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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些人。一些想象。一些生活。
內(nèi)容標(biāo)簽: 正劇
 


一句話簡介:一些人。一些想象。一些生活。

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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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百合-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8901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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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

作者:涅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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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白白
      一慕寧說不出一句話
      她們說,從小看童話長大的孩子滿口謊言。
      白白把手放在水龍頭底下,手上油膩的菜汁仍然洗不掉,就如同一只吸血的螞蟥巴在那兒。午餐的粉紅色飯盒倒扣在洗碗池底部,悠悠然把她的魂魄收留,意識就和著這水流一起,沖刷著茫然無措的肢體,然后帶和污穢骯臟地進(jìn)入下水道。
      她騙了那個男孩子,白白心想,慕白白,這個家伙,又騙了一個男孩子。
      這一個“又”字突然讓白白無比沮喪起來。是呀,沒錯呀,她這幺想著,毫無先兆地哭了起來,眼淚盛滿眼角,一個不小心溢出來。一個不小心。
      白白拿好飯盒,往學(xué)校的人工魚池里望了一眼,看見透明的小魚誠實地將內(nèi)臟的輪廓顯露出來,它們透明而華麗的袍子,那樣直接地展示它們的內(nèi)心,就像雨天司機們慣用的伎倆——打開雨刷,看著面前一片朦朧美消失,干干凈凈。然后,霧散了。
      朦朧是一種多高貴的美啊。小魚那樣的誠實,又能值幾個錢呢?
      白白這樣想,更難過了。她想,再也沒人能揭穿她,再也沒有。

      初三A班的慕白白是個頂奇怪的人。人們這幺說。在走廊里交換腳步和閑言碎語的時候,也很有禮貌地點到為止,把剩下各自的揣測吞回了肚子里。
      初三A班的慕白白是個奇怪的人。眾所周知。
      怎幺會有這樣的人呢?這樣愛說謊,技術(shù)卻差勁得緊兒的人呢?怎幺會有這樣被拆穿也淡然自若的人呢?她又怎幺可以每次騙了別人之后又好象受盡了委屈一樣地哭呢?
      初三A班的慕白白是個奇怪的人,也是個孤獨的人。她在放學(xué)后從天臺望下去,什幺也不說,像個啞女又遠(yuǎn)沒有啞女的善良。慕白白充滿了憂愁,她把它們裝在一個很大很大的電視櫥里,卻還是裝不下。手足無措的慕白白做了一件錯事,她把憂愁吃掉了一塊,終于把它塞進(jìn)了櫥子里。
      慕白白吃掉了一塊像蛋糕一樣好味的憂愁,并且很快被它同化。

      慕白白傷感地把頭埋進(jìn)臂彎里,口里藍(lán)莓薄荷雙口味的口香糖變成一個故事,被反復(fù)揉捏。慕白白等著夏左左,慕白白等著他,等他找到她,像童年的躲貓貓游戲一樣,拉開衣櫥或是舊紙箱,找到小公主,把她牽出來,握著她的手,不松不緊,手心溫暖而潮濕。
      夏左左把慕白白拽出鐵欄桿,有些用力,還好沒有忘記她的手,握著。夏左左牽著白白送她到寢室樓底下,把折好的紙飛機給她,走了。
      女孩們都羨慕慕白白,羨慕這個奇怪的人。
      慕白白也羨慕自己。
      慕白白對夏左左的背影小聲地呢喃,左左,你好象慕寧……
      慕寧?夏左左轉(zhuǎn)過身輕聲地問,停止抓右手手背上的癢,左手閑適地放下來,貼著褲子的中封線。
      嗯,慕寧。慕白白說,噔噔噔跑上了樓,腳下黑色的皮鞋把很久沒掃過的樓梯蹬起了灰塵,在這樣的黃昏里,和許多茍延殘喘的陽光一起,封存進(jìn)睜著眼的夏左左的眼里。

