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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昭君出塞的故事。
內(nèi)容標簽: 正劇
 


一句話簡介:誰家女兒豆蔻心。終究不了了之。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521   總書評數(shù):0 當前被收藏數(shù):0 文章積分:120,10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古色古香-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7700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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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了之

作者:涅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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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不了了之
      (本故事由昭君出塞改編,不代表任何歷史立場。僅是小說。)
      大漠。
      宮寨內(nèi),胡笳、鞞鼓悶響,前幾日獻上的歌姬起舞,舉手投足間仍存半點青澀。塞外女子笑容似陽光般燦爛,如鴻雁般渺遠,此時嫵媚得讓人離不了眼,也不枉我?guī)兹站幣耪{(diào)教。
      單于談上頭,透過幾批脂粉朝我看,這樣的眼神足以滿足任何女子膚淺的虛榮心。我低笑應承幾下,轉(zhuǎn)頭注視天空。血一般漫紅的蒼穹,將大漠打磨成圓潤的赭石。幾番蕭瑟之景,加上久未好轉(zhuǎn)的水土不服,一時間竟也激起一種悲戚之感。
      塞外風大,空曠而磅礴,幾年固守的宮廷生活,我都習慣了發(fā)呆與癡想,仿佛我與任何人無關(guān)。
      錦裳說過,朗朗乾坤,空則罔思;冥冥紅塵,忘即無憂。
      這句話,也不知道對不對。
      單于拍拍座椅站了起來,幾步間塵土飛揚。這南匈奴的王啊,步履間振起的沙塵悉數(shù)進入我眼中,迷亂一大片愁緒,我與他之間忙亂地穿插著舞女們妖冶的臉,低眉淺笑間,單于已在眼前。我第一目光是他別在狐皮裘衣外的刀,然后是熊掌一樣的手,如盾的胸膛,精利的殺眼,最后,是代表權(quán)勢的衣飾。
      這一切,如我意,卻依舊減不了眉前幾攏發(fā)下深藏的哀怨,也不是哀誰,也不是怨誰,竟是心中無處找落的閑愁,硬生生如腥膻的羊肉,難以下咽,卻也無法吐出。
      單于拾起我的手,指間粗糙的觸感,在暮色里也無法替換成中原女子固有的遐想。我不能把眼前的人切換。如此一想,淚已涌出,似草原深處間歇噴涌的泉水,漫過豐美的操場,漫過我的臉 ,漫過南部我心心念念的風雨搖擺,漫國錦裳的宮門,他的窗。
      胡雁鳴叫著扯過天空,縫不起的是離愁與愛意。二者一樣,已經(jīng)飛離了我的身心。
      “哭了?”單于問,聲音按停了滿寨曲樂,四下王臣朝這看來。
      我連忙拭淚一笑。這一笑,傷了我連日干澀的唇,竟也無可避免地裂了,一滴血滴了下來,又趕去。
      忘即無憂。
      這話到底對不對。

      一
      我所熟知的生活應該是這樣的:幾個太監(jiān)宮女們斜靠在宮殿的各個角度,主子們不來絕不輕易動一下,有需要的時候?qū)饰液熬洹靶≈鳌,也已?jīng)算是敬稱了。閑時無事我就倚在落映宮前面的木柵欄上,啃啃自己已經(jīng)有些難看的指甲神游。聽見有人交換就轉(zhuǎn)頭,也不知是否在叫自己。
      十四歲進宮,原本沒有名字的我被安了個名兒。
      本以為離天子近些,必定能過得逍遙些,像我有了名字一樣有更多更多的東西,比如,一個幸運的侍寢夜晚,一個也許無人理會的妃嬪頭銜。才剛進宮門,就發(fā)現(xiàn),對于我們這群天生資質(zhì)稍好一些的女官們,上等的宮女、太監(jiān)們也是不睬的。
      這座城里,什么都多,我們這些有三分模樣的姑娘,也頂多上一在某些好日子,主子們無心一瞥,隨意夸個“模樣挺好”而已。
      錦裳說,哪日宮中有人獻了只會說人話的鳥兒,也怕要比我們寶貴上幾分。
      我自攏了耳畔的薄發(fā),抬頭沖她敷衍地笑,申時要光剛好照進落映宮樓前的花叢里。逆光的她,有一種奇異的圣潔的美,邊角處猶如狐裘的領(lǐng)口一般,粗糙而又模糊。我再無心撩弄那些開得俗艷的花,站起身來隨她進了屋中。
      她在我前面走前,身形裊娜,衣袖搖擺間風情萬種。挑開簾帳,我隨她進了內(nèi)房。

