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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今天冬的雪似乎比去年還大,才剛過臘月,聽說北城那邊的民房子讓積雪壓倒了好多戶。來不及修整的,沒錢修整的,擠得土地廟里破瓦窯里沒一處缺省的地方。更有孤兒寡母擠不著的躲在背角的廊沿子底下,每天早上都有凍得青紫的讓役人府的拉到城外燒了去。
皇上不是不想賑災(zāi),只是如今正和北面西面雙重開著戰(zhàn)。戰(zhàn)火一開,銀子水淌也似的淌出去,哪里顧得上這些。
吱吜吜的青車小車壓在雪地上,聲吱更響。這些年賀家的人大多都移到南面去了,只有三房一家留在京城。家……還是那個家……可是算下來,已經(jīng)半個多月沒有回去了。
名義上打的是冬季患病的人多,藥鋪生意繁忙?蓪(shí)際上嗯?
“老爺,是太太的馬車!
王叔提醒的聲音從車外傳來,賀弘文挑開車簾往外看。果然是一輛青呢吊四角琉璃燈的朱轅馬車從對面過來。只是那車角上的氣死風(fēng)燈籠上掛的卻不是賀,而是凌。
是的,他的妻,凌鴛。
當(dāng)年和盛家的婚事黃了以后,母親一口咬定是盛家揀高枝攀,說什么也要給自己找一個比明蘭更好的姑娘來?墒俏慈⑵蓿燃{妾……賀弘文開始真的不曾想到,只不過是漿養(yǎng)表妹的一個法子,為什么會把事情弄成這個樣子。失去明蘭,然后沒有一戶正經(jīng)官家肯把女兒嫁過來。開始不過是婉拒,后來風(fēng)聲越傳越烈后,哪家大門一看到賀家的人來,連門都不必進(jìn)就直接讓各種理由打發(fā)出去了。
母親身體本便不好,一氣之下徹底病倒了。
老太太本是再不管三房的事了,可見母親病成那樣,終是心軟了。半個過后,聘了蘇揚(yáng)凌家的一位嫡出小姐。
這下子,母親總不能再說什么嫡庶了吧?雖然凌家……只是商戶。
對于那個妻子,賀弘文……想來幾乎發(fā)笑。凌鴛初進(jìn)門時還算端穩(wěn),可不到一月便撒起潑來。說什么她這個正經(jīng)娶進(jìn)門的媳婦尚且得天天在婆婆面前侍侯,憑什么一個做妾室的可以天天窩在家里享福?錦兒不去,她也不去。
母親本便不喜商家,氣得干脆賞了她不用來了。是誰都聽得出來是氣話,可凌鴛倒好,真的不去。母親氣急,便把家里財(cái)帳都交給了錦兒管,想震震這個不聽話的新媳婦?闪桫x才不管,每日一門心思皆撲在她的陪嫁鋪?zhàn)由。說實(shí)在的,凌家那么大的產(chǎn)業(yè),卻只給嫡女陪了這么點(diǎn)東西來,實(shí)在寒酸。后來細(xì)打聽才知道,凌鴛生母早逝,現(xiàn)在的繼母有兒有女,哪里會給她許多嫁資?
可凌鴛,卻楞是把兩間快倒的鋪?zhàn)又Я似饋怼7吹故清\兒……
想到這兒,賀弘文眉頭深緊。當(dāng)初怎么那樣天真,認(rèn)為一紙切結(jié)書就真的管用。曹家終是不肯放過賀家的,開始不過是派人來信要些銀錢,后來干脆偷偷的又跑了回來。姨母一天到晚上門哭訴,母親心軟,錦兒自然心疼母親。等賀弘文一趟南遠(yuǎn)回來時,才發(fā)現(xiàn)帳面上竟然一下子少了三千兩!
詢問母親,母親病得不說話。錦兒哭天抹淚的說沒有辦法,二哥打了人出了官司,不賠錢就要二哥賠命。
賀弘文氣得頭一次摔上表妹的門,去了正房屋里。卻沒成想,三千兩只換來了消停一個月,一個月后,錦兒天天跑到母親面前哭鬧,說表哥不喜歡她了,一個月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定是凌姐姐惱了她,哭得天昏地暗。母親本便不喜凌鴛,叫來斥責(zé)兩句。氣得凌鴛當(dāng)場翻臉,一場大吵后,氣叫這日子不過要了。要和離!
