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無情到達綺夢客棧的時候已經(jīng)日上三竿。

　　綺夢客棧就在疑神峰下，疑神峰長年隱于云霧之中難見晴日。然而峰下的綺夢客棧卻未見受到多大影響，尤其到了冬日，高懸頭頂?shù)奶栯m不算多暖，到底驅(qū)逐了幾分寒意。

　　視線可及的疑神峰若隱若現(xiàn)透著神秘，江湖傳說疑神峰頂上有埋藏了千年的寶藏。無情微微仰頭，隨即低下頭來。他今天來此的目的非是為了探求寶藏相關(guān)，而是來尋一個人。

　　無情要尋的人，叫吳鐵翼，是個逃犯。本來區(qū)區(qū)一個逃犯尚出動不了他，然而這個逃犯有點特別。他曾堂而皇之地從二師弟鐵手三師弟追命四師弟冷血眼皮底下離開。盡管以三個師弟的本事，若非背負了承諾在先斷斷不至讓人逃了，但也足可見吳鐵翼絕非常人。

　　而鐵手留下的線索里，吳鐵翼很有可能逃去了他的相好孫綺夢處。孫綺夢是綺夢客棧的老板娘，所以無情來到了綺夢客棧。

　　無情此刻正坐在客棧正門和二門中間的庭院里曬太陽，隱隱約約有菜香味傳來，他知道那是孫綺夢在炒菜。

　　孫綺夢是個很女人的女人，她在知曉無情來意的時候并沒有顯得驚訝，只是倦倦一笑，慵懶地應了一聲。
　　無情并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女人，無論過了多少年也是一樣。當然這并不代表他擅長應付另一類型的女子，比如眼前這個一身大紅笑容狡黠的習玫紅。

　　“你看出什么了？”她叉著腰背光站著，毫不在意地展露玲瓏有致的身材。
　　無情覺得有些頭痛，為什么小師弟傾慕之人會是這樣的姑娘？

　　他輕咳了一聲沒有理會，只是將若有所思地目光投向了一邊的石井。剛剛他已觀察過，井很深，井身觸手冰涼質(zhì)地硬而不脆，正是尋常人家用的那種石井。

　　習玫紅跟著無情的實現(xiàn)蹦到了石井之旁，疑惑地往里瞅了瞅。抬頭看無情好像并沒有為她解惑的意思，自言自語地咕噥了一句什么，有些悻悻。

　　孫綺夢就是這時候端著菜邁出了大堂的。其實大堂里空空蕩蕩的都是座位，并且里間較室外溫暖不少。但是庭院里有冬日的陽光輕薄的溫存，幾株紅梅的香氣淺淺傳開，比潮濕的大堂舒適不少。于是孫綺夢索性搬了桌椅出來，將庭院也布置成飯?zhí)谩?br>
　　孫綺夢端著盤子的纖手很穩(wěn)當，盤中的湯水幾乎沒怎么波動。無情注意到那雙手很白、指甲修得很齊整，但是有些黯，即便在陽光的照射下，也沒什么光澤的樣子。

　　孫綺夢將餐盤上的菜一碟碟放在無情和習玫紅身前，抱著餐盤柔聲道，“請慢用�！�
　　無情應了一聲，“有勞。”習玫紅笑嘻嘻喊了聲“謝謝姐姐”就舉筷夾菜。

　　無情和習玫紅吃的時候?qū)O綺夢就坐在另一張桌子邊納鞋底。她有時候會抬頭看看這一桌，然后埋下頭繼續(xù)一針一線，看上去溫柔而賢惠。

　　雖然習玫紅鼓著腮幫子瞪他，無情還是很快就放下了筷子。他周身原本稀薄的氣息漸漸變得清冽，眼色也帶了一絲的冷。
　　孫綺夢見狀收起了納到一半的鞋，正了正身，盡管在無情的眼里她的姿勢仍然慵懶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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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里有很濃的血腥味�！睙o情說，“不是來自雞鴨牲畜，是人血�！彼f話的語氣很平靜，孫綺夢的表情也很平靜。習玫紅的臉色卻慢慢蒼白起來，她看著吃了一半的白切雞，陡然捂嘴奔到一邊。

