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國，博坦國正在對外擴張，不斷吞并鄰國，以擴充自己的領(lǐng)土。我的父親孟杰是博坦的重臣，權(quán)傾朝野。我，孟可，是我父親唯一的女兒。
　　博坦的君主是乾睿帝，二十八歲繼位，執(zhí)政十六年。膝下有十一位王子和十七位公主。在他的英明領(lǐng)導(dǎo)下，博坦日漸繁華。而他所征服的土地也迅速萬心歸一，民眾愿意接受他的統(tǒng)治，愿意在他的羽翼下尋求庇護。
　　我從小就是幸福的小孩，我深知自己降生在這個家庭是幸運的，再加上嬤嬤細心的教導(dǎo)，我并不像其他的貴族子弟那樣驕橫任性。我一直以為我會有一個疼愛自己的夫君，膝下兒女成群，這樣平平靜靜地過完一生。可是，一切就在今天改變……
　　“可兒，下月初五是個好日子�！备赣H對我說。
　　“是的，爹爹�！蔽覟楦赣H倒茶。
　　“下個月初五你就要嫁人啦�！�
　　我吃驚，“嫁？嫁給誰？”
　　“四皇子�！备赣H回答。
　　“四皇子？”那個聰明有余卻不務(wù)正業(yè)的四皇子？
　　“對，四皇子。他會對你好的，可兒。爹爹不會害你的�！备赣H微笑著拉起我的手。
　　“爹爹為何如此肯定？”我不太喜歡那個四皇子。
　　“他……是個會照顧人的人，”父親頓了頓，欲言又止，“……相信爹，爹不會害你�！�
　　“是�！彪m然爹疼我，可是女兒始終是女兒，我的終身他又怎么會詢問我呢？就算再疼愛，到最后也不過是糾集力量的工具。雖然我不明白拉攏那個沒用的四皇子到底有什么好處。
　　“真是懂事的孩子�！备赣H拍拍我的頭，起身離開。
　　爹爹是不是很慶幸讓我讀了很多書呢？一個明白事理的人可能更容易擺布，至少，我不會反抗我爹爹，只要他不做違背道義的事。

　　初五了，看著身上穿著的鮮紅嫁衣，我知道我馬上就要嫁人了，嫁給一個我不認識，甚至是素未謀面的人。像夢一樣，噩夢……
　　爹爹親自為我蓋上紅蓋頭。聽說新娘都會淚灑娘家，也許和親人話別真的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吧，可為何我的眼淚絲毫沒有匯聚的跡象呢？
　　“可兒，你要常回來看爹爹啊，爹爹會想你的�！备赣H抱抱我。
　　“嗯，我也想�？墒恰沂羌奕牖首�，應(yīng)該不能隨便出來吧？”
　　“是啊，瞧爹說得什么傻話……”
　　外頭敲鑼打鼓，樂聲震天。我心中涌起一股煩躁。
　　嬤嬤攙我到門外。我知道，那個騎在馬背上的就是我的夫君。貴族之間的婚嫁簡單得很，就連最基本的相親都免了。不知道他們把我說成什么樣，要是不符合實際要叫我怎么下臺？
　　坐進花轎，手中握著蘋果。蘋果啊蘋果，若是我將來的生活能像你預(yù)示的那樣平安就好了。
　　轎外，喜慶的音樂實在過于吵耳。如果時間可以停在這一刻永不前進，那么，我愿意一直在這里聽這擾人的聲音。
　　第一次，我手足無措，甚至不知道該想些什么。我覺得我失去了所有的希望，生活像是就在這一天永遠結(jié)束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就這樣，我嫁入皇族。女人要提高地位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啊……
　　我坐在床上等待著出去應(yīng)酬的四皇子。已經(jīng)好幾個時辰了，我坐得全身僵硬。此刻，門外傳來腳步聲。聽起來還挺正常，應(yīng)該沒有喝醉。
　　門被推開，又被關(guān)上。
　　有人向我走來，“孟可是吧？”聲音慵懶。
　　我點頭，沒說話。
　　他拿掉我的紅蓋頭，“一直戴著你不嫌悶啊？”
　　“規(guī)矩而已�！蔽业椭^。
　　“這么古板，真沒意思�！彼紫聛�，在我對面，“頭抬起來我看看�！�
　　我抬頭，第一次看到我夫君四皇子的長相。劍眉入鬢，幽黑的眸子透著笑意閃著精明，挺鼻，薄唇，嘴角上揚，是個愛笑的人。他長得很精致，略帶女氣，但眉間英氣逼人，此等柔美長相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陽剛之氣，反而更襯托出他的精明細致。會是像父親說的那樣很會照顧人吧……
　　“你長得跟嬤嬤說的不一樣嘛。”他一下子跳近我，仰頭，和我的臉貼得很近。
　　“沒她們說的那么漂亮？抱歉，讓您失望了�！蔽覄e開頭。
　　“不是，”他起身坐到我旁邊，“比她們說的漂亮。”他的聲音透著笑意，很隨和的一個人。
　　“哦？是嗎？能得到四皇子的稱贊，真是我的無上光榮�！蔽液芾涞�。
　　“四皇子？你應(yīng)該叫我夫君的！”我感覺到他的視線。
　　“夫君？我記得我是第一次跟你見面�！�
　　“可我記得我們已經(jīng)拜堂成親了。”
　　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反駁。
　　“好吧，如果你叫不出來，可以叫我思曄。”
　　我點頭。這是善解人意的表現(xiàn)嗎？
　　“叫一次來聽聽�！�
　　“思……曄�！�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看到躺在旁邊的四皇子，我再次意識到自己已為人妻。
　　我下床，穿上鞋，然后梳洗。抬起頭，看到鏡中自己濕漉漉的臉，至今不敢相信自己已經(jīng)蛻變成女人。
　　整理好衣裝，回頭看他還在熟睡，拉開門，走出去。
　　這里的環(huán)境很不錯，畢竟是皇宮嘛。我不敢到處亂走，只在“寧仁宮”，四皇子的居所散步。宮女、太監(jiān)們都低著頭走路，無聲無息，我覺得生活在過于拘束的環(huán)境了，自己也會失去了自由。呵，瞧我說的什么話，我根本是已是籠中之鳥，甚至連期待天空的權(quán)利都沒有……
　　嘆口氣，我折回去。
　　四皇子已經(jīng)起來，并且穿戴整齊。容光煥發(fā)的他完全看不出會擁有那樣可愛而毫無防備的睡臉。
　　我走過去，拉拉他的衣領(lǐng)，替他扣上最上面的那�？圩�，“皇子若是衣冠不整，有失國體�！�
　　他又解開，“我討厭條條框框的束縛。”
　　我皺起眉頭，再替他扣上，“像個浪蕩子一樣，我不喜歡�！�
　　他抓抓頭，“好吧，既然你不喜歡……”
　　“要去給皇上和皇后請安嘛？”我問他。
　　“嗯，每天都要去�！彼c頭。
　　“……規(guī)矩真的很多�！蔽覈@氣。
　　“習(xí)慣就好了�！彼П�。
　　我推開他，“那就走吧�！�

　　“思曄給父皇、母后請安�！�
　　“孟可給父皇、母后請安�！�
　　“起來吧，起來吧。私下里不用那么多規(guī)矩。”皇上的聲音含笑。
　　“是啊，這樣就見外了�！被屎笠残χ�
　　我和四皇子站起身。
　　“太偏心了！”四皇子說，“我以前來請安你們都讓我跪著，為什么她一來了，待遇就完全不同？”
　　“你是我們最喜歡的孩子，當(dāng)然要多多磨練，這樣以后能成大器嘛！”皇后掩嘴笑道。
　　“找借口！”四皇子抱胸撇嘴，佯裝生氣。
　　想不到皇族也和一般家庭一樣，雖然拘束多了一點，但還是其樂融融。如果母親還在的話，我們家也會這樣吧……
　　“孟可，你父親平時都怎么叫你？”皇上突然問。
　　“可兒�！蔽夜Ь吹氐皖^。
　　“可兒，把頭抬起來。不用太拘束�！被屎笮π�，“走近一點�！�
　　“是。”我走近他們。
　　“真是個清秀可人兒，而且是個知書守禮的孩子，個性很溫柔吧？”皇上問四皇子。
　　“是溫和、溫順，簡直就是木頭�！彼幕首诱f，“我想她不喜歡我吧。”
　　“怎、怎么會呢？”我驚恐，這可是褻瀆皇族，要誅九族的！
　　“怎么不會？母后我告訴你喔，”四皇子神秘兮兮地跟皇后耳語，卻說得很大聲，“她從來不主動找我說話。”
　　他是說給我聽的！
　　我連忙解釋，“我跟四皇子還不熟，不知道他的喜好，所以找不到話題……”我一陣冷汗。
　　“思曄，你玩笑開得太過分了，你看可兒多緊張，嚇壞我的兒媳婦你負責(zé)？”皇后又笑。
　　“好，我給她賠罪還不行嗎？”四皇子走到皇后身后為她捏肩。
　　我覺得再這樣下去等于是在考驗我的承受能力。剛剛我的心臟差點就停了，真是被他們嚇?biāo)溃　鞍榫绨榛ⅰ蔽宜闶巧羁腆w會到了。
　　我暗暗告誡自己要謹言慎行。
　　皇后拍拍四皇子的手，“跪安吧，多花點時間跟她相處�！�
　　“是。思曄告退。”
　　“孟可告退�！�

　　“走，我?guī)闳ヒ妭�人�！彼幕首永业氖肿咴谇邦^。
　　“誰？”我本來打算回去看爹爹的。
　　“我最好的朋友，沐以謙沐將軍�！�
　　“沐將軍？博坦第一將軍？”
　　“是啊！除了他還有誰啊？”
　　我沒再說話，任由他拉著我走。
　　沐將軍？這么有成就的人怎么會和四皇子這種毫無作為的人是好朋友？
　　“參見四皇子。”沐以謙行禮。
　　“你又來了。不是跟你說不用多禮嗎？”四皇子皺皺眉頭說。
　　“君臣禮節(jié)我必須遵守啊�，F(xiàn)在是以朋友的身份跟你打招呼。”沐以謙一拳擊落在四皇子的肩頭。
　　四皇子笑笑，也一拳擊落在沐以謙的肩頭。
　　兩人一陣噓寒問暖后，終于意識到我的存在。
　　“她是……”
　　“我的妻子��！”四皇子摟住我的肩，“漂亮吧？”
　　“嗯，羨煞人也！”沐以謙跟四皇子開玩笑。
　　“哼！你還好意思說？你連孩子都已經(jīng)有好幾個了，還不滿足啊？”四皇子壞笑，“還是說，你怕我娶了妻子會冷落你？”
　　“你別在那邊說這些惡心、肉麻兮兮的話。我穿得不多，可不想被凍著�！闭f著，沐以謙便轉(zhuǎn)身離開。
　　“今天玩什么？”四皇子拉起我的手跟上沐以謙。
　　“去郊外啊�！�
　　“郊外？那你往廚房走做什么？”
　　“不是去廚房，是去馬廄。難道四皇子您想要走著去？我是不介意啦！我會和你的妻子坐在馬上看著你辛辛苦苦的樣子的�！便逡灾t笑笑。
　　“你明知我比較喜歡騎馬！”四皇子挑眉說。
　　“要幾匹？”
　　“三匹吧！”
　　“我不會騎馬……”我輕聲說。
　　“原來你會說話啊？”沐以謙回頭沖我一笑。
　　“我有說過我不會說話嗎？”我抱胸。
　　“她太拘謹了，今天早上給父皇和母后請安時也這樣。”四皇子笑笑。
　　“跟他在一起不用太拘束，隨便開玩笑他不會怪你，要是犯了什么錯他也會幫你解決的。是個會照顧人的人�！便逡灾t拍拍我的肩頭。
　　還是個很會哄老人的人。“我也不是拘謹，只是規(guī)矩而已。他是高高在上的四皇子，可以隨心所欲，無法無天，藐視紀(jì)律，我一個平平凡凡的小老百姓可沒有任性的權(quán)利。”
　　“口氣好沖，人家好像不喜歡你啊�！便逡灾t用手肘撞他。
　　“什么叫‘平平凡凡的小老百姓’？你最起碼是個貴族好不好？”
　　“哼，那是皇恩浩蕩，是皇上對我爹爹的恩賜。”
　　“但是你已經(jīng)嫁給我，已是皇族，自然與其他皇族享有一樣的權(quán)利。”
　　“我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
　　“你是說我給你添麻煩了？”
　　“當(dāng)然，給父皇和母后請安的時候我差點以為自己會連累爹爹，還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是你自己太緊張了。”
　　“推卸責(zé)任！你最起碼要跟我交代一下吧？一點準(zhǔn)備都沒有誰受得了�。俊�
　　“那……我下次注意�！�
　　“你好像娶了一個不得了的人回家了�！便逡灾t勾四皇子的肩。
　　“這樣你們還要我開口嗎？”我又恢復(fù)冷淡的表情。
　　“當(dāng)然，難得有人可以損到他，拜托你以后多多開口。這樣他就沒辦法惟我獨尊了�！便逡灾t沖我一笑。
　　我覺得這兩個人很像。
　　沐以謙進入馬廄把馬牽出來，旁邊還跟著一個小男孩。
　　“他是我大兒子千楚，剛剛進去的時候他在里面，就把他叫出來一起玩吧！”沐以謙說。
　　“好啊，人多熱鬧嘛！”四皇子笑笑，“反正我也很喜歡他�！�
　　沐以謙翻身上馬，動作熟練而瀟灑，不愧為博坦第一將軍。四皇子把我抱上馬，自己也翻身上來。揚鞭策馬，塵土飛揚。身邊的景色不斷變化。他們跑得很快，但四皇子似乎精于騎術(shù)，雖快但穩(wěn)，他的胸膛讓我覺得很安全，很溫暖。

