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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溫柔》曾經并非那么悲傷的一首歌。
陳信宏不曾忘記過他生命中最美麗的那個夏天,那人在空蕩活動室里彈著吉他,他從窗外走過,有那么一剎那的駐足。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那個有些倔強有些堅毅卻又看得出一絲莫名溫柔的側臉會被他銘刻在心里一生一世,而那雙像是為吉他而生的手,有一天會握住他的。
那天他只是笑了笑就離開了那個窗口,第二天不知不覺又來到活動室外,那人卻不在了。
心里其實是有那么一點遺憾的吧,少年的白衣單薄如云在天邊,渺遠而不可及。可音樂不是夢而是夢想,深刻而強烈地擊打在他心上,催促著他前進再前進,強大起來或者找到一個強大的依附,引領他人或者被他人引領。
再強大的人也會需要夢想,就算是神明一樣的或者是忙碌奔波于生活的最前沿的的……也總會有那么一瞬間,曾經被他人的音樂感動過。
其實美術傳世的年長也許更甚于音樂,帶給人類的美的震撼與感動也絕不亞于音樂。
那么是為什么呢。
作為藝術生的他,會義無反顧地走上了音樂的道路,并且再也不曾回頭。
陳信宏從沒提起過,他聽過那么多歌曲那么多聲音,最感動的,還是第一次聽到那人開口,臺下的學生們交頭接耳,嘈雜而喧鬧。
而他在臺上垂下眼眸,手指溫柔地觸碰著琴弦,撫摸、按壓、顫動……不像演奏,反而像是情人之間最迷人的觸感,擁抱然后親吻。
他在很多年以后常常會想起那個時候的他,那個很久很久都不曾再出現過的他。
后來他是五月天責任感爆棚的團長,是想要用吉他撼動宇宙的怪獸,是不怕吃苦不怕勞累的金屬男人,是會為睡在書桌前的阿信披毯子關燈然后自己繼續(xù)熬夜的阿翊……卻再也不是那一年只存在于記憶中柔軟得一如錯覺的溫尚翊。
后來他們被安排同行,也許當初真的是有一些不甘愿的吧,優(yōu)等生和他之間的距離,被他生生劃開了界限?善瑑(yōu)等生里,也會有和他一樣的……
關于音樂,關于夢想。
陳信宏一直沒有問過,對于組樂團玩音樂,溫尚翊究竟有沒有后悔過。而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到一切還都沒有發(fā)生的時候,他會不會選擇再碰觸吉他,會不會愿意遇到他。
只是當那一年那人的母親躺在病床上幾乎失去了作為人的生命氣息,他是那么清晰地感覺到了他的熾熱的淚水擊穿了他的心臟,讓他得以知曉,那人悔恨。
后悔沒能夠一直一直陪在母親身邊,恨自己一直一直如此的無能為力。
如果那時候我在,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你總是這樣想著,哪怕即使你所做的一切都不可能會改變什么,可是還是會這樣想,然后把一切責任都歸咎于己。
陳信宏改變不了他的這種心態(tài),他只能放他做一切他想做的事情,然后盡可能地在他需要的時候陪在他身邊。
可是人不能夠回到過去,時間也不會為誰而停留。
溫尚翊想要回到那年盛夏,而陳信宏卻希望可以和他一起,一起永遠地生活在五月。
只是到最后誰還記得,曾經的曾經,在某個晴朗的五月,有個人握緊了你的手。
風吹過的地方,誰的笑顏明麗,而又是誰說了,永遠。
彼時,正值陽春。
可是生命一天天地在流逝,漸漸地一切曾經讓他們欣喜若狂的事情變得平凡如常,以前在河畔奔跑的熱情不再而他們每一次出門都經過小心謹慎的防范。年齡的增長沒有讓他們變得丑陋,反而淺淡的滄桑感與日漸提升的品味讓他們顯得更加成熟而美觀,閩南語的成分在他們的專輯里漸漸減少,習慣了挫折習慣了冷淡也漸漸習慣了把有些言辭過濾出腦海。
只是《突然好想你》唱遍亞洲KTV的時候,也總有人,不會忘記點一首《倔強》唱一首《擁抱》。
只是每一場演唱會唱起《憨人》時天空中總是微的潮濕,不知下起的是臺上的還是臺下的眼淚。
只是總有細心的粉絲會發(fā)現,他們的團長與主唱之間的關系密切而又疏離,就好像是相處了太久太久的夫妻,漸漸厭倦了彼此之間一成不變的相處。
他說五月天能有今天,也要歸功于那一年輸掉游戲被選擇了的人是他。
他卻說他的夢想太大,而他只有在原處等待。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等待的人,從他,變成了他。
他依然會在他累了趴在書桌上睡著時為他蓋上毛毯,可是他卻不再將這些視為自己心中甜蜜美好的小秘密,開始在節(jié)目中公開。
第一次聽到節(jié)目主持問他原因的時候,他是真的尷尬而不知所措,慌忙找了個理由后來才知道那究竟有多么矛盾而可笑。
悲哀的是,他竟?jié)u漸習慣了,習慣了在公眾面前宣揚著他們之間的親密無間,可是只有他知道,除了五月天,他和他之間,沒有任何交集。
其實,曾經他是真的以為,只要有五月天就好了。十年,十年來他也不過只是把用在五月天上的精力與時間分了百分之十出去,如此,就算過了百年,他們之間也還不會分開。
可是如果他結婚了呢。如果他有了孩子呢。
他是不是會把百分之二十、三十甚至更多的心都分給他的家庭,然后很快就會從他的世界里離去?