　　孫綺夢嘆了口氣，看向無情的眼神并沒有不滿，只是微有無奈。她起身走到習玫紅身邊，拍著她的背安撫。
　　習玫紅終于蒼白著臉轉(zhuǎn)過身，嘴唇微微翕合，“是林傲一。”

　　林傲一是孫綺夢的未婚夫。但是在孫綺夢嫁入林家之前，孫綺夢離開了孫家，到這疑神峰下開了綺夢客棧。
　　林傲一的尸體是習玫紅發(fā)現(xiàn)的，她比無情早了一天到綺夢客棧，然后在無情到的前一天，在打水的時候撈起了一具尸體。

　　“習姑娘怎么知道是林傲一？”無情雖然在問習玫紅，眼睛卻是看著孫綺夢的。
　　孫綺夢白皙的五指撫過長發(fā)，“一個女人是不會認不出任何一個愛慕她的男人的——除非她裝作認不得�！�
　　無情沒有做聲。孫綺夢輕輕呵出了一口氣，“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么說，很不要臉？”

　　無情搖了搖頭，繼續(xù)沉默。
　　習玫紅卻道，“姓林的不安好心，從以前就成天找機會欺負綺夢姐姐。現(xiàn)在死了正好！”
　　無情并不理她，思考片刻沉聲道，“我要驗尸�！�
　　孫綺夢慵懶地看著他，“即使我說死者為大入土為安，想來大捕頭也會堅持的是嗎？”
　　“既然如此，”她倦然一笑，“大捕頭請隨我來�！�

　　無情跟著孫綺夢進入客棧大堂，一個并不顯眼的角落里，擺著一副棺材。
　　“那本是為我自己預備的�！睂O綺夢安然道，然后伸手，用力打開了棺材。

　　微有些沉悶的聲響過后，露出了躺在棺材中的人。無情擺弄了尸體幾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是淹死的，”孫綺夢輕笑道，“我也驗過，是被毒死的�！�

　　無情直視孫綺夢，直到她臉上表情幾要僵硬方才淡淡開口，“孫姑娘好像完全不在乎我能查到什么。”
　　孫綺夢一愣，怪有趣地瞧著無情，“大捕頭難道不是為了吳鐵翼而來的？”
　　無情明凈的雙眼變得明利，“孫姑娘不像是如此天真的人�！�

　　頓了片刻，他慢慢道，“孫姑娘經(jīng)營偌大一個客棧，不用跑堂伙計嗎？”
　　孫綺夢微微四顧周圍，她像是怕驚擾了什么似的柔聲道，“都跑光啦。”見無情仍目注于她，也僅是悠然道，“以前有兩個伙計，菁菁和寧寧，不過幾個月前她們都跑啦�！�
　　“跑了？”無情微微蹙眉。
　　孫綺夢道，“一個跟著飛天老鼠，一個跟著獨孤一味，跑了。”
　　她語氣很沉靜，語速卻很快。但是比她語氣更快的是一邊的習玫紅，在孫綺夢說到寧寧跑了的時候，習玫紅已經(jīng)一把抱住她，在孫綺夢把話說完的時候，習玫紅已經(jīng)把下巴擱在她肩上，小聲地說，“綺夢姐姐不怕，還有我在這里�！�

　　原先應對習玫紅的別扭感不知不覺地消散，無情不為所動地繼續(xù)道，“兩位姑娘為什么要逃？因為姑娘不肯將她們嫁了？”
　　孫綺夢似笑非笑，習玫紅插話道，“飛天老鼠和獨孤一味，本來都是綺夢姐姐的夫婿。”
　　無情一怔，沒有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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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體在水里泡的時間長了，但并沒有太多腐肉的惡臭散開，無情知道是綺夢動過手腳。
　　他仔細地查探了片刻，語氣肯定地道，“林公子出事就是這一兩天，孫姑娘這一兩天間完全沒聽到什么動靜么？”
　　“沒有。大捕頭還有其他問題嗎？”孫綺夢攏了攏頭發(fā)毫不掩飾自己的敷衍，“沒有的話請恕小女子先行告退。”
　　無情點點頭，然后對正要一蹦一跳跟上孫綺夢的習玫紅道，“習姑娘可否稍留片刻？”
　　孫綺夢腳步頓了頓道，“大捕頭請隨意�！�

　　習玫紅歪著腦袋看無情，“你有問題問我？”
　　無情微微頷首，眼神開始變得犀利，“習姑娘能否簡單地說一下你到達綺夢客棧之后的事？”
　　習玫紅先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眨眨眼，“我就比你早一天來這兒。昨天巳時到的，也沒發(fā)生什么特別的，就是跟綺夢姐姐聊聊天。晚飯前我去井里打水，一撈撈起來個人，可把我給嚇的�！闭f到此處，她臉色又開始變白。
　　無情點點頭，“是林公子？”
　　習玫紅白了他一眼，“這里還有第二具尸體么？”

　　“你怎知這是林公子？”
　　“你這人是不是記性有問題？剛剛綺夢姐姐不是都說了么。”
　　“我的意思是，林公子的身份是孫姑娘認出來的，你認不出？”
　　“我又不認識他，怎么可能認得出來，更何況都泡成這德行了�！�

　　看著習玫紅一臉“你的問題怎么都那么莫名其妙”的表情，無情沉默片刻，“習姑娘之前曾經(jīng)說過，林公子總是纏著綺夢姑娘。你未曾見過林公子，怎么會知道此事？也是孫姑娘說的？”
　　習玫紅大大咧咧地點頭，“當然。”
　　無情道，“孫姑娘不似會將這種事到處說的人�！�
　　習玫紅臉上一紅，是氣的，“我們姐妹間說的私話，有什么是藏不得的？”
　　無情淡淡地道，“比如疑神峰上寶藏的秘密，她也都告訴你？”
　　習玫紅安靜下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無情片刻，收斂了張揚的表情不再說話。
　　無情垂了垂眼，“在這具尸體旁都坐了這么久了，習姑娘不覺得惡心？”

　　習玫紅指腹輕輕摩挲著粗糙的杯身，之前任性驕縱大小姐的表象已蕩然無存，“你到底想問什么？”
　　無情明凈的雙眸瞥了茶杯一眼，“這么燙的茶水就這么直接入口，姑娘的武功比之習三小姐可謂天差地別�！愕降资鞘裁慈耍俊�
　　對面的女子笑了笑，“我還露了什么破綻？”
　　無情道，“巳時。我并未特別問你時辰，你卻立刻明白我想知道什么。雖然對有些問題刻意打馬虎眼，但是沒注意到這種細小的地方�！�
　　女子隨意地聳聳肩，“我叫王飛。”
　　無情一怔，然后沉靜地道，“王姑娘。”

　　王飛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雖然身份騙了你，其他問題可沒騙你。我也確實是綺夢的朋友�！�
　　無情點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王飛怪有趣地看著他。
　　無情道，“一個人有沒有說謊，我看得出來。”隨后不等王飛說話立刻繼續(xù)道，“但是你隱瞞了一些事實�！�
　　王飛眼角浮現(xiàn)算計的精明神色，“那得用你知道的來換�！�
　　無情笑了笑，“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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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飛又喝了口茶，清清嗓子道，“李菁菁和言寧寧不是和人私奔，我在疑神峰上碰到了菁菁。她說她寧寧有一次看到綺夢藏起了什么神秘的東西，像是疑神峰上寶藏的地圖。她們約好某天——就是我到這里的前一天——一起找到地圖去找寶藏。但是那天早上綺夢接待了一個客人，菁菁一直跑不開。后來綺夢終于把人趕走后，菁菁再去找寧寧，發(fā)現(xiàn)寧寧不見了，并且寧寧房里值錢的物什都不見了，只是沒有翻動過的痕跡�！�

　　無情接口，“所以菁菁姑娘認為，寧寧姑娘趁著她和孫姑娘接待客人的時候，偷走了地圖離開了客棧？”
　　王飛點點頭，“她也怕綺夢發(fā)現(xiàn)，所以一狠心也帶著自己的東西跑上了疑神峰，沒想到剛好撞上我�！�
　　無情沒有問李菁菁怎么會把這些對王飛和盤托出，他直覺王飛沒有說謊。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王飛收起了方才還算嚴肅的表情，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色，“該輪到你了，大捕頭不會言而無信吧？”
　　無情接過王飛新倒的一杯茶，抿了一口道，“我只知道——棺材里躺著的那個不是林傲一�！�

　　“哦？”王飛明顯很好奇，“你怎么知道的？如果不是林傲一，那他是誰？”
　　無情神色仍然平靜，但眉間卻隱含一絲笑意，“林公子啊，不就在這房里么�！�
　　無情話音剛落，一個男人的聲音伴隨著風聲乍然響起，“哼，就知道瞞不過你的耳朵�！�
　　王飛轉(zhuǎn)身，臉上寫著錯愕，“你不是姓聶么，什么時候改姓林了？”
　　林傲一白她一眼，“老子本來就姓林�！�
　　王飛意味深長地道，“原來你就是那個……”
　　林傲一眼中寒光一閃，“孫綺夢那個女人說我什么了？”
　　“……老婆還沒搞定就來纏舅爺?shù)哪腥�。”王飛把話說完。
　　看林傲一還沒反應過來，王飛好心地解釋道，“雖然不是直系，但是從輩分上算，孫青霞是綺夢她哥。”

　　趕在林傲一發(fā)作之前，無情截口道，“不知林兄這邊，有什么線索？”
　　林傲一沒有回答，只是看了無情一眼。無情怔了怔，然后大概說了下他和王飛知道的東西。
　　無情說的時候，王飛一直在觀察林傲一背上那個不斷散發(fā)奇異氣味的大包袱。
　　不是第一天混江湖的人了，這是什么氣味心里自然有數(shù)。
　　林傲一將包袱解下放地上，看了兩人一眼，解開了包袱。
　　果然，躺在包袱里的是一具面目模糊丑陋的尸體。
　　王飛瞧了片刻，嘆口氣道，“是寧寧�！�

　　無情將視線轉(zhuǎn)向林傲一。林傲一攤了攤手，“別問我，我是在來這里的路上發(fā)現(xiàn)的。疑神峰下的土不是一般的土，這地方要是挖了坑埋東西，當時瞅著沒什么過個一天半天的就有痕跡�！冶緛磉�以為是什么好東西�！�
　　無情低聲道，“死之前還被人折磨得很慘�！�

　　無情看了身邊的兩人一眼，敲著輪椅的扶手道，“不知二位是否有什么想法？”
　　王飛雙手環(huán)胸，用下巴努了努棺材的方向，“對寧寧……做那種事的應該就是棺材里躺著的那個。”
　　林傲一點點頭，“也就是那天來拜訪后來被那女人趕出去的家伙，他做完了就毀尸滅跡，只是沒想到被我發(fā)現(xiàn)了。”
　　王飛繼續(xù)，“不明真相的菁菁跑上疑神峰然后碰到我了。至于毒死那個混蛋的人——”

　　王飛頓了頓，林傲一接口道，“就是孫綺夢�！�

　　（五）

　　無情不置可否地沉默片刻，然后突然叫了一聲，“林兄�！�
　　林傲一一愣，“怎么？”
　　無情淡淡地道，“你從言姑娘手里拿來的東西，是什么？”
　　林傲一臉上有點不自在，無情見狀臉上浮現(xiàn)了然的神色，“寶藏的地圖，是不是？”
　　林傲一聳了聳肩，大方地點了點頭。

　　無情靜靜地問，“如果棺材里的男人是兇手，他為什么會放過言姑娘手里的地圖？”
　　王飛道，“這還不簡單，自然是他已經(jīng)搞到了一份�！�
　　說著說著，王飛卻住了口，沉吟著道，“如果地圖只有一份，那么兇手和寧寧手中的，應該有一份是假的或者仿的……”
　　“問題是，為何要仿制？無論是兇手還是言姑娘，正常的打算都是拿了就跑的吧？”無情截口道。
　　林傲一掏出了懷中的地圖，墨跡陳舊，不似最近新畫。

