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fēng)蕭蕭愁殺人，出亦愁，入亦愁。
　　座中何人，誰不懷憂。令我白頭。
　　胡地多飚風(fēng)，樹木何修修。
　　離家日趨遠(yuǎn)，衣帶日趨緩。
　　心思不能言，腸中車輪轉(zhuǎn)。

　　【1】

　　無奈她嬌貴柔弱，無奈她只是女子，不然，她可以同他一起馳騁沙場，并駕齊驅(qū)，手執(zhí)威武長劍，叱咤在戰(zhàn)亂前線，砍斷敵軍尉首，然后一同仰天笑聲如雷，凱旋而歸。

　　只是，這不切實際。

　　只是，萬事已成定局。

　　【2】

　　江南是溫婉柔情的地方，到處都可以看到涓涓細(xì)流縈繞在眼前，雖然正處于戰(zhàn)亂、動蕩的時期，但江南這塊地方還是祥和如初，看不到一絲軍馬壓過的痕跡，生活在這里的人們依舊安居樂業(yè)，其樂融融。

　　她叫萼，慕容萼，是江南富庶慕容釋璃的愛女。她的父親才華橫溢，善良豁達(dá)，不因家中龐大的財富而看不起平常百姓，是難得平易近人的富人。

　　萼也生得像她父親一般的好脾氣，同時知書達(dá)理，待人親和。因此，百姓們也深深喜愛著萼這丫頭，待她如親生女兒般好。

　　只是，萼不喜別人稱呼她為慕容小姐，她更愛別人喚她萼。萼，萼，木下花嬰。

　　一切衍生的都很好，江南的雨還是時不時柔柔的下，如若沒有那樣的事，所有的一切會不會仍按預(yù)定的軌道發(fā)展？

　　【3】

　　第一仗打得很好，敵軍潰亂脫逃，雖然并未抓到首領(lǐng)，但這的確是漂亮利落的一戰(zhàn)，雙方盟定第二戰(zhàn)在兩個月后。當(dāng)朝皇帝很高興，特許將軍柳扶蘇一個月的假期，讓他來江南轉(zhuǎn)轉(zhuǎn)，并安排他暫住于江南慕容府中。

　　柳扶蘇本是不愿的，因為二次戰(zhàn)爭就在不久后，怎能曠職去江南玩樂，但聽說江南風(fēng)景如畫，能靜息塵心，柳扶蘇也就答應(yīng)了這個要求，同意到江南這一片凈土上稍稍休養(yǎng)身心。

　　京都至江南路途并不很遠(yuǎn)，柳扶蘇在路上行進(jìn)了兩天也就抵達(dá)了，他側(cè)身下馬，微整衣襟，放眼望了一下和諧的街道，便表情溫和地起步邁入慕容府了。

　　慕容釋璃已在正廳等候，看見柳扶蘇走了進(jìn)來，便也起身相迎。

　　“恭喜將軍第一戰(zhàn)告捷，這兩天，就請將軍在我們這邊好好休養(yǎng)吧�！蹦饺葆屃г捳f得厚實，不免讓人放寬了心。

　　“慕容老爺說得客氣，我不過是來這里放松的，你叫我扶蘇便可，隨意就行了�！绷鎏K發(fā)出低沉卻好聽的聲音，話語中有著不可名狀的磁性。

　　慕容釋璃微微作了一個揖，平和道：“好的，將軍……哦不，扶蘇。”

　　氣氛就這樣輕松地蔓延開來。

　　慕容釋璃招手叫來一個侍女，低頭吩咐了幾句，然后笑著對柳扶蘇說：“扶蘇，客房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你先過去看看吧，行李放好后你也可以去鎮(zhèn)上轉(zhuǎn)轉(zhuǎn)，江南的風(fēng)景一定會讓你流連忘返。”

　　柳扶蘇淡勾嘴角，禮貌道：“有勞慕容老爺了�！苯又愀S著侍女向客房方向走去。

　　慕容釋璃笑著看向柳扶蘇的背影，想：將軍還是一位翩翩公子呢。

　　【4】

　　“染兒，聽說綢莊新進(jìn)了一批綢布呢，我們?nèi)タ纯窗��！陛嗳崧晢局磉叺难绢^，染兒是萼的小跟班，從小和萼一起長大。

　　“好的，小姐�！比緝簯�(yīng)道。

　　“嗯，那我們快走吧，好布被別人買走的話就太失望了呢�！痹挳�，萼伸出一只纖長的手牽住染兒，便輕松地在街道上跑了起來，如絲般的柔風(fēng)蕩漾在臉上，卷起一個個的笑靨，漣起一陣陣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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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置好行李，柳扶蘇步態(tài)平穩(wěn)地邁出慕容府，轉(zhuǎn)頭看了看兩旁的街道，柳扶蘇隨意選了一條道便行走在上面，既然是隨便轉(zhuǎn)轉(zhuǎn)，那么街道的通向就順其自然好了。柳扶蘇如是想著，緩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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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接下來發(fā)生的事，究竟是機(jī)緣巧合，還是上天注定？