      嗯,慕寧。
      慕寧是唯一一個揭穿過白白的男孩子。長得好看,卻說不出哪里好看,自然卷的帶褐色的頭發(fā),深陷的大眼睛,堅硬的臉部輪廓,瘦,鎖骨突出,手指修長,像個女孩子的手。
      白白從小就喜歡說謊,各式各樣精美絕倫的謊,和宴會上彩色的玻璃高腳杯一樣美麗。
      像風(fēng)鈴一樣熱衷于歌唱和說謊的白白,年幼的白白,有著憂傷的目和外形好看的唇,可說出來的全是謊話,即使這些話語甜蜜而風(fēng)華絕代。
      白白喜歡自己的心虛像早晨五點河濱的草一樣鮮嫩多汁,她喜歡那樣的感覺。如同一個賭,賭的是出去打麻將的爸爸是贏還是輸,賭的是隔壁大著肚子的白貓會不會難產(chǎn),賭的是媽媽的化妝品能不能祛除她臉上討厭的眼角紋……
      這樣的賭琳瑯滿目,可是慕寧就像正月十五掛起的紅燈籠一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的小把戲,并且一個一個地把這些小謊話吹滅,微微鼓起的腮好象正在嘲笑著白白。
      白白并不記恨慕寧。她只是像競賽一樣創(chuàng)造出更多的謊給慕寧破,即使常常會給自己的小屁股帶來災(zāi)難,她依舊執(zhí)著而無謂地撒著謊,而慕寧總能破。
      白白很怕孤獨,慕寧去上素描課的時候,她看著他的綠色畫板一點點縮小,接著消失在街尾的拐彎處,她害怕,她想哭。她抱著手里的舊布娃娃給她講故事,等慕寧上完課回來,牽她的手帶她回家。
      她有時叫喚自己,我親愛的偏執(zhí)狂,然后繼續(xù)。她總會在慕寧深陷的大眼睛里露出破綻,慕恁也不告狀,就是用手指點她的頭,再搖頭,笑,然后替她一起打馬虎眼兒,在大人的眼皮底下,拉著白白迅速地逃竄,留下沒有任何縫隙的完美無缺的謊言。
      他想,白白的謊只能自己破。只該自己破。

      慕寧安靜,習(xí)慣淺笑和沉默,喜歡拼圖和看電影;白白吵鬧,愛撒嬌,笑起來總要發(fā)出“咯咯咯”的聲音,興趣是看慕寧拼圖,還有吃爆米花,以及在電影的下半集時窩在堂哥慕寧的懷里睡覺。
      白白愛說謊,拆穿白白是慕寧的愛好。
      他們是兩個少有的偏執(zhí)狂,如此不知疲倦地追求編謊和解謊。像兩個在麥田里復(fù)活的稻草人,一個不厭其煩地把麥子揪起來丟在地上,一個不厭其煩地?fù)炱饋肀г趹牙。誰也不知道麥田到了盡頭的時候會怎樣。會不會是白白把自己丟到了地上,慕寧撿起來,抱在懷里。一如既往。

      白白想自己從未向慕寧撒過謊。
      喔,不!在那一次,在慕寧要離開的時候,白白對慕寧說過,哥哥,你走了,白白不會想你。
      這一次慕寧沒有拆穿她,慕寧張張口,卻說不出一句話,慕寧看著自己的堂妹慕白白,足足有兩分鐘,嘴閉了又張開,最后說,白白,幫我把那塊拼圖拿來。
      白白拿了過去,聽見慕寧嘆了一口氣,那時候的白白還不懂得憂愁,她想原來慕寧的笑也是有聲音的,只是那樣奇怪,宛若一株向日葵,在山坡的陰面上開花一樣。
      慕寧說不出一句話來。于是童年與之無緣,時光與之無緣……
      ——白白,與之無緣。
      他體檢白白的“咯咯”聲,轉(zhuǎn)過頭去,卻發(fā)現(xiàn)這一刻,白白沒有在笑,她只是在叫他,一遍一遍,一聲一聲。

      二夏左左的安全島
      這年夏天很炎熱,熱得連知了都曬得脫了水,極不甘愿地失了聲,于是這年夏天,也很安靜。
      這年夏天,八月,有人計劃遠(yuǎn)行,白白的寢室里交頭接耳聲不斷。白白在午睡時間里欲睡未睡,翻了一個身,床板嘆息的聲音,和那年的慕寧一樣寂寞。
      白白起了床,穿著睡衣和拖鞋,到衛(wèi)生間洗了一個臉,拉開屬于自己的那個儲物柜,看見那本黑色的日記本,攤開來,讀了兩行又合上,放回原處。
      白白打算先續(xù)好上面那個句子。
      這年夏天,八月,有一個男孩,從女生宿舍的樓頂上跳了樓,他像一個午餐時間被節(jié)食的女孩隨意丟出去的荷包蛋,以重力加速度落了下去,砸在舊操場上,劣質(zhì)的調(diào)味醬油和蛋黃一起,重重地砸下去,蔓開來,賴在那里不肯離去。
      這個男孩是夏左左,沒有同名,他就是夏左左。