　　“你把我們帶到郊外來，就是為了讓我們看看藍天，喝喝西北風(fēng)的嗎？”四皇子問。
　　“是啊！”沐以謙微笑。
　　我搖搖頭，想不到他們還有童心未泯的時候。
　　“你再說一遍？！”四皇子向沐以謙靠近。
　　“我就是讓你你們來看看藍天，喝喝西北風(fēng)的�！便逡灾t笑得更燦爛了。
　　“你，嫌壽命太長了是不是？”四皇子撲過去，兩人在地上玩鬧起來。沐千楚像是看慣了似的，自顧自在一邊喂馬。
　　“你不進來摻一腳？”沐以謙抽空問我。
　　“不了，我沒你們那么有活力，體力也不行�！蔽易拢{天，心突然明凈起來。
　　此時，四皇子已掐住了沐以謙的脖子，而沐以謙正在拼命把四皇子的臉往橫里拉。
　　“四皇子，您再不放手，沐將軍就要死得不明不白了。還有，我事先說好，棄尸荒野的事我做不出，也休想讓我包庇殺人犯。”我冷淡地看著他們，心里卻已是笑得不行，“沐將軍也是，四皇子快破相了，放手吧，這個罪名你可擔(dān)不起。就算擔(dān)得起，也擔(dān)得太沒意義了。”
　　兩人一下子就放開了手，默契到像是蓄謀已久。
　　“叫我思曄！”
　　“……是”我點頭。
　　“還有，他這樣虧待我們，你還幫著他說話，信不信我吃醋？”四皇子嘟著嘴，天真可愛得像是純真孩童。
　　“他可沒有虧待我們�！蔽铱聪蜚逡灾t，他微笑點頭，示意我說下去，“他有帶酒來�！蔽抑钢逡灾t的馬。
　　四皇子回頭去看，果然有幾個瓶子掛在鞍上。
　　“你怎么知道？”四皇子問。
　　“是你沒注意�！蔽野姿谎�。
　　“四皇妃好厲害，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沐以謙拱手行禮。又用手肘撞了四皇子一下，“嘖，你現(xiàn)在怎么連四皇妃都不如啦？”
　　“一路上只顧著跟你打打鬧鬧，誰會去注意那種細節(jié)？”四皇子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呃……四皇妃你說句話啊！我可斗不過他�！�
　　“我……想放風(fēng)箏。”我看著藍天說。
　　“啊？”兩人都被我弄得滿頭霧水。
　　“我想放風(fēng)箏�！蔽抑貜�(fù)。
　　“那，我去找風(fēng)箏�！便逡灾t說完已經(jīng)跨上馬，揚鞭而去，“千楚，隨我同去！”
　　“是，爹爹�！便迩С矒P鞭而去。
　　目送沐以謙離開，四皇子問我：“要不要學(xué)騎馬看看？”
　　“……嗯�！蔽尹c頭，總不能老是被他抱在懷里同乘一匹馬吧？
　　四皇子抱我上馬，跟我講述了一下基本知識，然后他就牽馬走在前頭，讓我熟悉馬背上的感覺。
　　“其實，要盡快學(xué)會騎馬，只有實戰(zhàn)才是最快的捷近�！彼幕首有π�，讓馬停下來。
　　“實戰(zhàn)？”
　　“就是強制性手段。”
　　“強制性手段又是什么？”
　　四皇子笑瞇瞇地走到馬后，“就是……”他一掌拍在馬屁股上。
　　馬兒像發(fā)了瘋似的拔腿跑了起來。
　　我驚恐得不知所措，接著重心不穩(wěn)，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我瞪他一眼，想要站起來。但是剛剛似乎摔傷了腳，我的腳踝本連動都不能動。我皺起眉頭，強忍著疼痛。
　　四皇子緊張地跑過來，一把把我抱起，“笨蛋！連馬都騎不好！痛不痛？”
　　“不痛！”我賭氣。
　　“不痛？”他突然松開手，我又摔倒在地。
　　我抬頭瞪他，“你干什么？！”
　　“你說不痛的，那我想你可以自己走的�！彼p手抱胸。
　　我瞇起眼睛，“我說不痛又不代表我沒受傷！”腳踝傳來一陣刺痛，我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你的眼睛比你誠實得多，”他蹲下來脫下我的鞋子，“以后不準(zhǔn)為賭氣而不顧自己的身體，知道嗎？”
　　“身體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你管不著！”我別開頭不理他。
　　他的手一下子收緊力道。
　　“�。⊥赐赐赐�！”
　　“你的身體不是你一個人的。”我看到他生氣的臉。
　　“哼！”
　　他又收緊力道，“聽到?jīng)]有？”
　　“��！聽、聽到了。你快放手！我的腳快斷了！”
　　“這才是乖孩子嘛！”他拍拍我的頭。我撇撇嘴。
　　“嘖，腫了這么大一塊還逞強跟我賭氣，你也挺任性的嘛！”他輕輕替我推拿，“很痛吧？”
　　我愣了一下，然后點點頭。
　　“你還挺能忍的，要是換成別的女孩早就哭得淅里嘩啦了。”他小心推拿著，腳上的痛楚一點點減輕。
　　“……我從來沒哭過。我不懂得流淚�！蔽铱粗�。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搖搖頭，嘆了口氣。
　　“怎么？失望了嗎？”
　　“不是。只是覺得很可惜，你梨花帶雨的模樣一定很惹人憐愛。一個不會哭泣的女子也不會懂得撒嬌，這個樣子是不能把男人留在身邊的�！�
　　“我不需要把男人留在身邊。在這種一夫多妻制的封建社會，女人不過是娘家的謀利工具，丈夫的享樂工具，公婆的生產(chǎn)工具罷了。”
　　“你是這樣看自己的？”
　　“難道我有說錯嗎？”
　　“……我現(xiàn)在還沒辦法回答你�！彼拖骂^去不再說話。
　　我仰望藍天，書讀得太多也不好呢！本來不會有這種煩惱的……

　　“皇妃姐姐，爹爹跟我買到了喔！”沐千楚和沐以謙飛馬而來。
　　“辛苦你了，不過今天還是到這兒吧！”四皇子替我穿上鞋子，“她的腳受傷了，沒辦法放風(fēng)箏�！�
　　看到沐千楚失望的樣子，我不禁笑起來，他還是個孩子啊。我拉住要抱我起來的四皇子，“千楚，你放給我看吧�！�
　　“嗯！”他點頭，臉上又充滿活力，向遠處跑去，“爹爹也一起吧！”
　　“好！”沐以謙也跑過去。
　　“你真的很溫柔呢！”四皇子在我旁邊坐下。
　　“難道你不想看他開心的樣子？”看著沐千楚的風(fēng)箏扶搖直上，心情也愉快起來，“飛得好高��！像是再也抓不到了�！�
　　“不會，”四皇子拉起我的手，“風(fēng)箏終究是風(fēng)箏，不管它飛得多高，線始終在千楚的手里。”