      二
      有些人,這一輩子就如同流離的驚鴻,遇見了就是遇見了。
      淡相思,終難忘。

      她初進宮時,也不過十四歲。
      穿著粉綠色的長裙,走起路來穩(wěn)得連后裙擺都不晃一下。她眉眼干凈,無一絲風塵之氣,好似從深井打上來的水,深上中初見世界的玉,純凈而恬淡。乍看之下,并不覺驚艷,只是這女子一舉手一張口,空氣微動,落英染紅塵世,竟是摻雜著好些不諳世事的天真嫵媚之態(tài)。
      她說話如絲竹輕輕敲打,言辭禮貌又極清淡。不愛說話,也不喜動,攜著包袱站在一隅,眼眸微閉。三千青絲落在肩頭,黑亮得像江南進貢的上等的檀珠,眼睛幽深似也色下鱗波輕動的湖,唇瓣是紋路極淡的淡雅粉色。
      那一日,他下朝時偶然路過選秀女的宮房,遠遠這么一望,便被攝了心魂去。他本就是不喜奢華的人,猛然一見她,就如同窺見世間里的最美的璞玉。他且走且停,恍然間像是親手毀了一幅名家之畫一樣可惜,只道是這女子進了這高墻,便成了皇帝隨意夾取的菜肴了,有一些能博了龍悅,而另一下,尚未冷卻就被處理掉。
      好生可惜,那樣清容冒昧的女子。他心想,步子也愈發(fā)遲緩了下來。
      像是內(nèi)心爭斗了幾萬次,他終于從憑欄而望的癡想中回過神來,隨意瞄了幾眼池里游得歡暢的魚兒,只見它們往來間魚尾搖擺,彼此纏綿又如陌路遠去,心又一動,再也止不住想去一探了。
      這一探,扼腕的又何止天地呢?

      在她一生中,很多事情都讓她追悔莫及。
      她想過,怨過,流淚過,不眠過,悵然過。她后悔當時沒帶夠盤纏,后悔見到畫秀女畫像的畫師時雙腿打戰(zhàn),后悔沒把頭上母親留下的玉簪遞上前去,后悔自己當時的態(tài)度不夠恭敬。
      在最后的十幾年,荒漠上殘云野鶴彼此自娛自樂,她眺望著心淡神定,目盡一切皆空。她看穿了自己的一生,像一個最普通的觀眾,坐在最邊角的位置,看逝去的容顏,遠走的時光,一幕幕、一曲曲,終如是地上演著。偶爾四下無人,她便淡然地笑,淡然地告訴自己。
      終其一生。
      終其一生,至少在這條道路的最開始,是美好的。

      負責畫秀女圖的是個二等畫師。他進宮三十余年,卻依舊只能混到畫秀女這等毫無建樹的公事。好在秀女們都頗懂得人情,他也就勉強而過。
      他低頭讓毛筆沾滿墨汁,遲遲不見上殿的那位秀女像其他人一樣呈點小銀兩小首飾上來。疑惑和惱怒一起發(fā)作,他抬了抬頭,怎么,連這點規(guī)矩都不懂嗎?
      他重咳一聲,低下頭,又等了一會兒,還不見人上前,眉宇一皺,用右手托著半個腦袋,將沾墨汁的筆隨意鋪成開來,只大約勾出了人形,有心無心地將她眉眼勾勒,連腮紅都懶得畫上。再一抬頭,臉上盡是戲謔的笑。這女子歲生得幾分姿色,他不呈上好卡的畫,她不照樣得和他一樣一文不值地待在某個院落里孤獨終老嗎?
      這樣想著,他有點兒得意,覺得自己也能判人命運,也沒注意到有個身著官服的人從側(cè)門進來。
      男子渡步到屏風之后,含笑看了一眼殿上的女子,心神搖擺,再一瞥化石的畫,不由眉一皺,心忖,這樣美的姑娘,就值這幾鼻胡涂亂畫?
      然后他突一勾唇角,好象很滿意一樣,從歲身的絲綢錦囊中摸取幾兩碎銀,遞給了畫師,畫師見了銀子,一抬頭:“大人……”
      他笑,將銀兩放入他手中。畫師連忙用另一個細筆沾上配好的胭脂色,欲在畫中女子的兩腮處細描,男子連忙以扇托筆,搖了搖頭,用扇指著畫中女子已十分粗糙的線條:“這……畫得太精細了/”
      他無法解釋自己的舉措。是自私也罷,他只是想,即使她一被子孤苦,也總比在宮中爭權(quán)奪勢的好,這樣開得莫明清麗脫俗的花,不需要用金邊來粉飾。而另一縷情感告訴他,他實不想讓任何人采摘這朵沾著露珠的花朵。
      畫師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反閣下筆尖紅得艷人的毛筆,轉(zhuǎn)頭看向男子:“這……”
      他淺笑搖頭,反剪著手走下殿室,經(jīng)過女子身旁時,又忍不住停了一會兒,然后再笑,笑得淺淺的,不溫不火的。似有光線照進,女子右臉上沾滿陽光,他抬頭欲拂去女子落在唇上的發(fā),手抬起半分,又放回原處,信步走出殿室。
      堂上女子眨眨眼睛,濃密的睫毛像小蛾子一樣微顫,抿了一下唇,紅色漫開。

