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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59]La Decade
天灰蒙蒙的還未放晴。雷陣雨過后連風也找不到蹤影,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好像整顆地球都被海水淹沒了一般。獄寺隼人扔掉指間的香煙有些煩躁,不過十來分鐘便可到達的目的地此刻卻像是遙不可及的彼岸。光陰太長記憶太短,走著走著下一便會遺忘。
有多久沒回來了?獄寺環(huán)顧四周沒什么變化的風景皺起眉頭,心里的聲音遲疑地回答自己提出的問題。沒算錯的話……好像是十年。
遠處昏暝的蒼穹快速地掠過一只飛鳥,距離隔得太遠于是投下了深深的黑色落入眼底。展翅聲伴隨著尖銳的鳴叫一晃而過,之后再無痕跡。
~La Decade~
BY.柒
夢靨潛伏于很久以前。
就像行走于一片無邊無際的無風森林。參天的巨樹層層疊疊擴散成深深的綠海,抬頭看見的是同樣深色的高天。唯一的亮光只有前方微弱的一點,若隱若現(xiàn)。明明就像在眼前,卻一直都無法追上那抹虛弱的光源。
獄寺被凜冽的冷風撩醒,揉了揉酸澀的太陽穴后開始翻口袋找煙?照{(diào)底下的位置真不是人呆的。
闊別十年的重逢理所當然的要去大鬧一場。已經(jīng)成為了非常厲害的彭哥列首領的澤田綱吉集結了所有身處日本的同伴低調(diào)地來到一間地下酒吧群聚,可這份低調(diào)卻被隨后的暢飲起哄破壞得絲毫不剩。甚至連理智也差點失去。若不是霧之守護者阻止恐怕堂堂十代目大人就要當眾表演脫衣舞了。
獄寺終于翻出了自己的煙盒,熟練地挑了根煙再開始翻打火機。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熟悉的那些家伙發(fā)酒瘋,考慮著要不要上去將十代目拉下來好好休息。霓虹燈不斷地旋轉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刺得他雙目生疼。
一片混亂中有個人影躥到了獄寺身前。獄寺皺起眉頭望過去,一下子就愣掉了表情。
“在找打火機是吧,我有哦!
黑發(fā)在光影斑駁的背景里連成一片深淵,彎起的眼睛以及停在熟悉輪廓上的微笑。對方看著獄寺笑得干凈溫和,然后伸手將小小的火花燃上獄寺唇邊的香煙。
再次被夢靨吞沒。
十年前他們十四歲。
在一切都還沒開始改變之前的那個盛夏里,蟬聲冗長得仿佛已唱了一整個世紀。
畢業(yè)禮結束后山本跟獄寺告白了。櫻花在校園里綻放得一片璀璨,陽光失重般倒塌壓得人呼吸困難。獄寺抬起眼睛對上了黑發(fā)少年篤定的視線。
“我是說,我喜歡你。”
“非常、非常、非常地……”
“喜歡獄寺你!
風吹散了一部分的聲音。
獄寺心慌意亂手足無措大腦一片空白想不到該接什么話。好糟糕好糟糕,于是下意識便迅速轉身逃跑。逃離開那個令他窒息的地方,逃離掉那個同樣令他感到窒息的人。櫻花旋轉成紛紛擾擾的香氣,獄寺當了逃兵一去不返,甚至連回頭看山本的勇氣也沒有。
這一逃便是十年。
瘋過之后自然就會回歸沉寂。已成家的人相攜離去,仍舊單身的人勾肩搭背打算去下一間不夜城再戰(zhàn)酒神。十代首領跟霧之守護者說要兜風到凌晨便開著車消失在街道盡頭,云之守護者跟著來接他的加百羅涅首領一同離開,走之前還不忘拐殺幾個爛醉如泥的手下。剩下一臉不爽的嵐之守護者和笑容溫和的雨之守護者漫無目的地沿著并盛街并肩而行,有的沒的聊著些廢話。
“獄寺在意大利……過得應該挺好的吧?”
“……還好啦!
寥寥無幾的行人擦肩而過。
路燈柔和的光源吸引了無數(shù)飛蛾盤旋。
“想不到時間走得這么快,一晃就十年了!
“……是啊!
遠處有不滅的霓虹燈閃爍著午夜的色彩。
24小時便利店里值班的女孩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十年里我一直在想,獄寺你不肯回來的原因……”
黑發(fā)男子抬起頭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嘆了口氣,隨即有些無奈地扯出落寞的笑容。
“……是不是因為我在這里。”
夜風吹了起來。獄寺抽著煙沒有開口。他似乎聽得懂山本話里的意思,卻又不想去聽懂。山本伸手揉揉泛痠的脖子再次笑得燦爛輝煌,他轉過頭看了獄寺一眼很是欣慰。
“不過現(xiàn)在獄寺肯回來,真是太好了!