　　乾睿帝臨終遺詔：傳位于四皇子思曄，各大臣多加約束與輔佐。
　　大殿之上，支持大皇子的大臣們向皇后提出抗議。
　　皇后只是冷冷的說：“四皇子是哀家與先皇最喜歡的皇子，你們也都承認他是所有皇子中最具天資的，再加上眾大臣的輔佐，我相信他定會創(chuàng)造另一個盛世。你們也不要再多說了，難道你們是在懷疑先皇的決定，違抗先皇的意志嗎？”
　　“臣不敢。”大臣們不再說話。
　　此刻溫和的皇后展現(xiàn)出母儀天下的威嚴，“大皇子，結(jié)束后到我這兒請個安吧。”
　　“是。”

　　“皇兒，我知道你很不服氣�！�
　　“兒臣不敢。”大皇子低頭。
　　“不必昧著良心說話，誰愿意讓出帝位呢？”皇后笑笑，“我希望你能分清輕重。”
　　“兒臣不懂�！�
　　皇后笑笑，“你也應(yīng)該看得清如今的形式。孟杰在朝中黨羽眾多，已是權(quán)傾朝野。而且此人居心叵測，必有謀朝篡位之意。他將自己唯一的女兒孟可嫁入皇室，便是他野心的證明，他自以為很聰明將女兒嫁予思曄，便可操控終日無所事事的思曄。其實不然，思曄是哀家與先皇寄予厚望的孩子，別看他整天嘻嘻哈哈稀里糊涂的，腦子可清楚得很。如今所有皇子都羽翼未豐，能克制住孟杰的只有他女兒，因此讓思曄繼位是最安全的。當(dāng)然哀家也不否認我們有私心�！被屎蠛攘丝诓�。
　　一陣沉默后，大皇子說：“兒臣可以理解。容兒臣先行告退�！�
　　“走吧。”皇后對大皇子的背影說：“你不是愚蠢的人，我想那些事不該做你應(yīng)該知道吧？如果犯了什么錯，別說我不會饒過你，孟杰更不會放過你，他的勢力蔓延到哪里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
　　大皇子的身體一僵，“是�！比缓箅x開。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兒。”
　　我默默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孟可給母后請安。”
　　“過來，聽到多少？”皇后微笑著，還是那么溫柔。
　　“沒多少，從大皇子準(zhǔn)備離開開始�！蔽业椭^不敢告訴她我從一開始就在屏風(fēng)后。
　　皇后笑笑，“找我有什么事？”
　　“不，只是想來給您請個安�！蔽业皖^，想告訴她爹爹會盡心盡力地輔佐四皇子的。
　　“正好，來陪我說說話，先皇走后，我連個說貼心話的人都沒有�！被屎笮χ业剿磉呑�。
　　“是�！�

　　四皇子在半個月后就繼位了。同天，宮中多了六名妃子。我明知道這是遲早的事，而且也拼命克制自己的感情，告誡自己不可以愛上思曄，因為我知道愛上他我會很痛苦。但是，對于六位妃子的出現(xiàn)我心里還是很不舒服。思曄要做的事很多，已經(jīng)很少來找我了。已是，我與太后走得更近了。
　　“母后，我好羨慕您�！蔽业念^靠在她的腿上。
　　“哦？”
　　“先皇跟你的關(guān)系那么好，整天都恩恩愛愛的……”
　　“怎么？覺得思曄忽略你了？”
　　“不是，是覺得現(xiàn)在這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沒有自由？”
　　“以前也沒有自由。如果我任性而為，父親必定會縱容我，這樣我根本不可能嫁入皇室。”
　　“那你認為還缺什么？”
　　“人情味�！�
　　“人情味？”
　　“不論做什么事都有人盯著，不可以犯一點點錯�！�
　　“不會啊！是你嚴格要求自己不犯錯的。我想如果是你犯錯的話，思曄不會為難你的�！�
　　“誰讓我現(xiàn)在是皇后呢？他當(dāng)然不會與我為難�！�
　　太后搖搖頭，摸摸我的頭，如同我是單純的孩童，“可兒，你喜歡思曄嗎？”
　　“嗯，很喜歡�！蔽倚χ�
　　“那你愛他嗎？”
　　“除了他我還能愛別人嗎？可是單方面的付出還是不能早就好結(jié)果�！�
　　“孩子，你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
　　“我不懂……”我抬頭看她。
　　“我告訴你就沒意思了。別忘了，思曄可是先皇的孩子�！彼Γ呱钅獪y。
　　她今天說的話我完全聽不懂……

