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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很喜歡這篇小甜文,所以也整個番外,希望金大不要介意:)
兄弟
劉臻和他爹媽完全不是一路人。
劉臻從小就在爹媽的寵愛下長大,甚至一直不知道自己是私生子,一位老爹常常不在家是出差在外。韓薇小時候吃了不少苦,機關算盡才套住劉雪生這條大魚,就不舍得讓兒子再吃任何的苦。而對于劉雪生來說,有劉擎這么個殘次品在那兒擺著了,小兒子自然要往勤勞勇敢正直堅強的方向去培養(yǎng)。劉臻在他那對豺狼爹媽的羽翼呵護下長大,單純到簡直有點傻。
劉擎出事后,劉臻隨著母親搬進了大宅,才算慢慢知道了自己還有一個哥哥。當然,他能聽到的版本和事實是不一樣的。他一直以為他爹白手起家,顧念前妻所以慣壞了劉擎。劉擎和他媽媽之間的矛盾自然也被韓薇解釋成了劉擎不知好歹,人品太差——這點可以從所有人的口碑中得到證明。所以巨變發(fā)生的最初,劉臻痛恨劉擎這個毀了他家庭,毀了他人生的劊子手。不過劉家父子的官司畢竟很有八卦性和轟動性,媒體連篇累牘的報道,八輩子的底兒都嚼了個遍,劉臻才知道原來他爹的錢都是劉擎外公的,他爹在劉擎成年之前把他外公的公司都掏空了轉(zhuǎn)移到自己公司名下。劉擎打財產(chǎn)仗的時候一點也不含糊,本著寧與外人不與他爹的原則,出了大把的血把該要不該要的都弄了回去,劉雪生名下的財產(chǎn)全陪給劉擎都不夠,直到劉雪生死了,劉擎都是他遺孀的最大債權(quán)人。
財產(chǎn)這一檔事兒對劉臻的打擊還不是那么大——他從小到大就不知道錢有多重要。最大的打擊是李管家的老婆來敲詐韓薇,他無意中偷聽到,才知道他媽真的綁架過劉擎,并且想殺人!韓薇其實已經(jīng)給足了封口費了,可是現(xiàn)在劉擎勢大,誰都知道他最恨韓薇。李管家老婆說,只要李管家一反口,劉擎肯定愿意出大價錢把韓薇送到牢里去安度晚年。韓薇已經(jīng)失勢,把柄在人家手里,只能把僅剩的房子賣了,為此又進了一段時間的精神病院。李家看他們母子倆確實沒有油水了,再逼怕出人命,才放過了他們。
經(jīng)過了這些事,劉臻也明白了確實是自己父母對不起劉擎。對劉擎雖然喜歡不起來,但是他骨子里是個正直的人,也就明白不應該對劉擎有什么怨恨。更何況,他上學的學費還是劉擎付的呢!每個月卡里打進來的生活費比一般打工的上班族還多。雖然和他以前的少爺生活沒法比,可劉擎畢竟沒這義務不是?這筆生活費不僅養(yǎng)活了劉臻,還養(yǎng)活了他媽。
劉擎和劉臻之前屬于互相知道對方的存在,但是永遠沒有交集的那種。倒是衛(wèi)笑,一直和劉臻保持著聯(lián)系。衛(wèi)笑當然知道劉擎不待見這個弟弟,巴不得他人間蒸發(fā)了才干凈?赡鞘乾F(xiàn)在年輕氣盛。衛(wèi)笑和弟弟感情好,就覺得手足之間能有什么永遠的仇?劉擎不喜歡劉臻,自己就先維護著這層關系,免得萬一哪天劉擎想有個兄弟了,裂痕已經(jīng)補不上了。衛(wèi)笑和劉臻的來往并沒有告訴劉擎,怕他知道了鬧心?墒莿⑶娴难鄱巧嗌硪舛荚谛l(wèi)笑身上,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他雖然覺得衛(wèi)笑有點婦人之仁,可要不是那點婦人之仁也沒他們的今天了不是?再說衛(wèi)笑是替他操心呢,他也就隨他去了。
劉臻起先很不愿意搭理衛(wèi)笑。衛(wèi)笑當年趕過他一次,對他少年的心靈造成了很大的傷害。衛(wèi)笑呢,也恰恰因為當年趕過他一次,對他有些愧疚,何況人家還小呢,便刻意讓著他,劉擎出差的時候他就抽空帶著劉臻看個球賽啊,逛個書店啊,送個最近的IPAD啊什么的。衛(wèi)笑生性溫和,不急不躁的。反過來韓薇身體越來越差,脾氣也成正比的大,加上更年期,劉臻的生活基本上是烏云壓頂。衛(wèi)笑出現(xiàn)的時候是他唯一可以放松一下喘口氣的機會。時間長了,劉臻倒盼望著衛(wèi)笑出現(xiàn)了。