      夏左左在日記管樣寫他自殺的原因。
      白白,我想你們都不知道地。白白,我不喜歡她,甚至也不喜歡你;不,我應(yīng)該是很喜歡你,卻也并不喜歡你,白白,你不要生氣,我知道你現(xiàn)在肯定皺著鼻頭,可我也不能去幫你擰直來了。
      我喜歡男生,白白,你不要討厭我,不要覺得我惡心好幺?我知道這不對,因為我也是男生。
      我不是不愿意支喜歡你們,我沒有那個能力,白白,我小時候曾受到過傷害,我渴望安慰和保護(hù)!我和你一樣,所以,我不能保護(hù)你,我不能防止我惟一喜歡的你受傷害,我只是不斷揣測你,把你找到,帶你回家。___可是,白白,我也想和你一樣躲起來,等別人來找,來保護(hù)我,你懂幺?
      白白,在你們女生眼里(很抱歉把你和他們歸為一類),我是優(yōu)秀而好看的男生,我應(yīng)該與你們之中的某一個相愛,讓其它人羨慕,可是不,可是不!我喜歡那個男孩(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他是誰),我已經(jīng)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已不表現(xiàn)出來,我怕有一天,有人發(fā)現(xiàn),會很很地嘲笑我。
      所以白白,我不能再保護(hù)你了。
      白白,我特意選女生宿舍樓,是想在下落的過程中從窗臺看見并記住一個女生的臉。___我希望是你。___然后下輩子人會有能力喜歡她,愛她。
      白白,我突然很悲傷,

      我很悲傷……
      夏左左是白白惟一的朋友,也是白白惟一認(rèn)為也許能代替慕寧揭穿她的謊的人,白白在心里一直很驕傲,夏左左,漂亮而優(yōu)秀的男生,白白一直以為他是喜歡自已的。
      可是不,夏左左的死給了白白兩個打擊。
      白白突然也很悲傷起來。
      她很悲傷。

      夏左左一直都在白白身邊,從她們認(rèn)識開始,
      他們像兩片大小合適的雪花片玩具,無比契合地插在了一趣,彼此的凹陷里裝著對方的凸起,顯得平和還有溫暖,白白潛意識里希望夏左左和慕寧一樣,看穿她看破她,而下是和別的男孩一樣,在事情無比清楚的時候,才恍然大誤拉長了臉責(zé)罵白白,有時手指指著白白的鼻尖,卻不肯像慕寧一樣溫柔而寵溺地點下去。
      白白第一次遇見夏左左時,夏左左穿著白襯衫,米黃色剪裁合身的長褲,走路時偶而露出白襪子,藏藍(lán)色的單車和帆布鞋斜背的藏表色的包,他扶住單車,襯衫袖口挽到臂上,手和袖口一樣干凈利索,親切地問白白,禮堂在哪兒?
      白白指了相反的方向,然后站在原處等氣極敗壞的夏左左回來責(zé)怪,一會兒后,夏左左回來,鼻子上沁出了污,她抓著也要支禮堂的白白的手,那幺快,他說,有同學(xué)說禮堂是往那里走的,你也不懂幺?一起去吧。
      然后莫名牽著白白去了禮堂開會。白白內(nèi)心百感交集,左左和其它男生,和慕寧都不一樣,他不像慕寧一樣洞察分明,也不和其它男生一樣后知后覺,在他眼里,白白沒有撒慌,從開始到結(jié)束都沒有。他把白白想象得那樣好,那樣善良。
      左左是最善良的人,他把所有人都看成和他一樣善良,
      在后來的很多次,白白都故意露出極磊的破綻給他看,可他還是把白白當(dāng)作柔和而乖巧的好孩子,愛護(hù)她,關(guān)心她,容忍她的小脾氣。在每次她心情不好躲起來的時候,費盡心思地找到她,握住她的手,手心溫暖,還有潮濕。
      白白想左左是最適合一起玩躲貓貓的游戲的人了,他是那樣聰明而耐心,溫柔又和氣。
      白白想左左累了,他累了,他躲起來了,躲得那樣隱蔽,白白找不到。永遠(yuǎn)找不到。白白不聰明,白白也沒有耐心,白白在她想當(dāng)然的地方一圈一圈地繞,找不到,找不到……
      白白這樣想,放聲大哭了起來。

