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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章
他看著掩埋在草叢中爛醉如泥的人,心里一直有個聲音:殺了他,殺了他,只要?dú)⒘怂@個世上就再也沒有張稚和,只有林卓希,而你,就是林卓希。
是的,只要?dú)⒘诉@個人,你就能得到一切。他慢慢地向那個人走近,攥緊了手中的繩索,當(dāng)他將繩索套在那個人脖子上的時(shí)候,手心里全是汗。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人懷疑的,死去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張稚和。他安慰著自己,準(zhǔn)備收緊手中的繩子,慢慢結(jié)束掉眼前這個人的生命。
“……”沉醉中的人突然發(fā)出個什么聲音,把他嚇了一跳,差點(diǎn)松了繩索。
他小心湊了過去,這次他聽得很清楚,那個人喃喃叫著的,是
“稚和……”
“卓希,這個就是你以后的替身了,看,像不像?”
那是他第一次站在林卓希的面前,天王巨星沒有想象中的炫目耀金,不過是把T恤牛仔褲穿出不一般氣質(zhì)的人罷了。
“哇塞!你哪里找來的人?乍一看我還以為見鬼了呢!”林卓希眼睛亮了起來,偏褐色的眼瞳上下左右圍著他轉(zhuǎn),驚奇地叫了起來。
四周也是一片唏噓,他甚至聽見有人在猜測兩人是不是雙胞胎來著。
“傻瓜,給你找個替身還能不像,那我這個經(jīng)紀(jì)人也白當(dāng)了!苯(jīng)紀(jì)人Simon翻了個白眼,鄙視了大明星一下,接著推了推他,說:
“稚和,以后你就是他的替身了,好好干啊!
“嗯!彼麑(shí)實(shí)地應(yīng)了下來,從此便是那個人的替身了。
林卓希那一年接了不少動作戲,動作場面部部驚險(xiǎn),人們看電影時(shí)只會交口稱贊林卓希炫酷的演技,但只有他知道,在一部戲里,有多少個分鏡是屬于他的。
林卓希是S公司的當(dāng)紅藝人,不可多得的搖錢樹,自然是金貴無比的,公司怎舍得他受一點(diǎn)點(diǎn)損傷,所以百里挑一地給他安排了替身,張稚和非常幸運(yùn)地得到了這個職位,憑借的是他敏捷的身手,還有酷似的樣貌。
起初,他只是單單做林卓希的動作替身,接受驚險(xiǎn)場面的挑戰(zhàn),他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也只是在片場的普通交流,而當(dāng)林卓希發(fā)現(xiàn)有人認(rèn)錯他是自己的時(shí)候,便開始了假裝游戲。
那次,林卓希眨著偏褐色的眼睛,跟他說拜托,然后他便穿上他的衣服,戴上他的墨鏡,臉上掛著練習(xí)了幾次的青澀笑容,從正門出去應(yīng)對各路記者的長槍短炮,而當(dāng)事人,卻從后門偷偷溜掉了。他第一次知道,乖乖天王林卓希,也有想要任性的時(shí)候。
后來因著各種幫忙,他和林卓希,成為了朋友,無論哪方面,天王都對他多有照顧,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會被照顧到床上去。
慶功宴往往是個最為瘋狂的日子,多日的努力壓抑,都會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得到最好的釋放,醉生夢死的狂歡,才是最為真實(shí)的面目。
燈光曖昧不明的舞會,豪華的KTV包廂,他被起哄著唱了一首,毫無技巧和修飾的歌聲,竟然同巨星也有幾分相似,他怯怯地唱完,林卓希摟著他的肩膀笑笑說,唱得真好。他頓時(shí)也覺著很開心,一連唱了幾首,成為當(dāng)晚意外的麥霸。
唱歌是件令人口渴的事情,不懂酒精濃度的他,將醇香的酒當(dāng)做了飲料,喝了一杯又一杯,他恍惚記得,這種飲料林卓希也喝了不少。
第二天,他在頭痛中醒來,身上某個地方也隱隱作痛,睜開眼就看到一張熟悉無比的臉,就在他的枕頭邊,而臉的主人,把手放在了他的腰間。
林卓希坐在床沿,穿好了褲子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圈里這種事多著呢,你不要大驚小怪!
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天花板,想的卻是,他這樣算不算是被潛規(guī)則了?