      三
      錦裳的臥室,向來是整潔的。自從上月圣上幾番寵幸,也多了一份雍容華貴,軟床上一幅從上而下掛的西子像,錦裳走過去,手撫略有糙意的畫紙上一行新字。她面帶笑容,袖口因為舉手的動作滑下,露出一截竹筍樣的手臂……
      ——以及,手腕上的極品玉鐲。
      我的心附在她的指腹上,隨著她溫柔的撫摸動作起伏不定,眼見那西子畫像的落款——賜錦貴人,不禁覺得刺眼。
      錦裳手持一小截木棍,撥動幾下燭心,燈火搖擺明暗閃動,她背過身去,從幾匹絲綢中扯下一塊,執(zhí)筆寫下一些字,裝入一個可握在手心的小竹筒,轉(zhuǎn)過身來。
      “麻煩你了。”
      我接過竹筒,吁一口氣,自覺連日愁悶像午后雨來前的空間,悶得人心口發(fā)疼。
      錦裳和他素有些瓜葛,是無話不談的交心知己。錦裳偶有煩心事,寫些小此撕下布來裹好交付于我,眉眼間風韻流動,自是我這事外之人也看出幾抹異樣來。
      他的溫柔尊貴,我在初進宮時就見識到了。他笑起來乾坤失色,柔和輕軟,自成一股瀟灑翩然。只是一瞥,就覺得我此生見過的男子中,再無此等溫情之人。那風流的神采,有如流體一般緩緩流動,流經(jīng)之地,就是枯敗夜草也要開出花兒來的。
      只是不明白,身為貴人的錦裳又何來這樣一份不該有的二女之情。想來,也是因為女子心中最稠密的那份情感吧,我的欣賞,不可否認也來源于此。
      原以為他的小廝會在宮門前等我,到了才發(fā)現(xiàn)四下無人。對著宮墻玩手影時,突然聽見身后一身笑,一回頭,但見他就在宮門口等著。眉目間略有笑意,神情淡定,又頗帶些玩味。
      初進時,對他也算是有幾分熟悉了,乍然又見,仍不免恍神驚嘆。
      我回過神來,突覺兩腮浮起片片溫熱,我將那主同遞于他,害怕身體接觸而飛快地抽回手,稍欠了欠身,低頭回走落映宮。

      四
      許多年后,因畫秀女出了紕漏惹怒皇上而孤隱村居的畫師提起那段歷史,依然覺得命運就是那樣的離奇。他那根筆只值二兩因子,就是他本人也只是一個二等宮廷畫師罷了。
      可是就是那樣一根筆,一個人,攪渾了幾個人的愛情,以及,命。