      其實,夏左左死的那天,來找過白白。
      白白的寢室樓很現(xiàn)代,沒有門衛(wèi),有一個巨大的需要刷卡的防盜門,卡女生人手一個。
      左左死的那天,按了白白宿舍的門鈴,很用力,按了三遍,白白那時正在洗澡,正在穿衣服,她在浴室里安靜而一聲不吭,心里想,夏左左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真湊巧,夏左左本來打算將計劃延遲,轉(zhuǎn)身要走,迎面來了同班的女生。
      要進(jìn)去了?女生問,笑得嫵媚。
      是,找白白,夏左左和善地說,要女生打開了門之后,側(cè)一個身進(jìn)去了,步子變得有些輕快,像在音樂盒里跳著舞的小人,就差沒在高潮時轉(zhuǎn)圈兒了。
      那女生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真湊巧,左左想。
      夏左左以為白白不在,就把要給白白的黑皮日記塞進(jìn)了白白的儲物柜,筆記有些厚,夏左左稍微卷了一下,丟了進(jìn)去,他滿意地看著自已的過去以及過去的記憶被這樣卷曲以至有些凌亂,然后聽見“咚”的一聲,日記進(jìn)去了,他的心頓時安定下來,他有一種想要歡呼雀躍的感覺。
      他哼著有點走調(diào)的口水歌,輕快地上了樓,甚至大氣都沒喘一下,他無比快樂。

      夏左左的心里有一個安全島,在那里,他永遠(yuǎn)不會受傷害,他可以表現(xiàn)出所有的懦弱和恐慌,依附在任何一個紅綠燈下。他將寧靜,將變得完整,將沒有任何傷口與殘缺。在安全島上,他可以看到與自已名字一樣的人生方向,來往的車輛寂靜而快速地行駛,夏左左的安全島不過是他們拋在身后的風(fēng)景。突然。
      突然,夏左左的安全島直接拐向的右邊,于是不再安全。

      三周子郁織起了網(wǎng)
      在夏左左死后,白白依敕起了周子郁。
      周子郁是一個女子,不喜歡人或生物的接近,有奇怪的社會潔癖,喜歡說話,比白白大兩歲,在白白學(xué)校的餐廳打工,她總是快樂,還有些瘋瘋癲癲。白白總覺得周子郁很神奇,她幫學(xué)生舀菜的大勺子像Harry Potter的魔棒,而周子郁長得也很對得起這“魔棒”,她很瘦,鼻子尖而翹,很神氣,嘴巴下面有顆美人痣。周子郁不算美麗,只是長得古怪。白白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搞不清對周子郁的好惡,她太奇怪,又太迷人。她像一只黑貓,黑色的老貓,誰也弄下清她在夜里的叫聲是單純的叫春還是預(yù)示吉兇。
      周子郁,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女人。

      周子郁和白白是這樣認(rèn)識的。
      那天,白白照例拿著粉紅飯盒去買午飯,天氣有點冷,她想起夏左左,他在的時候,白白從不用自已打飯,這么想就更冷,她摸摸自已的鼻子,看了一眼落地窗外因臺風(fēng)而下起的暴雨哆嗦兩下。
      這么一哆嗦,她就看到了新來的周子郁。
      她被周子郁的特別所吸引,這又使得白白興奮了起來,她開始盤算著又一個謊言,給自已的謊言涂上了漿糊和蜂蜜,這個謊言看起來這樣美味可口。
      她打了飯菜,輕聲地說,我剛才付過你錢了呢!周子郁點點頭。白白興奮又失落地端著飯盒坐到了墻角去,慶祝著計謀勝利,以及黯自神傷自已看人的走眼,周子郁并不會像慕寧一樣,敏銳,還有愛她。
      快吃完的時候,周子郁坐了過來,她穿緊身風(fēng)衣,線條補勾勒清晰,有半點的好看。
      周子郁說,你沒有付錢。
      白白激動地一抬頭,想了想,以說。我付了……
      你沒有,她重復(fù)。
      對不起,白白這樣說,伸手找自已的錢包,上口袋,下口袋,背包里……她有些慌亂,臉頰染了緋紅,她覺得周子郁有魔力,她突然對未來和周子郁充滿了希望。
      周子郁用食指和中指夾著白白的錢包送到白白面前,白白趕緊捂住了嘴,生怕自已發(fā)出叫聲。
      周子郁是個偷兒。
      她是個偷兒。