　　攻打晉逸國已經(jīng)一個月了，晉逸國都的守城軍十分頑強，沐以謙來報說希望可以先和晉逸國議和，然后等過一陣子再發(fā)動突襲，這樣便可事半功倍。思曄答應(yīng)了她，并決定半個月后御駕親征，親自指揮突襲。
　　自思曄繼位后我就很少見到他了，想必是美女的溫柔鄉(xiāng)比我更有吸引力吧。誰讓我從不給他好臉色看呢？我記得他說過我冷著張臉，像個木偶。沐以謙將軍也在思曄繼位后不久帶兵出征。原本沒有自由的深宮生活，如今更是寂寞不堪。
　　半個月后，思曄帶兵出征。太后去祠堂為思曄祈福。本來我也是要去的，但太后說祈福不過是個形式，我不必跟著去過更加無趣的日子。但太后不知道，如果不跟去的話，我就真的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嫁入皇室半年了，一直沒有機會去看爹爹，沒有我的日子，爹爹一定覺得很寂寞，比我更寂寞。于是，我決定去看看爹爹。

　　“爹爹�！蔽疫~入大門，身后跟著成群的宮女太監(jiān)。
　　“拜見皇后。”爹爹連忙迎出來，預(yù)備下跪。
　　“爹爹，”我扶他起來，“我是您的女兒，父親豈有跪女之理？況且您年事已高，這種大禮以后就免了吧�！蔽覍λ麥厝嵋恍�。
　　“別站在門口了，進去坐吧！”爹爹布滿皺紋的臉洋溢著慈祥的微笑。
　　“嗯�！蔽腋M去，“爹爹，您的態(tài)度像對待客人一樣，難道我嫁入皇室就不再是孟家的女兒了嗎？”
　　“不，不，”爹爹坐在我旁邊，“是跟你分開的時間太久了，一時間不知所措�！�
　　“爹爹也有冷靜不下來的時候啊！”我笑起來，爹爹也笑著。長久的時間和遙遠的距離都不曾在我和爹爹之間留下痕跡。我與爹爹的分離我甚至都不知道該用什么詞來形容，明明爹爹天天要入宮早朝卻不能與我相見。我果然像坐牢一樣地被關(guān)在宮中。同樣身為我至親的思曄為何就做不到呢？不能像爹爹一樣即使不能天天相見卻可以時時記掛？我真是笨蛋！因為他不重視我，因為不重視我，所以雖然住在同一屋檐下，卻是真正的咫尺天涯。他的心已不在了吧？也許，從來就不曾愛過……
　　“爹爹，我很想您�！蔽冶ё∧赀~的父親。
　　“可兒，爹爹又何嘗不是？”爹爹忍不住流下眼淚。
　　是啊，老人家更怕寂寞……
　　爹爹哭了很久，我只是坐在他身旁，默不做聲。這已經(jīng)是我第幾次感到無力了？我也記不太清了。
　　“爹爹，我為何不會哭泣？為何不會流淚？”我突然問。
　　“爹爹也不知道，你剛落地時就不會哭，我和你娘還以為你有什么病呢！”爹爹笑起來，“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長成漂亮的大姑娘了？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
　　“爹爹，我并不想當(dāng)皇后。我只要平平靜靜地過完一生就好了。我不想看到任何我愛的人受傷�！蔽艺J真地對父親說。太后和大皇子的對話在耳邊回蕩，我覺得我有必要向父親表明我的看法、想法和立場。
　　爹爹一陣沉默。
　　我覺得的很內(nèi)疚，覺得自己很殘忍。難得與爹爹見上一面，卻……
　　“可兒，你可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嗎？”
　　“不是難產(chǎn)嗎？”
　　“不是。我這么愛你娘，若你娘是因難產(chǎn)而與我永久的離別，我想我會……恨你吧�！钡鶓K然一笑，“那時你兩歲，我還只是個小官，但因深受先皇的器重，引來嫉妒無數(shù)。當(dāng)時的宰相是個心胸狹窄的人，他想在我羽翼未豐之前將我置于死地。于是他安排了一場家宴，邀請了我和你娘。他在我的酒中下毒，但那杯酒卻被你娘喝下……”說到這里爹爹泣不成聲，“從那時起我發(fā)誓要為你娘報仇，而且不會娶填房，我會撫養(yǎng)你長大，不受任何傷害！”
　　“爹爹……”我抱他，除了這個，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

　　不久，思曄凱旋歸來。他來看過我，但我不知為何刻意躲著他。第二天上午，沐以謙拉著個絕代佳人來跟我打招呼。
　　“皇后，好久不見�！便逡灾t還是那么沒規(guī)矩。
　　“的確挺久的�！蔽椅⑿c點頭，“久得我都記不清多久了�！�
　　“才幾個月而已，就記不清了？是思曄冷落你了？不會吧？”
　　“我又不是花容月貌，而且都人老珠黃了，記憶力自然也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減退，再說宮中的日子萬年如一，沒什么事可做，自然也分不清黑夜白晝。”
　　“但皇后你貧嘴的功力并沒有減退��！”沐以謙笑笑。
　　我也笑笑。好在還有沐以謙這個朋友。
　　“對了，她是何心�！便逡灾t又回頭對何心說，“那位是皇后，我的死黨之一。”
　　“喲，升為死黨啦？我還以為我不過是思曄的附屬品而已呢！”我輕笑。
　　“哪能��？你是你，他是他，誰也不是誰的附屬品。”
　　“她是晉逸國的？”
　　“對�！�
　　“你去找思曄吧，我跟她說說話�！�
　　“喂喂！這么快就要趕我走了？”沐以謙佯裝生氣。
　　“女人說悄悄話，你來摻一腳做什么？不是說女人頭發(fā)長見識短嗎？我們要說的你必是不感興趣，除非你也想變得像女人一樣婆婆媽媽，到時候就不是博坦第一將軍沐以謙了，而是博坦第一長舌婦沐夫人�！�
　　“好，好，我說不過你。我走就是了。先說好，不可以欺負心兒喔！”沐以謙離開。
　　“何心，來這邊坐吧！”我微笑。
　　“是�！�

　　太后自上次去祠堂祈福后就再沒回來過，她派人捎信給我說她以后會在祠堂清修，過年時回來，讓我想她時就去看看她。幸而每次沐以謙都會拖著何心一起入宮，然后自己去上朝，把何心寄放在我這兒，我也不怕沒人陪我。
　　“皇后，又給您添麻煩了�！焙涡暮苁囟Y。
　　“哪里，我正愁沒人陪我說話呢！”我笑笑，拉她到我身旁坐下。
　　“皇后，您覺得幸運嗎？”何心突然問。
　　“如果我告訴你我覺得自己運氣很差似乎是班門弄斧了�！蔽倚πΑ＝�(jīng)過多次接觸何心的身世我已十分清楚。
　　“不，雖然我始終沒能嫁給心愛的人，但是我的運氣還算是不錯的了，每一個娶我的人都對我很好。”何心拉住我的手，“皇后您不一樣，居住在這深宮中一定十分寂寞吧？”
　　我笑笑，“習(xí)慣就好�！蔽蚁肫鹞覄傔M宮時，思曄對我說過，那些規(guī)矩習(xí)慣就好�，F(xiàn)在想想要習(xí)慣的不僅僅是這宮中的規(guī)矩吧？
　　“我以后會多來陪你的。”
　　“好�。∧菢蛹拍目删褪倾逡灾t了哦！你舍得嗎？”
　　“皇后！”
　　“好了好了，說正經(jīng)的，沐以謙是個好人，這點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吧？他對你的感情很純粹，所以，你應(yīng)該好好珍惜��！”
　　“嗯，我會的！”何心點點頭。
　　真是個聰明人，時時刻刻都很清楚自己的立場。雖然心里裝的可能還是別人……

　　宮中又有喜事了，波斯的公主與思曄聯(lián)姻。明明知道可是不可避免的事，為何心中仍是一陣陣絞痛？我皺眉，當(dāng)初若是克制住自己，沒有愛上他該多好……

　　幾度花落深宮里，紅顏為誰老，已遲暮。胭脂難掩寂寞痕，妒伊人，風(fēng)華還正茂。 往事待追憶巧笑已成空，懶回首，美人依舊爭春華。傷心眉，眉間是流年。

　　我是真的老了吧……
　　同天，又有一件喜事。這件事對我來說才可以算是喜事。
　　何心懷孕了，而且已經(jīng)成為沐以謙的正室。
　　我為她高興，雖然我本打算帶她去看太后的�，F(xiàn)在這個樣子，沐以謙想必是不會允許我?guī)е軄砼苋サ摹?br>　　已是，我只得一個人去看望太后。