　　“小姐，買那么多布，不知道拿不拿的回去啊�！比緝嚎粗_面上疊在一塊的綢布，有些擔(dān)心地問。

　　付完銀兩，萼走向柜臺，準(zhǔn)備去搬綢布，“擔(dān)心什么，你看，像這樣……”說著，抱起一半的布塞到染兒的懷里，染兒有些吃力地抱著，萼再抱起另一半的布，“這樣就可以了。”

　　染兒無奈地點點頭，準(zhǔn)備走出莊。

　　忽然，身后傳來萼「哎、哎」的聲音，染兒急忙轉(zhuǎn)過頭，看見萼抱著綢布重心不穩(wěn)，幾欲跌倒的模樣，染兒著急的大叫：“小姐，小心��！”

　　眼看著萼就要跌倒了，店內(nèi)的另一個身影快步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萼以及即將撒出去的布。

　　萼站定腳步，抬起頭來，看見一雙墨黑的瞳正看向自己，萼一驚，急急向后退了幾步。那人也意識到自己失禮了，便大方地笑笑，收回了手。

　　萼這才看清了那人的長相。玄發(fā)墨瞳，英挺眉宇，白皙皮膚，一襲白衣，不羈的氣場，讓萼著實一瞬得心跳加速，有些慌亂地低下頭，說：“謝謝公子了�！�

　　那人嘴角微微勾起，說：“不必客氣�！�

　　染兒急急地跑過來，看到萼沒有什么事，便放心地吁了一口氣�？吹捷鄬γ娴哪凶�，染兒禮貌地欠了欠身。

　　“這位小姐，我?guī)湍惆丫I布送回貴府吧，女孩子家可拿不了那么多的東西�！蹦凶觾�(yōu)雅地開口，順勢接過了萼懷里的綢布。

　　萼不好意思地笑笑：“真是麻煩公子了�！�

　　“叫我柳扶蘇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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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扶蘇，前面就是我家了，等會兒你進(jìn)去坐坐吧�！陛嘈χ噶酥覆贿h(yuǎn)處的大宅，偏過頭開心地邀請柳扶蘇。

　　柳扶蘇微微一愣，看著慕容府的牌匾，心中漸漸明白了。步履愈加輕松地向前邁行。

　　步入慕容府，萼就看見了正在院子中的亭子里品茶的慕容釋璃，萼提起衣衫歡快的跑向慕容釋璃，喚：“爹爹，萼兒剛才買了好多漂亮的綢布呢，您來看看吧。”

　　慕容釋璃笑著說「好」，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卻看見了站在門前，抱著綢布，禮貌淡笑著的柳扶蘇，慕容釋璃連忙招來侍女，讓侍女抱走了綢布，染兒也一并走了。慕容釋璃有些慌亂地說：“柳將軍，真是萬分抱歉，我對小女管教無方，讓您受累了�！�

　　萼一臉奇怪，對慕容釋璃的行為感到疑惑。

　　柳扶蘇表情溫雅，平和道：“慕容老爺不用道歉，這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萼姍姍走了過來，慕容釋璃忍不住責(zé)怪：“萼兒，還不快給將軍道歉，怎么能讓將軍做苦力呢？”

　　一臉疑怪豁然開朗，萼驚喜地面向柳扶蘇，道：“原來柳扶蘇你是將軍，怪不得氣場很強(qiáng)大呢�！�

　　柳扶蘇莞爾。

　　“萼兒！”慕容釋璃聲音變大。

　　“哦，對了爹爹，您怎么會認(rèn)識將軍呀？”萼一點也沒在意慕容釋璃的略微生氣，仍舊淡然活潑地向慕容釋璃發(fā)問。

　　慕容釋璃無奈地向柳扶蘇望了一眼，不好意思地說：“柳將軍，小女被我寵壞了，語言有些直接，請不要介意啊。”

　　柳扶蘇的臉上依舊被淡淡笑容點綴著，優(yōu)雅而簡單地回答：“不要緊，慕容小姐善良天真，沒有什么不好的。”

　　“柳扶蘇，我叫萼，不要叫我慕容小姐�！陛嗖遄爝M(jìn)來。

　　柳扶蘇側(cè)頭看著萼，忍不住笑道：“這樣么，萼，我記住了�！�

　　輕松的氣氛就這樣一直延伸。

　　【5】

　　柳扶蘇和萼相處得很好，柳扶蘇有時會講些京都里的有趣事兒，萼就會很好奇、很專注地聽著故事的種種，然后開懷大笑，開心地像個孩子。柳扶蘇有時也會在院中舞弄刀劍，萼會坐在亭子里靜靜地看，待到柳扶蘇習(xí)練好，將刀插回刀鞘時，萼總是適時地遞上一杯水，然后笑瞇瞇地看著柳扶蘇不緊不慢地喝下去。