　　王飛皺著眉思索，一邊小心地為言寧寧拉了拉衣服，但是拉到一半突然頓住了。
　　她從言寧寧的腰間取出一塊通透的碧玉，然后低聲道，“這是小月的玉�！�

　　“杜小月”是綺夢客棧唯一一個從沒出現(xiàn)過的名字，無情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塊玉，預感到真相馬上就要浮出水面。
　　簡單地聽王飛講述了杜小月的性格為人，無情垂下了雙眼。

　　“別賣關(guān)子了，”王飛突然不耐煩地道，“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真相了？”

　　無情沒有否認，慢慢地開了口，“如果我沒有猜錯，棺材里躺的那個，并不是奸殺言寧寧的人。”
　　王飛訝然道，“那會是誰？”綺夢客�？蓻]第二個男人，想著，她不由把目光轉(zhuǎn)向了林傲一。
　　林傲一雙眼一瞪，還沒開口，只聽到無情低沉的聲音，“杜小月�！�
　　王飛差點跳起來，卻見無情臉上難得浮現(xiàn)倦色，“世上有一種人，叫雙性人。”

　　意識到無情不是在開玩笑，王飛的心一點一點下沉。
　　他說得很慢也很謹慎，“你跟李菁菁遇上是兩天前下午客人離開之后，那么言寧寧出事就是在兩天前的上午或者三天前的晚上。按你所說，杜小月在白天行動的可能不大，那么言寧寧出事應當是在晚上。她打算盜取寶藏地圖的時候正巧撞上杜小月，為杜小月奸殺�！�

　　林傲一道，“你是說，杜小月奸殺了言寧寧，然后毀尸滅跡？”他指了指棺材，“那這個人是？”
　　無情道，“我猜他也是死于杜小月之手。這種類型的兇手，既然已經(jīng)得到了寶藏的秘密，那么就會毫無顧忌地出手。而他一旦出手，就勢必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林傲一道，“你看上去很有經(jīng)驗的樣子。那為什么直到她、你，還有我都來到這里，那女人還活著？”
　　“還有，”王飛接口道，“為什么綺夢提到了菁菁，提到了寧寧，可是完全不提小月？”
　　無情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王飛道，“因為她愛上綺夢了，下不去手？”
　　林傲一道，“因為杜小月跟孫綺夢本來就是共犯？”
　　無情道，“這個問題只有孫姑娘能給我們答案�！�

　　尾聲

　　三人上樓，在孫綺夢的房門前止步。
　　王飛敲了敲門，房門吱呀一聲就開了，三人面對房內(nèi)的情景沉默。
　　地上躺著一具扭曲的尸體，綺夢視而不見地坐在床沿納鞋底。

　　無情率先開口，“她就是杜小月？”
　　綺夢嘆了口氣，“大捕頭不愧是大捕頭，竟然能夠想到雙性人那一層�！�
　　無情道，“曾經(jīng)辦過一個案子，犯人就是雙性人�！�
　　“你不用向我解釋這個�！本_夢笑了笑，“不知大捕頭還有什么問題沒有解開？趁現(xiàn)在還有時間�！�
　　無情沉默了片刻，“棺材里的那個人……”
　　“他啊，一個傻子罷了。”
　　無情頷首表示接受這個回答。
　　孫綺夢嘴角漸漸滑下一絲血跡，但仍然保持著慵懶卻得體的笑容，“如此，小女子就不遠送了�！�
　　今日過后，世上再無孫綺夢這個女子。

　　林傲一為綺夢拉上門扉，突然道，“棺材里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無情操縱著輪椅下樓，閉了閉眼道，“自然是吳鐵翼。”
　　王飛長長吐了口氣，“吳鐵翼啊�！�

　　最后下樓的林傲一此刻已經(jīng)推開綺夢客棧的大門，他笑了笑，“二位，有興趣同我一起上山尋寶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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