劉臻的學習很出色。劉擎找的學校管理嚴格,學費高昂。他的本意是讓劉鎮(zhèn)吃點苦頭,可這學校一般人打破頭還進不去呢!劉鎮(zhèn)高中畢業(yè),摸底考試全部在全校前十,老師都覺得他上個清華北大沒問題。結(jié)果填志愿的時候,他填了本市的師范。
衛(wèi)笑估摸著劉臻該填志愿了,特地約了他出來吃飯,問他填報的是什么學!,F(xiàn)在高校的學費貴死個人,衛(wèi)笑早知道他家劉擎不是好人,誰知道會不會估計難為劉臻。雖然自己說個情就沒事,不過如果學費不是太高,衛(wèi)笑覺得自己替他出了也沒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劉擎把他老衛(wèi)家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都照顧到了,他存的錢也沒什么用武之地。聽說劉臻第一志愿空缺,只填了本地的師范,衛(wèi)笑吃了一驚,忙問為什么。劉臻說,靠了哥哥這么多年,現(xiàn)在想靠自己了。師范免學費還有補助,對他來說比較合適。
衛(wèi)笑猶豫了會,問他:“你是不是恨你哥?”
劉臻搖搖頭:“我爸媽先對不起他的。他不欠我什么。”
衛(wèi)笑見他這么明理,心里放下一塊石頭——衛(wèi)樂私底下曾經(jīng)說他,別好心辦壞事,給劉擎養(yǎng)出個白眼兒狼來。衛(wèi)笑當然知道劉擎現(xiàn)在這手段,他不害別人就不錯了,劉臻這腦子這心腸,給他配100個狗頭軍師也斗不過劉擎,可是人心都是偏的,私心里還是存了戒備的。如今才算是徹底相信了這是個好孩子。
劉臻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上了本地師范,分數(shù)甩開第二名幾條街去。學校當時覺得這是個好苗子,還想勸他改報本校的非師范專業(yè)。無奈劉臻目標明確,就上免費的。于是進了物理系。四年大學,劉臻硬是靠做家教、打零工,不僅養(yǎng)活了自己和母親,還門門全優(yōu),年年拿最高獎學金,可惜學校的牌子不夠亮,找工作的時候依然遇到難題,到了四年級下還沒有眉目。衛(wèi)笑知道他不愿意找劉擎幫忙,就托了衛(wèi)樂。衛(wèi)樂在劉擎的提攜下,如今已經(jīng)是一個律所的合伙人,人面雖然比不上劉擎,給劉臻安排個工作還是不在話下的,更何況劉臻本身的條件無可挑剔。于是劉臻便進了本市一所重點中學當物理老師。劉臻對于自己還是必須間接接受劉擎的“施舍”很無奈,不過人在屋檐下,形勢比人強。他還有個神志不太清楚的老娘嗷嗷待哺呢!
劉臻畢業(yè)前,韓薇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個存折給他,讓他去美國留學。韓薇得意地說,這是自己當年偷偷在美國存的備用金,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存折用的是韓薇在美國的大哥的名字,數(shù)額相當可觀。劉臻同情地看了他媽一眼,把存折還給媽媽說:“您先收著吧。我不想去美國,這錢留著您兒媳婦兒進門的時候用!表n薇聽了覺得有理,喜滋滋收了存折。劉臻知道他們母子倆雖然和劉擎沒有來往,可是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真要是去了美國,劉擎一準能查到這筆錢。他們還欠著劉擎一屁股債呢,劉擎能不追到美國去?這錢,有沒有都一樣。韓薇不知道的是,劉臻的平常心倒是成全了她的手足情。她自以為得意的后手其實早被她大哥花在自己閨女身上了。人家讀完常青藤又去了瑞士定居,用剩下的錢在洛桑買了一棟湖邊豪宅,生活得美滿幸福著呢!倒是后來韓薇病重的時候,她大哥良心發(fā)現(xiàn),給付了醫(yī)藥費和喪葬費。劉臻當時傷心過度,見到他舅也沒問那筆錢的事情。等到后來舅舅全家人間蒸發(fā),劉臻才反應過來,必定是因為那筆錢的緣故。這是后話。