獄寺望著面前的黑發(fā)男子沉默了語言,一瞬間似乎看見了回憶中那個十四歲的山本武咧開嘴笑得一塌糊涂,溫暖的陽光落下來染紅了皮膚。少年黑曜石似的眼眸沉淀著一整個宇宙,行星帶碎開成無數(shù)星系。
……有些東西真的錯過了就回不來了。
“即使過了十年,獄寺也還是老樣子呢。”
山本深呼吸了一口氣,笑容里帶著習慣性的寵溺。記憶里的獄寺跟稚氣未脫的小貓一樣別扭倔強又讓人忍俊不禁,太過纖細的肩膀卻被迫背負上不屬于他的悲傷。山本覺得獄寺就應該像個十四歲的少年一樣有哭有笑,會動怒會開心會鬧情緒會撒嬌,跟朋友聊聊八卦偶爾還能打打小架,可惜這個固執(zhí)得讓人無可奈何的傻瓜卻甘愿墮入他厭惡至極的世界。為了他無法舍棄的惻隱之心,為了他無法背離的十代目澤田綱吉。
“……你也是啊,還是這副蠢相。”獄寺不屑地撇了撇嘴頂回山本善意的話語,然后迎來山本低笑著反駁“什么呀”。路燈投下淺淺的光斑落在山本臉上,柔和得讓獄寺覺得陌生。
沒有月亮的天空連群星也黯淡無光,像極了宇宙中的無底黑洞。獄寺翻遍了口袋,煙盒空空如也。他煩躁地皺起雙眉,順勢將雙手收入風衣口袋里。
繼續(xù)漫無目的地行走。
仿佛重回夢靨中的舊路,一直向前,卻找不到停下的理由。
呼吸安靜得像是融入了空氣。
雙眼被蒙蔽。時光打亂了記憶?床磺濉
“……你不用回家嗎?”
沉默降臨不久后獄寺再次開口問道,山本聽后搖了搖頭,笑彎了眼睛。
“沒關系,反正沒有人等我回去!
“……這樣啊,抱歉。”
“沒什么,不用在意的!
獄寺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著身邊的黑發(fā)男子,突然就覺得胸口有點悶。尤其當他看見山本笑得云淡風輕的時候就會覺得胸口悶到差點讓他窒息。好像十年前那個讓他逃離掉這片盛開著櫻花的土地的事件一樣,非常的,難受。
其實他知道山本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堅強沉著無憂無慮無牽無掛,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伤傺b不知道,好像這樣就可以幫著山本自欺欺人,連帶著欺騙了整個世界。
“獄寺呢,獄寺在意大利一定很受歡迎吧!鄙奖镜拖骂^笑著說,陰影覆蓋下來模糊了表情,“我記得獄寺以前就很受歡迎呢!
“……也沒什么,作為十代目的左右手,受女人歡迎是正常的!豹z寺也跟著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黑色皮鞋與柏油路面連成一片。
“獄寺還是很討厭我嗎!鄙奖旧焓秩鄟y獄寺煙色的頭發(fā),依舊是無限溫柔的語氣,“即使已經(jīng)過了十年之后!
“……起碼我討厭你亂搞我頭發(fā)!混蛋不要嘲笑別人的身高。 豹z寺咬牙切齒地格開山本的手,故作兇狠地瞪向山本。
“……獄寺你真的跟十年前一樣呢!
“……閉嘴!不要用那種同情的眼神看著我!殺了你。!”
“我哪有……”
這種無意義的吵架一下子就將光陰倒退了十年,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相識的時候。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十年前的自己會不會依舊那樣頭也不回地逃開,從山本的身邊。
獄寺將實現(xiàn)放逐即將拂曉的夜空,趁走在旁邊的黑發(fā)男子不注意,迅速伸手揉了揉酸澀的眼角。
回程那天天公不作美,痛快地下起了大雨。
雖說是雷陣雨,可是獄寺等了兩個多小時了天空也依然沒有放晴的痕跡!瓉硐奶爝沒有過去嗎。
獄寺突然想起前幾天剛到達并盛時也是一場暴雨洗禮了他。被雨水包圍的感覺很微妙,初打落在皮膚上時會有點麻,隨后就會被涼意貫徹全身。
……無論是什么雨都很麻煩哎。
在獄寺胡思亂想之際酒店外的雨終于開始變小了。他嘆了口氣,拖著裝滿了手信的滑輪皮箱邁步走出了房間。
十代目背那只鳳梨頭拐跑了,只留下在機場見的約定便再無蹤跡。云雀那家伙估計還在跟迪諾先生糾纏著……算了反正不關他事。
獄寺走到酒店大門外,迎面走上來一抹黑影。獄寺突兀地停下了腳步,看著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黑分男子愣掉了表情。雨依然在下,來著溫和的笑容一如既往,像永不凋謝的太陽花。對方伸手拿過獄寺手里的行李向后方指了指停在附近的紅色跑車,朝獄寺笑得一騎紅塵。
“上車吧,我送你。”,
自從上次分別后獄寺便再沒見過山本,沒想到會在回程這天以這種方式見面。
獄寺坐在副駕駛席上轉頭看著窗外背雨水朦朧得一片混沌的世界,車廂里播放的異國調(diào)調(diào)的情歌悠揚柔和。抒情的歌詞。
My oceans deep my rivers wide
The strangers weep at pleasures side
Oh why do I not see the only one unseen
My oceans deep my rivers wide
The strangers weep at pleasures side
Oh why do I not see the only one unseen
My oceans deep my rivers wide
The strangers weep at pleasures side
Oh why do I not see the only one unseen
“我想了很久……”目視前方的山本開口打破了沉默,“……還是決定告訴獄寺!