　　“可兒，你怎么才來看我？”太后笑道。
　　“母后，可兒可想您呢！”我抱抱她，嗅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我也想你��！”太后笑著，還是那么溫柔。
　　“母后，宮里發(fā)生了好多事�！蔽易聛碚J真道。
　　“哦？是嗎？你的肚子到現(xiàn)在還沒有反應(yīng)嗎？”
　　“母后！”我尷尬地不敢看她，自思曄繼位后，我們連見一面都已是十分難得的了。
　　“好，好，當(dāng)我沒說�！碧笮χ�，“怎么？和思曄的關(guān)系有進展嗎？‘
　　我不敢相信地看她，既而也明白過來，雖說太后不在宮中，但眼線眾多，即使身在千里之外對宮中的事可能比我這個身在宮中的人要清楚得多。
　　“嗯……”我點點頭。
　　“唉，你們兩個，叫我怎么說呢？明明是那么聰明的孩子，為何在此事上變得如此遲鈍呢？”太后拍拍我的手，“覺得很寂寞嗎？思曄那孩子也一樣寂寞啊……”
　　我看她，不太明白。
　　“思曄他從來沒有在妃子哪兒過過夜，不，應(yīng)該說是他連他的妃子長什么樣都不知道。自繼位后，思曄一直都睡在書房。聽說有一次他去找你，你刻意避開了是吧？”
　　我點點頭，“嗯，當(dāng)時我去御花園了。”
　　“白白浪費了一次機會，以后再來可要等很久�。　�
　　今天太后說話跟上次一樣，我一句都聽不懂。只有她說的關(guān)于思曄睡書房的事讓我平靜的心湖又泛起一陣漣漪，重新燃起了希望……
　　等我回到宮中，思曄已和一群大臣去秋獵圍場了。我又陷入了無盡的等待。等到的，卻是他被暗殺了的噩耗。
　　何心來宮中陪我，我卻不言不語，只看到她的嘴一張一合，我的世界一片空白。
　　沐以謙到我的宮中告訴我，暗殺思曄的是晉逸國的復(fù)國軍，領(lǐng)頭的人好像叫沈飛云。
　　一聽到這個名字何心明顯愣了一下。我讓沐以謙退下。告訴她不一定是那個她認識的沈飛云。何心驚恐地搖搖頭，說，不，是他，一定是他，當(dāng)初她不該送他出去。
　　“你清醒一點！你已經(jīng)跟他沒有關(guān)系了！你現(xiàn)在是沐以謙的妻子，而且還懷了他的孩子！你不是說已經(jīng)忘了沈飛云，愛上了沐以謙嗎？”我吼她。天哪！此刻該發(fā)瘋的人是我才對！
　　“對，對�？墒撬吘故俏业那嗝分耨R，我不希望他有事�！焙涡脑诎l(fā)抖。
　　“他們不是已經(jīng)逃掉了嗎？不會有事的�！蔽遗呐乃念^。該傷心的人應(yīng)該是我才對！死掉的那個是我的夫君��！
　　我自嘲的笑笑，都到這種地步了，失去我心愛的人，我居然仍只有心痛的感覺，沒有半滴眼淚。
　　等何心平靜下來后，我讓侍衛(wèi)送何心回去。自己躲在房間的角落，坐在那里，雙手抱膝，低著頭，心中一陣陣絞痛。我緊咬下唇，希望□□上的疼痛可以減輕心靈上的折磨。但是，沒用，任我將下唇咬出鮮血，心中的痛仍是沒有減輕，反而越發(fā)明顯。心，真的很痛……
　　我就這樣在房里坐了一個月，餓暈過一次，從此一日三餐都是宮女喂食，任何人都不見，包括何心和沐以謙。好幾次沐以謙跑來跟我說有好消息要告訴我，都在說出來之前被我掃地出門。
　　我坐著，想了很多很多……

　　又兩個月過去了，我兩耳不聞窗外事，我覺得我只要想著他就很幸福了。
　　我的門再次被敲響。
　　我有氣無力地說：“滾……”
　　那人推門進來。
　　我不敢相信，站起身，愣在原地。
　　“我剛來看你，你就叫我滾？”思曄笑著，還是那樣容光煥發(fā)，英氣逼人。
　　我掩嘴，難以置信，“思……思曄？”
　　“就是我咯！”他微笑著張開雙臂。
　　我跑過去，撲入他懷中，我抬頭，伸手確認他臉部的輪廓。手每動一下，我就感覺到有溫?zé)岬囊后w在臉上劃過，“真的是你？怎么會？”
　　他為我擦去模糊了我雙眼的東西，“幾個月不見，你學(xué)會哭了嘛！有進步。作為獎勵……”他低頭吻我，是我熟悉的唇。
　　“快別哭了，你也不怕被眼淚模糊了視線，看不清好久不見的我�！�
　　我揉揉眼睛，手上沾滿了淚水，“這就是眼淚？”
　　“是啊。是我一直希望你擁有的，只為我一個人擁有�！彼χ鴵Ьo我。
　　“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他們用刀扎進我左胸，想將我一刀斃命，可惜我天生心長在右邊，他們沒要到我的命，但也讓我流了很多血�！�
　　一陣沉默后，我認真道：“思曄，請允許我任性一次�！�
　　“好啊，你要任性幾次都無所謂�！彼⑿�，我知道，他還像我們成親時那樣寵我，疼我。
　　“思曄，”我湊到他耳邊，“我愛你，愛了很久很久，愛得都累了，但是，我還是想要愛你，一直留在你身邊，一直�！�
　　他愣了一下，“你要是早點告訴我多好。害我還一直以為是自己單相思�！�
　　“咦？單相思的不是我嗎？”難道太后一直都是這個意思？
　　“我也是！”他拍拍我的頭，“現(xiàn)在你說怎么辦？你這么愛我，我的愛怎么可以不比你的深？要是超過了極限怎么辦？”
　　“那就一直愛下去，愛到下輩子、下下輩子，直到我不再愛你了，你才算還清你的債�！蔽倚χp點他的鼻尖。
　　“啊？真不敢想象，有一天你會不愛我。你會不愛我嗎？”
　　“有可能哦！”
　　“那么這輩子你會不愛我嗎？”
　　“這個嘛……我想不會吧，畢竟要遇到比你更讓我愛的人實在太難了�！�
　　“那就好，只要你這輩子愛我就好了，我只要你這輩子�！彼皖^，吻我。
　　我躲開，“為什么？為什么只要這輩子？”
　　“喝了孟婆湯了，誰還會記得你啊？連記都不記得，又怎么會愛呢？”
　　“好啊……你！”我推開他，雙手抱胸，“就等著生生世世還債吧！”

　　不久，沐以謙殲滅了晉逸國的復(fù)國軍，但沒有一個叫沈飛云的，因此何心得以安心養(yǎng)胎。幾個月后，何心為沐以謙生了個大胖兒子。沐以謙興奮地東跑西竄，不知是否是他們的喜氣傳到我們身上，在沐以謙為他的小兒子做滿月的當(dāng)天，我也查出了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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