      周子郁有奇怪的癖好,
      她喜歡把別人的東西藏起來,看別人著急的樣子,自已不動聲色,自已安之若素,自已泰然處之。她愿意在這個時候體現(xiàn)自已的超然,她做到而別人沒有做到的冷靜,她像一個事先揣好謎底的人,興奮地眨著涂有濃厚眼影的雙眼,欣賞當(dāng)事人手足無措的慌亂。
      這樣一個奇怪的人。
      周子郁非常聰明,偷東西的技巧也高,她從不把別人的東西占為已有,她僅僅滿足于藏匿,然而她以是一個笨拙而狼狽的人,她無法像她偷東西那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東西放回去。
      ———正因為這個,她被一所重點大學(xué)開除,而周子郁也沒有狡辯。
      自始至終,她都安靜,像一株雛菊,揚著臉接受同學(xué)的指指點點,被害人的侮辱,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的批評。
      即使在周子郁的媽媽接到通知后,渾身冒火地趕來,揪著她的頭發(fā)一下一下地?fù)佀獾臅r候,她也只是不停地失叫,揮手保護(hù)自已新燙的發(fā)型而已。
      這個叫周子郁的天才在多年不管教自已,而今因為影響自已名聲而追打自已的母親面前眼神銳利得像一只狼,她準(zhǔn)確無誤地咬住了母親的右臂,然后脆弱而無助地哭了。

      白白開始頻繁地去找周子郁。
      剛開始,白白以為自已可以忍受周子郁的,她一直堅信著,她覺得周子郁明媚而偉大。
      然而,逆光永不會明亮。
      周子郁不斷地偷竊白白的東西,藏起來,白白抓亂了自已的頭發(fā)求她一樣沒有效果。
      最后那一次,周子郁偷了夏左左留下的日記本,周子郁涂著黑色指甲油的手撫摸日記本,像撫摸一個細(xì)皮嫩肉的胎兒,她終于以一種做小偷一樣的緊張心態(tài),一篇一篇,讀完了夏左左感情豐富的日記本。
      之后,周子郁像吸收了夏左左豐富的感情一樣,變得憤怒起來,而發(fā)現(xiàn)這件事的慕白白一樣憤恕,她們像兩只難產(chǎn)的母雞一樣歇斯底里,夾雜著各自的痛苦與隱傷,凄厲地叫喊了出來,
      白白無比絕望,而又無比悲傷,她一把搶過了左左留給她的日記,沖向了門口,周子郁也難過,她覺得白白是愛著夏左左的,愛這個死人,天哪!她愛著一個死人!
      白白和周子郁就這樣僵持在了門口,兩個女人面對面,低著頭,小聲地啜泣著。周子郁像對陣失敗一樣蹲下來哭了,這是她第二次體會被拋棄,她自已有一只巨大的野狼,嗥叫著撕碎她,要從她體內(nèi)跳出來。
      白白還是離開了,離開了周子郁的家,離開了周子郁,也離開了自已,離開了自已的相依為命。

      后來有一天,白白在路上又遇見了周子郁。
      她在她面前面無表情地走過,昂著頭,宛若一只驕傲而跋扈的老孔 ,即使她那樣裝著高貴的樣子,但她的毛已經(jīng)不剩幾根,她已遍體鱗傷。
      周子郁為白白織了一張網(wǎng)。
      而白白逃了出來,留下了周子郁,她是一個人。