劉擎這些年過得順,便有些得意忘形,酒后駕車是常有的事。夜路走多了終于遇見鬼,不僅出了車禍,傷得還挺重,半夜三更送到醫(yī)院急救,還要輸血。偏偏劉擎的血型比較特別,醫(yī)院的血型配不上。那邊大夫忙著從血庫調(diào)血呢,衛(wèi)笑立刻想到了劉擎還有一個弟弟,立馬給劉臻打了電話。午夜兇鈴不僅吵醒了劉臻,也吵醒了韓蔚。劉臻聽衛(wèi)笑說了情況,立刻換衣服出門。韓薇從劉臻的片言只語中知道了是劉擎要死,開心得不知道怎么好,死活攔著不讓劉臻去,還威脅如果劉臻去她就跳樓自殺。劉臻猶豫了一下,還是甩開他媽的手去了醫(yī)院。劉臻的血后來也沒配上,還是從用的血庫的血。但是他大半夜第一時間趕到,衛(wèi)笑還是很承他的情。尤其是想到劉擎只有這么一個血親了,這次沒用上,指不定以后出什么事兒呢?有了點功利的想法,衛(wèi)笑對劉臻是好上加好。劉擎醒來后聽衛(wèi)笑說了,也覺得這弟弟看樣子和那對狗男女不是一回事,對劉臻的印象有所改觀。衛(wèi)笑就嘗試讓兩個人湊到一起吃頓飯什么的。有一次吃飯的時候家里傭人打電話來說電路燒了,劉臻幫忙去看了看,不僅把電工劉工踐料鋪的電路給梳理通了,還把所有電器接上了電腦,可以在任何地方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遙控家里的前期設備。劉擎覺得有這么個機器貓弟弟也不賴。
劉臻的婚事是個老大難。雖然他也在業(yè)余當輔導老師,但是中學老師收入畢竟有線,一個月萬把塊錢要買房子是不可能的,加上還有個瘋瘋癲癲的老娘。劉臻孝順,要他把老娘送到療養(yǎng)院去是不可能的。可年輕的小姑娘誰愿意跟婆婆?何況還是個瘋婆婆!一來二去,劉臻雖然長相不錯,人品也不錯,卻一直單身。
劉擎和劉臻都是聰明人。劉擎情商高,鬼得很,屬于踩到頭尾巴還亂動那種。讀書不怎么樣,文化程度也不高,可是做生意就是靈,待人接物周到精明,生存能力特別強。劉臻的聰明全在讀書上了。做人難免簡單。所以劉臻雖然業(yè)務能力高,教書認真負責,帶出的學生成績也好,但是評個獎什么的總是沒有他。雖然口碑好,人緣好,卻始終是個普通老師。好在他教的是物理,學校和家長都重視,他就一樣覺得挺有成就感。可是他這個一年在國家級核心刊物上發(fā)表了三篇論文,課時最多,學生成績最好的老師居然又沒有在這次中級職稱的申報名單上!校長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說:“小劉,你的成績大家都看到了?墒悄氵年輕。你看,很多老師來校十幾年了,你是不是先發(fā)揚一下風格?”劉臻很想說,可是這次名單上那個教體育課的謝閔去年才來,年紀和我差不多!不過他知道沒用。謝閔的爹是市長大人,要不是兒子除了打架斗毆什么都不會,也不至于放到中學來當體育老師。
劉臻垂頭喪氣回辦公室的路上,遠遠的就看見謝閔站在操場邊訓一個學生。那個學生站得吊兒郎當?shù),成個S形。謝閔敞著衣服,一只腳踩在花壇上,口沫橫飛地出落那孩子,中間還用夾著煙的手戳人腦袋,一副黑色會老大訓小弟的架勢,和師道尊嚴一點邊兒也挨不著。謝閔遠遠看見劉臻,一下子綻開一個大大的笑臉,高喊一聲:“秀才,晚上喝酒去不去?”劉臻甩他一個白眼,理都不理地進了辦公室。很多年以后,在謝閔的逼迫下,劉臻和他在馬爾代夫舉行了一個很私人的小型“婚禮”。當謝閔給劉臻套上戒指的時候,劉臻一個恍惚,想起韓薇當年總是幸災樂禍的口吻罵劉擎搞基,活該斷子絕孫,心里不禁一抽。正好衛(wèi)笑在旁邊念完那段證詞,問他:“你是否愿意?”劉臻頓了頓,抬眼看了看謝閔——那張說不上多好看但是永遠笑得沒心沒肺陽光燦爛的臉上,有難得的珍重。劉臻覺得心漏跳了一拍,然后緩慢但清楚地說出了三個字:“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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