      但終歸是,誰也沒有拯救那一幅總有一天會顏色脫落、輪廓暗淡的畫。
      以及,畫中人。

      臘月初八。
      皇帝正欲就寢,一旁弓著身子的公共手拿一個掛滿竹牌的罐子遞過來:“爺,您抽個人陪寢吧!
      皇帝手一伸,又縮會,和顏道:“叫錦裳來!
      公公抬著竹轎來的時候,錦裳正由著她梳頭發(fā)。鏡中那張臉,蛻去了一層青澀懵懂,有幾分少婦的嫵媚和事故。她看著那張臉,錦貴人的臉,兩腮豐盈帶著嬌嫩的紅,柳葉眉柔和了整張臉,唇瓣若血一般嫣紅,含笑間,羞澀之美浸在眉尖,在鼻翼,在淺淺的酒窩中。
      風華絕代的女子。她心忖。
      公共進門,打了個揖:“貴人請吧!
      錦裳站起,攏好頭發(fā),沖著她儼然一笑,步至床頭處取幾兩因子,遞予抬轎的太監(jiān):“有勞了!
      她明白,這錢是不能少的。錦裳得寵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懂得人情世故。
      錦裳被抬去了寢宮,她回身進房,心里徒生一股煩躁。她走到梳妝的銅境面前細細打量。鏡中之人也不復豆蔻年華的那份稚氣。幾載鍛煉間,小姑娘神采更是飛揚,膚質(zhì)依舊是吹彈可破,可眼瞳深處,卻是一抹叫人心寒的凄楚。
      她抬起手,猛地扯掉母親留下的紫玉簪。烏黑頭發(fā)如禪木一般光亮,瞬間垂下,觸及裸露著的脖頸,竟是一陣打心而生的寒氣。鏡中之人長發(fā)散亂,嬌態(tài)線路,鏡中之人美得讓人嘆息——鏡中之人,和她的美,卻這么多年來無人欣賞。
      進宮已二兩三了,她沒有像一些秀女一樣分配給公子諸侯,也沒能博得皇帝寵愛。她留在宮中,日夜只有花蟲魚鳥會偶爾給她聲低吟,送她縷安香。圣上臨幸錦裳,幾個月內(nèi)就從常在升至貴人,幾個分給王爺?shù)男闩畟,也有幾個成了王爺眼前的紅人。而她呢?她沒日低頭在長廊里急走,陽光從鏤空的木質(zhì)雕花口滴落下來,仿佛是一種流質(zhì),連同粘稠的空氣一起,醞釀出不只幾多的悲傷。
      女子的青春延續(xù)不了多久的,她想著,右手撫上自己美玉一樣的臉頰,冰冷的手指,讓滾燙的熱淚更加炙人;滾燙的熱淚,讓冰冷的手指更加鉆心。
      她知道,這世間之美都如曇花一現(xiàn)。
      只是自己,到底有沒有機會綻放呢?

      轉(zhuǎn)眼間,她已進宮七年。
      七年間,無聊和煩悶始終跟著她。她可以拿著一個蘋果啃一個下午,看蘋果發(fā)黃,如同她的灼灼年華,無可避免地被歲月侵蝕。
      七年間,她習慣為錦裳傳遞情意,在宮門等候的時間里,她突然覺得自己是空的。心是空的,思想是空的,身子是空的,她像一家無人光臨的酒肆,等候客人光臨的敲門聲,等出了幾近癡狂的幻覺。有時候,遇見他,她再也不會出神,不會臉紅,她冷冷地將竹筒遞過去,欠身,抬頭時無意掃過他的臉,也不再興起漣漪。
      她等著,等了七年。她等待一個人可以挽起她的手,撫過她的眉,撩起她的發(fā)……
      等那個人,拯救她空落無著的美麗。
      后來有一次,宮門口站著的是一個女子,妝容淡雅,儀態(tài)大方,她一下知道這女子絕不會僅僅是一名侍女。那女子接過竹筒,道:“麻煩姑娘了。”她目送女子出宮門,回到房里大哭了一場。她心里明白,那女子必當是他的妻妾。
      她再不等,再不想,再不盼。當錦裳又拿竹筒給她時,她低低瞄了一眼,咬著的嘴唇滲出了血,她一手打翻竹筒,再淡淡看一眼,走回自己的房間。他靠雜一門上,低頭望著自己慘白的手。
      此后,錦裳再不叫她去送竹信。
      她開始史無前例地疼惜自己,疼系錦裳,疼得一閉眼就兩耳嗡鳴,一張眼就被白墻刺得失去繼續(xù)睜眼的力氣。
      錦裳愛得癡傻,她愛得被動,而終于是誰都不曾得到想要的疼愛。
      千般傷痛,像飛進窗子里的一群蜜蜂,密密麻麻,沒有弱點,失去方向,瘋狂襲來,讓人毫無頭緒卻又徑直落下。叫喊、哭泣,似一場場無疾而終的誹謗。
      然后,它的刺扎進你眼里,疼得淚和蜂蜜一起凋落,是苦澀的香甜,還是凌亂的安寧。
      接著眼眶泛紅,指骨發(fā)白。
      你的心,靈魂,隨那蜜蜂一起死去。