      四柳城里的柳橙
      柳橙是柳城中的一只困獸,他長得同夏左左、慕寧都很不一樣。柳橙二十九歲很黑,很高,板寸頭,長得很精明,是個心理醫(yī)生。
      柳橙是個很安靜也很憂郁的人,沒什么朋友,睡眠很不好,一旦驚醒就再也睡不著。這種事經(jīng)常發(fā)生,失眠是件很痛苦的事,人會一反常態(tài)急躁起來,感官異常敏感,甚至聽得見街上車行駛的聲音。
      柳橙懼怕失眠,他習(xí)慣在失眠的晚上做三件事:削一個柳橙并把它吃下去,看一則《安徒生童話》,以及在天微亮的時候隨意撥一個電話。對電話那頭的人說“早”。柳橙不知道這是不是代表自己很邪惡,自己失眠還要吵醒一個正在安睡的人,他覺得自己和鄰居家的狗一樣討厭,吵鬧又不知趣。
      說起來慕白白也常常失眠,慕白白失眠的時候愛躺著想事兒或者坐起來折紙飛機,白白喜歡紙飛機。說來也奇怪,像白白這樣絕望的人卻不會跳樓,大概也是因為,重力不能夠讓她像紙飛機一樣盤旋著落下吧。
      圣誕夜前一晚,柳橙撥響了慕白白的電話,像一個福音的召喚,帶著救贖感與自我救贖,帶著喜悅以及疲憊,帶著萍水相逢的開始,以及勞燕分飛的結(jié)局。
      喂,早,柳橙說。
      你失眠么,慕白白問,我也是。
      柳橙突然想抱抱白白,像抱一床棉花被子一樣,把胸口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他像個被點醒的木偶,開始有板有眼地興奮起來。
      他說,我叫柳橙,我住在柳城。
      白白說嗯,我叫白白,你想睡么?我可以幫你催眠。
      白白訝異,那你為什么自己不睡。
      柳橙的肩塌下來,白白刺到了他的軟肋。柳橙心里感到悲傷,像水葫蘆一樣的悲傷長滿了柳橙的血管他像一個被針扎過人氣球,忙著的事業(yè)就是不斷漏氣直到自己軟下來。
      柳橙張張嘴,什么都說不出來,于是他開始唱一首俄羅斯的催眠曲,唱得柔和,他放棄了對白白的催眠,他只想像大哥哥一樣為她唱歌,安撫她入睡。唱完了,柳橙聽見白白歡快的聲音,她說,柳橙,你的嗓音真好,很好聽哦!
      柳橙說白白,晚安,然后掛上電話,穿著拖鞋去刷牙。

      柳橙是一只心理診所中的困獸,心理醫(yī)生并不是一個吃香的行業(yè),柳橙基本上很閑,他喜歡這份很閑人工作,也喜歡看那些如禿頂人的頭發(fā)一樣稀少的病人,他們孱弱病態(tài),常常在柳橙的診所失聲哭起來。
      柳橙喜歡一個名叫伊而雅的女病人,她很好哄,幻想著自己有超然的能力,她相信有圣誕老人的存在,喜歡童話故事,有夢游的癥狀。
      伊而雅患有癲癇病癥,在她六歲的時候,一頭撞上了廣場的鋼制雕塑,傷到了大腦。推伊而雅的人,是好的親姐姐,為了一個布娃娃。
      柳橙和伊而雅認(rèn)識了十年,那年伊而雅六歲,而他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十九歲。
      在伊而雅十三歲那一年她和柳橙做了一伯事,他們把伊而雅的姐姐從十八樓推下去,伊而雅的姐姐當(dāng)場就死了,伊而雅最后只能看見姐姐的黑色布絨裙被風(fēng)刮起來,展開成一朵花兒,姐姐口袋里給某個男孩子的情書飛起來,以掉下去,沾透了愛意真摯的血紅。
      伊而雅有精神病,因而沒有判刑。也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柳城是幫兇,是他把伊而雅的姐姐約到十八樓的,甚至沒有人發(fā)現(xiàn),伊而雅姐姐的情書,血紅的情書,給的,就是柳橙,柳醫(yī)生。

