門,門口那些還沒做的病人用同情非常的眼光看著他,估計也在默念著,老天保佑,讓俺們也能順利吧。
其實展昭在里面倒是沒怎么受折磨,難受也就那十來分鐘的事兒,但外面的白玉堂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周圍也有家屬啥的添油加醋地說著,胃鏡如何如何恐怖,弄得他反而比里面的展昭還煎熬。
盼星星盼月亮地把展昭給盼了出來,白玉堂噌地一下就搶了過去,“怎么那么就?你怎樣?難受不難受?”拽著展昭的胳膊就不撒手。展昭哪里顧得上理他,捂著嘴,心說你就先別問了,先找地方讓我吐出來好不好。
白玉堂看著展昭微微彎著腰一抽一抽想吐的樣子,忍得似乎很辛苦,就趕緊閉了嘴,拉著展昭就往衛(wèi)生間跑。
這可不是IC集團旗下的五星級酒店的衛(wèi)生間啊,剛進門展昭還沒怎樣,白總倒差點兒先被那撲面而來的氣味熏得吐出來。更可悲的是,這里可沒有洗手池供你們吐,供你們收拾自己,老老實實地對著墩布池子吐吧。
展昭嘔得掏心掏肺,五臟六腑都翻了個兒,胃里空空如也,能吐出來的就是些清水、胃液之類的,鼻涕、眼淚、虛汗一通流,被打濕的發(fā)梢一綹一綹的,凌亂地貼在前額和耳邊,讓人看著無比的虛弱。白玉堂扶著身體虛軟的展昭一點兒也不輕松,他生怕自己一把沒摟住,再讓展昭一頭栽倒在那惡心人的池子里。
緊接著就是等結(jié)果、開藥、拿藥,就像一場戰(zhàn)斗,兩個人下來都是筋疲力盡,好在最終是以勝利告終,因為不是那不幸的10%。拿到結(jié)果的那一刻,白玉堂眼圈都紅了。
“昭,你餓不餓呀?胃痛嗎?惡心嗎?再堅持一會兒就到家了啊......”醫(yī)生說做完胃鏡40分鐘就可以恢復進水進食,白玉堂琢磨著時間差不多了,恨不得飛車飛回家,又怕開快了展昭胃里難受,早晨已經(jīng)煮好一鍋菜粥備著了,就惦記著趕緊讓展昭吃了舒服舒服。
展昭的情緒好了許多,“玉堂,其實吧,現(xiàn)在做這個胃鏡沒那么痛苦的,儀器設備比幾年前先進了,管子也沒以前那么粗,時間也短,沒想到今天挺順利。以前我自己一個人也就這么做了。”他溫涼的左手握上了白玉堂的沒有把方向盤的右手,那么溫暖,那么讓人安心,“玉堂,今天辛苦你了,有你陪著我,都不覺得有多難受了!
“昭,我求你件事兒,回去給我好好養(yǎng)病好不好?咱按時吃飯,注意休息,別勞累過度,能不做這該死的東西咱就再也不做了,太受罪了,唉......”
“好!”
展昭嘴上答應著,心里一聲嘆息,這胃鏡果然是做不得,自己被管制的日子這是又開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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