他漸行漸遠,他追不上他,只好留在原地。
地球是圓的,他總有一天會回到原點,而他會一直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陳信宏已經不記得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兩個人之間不再有爭吵,不再有矛盾……甚至不再有除了五月天以外的交流。
他們太過忙碌,忙碌到幾乎忘記了彼此。
怪獸的曲子越來越成熟完整,怪獸開始習慣在人前開口唱歌,怪獸出口的臟字越來越少,怪獸的笑容越來越多眼淚卻也越來越多,怪獸的粉絲越來越多越來越忠誠越來越瘋狂……
怪獸給他的照顧,越來越近于一種習慣,而非出自于愛。
他覺得自己應當知足,可他畢竟做不到。
他不知道是自己做的不夠好,還是那個人變了。
其實曾經《溫柔》并不是那么悲傷的一首歌。
只是后來在那張名為《知足》的精選集里,那首括號里注明了“還你自由版”的歌曲,卻那么真切地暴露出一切悲傷痛苦瘋狂和絕望。
曾經,曾經他們是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像《讓我照顧你》里寫的那樣,不計較付出不計較對方的感情與在意,可他們做不到。
總是要在被刻意壓抑著的難過感傷之后,徹徹底底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地爆發(fā)出來,將一切情感與苦痛都燃燒殆盡,然后看著對方離開,再轉過身,不帶一絲留戀。
陳信宏真的那么做了。
毫無意義的爭吵,野蠻暴力的肉搏,已經很少出現的粗口此刻卻源源不斷地取代了沉默,瑪莎看著這樣的他們,卻笑了笑沒有阻止,退出了房間,鎖好了門。
陳信宏發(fā)誓他不知道為什么這樣強烈的沖突最后會演變成了曖昧的肢體交纏,他粗暴而瘋狂幾乎虐待地對待著那個一直溫柔照顧自己甚至可以說是寵溺的人,可那人掙扎了一瞬,反而迎合起他的動作。
好似兩顆相伴飛行的星球終于相撞,一瞬間爆鳴聲響徹在他們的耳際,他們聽不到聲音,卻能清晰地感知到彼此的呼吸與心跳,每一滴汗水每一次戰(zhàn)栗,疼痛,卻又無比歡愉。
如墜深淵,卻又似是登臨極樂。
如此矛盾而又奇特,不同于曾經有過的,與對方或是任何一個人的□□,那感覺就好像是回到了那一個五月,交握的雙手,微紅的面頰。
還有那一句,許下的永遠。
后來陳信宏問過溫尚翊,當初他明明被惹急了想要離開,為什么卻又留下了。
溫尚翊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答。于是他笑了笑,抓住他的手,再沒開口問過。
而他一直記得,那時候已經失去了理智邏輯想要用一切方式趕他離開的男人,眼里血絲遍布,口中不自知地呢喃著的,卻是一句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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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
詞:易家揚 曲:林俊杰
誰還記得是誰先說 永遠的愛我
以前的一句話是我們 以后的傷口
過了太久沒人記得 當初那些溫柔
我和你手牽手說要一起 走到最后
我們都忘了 這條路走了多久
心中是清楚的 有一天 有一天都會停的
讓時間說真話 雖然我也害怕
在天黑了以后 我們都不知道 會不會有以后
我們都累了 卻沒辦法往回走
兩顆心都迷惑 怎么說 怎么說都沒有救
親愛的為什么 也許你也不懂
兩個相愛的人 等著對方先說 想分開的理由
誰還記得愛情開始 變化的時候
我和你的眼中看見了 不同的天空
走得太遠終于走到 分岔路的路口
是不是你和我 要有兩個 相反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