接下去的事情發(fā)展得自然無比,在外人面前,林卓希待他如初,依舊稱朋道友,處處照顧。而在人后,林卓希如同一只嘗過腥味便不肯放爪的貓,舔舐著他的味道。在沒有人的更衣間,化妝室,片場的后樓梯,到處都是兩人相擁舌吻的激情。
很快,他搬進(jìn)了林卓希的家,兩人正式偷偷同居。
狗仔隊(duì)真的如同有著靈敏嗅覺的狗類,不出幾天就聞到了味道,長槍短炮在暗處靜靜等待,很可惜,只要他們兩不同時(shí)外出,幾乎沒有人能看出林卓希家里多了一個人。
同吃同住,彼此的習(xí)慣慢慢交融,他們出落得真的如同一對雙胞胎,如果穿上相同的衣服,根本沒有人可以辨認(rèn)出來,除非細(xì)心的人會注意到林卓希那偏褐色的眼睛,同他純黑色的眼睛,有所不同。但是,這世上不是有美瞳這種東西嗎?
林卓希最喜歡抱著他站在等身的鏡子面前,笑著親吻著他說,看,我們是一樣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他也笑了,在心里小小聲地否定,不,你是你,我是我,我是你的替身,而你所迷戀的,不過是你自己。
在他看來,林卓希同那希臘神話中的水邊少年,沒有什么不同。
林卓希時(shí)不時(shí)就會任性一回,比如那次的巡回演唱會,他還沒緩過神來,就被推了出去,等他被幾萬人的尖叫聲同時(shí)震醒時(shí),他已經(jīng)隨著圓柱性平臺升到了舞臺上。
燈光高高射了下來,音樂定時(shí)響了起來,他不自覺模仿起那個人平常演出的樣子,跟著唱了起來,聲音越飚越高,他也越來越激動,耳邊全是高昂的音樂和數(shù)萬人狂歡崇拜式的尖叫,他感覺心臟都要噴出血液來了。
然而,他的興奮激動,僅僅持續(xù)了一首歌的時(shí)間,歌迷們瘋狂叫喊的那個名字,將他殘酷地拉回了現(xiàn)實(shí),他感覺自己像鐘聲敲響時(shí)的仙度瑞拉,無比諷刺。
他不是那個人,他不是令他們激動崇拜的那個人,那些掌聲,呼喊,喝彩,尖叫,全部都與他無關(guān),因?yàn),那是他們給他們心中那個偶像的禮物,不是給他。
那他是什么,他不過是一個替身,替那個人擋去危險(xiǎn),擋去麻煩,現(xiàn)在也不過是代替著那個人獲取了這些榮耀罷了。
第一次,他隱隱恨著那個人,還有自己,恨自己為什么不是他,不是叫做林卓希的那個人,明明有著最相似的容貌身材,和令人著迷的歌聲,為什么他不能是那個人?
“唱得真棒,我愛你!彼铝伺_,林卓希高興地?fù)碇H吻,然后自己上了臺。
他聽見又是一陣陣的聲浪,同剛才沒有什么兩樣,也一樣是不屬于他的。
他的心在作痛著,如果這個世上沒有林卓希,這些個閃閃發(fā)光叫人興奮的東西,會不會就屬于他了?
罪惡的種子一旦在心里埋下,就容易生根。
沒有多精密的預(yù)謀,不過是把林卓希騙來荒野中看星星罷了,然后給他灌下的酒中下了點(diǎn)料。就這樣,往日神采飛揚(yáng)的人,就以一種十分難看的姿態(tài)躺在了草叢中,而他,戴著手套把寫著“張稚和”的身份證塞進(jìn)了那個人的后褲袋中,相對的,那張寫著“林卓!钡,被他放在了車子里。
沒有人會懷疑的,一年多的接觸,他了解了那個人的所有一切,喝水的杯子要怎么握,用調(diào)羹會勺多少湯,開心的時(shí)候怎么笑,傷心的時(shí)候怎么哭,跟人說話眼睛會看著哪里,唱歌的拍子……他通通都知道。他已經(jīng)完全可以不費(fèi)力氣扮演一個林卓希了。
“再見,張稚和!彼幌朐俟苣莻人口中喃喃念叨著的名字,還有疑似洋溢著幸福而勾起的嘴角,用力收緊了手中的繩索。
沉醉著的人終于收起了微微的笑容,皺起眉頭掙扎起來,痛苦的樣子映在了他的眼中。
不可以心軟,不可以放棄,這個人對你不是真心的,他想壓在身下深情親吻的,不過是他自己而已。他在心里加深著自己的信念,手上的力氣沒有放松。
那個人掙扎得更是厲害,可以看見嘴唇和指甲都開始發(fā)紺,他笑了起來,就快了,就快了,他就要得到一切了。
可是那個人耳后蜿蜒入頸的一條疤,卻分外的刺眼,其實(shí)這條疤痕并不顯,平時(shí)被藏在了濃厚的發(fā)間,這個時(shí)候,卻猙獰地跳了出來,像是在質(zhì)問著他。
他知道這個疤痕是怎么來的。
曾經(jīng)有一部戲,導(dǎo)演要求一個鏡頭是男主角從十幾米的樓上跳下來,而且為了畫面完美,不準(zhǔn)許吊威亞,只在地上鋪上厚厚的消防氣墊。很危險(xiǎn),但本來這就是動作替身的工作,沒有什么好抱怨和遲疑的。
可是林卓希卻站了出來,主動要求真人出演,哪怕經(jīng)紀(jì)人黑著臉一勸再勸,他卻再三堅(jiān)持。劇組的人都被感動了,說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敬業(yè)的演員。