“…………”獄寺沒有搭腔,只是將視線投向了正在開車的黑發(fā)男子。播放器放出來的老歌煽情得要死,聽到他非常想掐死唱歌的那個男人。
“我啊,自從十年前你逃回了意大利后就一直留在這里等喔,一直都在等……想著或許終有一天你會愿意回到并盛!
“………………”
“當年因為還有老爸在所以我也沒有追過去,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所謂了。老爸過世后,我再留下來也沒什么意義了呢。所以那天當我看見十年不見的獄寺時……就開始決定了。”
“……決定什么?”
“跟你一起回去。好歹我也是阿綱的守護者嘛……總是要回去本部的不是嗎!
“…………”
……混蛋不準語氣輕挑地直呼十代目的名字呀!笑笑笑笑個屁呀。!
獄寺皺起眉頭在心底將山本罵了個狗血淋頭,他最討厭山本那種故作輕松的笑容,從以前就是這樣。山本就像沒看見獄寺一臉不爽的樣子,依然自顧自地笑著。
“即使過了十年的時間……我也還是,喜歡著獄寺呢!
獄寺望著山本的側臉再次楞住了表情。情歌像液態(tài)水銀一樣差點淹沒了他的腦子。時間停頓。記憶流淌成泛濫的河川聲勢浩大地覆蓋天地。
Even though the world I'm in
The perfect pitch this way appears
The greatest pressures of my sin don't disappear
我是說,我喜歡你。
Although alive and with how much
The wishing, well I wished for you
Then I look to see myself within it all
非常、非常、非常地……
My oceans deep my rivers wide
The strangers weep at pleasures side
Oh why do I not see the only one unseen
喜歡獄寺你。
I'm lost without it seems so true
You left from here from me to you
Well my heart is broken
I'm trying can't you see, can't you see
櫻花的香氣跨越了十年的距離紛至沓來,落英繽紛的校園仿佛重現(xiàn)眼前。十四歲的黑發(fā)少年認真的表情在他轉身后頃刻瓦解,然后背失落占據(jù)了長達十年的時間。
My oceans deep my rivers wide
The strangers weep at pleasures side
Oh why do I not see the only one unseen
My oceans deep my rivers wide
The strangers weep at pleasures side
Oh why do I not see the only one unseen
My oceans deep my rivers wide
The strangers weep at pleasures side
Oh why do I not see the only one unseen
“獄寺還是想逃嗎?”
山本將車停在機場附近,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過頭看著獄寺微笑,“這次我可是會親自出馬把你抓回來哦。”
“……你怎么抓!痹捳f出口獄寺才覺得后悔,只見山本壞笑著不知從何處掏出幾本小冊子,最上面那本封面上印著“護照”的燙金字體。
“‘一起回去’,我剛才就說了吧?”山本得意地晃了晃那疊小冊子,然后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嘖。”獄寺想發(fā)飆卻又無處發(fā)泄,只好臭著張臉跟著下了車
。
雨早就停了。烏云開始退散,濕潤的空氣鋪天蓋地涌來,讓獄寺想起了那片寧靜的地中海。
“走吧”
山本朝獄寺伸出手,笑容清晰明亮。獄寺望著山本溫柔的目光心有不甘,皺起漂亮的五官不情不愿地將手放入山本那為他而展開的掌心。
My oceans deep my rivers wide
The strangers weep at pleasures side
Oh why do I not see the only one unseen
My oceans deep my rivers wide
The strangers weep at pleasures side
Oh why do I not see the only one unseen
My oceans deep my rivers wide
The strangers weep at pleasures side
Oh why do I not see the only one unseen
“你的跑車怎么辦?就扔在那里。俊豹z寺回頭望了一眼山本那輛鮮紅的跑車有些惋惜,走在他身邊的山本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聳了聳肩,旋開人畜無害的優(yōu)雅笑容。
“嘛,反正早晚都會被調(diào)走的,沒關系沒關系~”
“……你真是個任性的混蛋呀。”
“哈哈,我也這么覺得呢!
陽光穿過未褪盡的烏云掉下來,將濕漉漉的地面妝點成泛著璀璨流光的悠悠長河。
I'm lost without it seems so true
You left from here from me to you
夢的盡頭原來是你溫柔似水的笑靨。
十年的罅隙一瞬間被充盈的暖流填滿。
無論我逃往何處,最終仍舊是逃不出與你相連的宿命。
[Fin]
2008.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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