      五
      竟寧元年。
      宮中傳言,要選一秀女嫁于不知是第七還是第八個皇子,鬧得沸沸揚揚。宮女們游走于宮殿中,盲目地散播這一消息,在來往行走的路上,總有些秀女在轉(zhuǎn)角無人處,好象不經(jīng)意似地托托自己的發(fā)髻。碰到魚池,也不忘探頭與池中的魚分享一下自己的美麗。
      我手拿著圣上親自摘譽錦裳,她完膩后又順手給我的梅花枝,有一會兒沒有會兒地撥弄窗外我叫不出名兒的樹。想起昨夜的事,不免談一口氣,頓覺所有的哀愁進入肺部,空氣結(jié)冰。很費力地吸氣,卻依舊覺得胸口悶得很難受,眼眶也愈發(fā)沉了起來。
      入冬以來,錦裳總說冷,叫她身邊幾個貼身丫頭替她暖被窩。昨夜也不知怎么的,幾個丫頭病的病,借走的給借走,無一人肯為錦裳暖被。
      錦裳生氣地命令幾個仍是普通秀女的人替她暖被,秀女祁言忍不住道:“如今圣上寵你不如從前,你還想憑什么貴人頭銜壓我們么?你這幾年費盡心思,圣上還不是不肯封你為妃么?”
      錦裳惱羞成怒,臉色難看得很,我實在怕她們再吵下去。那無疑會讓整個長夜里的黑暗蔓延得更快,更迅猛。當黑暗淹沒這個落映宮,我不能允許有其他雜亂的東西將黑暗單調(diào)的流動聲打亂,這是我舔傷口的唯一的時刻。
      我拂拂錦裳床上的被褥,一語不發(fā)地鉆進去,寒冷令我戰(zhàn)栗,搖曳的燈光下我看見她們兩個人的上呢影被打在地上,黑色的影子搖搖晃晃。
      好一會兒,我坐起身來:“錦貴人,好了!
      我下床,抬起頭來,隱隱看見錦裳對祁言展露一個挑釁的笑。離開溫暖的被窩,在融入這冬夜里刺骨的寒冷,我覺得自己快要和落映宮外的池水一樣僵硬起來。
      要回訪的時候,祁言跟上幾步對我說:“你姿色不差,為什么不去競爭當皇子正妃?總比在這聽錦裳呼來喚去好吧?”
      我說:“哦!

      六
      皇帝坐在椅子上,低頭看幾位秀女的畫像。前幾個,匈奴的一個單于入朝求親,樣子極恭敬,他立即就應允了。人一退,他卻立馬后悔起來,哪個公主郡主的肯去塞外過日子。
      思來想去,他決定以為八皇子娶妻為名,征選處一名秀女來,給她戴個頭銜,拿去給單于了事,果然,命一下,許多宮女應征。
      只是這些秀女畢竟是各地尋出的美女,姿容極出色,越看越叫人舍不得。
      突然,他無心翻開一張畫,那畫上之熱鬧面容極普通,并無出彩之處,他不滿地看了看檔案,立即敲定。
      他抽出那幅畫像,隨意拋在桌子一角,吩咐道,名日召所有應召的秀女到后殿上來。

      她站在秀女堆中,低著頭玩弄自己的衣袖,至于皇帝到底在說些什么她并不在意。
      朦朧聽見自己的名字,她恍恍惚惚地抬起頭,只聽見那大公公說她將被賜封為郡主,去往匈奴和親。
      她心里涌出一股痛,好似胸口被扎了一把刀,她往后踉蹌兩步才勉強站住,一張臉上血色盡失。她口中重復了一遍那公公的話,卻在念完之后突然生成一股自諷。
      她,也變成郡主了?!她想著,冷笑出了聲。她感到不舒服,頭疼欲裂,剛想做些什么,就聽見公公叫她們退下的聲音。她低著頭,如同一根浮在水上完全腐爛的木頭,不由自主地、緩慢地、跌跌撞撞地走出殿門,腦中一片混亂。
      當然,她沒有看到,朝上的一個人右拳緊緊握了起來,指骨一片慘白,像要斷了似的。她當然沒有看見,她的名字從公公口中念出的時候,這個人的身體是怎樣地輕晃了晃,宛如被還浪擊打的船上的桅桿,悲傷與痛恨一起,戳穿了宮殿前方的天穹。