      柳城把柳橙關(guān)住了,它嘲笑著四處亂竄的柳橙,吻走了他嘴邊隱秘的微笑。
      柳橙每晚都會打電話給白白,這漸漸變成了他失眠時的第四個習(xí)慣。
      白白教柳橙疊紙飛機,柳橙把很難找到的童話書里的故事講給白白聽,白白最喜歡一個心理醫(yī)生的故事,那個故事這樣的:有一個心理醫(yī)生,他總愛坐公交車,一遍一遍地坐,不厭其煩,他從不給老人讓座,也不給孕婦讓座,他就坐在車廂的最前面,嚼著泡泡糖。昏昏沉沉地睡。
      有一天車上來了一個像洋娃娃一樣的女孩子,她看見了睡著的心理醫(yī)生,她低下頭親吻了他,心理醫(yī)生只感覺自己的唇被微風(fēng)刮了一下,他醒過來,再也睡不著,從此,心理醫(yī)生就只會睜大了眼睛,在車上東張西望,誰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心理醫(yī)生開始失眠,變得煩躁。
      終于有一天,他走進(jìn)了一座公園。公園里的風(fēng)捎帶著花香一陣一陣,像一個美好的童話故事,他墊起腳吻了吻風(fēng),感覺像吻了一個長得如同洋娃娃一樣美的女孩子。
      他睡在了公園的長椅上,他睡得很沉,再也沒有醒過來。

      柳橙遠(yuǎn)沒有這個心理醫(yī)生來得幸福,在他終于睡著了的一天夜里,醫(yī)院來了電話,告訴他伊而雅失蹤了,
      柳橙驚得跳起來,他趕忙穿上衣服,藍(lán)色襯衫的領(lǐng)口都沒有整好,袖子上的扣子也在慌亂中掉了一個,柳橙將那枚扣子緊緊握在手心里,像握著伊而雅一樣堅定。
      柳橙出了門,午夜一點多,根本打不到車,柳橙太急了,他害怕伊而雅失蹤,好是個病人,是那樣一個優(yōu)美而婉轉(zhuǎn)的病人,有如一件瓷器,加熱時燒出了柳橙一身的碳黑。
      在拐彎處,一輛車把柳橙撞飛了出去,柳橙似乎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睡眠的姿勢,他躺倒在了右數(shù)第十三棵香樟樹下,手中的扣子和伊而雅脫了手,滾了幾下,躺在他的左手邊,
      柳橙錯了,他錯了,他才是伊而雅的病人。

      十天,白白都沒有接到柳橙的電話,
      沒有了睡前故事,白白的失眠更嚴(yán)重了,第十一天的時候,白白卻迅速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白白在夢中,突然想牽著柳橙的手,從柳城的城東走到城西,但是她知道不可以,于是她醒來,萬分無助地哭了,直到眼睛睜不開。
      白白是柳橙懷里的一只困獸。
      她睡著了,在夢中張牙舞爪著。

      五他在這兒等著她
      接到家里的通知,說是慕寧的爸爸、媽媽要來了,白白所有的血液仿佛都逆著流了,造謊系統(tǒng)除去了歲月生成的銹,簡直讓慕白白成為一只瑩火蟲!
      周末,白白趕回家,大老遠(yuǎn)就喊著,慕寧表哥呢?
      四個磊人臉色僵直,白白的爸爸有點生氣地說,白白,么可以這么說話呢?你不知道,生慕寧的時候,你伯母有危險,就流產(chǎn)了嗎?
      伯父笑了一下,說,沒事,誰讓我們總在白白面前提起這個早夭的孩子!不過沒事,你伯母現(xiàn)在以有了,很快你就會有慕寧表弟了哦!

      白白愣住了。
      她從來沒有過一個叫慕寧的表哥,那個叫慕寧的識破她的人根本不存在!不!很快他就會存在了,不!沒有慕寧,一切都沒有,什么都沒有,全都沒有。
      白白傷心透了,柳橙不在了,周子郁離開了,慕寧根本不存在,她生命四分之三的臺柱塌了,宛若圓明園一樣只剩下殘垣斷壁,她覺得世界那么潻黑,沒有人吹,她的蠟燭卻已經(jīng)全滅了。夏左左是不是存在?他存在過嗎?
      一句話,白白突然站起來,奔回她昏暗的房間,她要找左左留給她的日記本。
      之后,緊緊抱住它,緊緊抱住她的夏左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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