　　萼問柳扶蘇：“扶蘇你長得就像翩翩公子，文采又好，如果去參加文試，說不定也能拿到個狀元呢�！�

　　柳扶蘇淡笑著回答：“是啊，可惜朝內(nèi)沒有文武皆含的官職，不然就非我莫屬了�！� 接著兩人就「呵呵」地笑出聲來，宛如天籟。

　　看到萼這樣開心地與柳扶蘇相處在一起，慕容釋璃總是慈祥地看著他們，看著這和諧的風(fēng)景，眉開眼笑。把萼托付給柳扶蘇，真的是一個很放心的決策啊，若是柳扶蘇這樣的人才，自己也可以很溫和地撒手了。

　　萼愈發(fā)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深深喜歡上了柳扶蘇，喜歡他的氣質(zhì)，喜歡他的優(yōu)雅，萼如是思考，已經(jīng)離不開他了呢。

　　柳扶蘇又何嘗不是，他亦是關(guān)注著萼的每個動作，她的一顰一笑、一舞一動總是能讓自己心里蕩起圈圈漣漪，臉頰也會不自覺地微微發(fā)紅。

　　愛意漸生，兩情相悅。

　　可是，時間的痕跡一直在拉長，朝朝暮暮的相依相惜，終究是到了分開的時候了。

　　圣旨傳來，召柳扶蘇回去執(zhí)掌軍隊，準(zhǔn)備迎接第二次戰(zhàn)爭的正面交鋒。

　　萼知道消息后，眼淚「嘩」地就淌出來了，不知所措地望著柳扶蘇。

　　柳扶蘇輕輕用手為萼抹去了不斷涌出來的淚水，然后拾起了萼的手，慢慢放到自己的胸口，緊握住，柔聲道：“萼，不要哭，我會回來的�！�

　　萼身體卻止不住地發(fā)顫。

　　“等我戰(zhàn)勝回來，我一定許你一場華麗的婚典�！绷鎏K承諾，臉上表情堅決。

　　一直在低泣，但萼還是狠狠地點頭，眼淚沾濕了衣衫，她哭著說：“柳扶蘇，我等你，我會一直等你……”

　　柳扶蘇最后輕撫了萼的發(fā)絲，然后憂傷地轉(zhuǎn)頭，快步邁向來接他的馬車，終是不忍回頭。

　　背后，是萼落寞單薄的身影。

　　幽幽淚瀲此獨身。一切，怕是就此終止了。 ……

　　【6】

　　敗了，第二戰(zhàn)國家敗了，輸?shù)脧貜氐椎�，�?zhàn)場上馬革裹尸，血染大地，敵軍將要攻城，為了占領(lǐng)這豐饒的土地，一瞬間，血染京都，兵戈昏天地暗，到處倒下百姓的身軀。

　　江南這塊柔情之地，也被氤氳的氣氛覆蓋，昔日和諧歡快的街道，此時冷清的空無一人。

　　“萼兒，快和爹一起走吧，敵軍就快要攻到這邊了！”慕容釋璃著急催促著木訥坐在木椅上的萼。

　　“我不走，扶蘇還要回來找我。”萼喃喃語，眼神已顯得空洞，只有嘴巴在機(jī)械式地張合。

　　慕容釋璃的眼中嵌著深深的擔(dān)憂，說：“萼兒，別再等了，柳將軍已經(jīng)戰(zhàn)死沙場，他不可能回來了……”

　　萼的瞳孔瞬間放大，她自顧自地?fù)u頭，臉上覆上無人知曉的落寞，嘴中嗦嗦：“扶蘇他會回來的，他說一定會回來的……”

　　“萼兒！”慕容釋璃加大音量，試圖將萼喚醒。 “你坐在這里是白白送死，你死了，柳扶蘇就找不到你了！”

　　萼慌忙轉(zhuǎn)過頭，雙眼淚濕的望向慕容釋璃：“真的嗎，爹，真的嗎……”

　　慕容釋璃用力點了點頭。

　　“……好，爹，我跟你走……”萼緊抿住嘴唇，臉上渡上了一層決絕。

　　慕容釋璃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后用手扶起柔弱的萼，架著她，一步一步向宅外走去。

　　背后，寂寥滿天，一片肅然。

　　【7】

　　寂語山上，一位紅衣女子站在峰前，雙目清冷，直視著即將墜入山間的夕陽，心中勾勒出絲絲疼痛。

　　萬般皆無奈，欲辨已忘言。

　　似乎有這樣一句悄愴的話語彌漫在山間：

　　柳扶蘇，如血殘陽，十里紅妝，我等著你來娶我，至死方休。

　　【THE END】
　　文/慕千尋

　　PS：此文純屬一時心血來潮，然后寫著玩的。請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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