結(jié)果,卻出事了。
他眼睜睜看著林卓希被中間樓層突出來的鐵條絆了一下,落在氣墊的時(shí)候,氣墊全是血,所有人都沖了上去。
林卓希被送去了最好的醫(yī)院,搶救了足足有幾個鐘,聽說鐵條差一點(diǎn)就劃入了頸動脈,頸椎也有相當(dāng)程度的損傷。
搶救過來之后,公司的人,劇組的人,都圍著病房轉(zhuǎn),娛記更是堵在醫(yī)院門口猛拍,報(bào)紙?jiān)缇蜕狭祟^條,聽說連S公司的高層都驚動了,帶著鮮花不知是慰問還是責(zé)問。
到了半夜,才輪到他進(jìn)去病房。
單人病房開著床頭燈,林卓希醒著,看見他進(jìn)來就沖著他笑,笑完又皺了皺眉頭,可能是牽扯到傷口,臉色蒼白,脖子上繞著紗布還戴了個東西。
“來了?”林卓希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嗯!彼刂策呑讼聛,一時(shí)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跳動的心隱隱不安。
“稚和!绷肿肯T诮兴拿。
“嗯?”他低下頭去詢問,林卓希身上全是消毒藥水的味道。
林卓希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和脖子,溫柔地笑了,
幸好不是你。
他聽見林卓希這樣說著,偏褐色的眼睛全是溫情,好像說的真是件幸運(yùn)到不得了的事情。
他卻不可抑地哭了,眼淚順著林卓希的手滑了下去。
這就是這條疤痕的由來,而如今這條疤痕,卻好像變成了林卓希,一遍一遍地微笑著對著他說,稚和,幸好不是你,幸好不是你,幸好不是你……
他在記憶中崩潰了,他被記憶中的林卓希打敗了,手一松,跌坐在了草叢中,而那個面色發(fā)紫的人,也漸漸回復(fù)了血色。
微笑著的林卓希,跟他眨眼的林卓希,親吻著他的林卓希,唱著歌的林卓希,吃著東西的林卓希,說著愛他的林卓希,抱著他的林卓!
這么多個林卓希,他可以假裝,卻不能成為。試問以后對著鏡子的時(shí)候,他是要做被抱著的張稚和,還是抱著張稚和的林卓希?然后再要對著誰說,或者聽著誰說那句,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卓希!”他撲向草叢中的那個人,將他頸間的繩子拿了下來丟開,然后緊緊地抱著不放。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他不可以讓真正的林卓希從這世上消失,他不舍得。
那一刻,他覺著用全世界的鮮花和掌聲,榮譽(yù)和地位,來和他換懷抱中的這個人,他都不想要了,他只要這個人。
這個人是愛著他的,并不是把他只當(dāng)做一個替身,這個人愛的的的確確是叫做張稚和的他,愛到不分你我。
他,怎么這么糊涂?
林卓希愛張稚和,所以張稚和不能沒有林卓希。如果他成為林卓希,那么愛著張稚和的林卓希就會消失,林卓希愛著的張稚和也會消失。
他不愿意,所以所有的罪惡和恨意,通通煙消云散。
“啊…頭好痛…昨晚的酒后勁真足,我才喝幾杯就撐不住了!绷肿肯H嗳嗵栄ǎ卦V著他痛爆了的頭。
他笑著遞過去一杯茶,瞥見那個人脖子間的勒痕,低下眼來。
林卓希一飲而下,接著摸著頭有些臉紅:
“稚和,真不好意思,昨天說要跟你去看星星,哪知道喝了酒就沒醒過來,估計(jì)把我搬上車夠嗆。”
他搖搖頭說,“算了,下次吧!
林卓希湊過來親了他一口,咬著他耳朵說,稚和,你真好。
他沒有像往日那樣回避,反而迎了上去,親吻著那個人的唇舌,輕輕地吐了一句:卓希,我愛你。
林卓希愣了一下,下一秒就笑彎了那好看的眉眼,通過靈巧的舌頭,回應(yīng)著情人的甜蜜。
灑滿陽光的美好清晨,露珠在窗臺的葉子上閃閃發(fā)光,沒有人清楚,黎明前的那次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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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寫一個這樣子的故事,(其實(shí)是看了一個電視廣告后起的聯(lián)想,我不會告訴大家看的是哪個廣告的,笑)本來想寫成長篇,但是自己的坑實(shí)在太多了,最后還是下筆成了短篇,我很喜歡這個故事呀,希望大家也喜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