母親哪里會怕這個,離就離。叫得雖兇,可到底有些怕,畢竟若是真和離了,再找個媳婦,說不定還不如凌家了。更何況如今的賀家,哪里及得上曾經(jīng)?家里兩個病人天天吃藥,再加上曹家……
連賀弘文都認(rèn)為凌鴛不過嘴上兇鬧鬧罷了,說兩句好的哄哄便是。卻不想當(dāng)天晚上,凌鴛竟把自己趕出房,說既是要和離的,便再不許進(jìn)門了。
賀弘文從不曾想到會碰到這樣的事,當(dāng)時也惱了,扭頭便回了書房。
半個月后,才在藥鋪里用了午藥,就聽家人來說,奶奶回京了。
趕緊回到家,卻不想一進(jìn)正廳就看到凌鴛在那邊拿著家里的帳冊給奶奶瞧,又哭又罵,先說是婆婆待她不好,要媳婦侍疾卻要妾室享福;后來又說婆婆偏心,一月里竟讓丈夫在妾室屋里呆半月有余,偶爾到她屋子里,三更半夜也要把人叫走;又說哪家正經(jīng)人家會讓妾室掌家,把正經(jīng)媳婦晾了起來;還說如今連曹家的人都能當(dāng)正經(jīng)親戚來走動了,一借便是三千兩,連張借據(jù)都沒有。
最后曾經(jīng)說了一條:那天,老爺不過生了錦兒的氣,到我屋里呆了幾天,大半個月都是在外面鋪?zhàn)永镞^的。婆婆竟然斥責(zé)她打壓妾室,嫉妒不容。
求老太太做主,這日子沒法過了!就算欺負(fù)我親娘死得早,家里無人為我做主,也不能這樣作□的。和離,這日子不過的!老太太若不作主,她便告到衙門里去,說賀家寵妾滅妻,要衙門里來做這個主。
奶奶那年便因明蘭一家,惱了母親。這次一聽事情,更是氣得不打一處來?刹还茉趺春寐晞裎,凌鴛就是不依,說死要和離。奶奶氣極,把母親錦兒,尤其是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
原指望這些年,你也長進(jìn)些,知道怎么當(dāng)家做主?赡愕购?把個家弄成什么樣了?寵妾滅妻,鐵生生的證據(jù)捏在人家手里,真到了衙門里鬧開了,以后你還怎么在京里混?
母親讓嚇到了,錦兒一個勁的哭卻不說話。賀弘文閉目,懶得再管這些事,只對奶奶講:她要和離便和離吧!
賀老太太看孫兒一如三年前那般了無生氣的樣子,到底是心痛了。碰上這樣的娘,弘文又素來端柔,哪里有法?也罷,舍下這遭老臉來,再勸勸孫媳罷。
卻不料,這一劫,竟引得凌鴛大動肝火,昏了過去。再醒來時,才知道她腹中已經(jīng)有了孩子。
奶奶自然大喜,這下孫媳跑不了了。賀弘文也喜出望外,卻不想凌鴛卻仍然不肯罷手,有孩子又如何?打了它,說什么也不再賀家呆了。
老太太見狀,咬牙做主,說她發(fā)了話,以后這家里由少奶奶做主,誰都不許多說半句話!
可凌鴛卻冷笑:您老人家能在京里呆幾天?您前腳一走,那姨甥兩個不吃了我才怪。更何況攤上這么個沒骨頭的男人,這日子是絕計(jì)不能再過下去的。
這一鬧,便是兩個月。
賀弘文實(shí)在舍不得那個孩子,便想了法子求了岳丈來。岳丈雖然不疼這個女兒,可到底顧及臉面,壓得凌鴛不準(zhǔn)和離,否則就不認(rèn)她這個女兒。卻引得凌鴛又大發(fā)脾氣,說她早就沒家,早就沒爹了。這樣情況,哪個正經(jīng)當(dāng)?shù)牟粠团畠赫f話,反幫起外人來了?
一頓架直吵得凌鴛的肚子大起來,五個月說什么也不能打了才算是停手。
最后調(diào)停之下。老太太同意了凌鴛的法子:可以不和離,但是卻內(nèi)部分家。她的帳歸她,賀家的帳誰愛管誰管去,賀弘文一年撥一千五百兩銀子給兒子做生活費(fèi)。至于她的?
老娘自己會賺錢!
只是說好了,以后大路三千,各走半邊。賀家的人不許進(jìn)她的院子,而他賀弘文……再也沒想上老娘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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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飚之作,期待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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