      七
      上轎的時候,我用手死抓住那紅漆的木欄,我的淚落在自己及膝的華美裙子上,心想,怕是錦裳再努力個幾年,也穿不上這樣精致的裙子吧。我故意不去看,不去看幾個秀女幸災樂禍的表情,不去看前方的轎里我未來軋鋼農(nóng)夫的身影,更不去看,這城,這樓,這天,這話,這木,這我熟悉又陌生,熱愛又痛恨的地方。
      我抬頭,對著圣上那驚異的眼神,突然由衷惡作劇之后的暢快,我笑了,那笑容我自己看不到,卻必然是明艷的,必然美得令這世間一切花木失色。
      那一刻,我是絕代芳華的。我這樣想,拿過一邊的琵琶斜抱懷中,擋住已經(jīng)下垂的嘴角,猛一抬頭,見到人群里的他。他依然俊美,世上一切女子見到他都會失去言語,包括我自己。這么多年來,我始終沒有和他講過一句話,一句也沒有。我這樣后悔,肝腸寸斷。
      “起轎。“
      我在一片“恭送單于”聲中竭盡所能去尋找他的聲音,尋找我這一去徒留的記憶。然而我什么也沒有聽見,我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他溫柔的聲音。于是,這個世界突然安靜下來,我什么也聽不到。

      沒有人知道,在我一路上不停彈奏噼啪,弦?guī)缀跻獢喙獾臅r候,其實我自己什么也沒有聽見。
      再也不能。

      八
      錦裳手里攥著一支玉簪,簡單的形狀,沒有一點刻意的雕琢,但看得出,是枚極品好簪。
      錦裳想起她上轎前,把簪子遞給她時候的表情,像經(jīng)歷了大生大死之后的人,凄婉而清冷。她的眼睛甚至沒有看她一眼,只是盯著那簪,仿佛盯著自己最心愛的清人。她說,錦貴人,請代我交給他。
      錦裳回憶著,恨得雙眼發(fā)黑,幾近昏厥。
      她想起她不在幫自己送信后,他再沒有給過她只言片語,偶爾相見,連一個眼神都不給。后來,他差了小廝告訴她,那幾年與她的相交,不過而而。他希望的,只是能見到他的她罷了。
      她不甘心。
      她怎么能甘心?
      錦裳并沒有察覺自己眼中流露的妒意,她覺得事情完迷了,她再不會出現(xiàn)在面前了?伤坪跻怀錾瘢滞纯嗟孟癖换罨畛断滦呐K來一樣。
      她轉(zhuǎn)頭看案桌上的簪子,拿起來握在手里,她在簪子靠近桌沿,只那么輕輕一按,那簪子立刻斷為兩截。
      怕是再不會有人,能讓它愈合如初。
      我說的是這玉簪,還有那兩個女人。

      九
      帳中炭火正旺,春末的荒漠里,晚風吹得悠然。
      單于在幾天前死了,在睡夢中死去的。我在被中發(fā)覺身旁的他沒了體溫,并不驚慌,出去叫人的時候,我無意瞥了一眼帳內(nèi)的一面從中原帶來的銅鏡。
      鏡中之人,在沒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徐徐老去。
      但仍是美的,一直都是。

      十
      我在帳中等待單于閼氏之子,我的新丈夫進來。
      胡俗。父死,子取后母。
      我坐在殿帳中,燈火將夜照得通透。殿帳中只有風和我自己的呼吸,它們一樣緩慢,卻是那么的沉頓,一下一下,讓人覺得天地間只我這么一個活物。
      我聽不見燃燒的聲音,但它溫暖著我的軀體。它讓我突然像把記憶吐出重新咀嚼一樣,變得異常敏感。我想起那殿上,他走過我身邊,笑如陽雪;我想起他淺笑地看著我,眉目含情……我想起很多很多的他,不一樣的他。是他,不是他,我再也不能分清。
      我拿起刀,切著碟里的羊肝,輕輕嘆了一口氣。

      誰家女兒豆蔻心。
      終是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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